第 17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19 00:47      字数:4738
  依着墨钰的战术,我至少要在这千百来双眼前脱到打赤膊,虽说打个赤膊对个爷们理应不再话下,算不得限制级,可毕竟我内在还是个纯良姑娘,这心里障碍着实很难克服。
  我的腿都开始禁不住地打起软来。
  按照澈琇楼惯例,参加末赛的每位佳丽都会安排一位妈妈伺候着。我得的这位妈妈名字忒是彪悍,唤作鲍菊。
  鲍菊妈妈不但名号惊人,嘴下也毫不含糊,那嘴碎得能喋喋不休好几个时辰,甚是聒噪,我实在败在她那张嘴下,于是无声无息地躲进后园偷闲,也好缓缓这绷紧的弦,透口气。
  后园的景致不赖,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韵味情调俱佳。
  我怀揣一颗糟心,哪有闲情欣赏这无边景色,遂只找了个水阁歇下,图个临水凉瀛瀛,我半斜坐在长凳之上,一手凭了个栏杆,另支手执了个凉扇,使劲地扇。
  忽觉双眼被人从后蒙上,随之,娇滴滴的声音奶声奶气飘出:“猜猜我是谁?”,这声音像是从嗓中压扁逼出,却不失圆润,尾音还有种可爱的挑音。
  我心下大奇,怪了,数来我来此楼大半月,因着这女儿心男儿身,平时行为很是低调,并未与哪位公子哥交好,何况还是如此可爱的小哥哥。
  心中疑惑归疑惑,这声音悦耳这般,不觉间还是让我的焦虑减了几分。
  我脸上笑开,温着嗓子道:“猜不出,你是谁?”我扶上他手,只觉柔软细腻,轻轻顺势揽下,回头看去。
  瞬间,我的笑僵在脸上,眼前之人脸上挂着柔媚邪笑,一身艳衣红彤彤,映得他更是风骚又妩媚,他便是云卿那贱厮。
  老天爷唉,这……这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也不是这般玩法吧?!
  我蹭地弹跳起身,身子一下子起猛了,不由得打晃,眼看便要栽到湖中,好在他出手及时拉了我一下,待我脚下站稳,我赶忙甩开他抓在我小臂上的手,向后拼命闪躲,觉得不够,又向后蹦跶了几下,隔开数丈之外,才稍微安心。
  我怒气溢了满脸,横眉冷对地嚷道:“你这是作甚?”
  他见我的反应好似也有些惊奇,扬了扬眉道:“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怕成这般。”
  我冷哼出声:“你还真不是猛兽,是毒物,还是最为脏心烂肺的那种。”
  他笑盈满眼,含笑道:“何以见得?”
  我收起愠怒,只是冷言:“那日不过是撕了你衣衫,你竟变出毒来,要致我死命,这么个芝麻大的小事,你便要害人性命,世间可还有如你这般狠毒的妖孽?”
  他也收起他的笑,少见的正经:“那日确是我莽撞了,被他回去好一顿数落。”面色没正个多久,又是那般嬉笑:“你放心好了,我本没打算借着这赛将你弄死,你若命丧我手,他能将我活剥了。”
  他将手背在脑后,笑得孩子般:“我激你斗志,打的算盘是若我胜了,除了可以借此奚落你一下,心中爽那么一爽以外,采个阳也着实不赖,若是放水让你赢,看着你开/苞破处,更是大快人心。两边我都不吃亏,何乐不为?”
  我听得一脑袋浆糊,回问道:“什么……什么开/苞破处?”
  我正迷茫间,一个不防,他竟用妖术几个魅影便闪到我跟前。他一把环上我脖颈,手胡乱抓过我的发,侧头在我耳边嘀喃,声音虽轻,字却咬得甚重:“知道么?这世间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既然杀不了你,我便就在一旁看着你,你越不痛快,我就越痛快。”
  至此,若是我还以为跟这厮只是碎衣之恨,我就是天下最憨的傻货了。
  我连挣脱他都懒得挣脱,耳边飘起我这世从未曾有的彻骨冰寒的声音:“碎你衣那日前,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想不起跟你结过什么梁子。”我微侧过头,冷眼将他望着:“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最好给我滚远点,若偏要惹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身后猛然间响起一阵细碎脚步,相伴的还是那聒噪的大喇叭嗓子:“酒爷爷……您怎么还在这闲晃啊,哎?呦……这不是云卿小爷么,你们哥俩感情真好哈,赛前还抱在一起互相打气,瞧着团结劲,真是……不过,咱也得有时有会不是?小酒爷,这都什么时辰了,赶快跟我走吧……”
  鲍菊妈妈就这样牵着我的手,拉离了他的怀抱,我被一路小跑的妈妈拖着往前走,却不忘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他竖起中指,以示告别。
  还未到主楼,我便停下了脚步,拉着妈妈问道:“这赛的花魁会怎样?有何奖励或者义务?”
  妈妈一愣,好似没明白我要问的事,半响,似又醒过来味:“小酒爷,这个你不知道么?恩……历来花魁的头三甲都是靠银子选出来的,按银子多少争冠,我们青楼最具特色的便是不会抽要提成,花魁们所得银两都可纳入自己腰包,当然拿人钱财必是要跟人走的,爷是不知,我们这青楼不知捧红了多少知名的小倌,又得银子又得权贵,那真是……”
  我气得直冒烟,嘴都不利索了:“你……你这么唠叨一人,什么都碎碎念,怎么这般重要的事,反倒没见你吭一声。”
  她眼睛瞪得贼圆,惊奇的大呼:“酒爷爷,您是拿我找乐呢吧。这规矩都多少年了,您不知道?!我们楼这赛事之所以办的风生水起,都是因为这个,哪个不是奔这个来的?那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牙咬得咯咯响:“好个多少年了……你见到我师父,墨钰了么?他人在何处?”
  她挤了挤她那绿豆眼,木讷道:“师父……哪个师……?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方才见他在您的厢房……”
  她话音未落,我已箭一般地跑向我房间。
  一开门,便见墨钰正半倚在墙上垂首捧着本命薄研读,一见我,放下书大步向我走来:“都什么时辰了,怎还到处乱逛,快梳……”
  我直奔过去,一个踮脚,手中揪过墨钰的衣领,气势汹汹完全搂不住,直把他撞回墙边,我将他抵在墙上,低吼道:“姓墨的,我受够了。我心疼你又集魂又洗魂地这般辛苦,才帮你,你倒好完全把我给卖了。”我的怒气完全冲破了礼教,目无尊长地数落他:“你将花澈研究个透,这破赛都办了多少年了,你会不知这赛的规矩?从头骗到尾,你还想骗我到几时?怎么?为了集魂,都不惜送我到别人床上?你……”
  他未等我说完,一把揽过我的腰,旋身一转,将我放在旁边的桌上,我就那样被他摆着坐于桌上。
  他挤进我双腿间,整个将我半身环在他怀里,他将头搭在我肩头,耳边传出的他沉沉的声音:“阿离,你听我说。从你说要帮我,我便想到要你来参赛,没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反对,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出其他接近他的方法。至于花魁三甲要跟嫖客走的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若是你不幸挤进三甲,你便随意找个事由闹场子,我定会护你周全。”
  他身子后倾,微微同我拉开些距离,唇角化开淡笑,柔柔看我:“若是你被人抢上花轿,我也会将你护下。若是你被人押着拜堂成亲,就是抢亲也要把你抢回来。怎样?放心了吧?”说完,还很是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甩开他的手,别着脸道:“罢了,为你,老娘就再拼这一次……”
  此时,门啪的一下被打开,那熟悉的大嗓门顷刻传遍全屋:“哎呦喂,我的酒爷爷,您这……这是干嘛呢?虽然我们楼对花魁也不要求非是童男不可,可……这开赛在即,怎么能这般和相好勾勾搭搭,要是被别人看见,那全是绯闻啊!这年头绯闻最是要不得……”
  这妈妈上来又是一通猛拉,我无奈地再一次被她拖走,临走向墨钰摆着手,潇洒说道:“记着啊,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很大的人情。”
  **
  最后,我未描眉打眼,也未身着艳衣,就这样素衣素颜的站在了台上。
  按照我所想,既然墨钰会挺身护我,我便还是按照计划奔着桂冠去,毕竟云卿那贱人再恨我,他输了总不能爽约吧。
  就这样,乐声一起,我便开始慢慢脱衣衫,穿插着将手中的香扇舞起,这事我基本上是闭着眼干的,实在是怕看见台下那人潮阵势,直接晕在台上。
  只是未料到这衣衫刚褪至过半,也就过肩,便是一阵急促的沉甸脚步声乍起,我还未及睁眼看,衣衫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伴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便是更加震我心弦的嗓音响起:“离笑?”
  我惊得身子一晃,赫然睁开眼睛。
  花澈篇之第五章(已修)
  从上一世摸爬滚打挨到这一世,悉数生命中渡过的每刻,竟都不及这刻的惊心。这一声极沉的离笑,声色中润开那熟悉清冷的音质,让我的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一时间,那冷苑中;弥散沁心的梨花香飘散过的日日夜夜,回忆如炽燃,席卷而来。
  大抵是睁眼时睁得太过凶残猛烈,眼前幽幽浊影,竟怎么也辨不真切。我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再定睛瞧去,眼前之人立时清明跃出。
  面前这张脸……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面容眉宇间透出的那股熟知感,如同镜中的我,特别是同现今这男身的我如此仿似,只他的五官搭配堪堪比我更加冷逸绝尘,他如今厉眉微扬,神情满是惊愕,这寻常形容,也掩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威仪冷绝,这种气质只能在战场血腥洗礼下才能应运而生,那种战神特有杀伐气度。
  自此,我已了然于心,心中八分有数,这人便是这肉身的生父,我这残魂虽未拜过堂,却圆过房的男人,白煜。
  我就这般直直地瞅着他,他如墨的眼眸中也同样映出我此时惊异的面容,我们如在这熙攘闹景中劈开一方静默天地,时间好似悄然而止,一刻不动。
  还是台下有个嗓门嘹亮的,一通歇斯底里的猛喊才将这无言对视打破:“嘿!你们怎么回事?!说的就是你们……怎么了这是?!还比不比了?!怎么冒上个人呀?!还有人管嘛?!”
  有了这石破惊天的叫嚣,我立刻魂魄归位,神态如常。
  我稳了稳神,这才发觉他一只手正揪住我褪下的衣领边沿,一侧脖颈底端锁骨处,那隐在肌肤下如桃红般娇艳的齿痕就那样坦荡荡的裸/露在外,在他的视线之下。
  难道说……他就是凭这印迹认出的我?
  我那颗沧桑脆弱的老心不自禁得又抖了三抖,我极力控制神色,却搞不定那开始颤抖的手,怕他要瞧出什么端倪,我以迅雷之势一把狠拉过他手中的衣角,七手八脚地赶忙整理被他揪扯凌乱的衣,将这齿痕遮了个严严实实。
  不可以……绝不可以流露出什么,这肉身和其中栖着的残魂皆与他白煜无关,我离笑与他白煜早已毫无瓜葛……
  哪知方才我们这一对望耽搁,耳边扇舞的曲子在无形间已终了。我疲惫的心下暗自叹了口气。
  这下倒好,什么花魁三甲,什么夺冠赌注,在这个由天而降的天族武战神面前,糟心程度也就是个屁。既是被逮个正着,退路皆无,便只有佯装不识,装便要装得彻底,演就要演得足实。
  我整好衣衫,再抬头时,正撞上他灼灼目光,他应是一直细细盯着我脸看。
  在他的逼视下,我脚肚子都转筋了,眉头却越发舒展,手腕一个微甩,香扇潇洒地铺开半遮脸面,我眉眼笑得弯开,极尽柔媚:“呦……这天上怎么掉下来个俊公子,仪表堂堂的,就是眼神不大好。”我一脸戏谑,还出手调戏地划过他脸庞:“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小爷我姓墨,双名小酒,外边名牌可写得真真的,墨小酒。”
  他眉目微皱,沉静了好一阵子,害的我心中猛烈敲鼓,极端的害怕招来更为矫情的掩饰,我用尽平生绝学笑得更是放荡:“爷,您捧小酒的场,小酒打心眼里乐呵,不过您瞧瞧这一曲唱罢,我这扇舞连两式都未完,这赛还要比下去,是不?”我伸手去牵他的手,拉着风姿绰绰的他,一步三扭的下台:“公子便在这雅座上暂歇片刻,待小酒赛完了,必当罚酒三杯,以示赔罪。”
  他被我拖了几步,竟就不再前行,只是手下一个反转,手在外紧攥住我的手,身后飘出的声音还是那般暗哑:“我想看一下你锁骨上的印痕。”
  我本是背朝他,牵手在前,听到他这欠抽的要求,先是凭空翻了个白眼,而后又在心中骂了声娘。
  再转过脸对他时,满眼流光溢彩,睫毛扇呼得都要抽筋了,我娇嗔一声,羞涩道:“公子,怎还有这般嗜好……那是昨夜我相好趁我不备留下的。”我顺道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嗲声嗲气娇呼:“公子,你好讨厌拉……”。
  尾音的音节一从我嘴里冒出,我霎时掉了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