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19 00:46      字数:4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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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有哪个女子像琉璃一般。”百里云鹫觉得,她心里的想法,所有的所有,都与他所见过的女子不一样,或许她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与这儿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以致她的想法总是特别,“不知琉璃可是在府中歇的不适,但还请琉璃适应为好,比较如今的帝都,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回到白府。”
  “就算我今儿不适应,明儿后儿还不是要适应?左不过都要成为你这王府中的人,白府终归只是要成为我的娘家,只是不知王爷有无法子让琉璃尽快适应你这个只有望月与暗月两个女人存在着的府邸?”白琉璃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观赏着百里云鹫的眼眸,笑意愈浓。
  百里云鹫似乎怔了怔,尔后有些抱歉道:“素来不喜女子,是以府中从未用到婢子,望月与暗月是司命,倒不是府中婢子,若是琉璃想要多些婢子在旁伺候,也不无不可,这个倒是我疏忽了。”
  白琉璃似乎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百里云鹫说话,然,又是出乎意料的,只见她抬起另一只手,啪地一声毫无正在地在案几上落下一巴掌,笑意倏敛,语气冷冽地对又是摸不着头脑的百里云鹫道:“百里云鹫,难不成日后你都是以这样的口吻与我说话?”
  偶尔礼貌庄重可以,若是时时刻刻都这么一本正经,实在是……有些累,不是他累,是她累。
  “我的口吻……?恕我愚钝,不知我的口吻有何不对之处,若是有何令琉璃不快之处,还望琉璃能够明示,我好改正。”百里云鹫似乎不论何时对何人都是如此的客客气气。
  “啪——”白琉璃又是一巴掌落到案几上,哪里还有半分寻日里静淡的模样,在百里云鹫眼里真真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只听白琉璃继续道,“日后你我便是在一起过日子的人,难道你对着一个天天要见的人就说这么相敬如宾的话?能不那么拘谨否?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难受。”
  她的灵魂,始终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若是面对着自己能相信之人仍要披着这个世界的假面孔而活,着实太累,她这一世想要的,是自由与自在。
  “素日里我都是这般与琉璃说话,怎的没听到琉璃……抱怨?”他从前说话亦不是这样,只是戴着面具太久,久而久之,久而久之……便是连说话,都变了。
  “今时不同往日。”白琉璃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也是,琉璃是日后我要朝夕相对的人,自然是从前比不得的,既然琉璃觉得不满,身为丈夫,自然要改。”百里云鹫笑得有些温柔。
  白琉璃盯着百里云鹫的眼睛,忽然有些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怎能强迫你改掉你的习惯,方才的话你权当做笑话听便好,别介怀了。”
  她这是怎么了,如此有幸地才遇到一个愿意护她疼她的人,她为何这么无理取闹起来?她从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白琉璃烦躁地摆摆手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忙,我不打扰你了,当我无理取闹就行。”
  她没有过如花似玉人人捧爱的年月,自当不会有什么小女儿心性才是,她该有的是一颗坚韧乃至凶残的心才是,反常的反应果然不适合她。
  白琉璃说完欲站起身,然在她将手撑在案几上时被百里云鹫握住了手腕,抬眸,百里云鹫正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着她,淡淡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些屡温柔,“从没有人冲我无理取闹,我喜欢琉璃,不论是冷静冷淡的琉璃,还是……莫名其妙变脸乱拍桌子的琉璃,我都喜欢。”
  这一回,怔愣的人换成了白琉璃,只见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百里云鹫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久久未收回目光,反倒是百里云鹫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率先收回了手,耳根又开始有些发烫,连忙转移话题道:“琉璃稍待,我有东西要给琉璃。”
  “嗯?”白琉璃这才回过神,只觉被百里云鹫握过的手腕有些发烫,耳根也有些发烫,看着百里云鹫迅速地将那掩在衣摆下的东西收到怀里后转身去旁侧壁柜的身影,心跳有些怦怦加快。
  少顷,百里云鹫从壁柜中捧出一沓东西,放到了白琉璃面前,竟是一套玄色霞影纱衣,只见薄纱重重,每层薄纱上都已金线暗绣着展翅遨飞的夔凤,虽衣裳叠得整齐并未展开,却已想象得出展开后以及穿到人身上后是何等的瑰丽,尤其那放在纱衣之上的夔凤金步摇,栩栩如生得就像真真是要展翅飞到九天之中的夔凤一般,耀眼的尾羽与镶嵌着红珊瑚珠的双翅,无一不显示着精工细作与世间难得,便是连白琉璃这般不爱金银玉器的人都为之惊叹。
  “这是……?”
  “这是给琉璃的嫁衣。”百里云鹫声音温和,手指轻抚着纱衣上的夔凤刺绣,虽是浅笑着,然那笑容的深处却似含着旁人所不懂的悲哀。
  “给我的……嫁衣?”
  “嗯。”百里云鹫微微点头,抬眸看向白琉璃时已将将眸中笑容深处的悲哀抹尽,“或许琉璃会觉得有些惊讶,只是幽都崇尚黑色,是以自来幽都的王公贵族喜庆之时所穿衣裳裙带皆为黑色,这嫁衣嫁裳自然便也为黑色了。”
  “你是要以幽都的礼节来办这一场婚事么?”白琉璃倒不是因为嫁衣为黑而觉得诧异,她不解的是如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琉璃心中是否是在想,若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知我是个不该存在世上的幽都孽障?”百里云鹫忽然笑得有些讽刺,“这个琉璃大可放心,如今连唯一敢或者说愿意参加你我婚事的萧少公子都躺在了棺材了,阿沼亦不知所踪,又有何人会来我这座象征着死亡的府邸?”
  “充其量不过是整个府邸的下人乐上一乐而已,只是琉璃放心,我并没有委屈琉璃的意思,喜帖我已命人连夜送到了帝都的每家每户,不消多久,整个泽国便都将知道琉璃你是我的妻。”说到此,百里云鹫嘴角的笑容才稍稍柔和了下来,目光有些灼灼地看着白琉璃,“我说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琉璃是我云鹫的妻子。”
  百里云鹫的目光有些灼烫,烫得白琉璃心口有些窒息,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炙热的目光,白琉璃垂眸拿起了嫁纱上的夔凤金步摇,笑问:“既是如此,那为何上一回你没有将这套嫁纱拿给我?还是说,上一回你根本不是出于真心想要娶我?”
  白琉璃虽是随口笑问,然听在百里云鹫耳里却是凌厉的质疑,令他的心不禁蓦地一慌,这一慌之下竟是激动地抓住了白琉璃把玩着金步摇的手,力道之大让白琉璃觉得指关节都有些生疼,正要呵斥他时,却发现他是一脸慌乱的涨红,那透着殷殷红色的右脸颊与紧紧拧起的眉心让白琉璃忽然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竟是在他正要开口解释时凑到了他面前,竟在他的右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而后,果不其然的,百里云鹫岂是是脸红,便是连脖子根都如被用热水煮了一般发红,反应更是大得不行,竟忽地松开了白琉璃的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动作之激动竟是险些将跟前的案几踢翻,那反应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一般,惹得白琉璃又是噗嗤笑出了声。
  “我说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是我长得太可怕还是我是凶兽或者妖怪?让你害怕得躲得这么远?”虽知百里云鹫的激动反应不是因为如此,然白琉璃像是存了一颗将他捉弄到底的心,竟是柳眉倒竖一副生气的模样,“还是说你觉得我行为放浪不知廉耻?”
  “不,不是……”见着佳人生气,百里云鹫涨红着脸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之所以反应这大,不是因为她大胆的举动,更不是觉得她方才的举动放浪,而是因为喜欢,喜欢她那软软的唇瓣碰到自己脸颊上的感觉,以致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若是不退开,他怕他就要失礼了。
  还没有拜过天地还没有礼成还没有洞房,他堂堂正人君子,绝不可当禽兽。
  “不是?”看着百里云鹫的模样,白琉璃愈加觉得有趣,这男人,难道没接触过女人不成,这么可爱,“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百里云鹫的面色有些难看,那样的解释,他可说不出口,若是说出口了,岂非是典型的衣冠禽兽?
  “没什么又是什么?”白琉璃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时辰不早了,琉璃还是快些去歇下吧,明儿或许会很累。”这下百里云鹫干脆不说了,直接将那嫁纱包着金步摇与一些金钿贴花塞到了白琉璃怀里,将她往楼下推,“我今夜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或许陪不了琉璃了,琉璃赶紧去歇着,别累着了。”
  白琉璃在被百里云鹫推着转身刹那终是没忍住笑,“呆子,推什么推撵什么撵,还没见过你这种将自己媳妇儿推开的呆子。”
  “我……”
  “是也不是?难道我说得没理?”白琉璃拍掉百里云鹫放在她肩头的手,故意白了他一眼,全然没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矜持道,“怎么着,你已注定是我白琉璃的丈夫了,难道我亲我丈夫一口也不成了?还是你觉得亏了?”
  “若是你觉得亏了,要不要也在我脸上亲一口讨回来?”白琉璃笑盈盈地看着脸上涨红未退的百里云鹫。
  百里云鹫有些哑然地张张嘴,脸涨得更红了。
  白琉璃却是在百里云鹫哑然的羞赧中抱着嫁衣扬长而去,吟吟笑声在他耳畔回荡,“既然你不愿亲我那就算了,我走了,你也别忙太晚了,早些歇着。”
  “天明后我等着你——”
  “嗯。”百里云鹫抬手轻抚过自己的右脸颊,轻淡却坚定地应了一声。
  待他重新坐回凭栏旁的案几后,正拿出怀中的东西时,一道黑影来到了他身侧。
  百里云鹫却是看也没看那出现在身侧的黑影一眼,只专心致志地低着头用匕首削着右手上的木枝,声音冷淡:“什么事。”
  “禀爷,有个自称曹风的男子求见。”
  “呵……来了吗。”百里云鹫冷冷一笑,“请他到暗牢里候着吧。”
  “是,爷。”
  呵呵……时间,真是慢慢近了。
  137、大婚,背你一辈子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看着窗户纸上摇曳的红光,白琉璃虽觉身子疲惫,然心中却无半丝倦意,只轻闭着眼养目。
  一路从莽荒之林赶回溯城,时刻警惕着暗箭不说,且还要时刻注意着百里云鹫的身体状况,以致她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能像此刻这般静静地躺着想问题了。
  尽管她知此刻的溯城暗潮涌动风雨欲来,然今夜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难得的平静了,而今个雪夜平静整好,正是把这一段时间内所未能完全理顺的事情与问题理清的时候。
  只是,每当一想到百里云鹫那只差几毫便要伤到心脉的伤,她便总是隐隐觉得后怕,身为杀手这么多年,她还真的是第一次体味到后怕的滋味。
  而穆池之所以会出现在莽荒之林,若她没有猜错,想来应该也是受了夏侯义之命,若非如此,曹桂在见到他时不会期待着穆池会救他,然,穆池却是杀了他,穆池这么做,无疑是想要反了夏侯义,那么如今的穆家成了杀害萧安心的凶手而被封查,穆家做的又是什么打算?
  据百里云鹫说,这一路去往梧城,他的随行审度官是白珍珠,而萧安心的则是穆沼,穆沼的身手她见过,可谓上乘,然萧安心的身手她亦见过,一支萧曲便能杀人于无形,由此可见,萧安心的身手未必在穆沼之下,她不觉穆沼会有能杀了萧安心的胜算,证明萧安心被穆沼所杀这个事实的人只有那个名为君眉的女子,她是萧家的人,这其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又不能为人知的事?
  不过如今这穆家被封的局面已成,若真是穆沼杀了萧安心后逃遁,那么,穆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穆沼,接近百里云鹫的目的又是什么?以百里云鹫之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穆沼的表里不一,那百里云鹫仍旧将他视作友人的原因又是什么?
  至于穆池,他竟是知道百里云鹫的真实身份?既是如此,夏侯义是否也知道?而他们想要杀百里云鹫的原因,是一致?还是各有原因?
  百里云鹫的真实身份……他与她说了幽都之事,这便证明他没有否认穆池所说并非虚言,他确实是那唯一残存在世的幽都血脉,穆池称他为——幽都的王?
  幽都的王……百里云鹫似有说过,幽都的至高王者,除了拥有能听懂飞禽走兽的言语外,更是有能调令飞禽走兽的本事,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