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19 00:46      字数:4907
  至于萧安心与白琉璃为何如此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只有他们二人知,然他们二人却都无一人明着点破那在任何人眼里都一定会是荒唐的关系,只是在一起如故人一般,谈论古往今来的乐家名曲,诗词歌赋,在旁人心里无法明白的话,他们却能侃侃而谈。
  只因,广广曜月,只有他们两人是相似的人。
  萧安心如享受般接受着白琉璃将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扎入他的背上,如繁星般璀璨的眼眸有些迷蒙,似乎蕴藏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起初,在詹云寺救她一命,一是因为他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生命在眼前消失而已,一是因为他想要知晓,他回到溯城那夜,她将匕首的鞘套掷向他,是否也和那些人一样,想要取他性命,不过想来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那夜她将匕首鞘套掷向的那个人,正是他。
  前几日,他知娘又带了大夫到了月门外,他之所以没有在月门处就令人拦住她,只是因为不想让娘伤心罢了,却不曾想,她就是那个算是与他有缘分的女子,而且,她还念出了容若的词,那一刻,他震惊了,因为,他们是相似的,不仅是所来自的地方相似,就是他们的喜好,竟也是相似的。
  正因为相似,他同意她为他诊脉施针。
  第一日,也不过仅仅是因为相似而已,他才让她靠近他身侧,可是,第二日第三日以及今日的第四日,他隐隐觉得,他之所以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比前一次见到她要觉喜悦很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相似的。
  明明他没有见到她仅仅半日时间而已,然这仅仅半日,却让他觉得许久许久似的,素日里喜欢暇时抚琴吹箫的他,竟是时常抚着琴弦出神,只觉没有她在旁陪伴,连琴声箫声都是寂寞的,以致他这几日夜里很是难眠,总觉她的音容笑貌盘旋在脑海里。
  他想,他或许陷入了名为情感的泥沼里,再也出不来了。
  也正因如此,每当他听到云王爷、鬼王爷以及百里云鹫这几个字眼时,心总是莫名的纠紧,百里云鹫,她要嫁的人……
  “看与不看又能如何,要是他被判了死刑,届时我再去送他一程便可,若是无罪释放,明日再去瞧他也不迟。”白琉璃似乎不喜在施针时有人与她说话,故而声音有些冷。
  这几日每次为萧安心施针的时候,他都没有与她说过话,却不知今夜他为何在施针时开口,白琉璃没有深思,只当他是对她稍作关心罢了,毕竟他们这几日交谈甚欢,倒可以称作是朋友了,朋友关心朋友一句,没甚大不了的。
  只是,萧安心背对着白琉璃,白琉璃没有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落寞。
  “白姑娘可真的是与众不同,云王爷可是你的未婚相公,姑娘这么不关心云王爷好吗?会遭人话柄的。”然,在听到白琉璃的回话时,萧安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温温笑了,心情莫名地爽朗。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她知道他死不了,何必操这个心。
  萧安心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任白琉璃施针。
  蜡烛轻轻摇泪,忽然君眉面色冷冷拧眉快步走了进来,在看到白琉璃面对着萧安心袒露的背部时怔了怔,眸中似有什么闪过,而后垂首道:“公子,梅园外有人闯进来。”
  君眉说着,十分不悦地看向白琉璃,“为白家主而来,像是云王爷。”
  萧安心温和的眉眼沉了下来。
  白琉璃正将银针扎到萧安心背上的手轻轻抖了抖。
  百里云鹫?来萧府找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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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承诺的万更来了!虽然不是早上发的……
  095、来接她,云鹫吃醋了
  梅园的墙头上,此刻趴着三道不易为人发现的黑影,时有沙沙的声音响起,像是夜风刮过墙头发出的声音,若是内力高的人,便能听得出这并非风声,而是有人在低声闷语。
  “这凭什么啊,为什么听风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爷身边!”每每一到这种时候,暗月就十分看听风不顺眼,此刻她正一脸愤愤不平外加嫉妒地远远瞪着与百里云鹫一同走进梅园的听风,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不公平,不公平!改天我要去和爷说,我要和听风换几天王府的管事来做!”
  “暗月,你的性子不适合做王府的管事,王府会被你掀翻的。”在暗月右边的黑影冷冷,说出的话完全不给暗月面子,不是冷冰冰像木头人一样的望月还能是谁。
  在望月身边的暗夜只是无奈地瞟了暗月一眼,不说话,继续看梅园中的情况。
  “好吧,我相信望月姐的话,才不稀罕干听风那种整天忙里又忙外的管事活儿。”暗月倒是没因望月的话生气,只是朝园子里的听风撅了撅嘴,然后在窄窄的墙头稳稳当当地盘腿坐了下来,睁着一双好像擦得晶晶亮的眼睛盯着梅园中的百里云鹫,抬手扯了扯望月的衣袖,一脸八卦道,“望月姐,夜夜,你们说,爷会不会和那个病秧子打起来?”
  没人搭理她,暗月却仍旧能够一脸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万一真打起来,你们觉得是爷赢还是那个病秧子赢啊?我觉得啊,应该是爷赢,那个病秧子我一掌就能拍歪的,爷不应该搞不定。”
  “不过话说,这可是爷人生第一次为女人出马啊,我还没有真正地见过咱们未来的女主子呢,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逼得爷亲自出马,啧啧,绝对不是一般女人,和我一样与众不同,嗯嗯,一定是这样!”
  “哎哎,望月姐,夜夜,你们别走啊!你们不看爷怎么和那个病秧子打起来吗!?”
  暗月挠挠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两道黑影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转回头时正觉一道凉飕飕的眼神向她的方向飞来,不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老老实实地从墙头挪下去,而后也往望月与暗夜离开的方向跑去,不忘叫道:“望月姐,夜夜,你们等等我!”
  她可不敢独自挑战爷!
  百里云鹫收回微微瞥向梅园墙头的目光,继续往梅阁走去,没有人在前引导,抑或说没有人敢来为他做引导,只有听风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他不是进了别人的府邸别人的园子,而是像回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由。
  梅阁前,君眉一脸阴沉地站在廊下,见着缓步而来的百里云鹫,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向他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冰凉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待客之意,反是带着浓浓的厌恶,“白家主正在为我家公子施针,还请云王爷先到厅中坐下饮茶,公子稍后便出来接待王爷。”
  “萧少公子回府了吗?琉璃正在里边为萧少公子施针吗?”百里云鹫并未介意君眉的态度,却也像视君眉于无物般,跨进门槛后径自往里屋的方向走去,“既然琉璃在里边,本王就更应该进去才是。”
  君眉眼见百里云鹫非但无礼地闯进梅园,此刻竟还要无礼地闯进里屋打扰白琉璃医治公子,眼里腾地漫上杀意,抬手握住腰上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挡到百里云鹫面前,冷冷道:“还请云王爷自重,这儿是萧府,不是云王府。”
  君眉的话听在任何人耳里都是对百里云鹫的大不敬,只是未见她眼里有丝毫畏惧之意,倒有一种誓死也不让百里云鹫再往里走一步的味道,仿佛在保护所爱之人一般,无所畏惧。
  有她柳君眉在这世上一日,她就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公子不敬!人人惧怕的鬼王爷又如何?便是当今圣上若对公子不敬,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向他举剑!
  隔着面具,没人知道此刻的百里云鹫面上神情如何,听风却知,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僵持只有一瞬间,萧安心温和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君眉不可无礼,云王爷既然已经到了萧府,就是萧府的贵客梅园的贵客,云王爷若是不觉敝阁简陋,进来瞧瞧也无妨,君眉方才失礼了,请王爷允许在下待其向王爷陪个不是。”
  君眉拧眉,眸中有不知名的光闪过,随即退到一侧,低头向百里云鹫恭恭敬敬道:“君眉方才失礼了,还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萧少公子既已开口向本王赔了不是,本王若是再计较,岂不是显得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了。”百里云鹫似乎轻轻笑了一笑,看也不看君眉一眼,不疾不徐地走进了里屋。
  只当他一脚才跨进里屋时,脚步几不可见地顿了顿,继而继续往前,走到了白琉璃身边。
  只见萧安心白皙的背上,自颈椎到脊椎底端都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白琉璃依旧只是专心致志地为萧安心施针,仿佛没有发现到百里云鹫的到来一般,只专心于她手上的事,似乎她的眼里只有手中的银针与萧安心,便再无其他。
  “还请云王爷原谅在下此刻不便招呼王爷,还请王爷随意坐便好,稍后在下再好好款待王爷。”萧安心在听到君眉方才说百里云鹫来萧府找白琉璃时,璀璨的眸子便弥漫上淡淡的哀愁,然自白琉璃听到君眉的话后到现在百里云鹫来到她身边,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百里云鹫没有存在一般,他眸子里的哀愁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温和的语气里都不由自主地带了不易为人察觉的欣喜味道。
  百里云鹫似乎并不在意白琉璃对他的视而不见,只是拖了一张椅子,走到了萧安心的对面,面对着萧安心也面对着白琉璃坐了下来。
  “其实本王没有夜半三更到别人府上做客的喜好,本王今日含冤得雪,本欲到白府告诉琉璃这个好消息的,但却听闻琉璃这几日的这个时辰都在萧府做客,本王担忧夜里不安全,故来接琉璃回府,倒不想琉璃是在萧少公子房里。”百里云鹫没有称白琉璃做白姑娘,而是一口一个琉璃,尤其最后一句,若是让不知事实的人知道,定然会想入非非,只是百里云鹫的口吻很淡很淡,仿佛毫不介意白琉璃呆在萧安心的房里一般。
  说者似不介意,并不代表听者不在意,不过在意的倒不是只淡淡瞟了百里云鹫一眼的白琉璃,而是萧安心,只听萧安心道:“在下生来便体弱多病,几乎是以药石续命,家母偶闻白姑娘得了白夫人医术的七八分真传,遂求了白姑娘来为在下续一续命,王爷此刻也是瞧得清楚的,白姑娘来萧府只是为在下施针,别无其他。”
  萧安心虽未见过百里云鹫,但也听过不少百里云鹫的传闻,却从未相信过鬼王爷眼睛会杀人的传闻,只当是无稽之谈罢了,因而此刻面对着百里云鹫,他不惊也不惧,一如既往地温和待人,只是当他听到百里云鹫对白琉璃有误会时,不由为白琉璃辩解。
  与此同时,萧安心也端详着百里云鹫,仿佛要透过他脸上的无脸面具看到他的内心,似乎想要看他究竟配不配得起她,能说出这样话的男人,明摆着不相信她,这样的男人,岂配得上朗朗如清风的她?
  “看来萧少公子挺关心琉璃。”百里云鹫轻轻一笑,淡淡的笑声在面具后发出低低的回音,面具下他那一双无人看到的眼睛,此刻却如鹰一般锐利,紧紧锁在萧安心苍白的脸上。
  他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作为试探而已,没想到萧安心明知是试探却还忍不住为她辩白,可真是关心她比关心他自己的名声还甚,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
  百里云鹫微微抬眸,看向仍旧正在落针的白琉璃,那抹浅淡却又令人觉得温馨的浅红色,竟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还请王爷稍等琉璃片刻就好。”白琉璃没有抬头看百里云鹫,只是不冷不热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而已,态度与和萧安心在一起交谈时可谓是有着大大的差距,令萧安心温和的眼眸瞬间璀璨而亮。
  其实并非白琉璃没有察觉百里云鹫的到来一般,她不过是不喜欢在给患者施救时被人打扰打断,且她与百里云鹫之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又何必在别人面前表现得那么热切。
  百里云鹫没有应白琉璃的话,萧安心静静地看着百里云鹫,白琉璃则是依旧低着头,整间里屋瞬间只闻三人轻微的呼吸声。
  只是,突然地,有谁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异常急促,困难的喘息声像随时都可能断气一般,萧安心敛了敛眸中的温和之意,眸光沉沉地看着面前正捂着心口向下深深躬身似乎很是痛苦模样的百里云鹫,关心道:“云王爷!?”
  然萧安心的话才一出口,他眸中温和的光便完全沉到了眼底,只因本是专心致志在为他施针的白琉璃,此刻已丢了手上的银针来到了百里云鹫的面前,正背对着他蹲在百里云鹫的身前,毫不犹豫地将百里云鹫压在胸膛下的手扯了出来,把上了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