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9 00:42 字数:4858
圆滚滚的眼球安静地躺在了手心里,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黄铜的纹路精美的魔武子弹。深蓝色的虹膜被子弹割得支离破碎,边缘处染着绚丽的绯红,完全不复原本如勿忘我花般剔透而纯净的颜色。
塞壬并没有挡住魔枪的第一发子弹。它击中了我的右眼。如果不及时挖出的话它将会影响到另一只眼睛的视力,而实际上取舍也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半晌后我闭上眼睛将子弹抠了出来,眼球的残骸丢到了一边。子弹合在手心里,火力大小射程远近等数据顿时如疯了似的涌入脑子中,左眼却酸涩沉重得仿佛下一秒也要追随右眼而去。
于是现在我只剩下一只眼睛了。
……
其实真要算起来我跟司狼打的架比BC里所有人打的都多。其原因之低幼程度之惨烈往往能甩出美名其曰我师父的该隐同学几条街。地点从NEDE的灯幕大厦到北区的千花庄再到自由军团的总部,导火线上达赝品的弱者强食问题下至今天的晚餐丫又抢了我一块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没有打架的人生不是万能的,没有跟司狼打架的人生才是万万不可能的。再怎么说身为一个纯种打手我常胜将军的地位在自由军团里还是无人能撼动的,只要不跟恩索夫那一级的BOSS干架我就是信心十足呀。要知道主角什么的战斗力永远都是在BUG光环金手指波动下的未知数,只有炮灰龙套们的战斗力才是实打实的真正数据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是现在呢?右面一片漆黑,视野前所未有地狭窄。要在这种状态下跟黑化版主角一对一PK不是找揍吗。深吸一口气,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左拳。敌强我弱,目前差距还一时难以缩小……右侧唇角不自然地朝上扯了扯,怎么看都只剩下那个办法了呀。
也罢身为炮灰龙套能够与主角一起死已经很高档了说不定能上升成个什么配角的呀!且不说什么生不同时死亦同穴的煽情文艺言论单是被Nyx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心狠手辣结结实实从里到外地揍了一顿我我我——
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再这样下去啊。
精神扫描打开以确定敌方目前位置。我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双叶当初也是抱着这种打算的吧?说老实话她真的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有责任心意志也最坚定的了。黎明会选择将自由军团交给她也不是毫无道理的,真不愧是流着我的血液的女人哟Good Job。不过这么说起来现在奥贡大概已经到达C街区了,真不知道被找到后妹子会用什么脸对待他……“呀还没睡醒的脸被看到了真害羞”?
囧(虽然这么一想觉得还是挺有可能的)。
刚走出隐藏范围一步后魔枪的子弹立刻便飞了过来。此刻我大概唯一庆幸的就是左轮无法像冲锋枪那样大面积扫射。塞壬瞬间聚集于一点稳稳地将子弹挡住,两相抵消间淤开一片纷飞的黑雾。最后消失于空气中。唯有不带任何特殊属性的古铜色子弹沉沉地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手下移挪到大腿内侧拔下各自绑有的两把匕首,身体微微前倾将大半身姿没入建筑物相间间交错出的阴影里。我对着面前人摆出十成十的防御姿态,决心先搞清楚丫出场神时机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狠心呐,君幸。语气那么冷漠。”对面人答非所问。神态一派轻松。“明明上次见到的时候还很可爱的。就像一个被人丢在废墟里坏掉的洋娃娃,捡起来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见鬼的这是什么超越时空的OOC描述。我懒得理他,“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光影明昧里青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对暗红色的狭长眸子笑得微微眯起,光芒流淌间宛如黄泉地狱里恶魔所钟爱的熔浆,“有同类的味道。”
我突然明白了。现在的司狼已经失去了身为“人”这个社会身份的理智,他所剩下的只有作为“半绮”的本能——他所说的同类,是恩索夫!
脑海里全城地图如长篇绘卷似的铺开来。见鬼的。我居然忘记了恩索夫的藏身地点相隔不远就是原作中双叶最后找到司狼的废、弃、停、车、场!怪不得这边一苏醒那边就立刻跑过来,这血统本能造的孽啊。
在心里叹口气我再度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的黑化版司狼。看样子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跟那老妖怪当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NTR感……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衷心感叹:前略,天国的荣勋。你英年早逝真是太好了。简直是受主深爱才赐予你的福音啊!
废话少说。如今这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打,脚下发力,我先声夺人地冲了出去。再说一句我恨身高差,跟谁打架都得像跳蚤附身似的动不动就往上跳……初升的朝阳从破损的百叶窗外旭旭升起,喷薄而出的金色光芒照亮了仅剩下一半的视野——两人距离猛然缩小,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猛然出现的愣怔。
怎么回事?
原本计算好的空间因对方并没有按设想中躲避而被完全取代,扑上去后腰微微一拧我几乎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地上。不得不说虽然看起来挺奇怪但这体…位对我而言可是比设想中更有利,要知道枪这种东西在近身战中是根本没什么优势的。
但原本要往脖颈去的匕首挥到一半后却顿住了。我愕然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反抗,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向上抬起,稳稳地停留在我的右侧脸颊上。
朝阳所带来的万丈金光从百叶窗外投射而入,清晨的风无声地吹起漆黑如墨的发丝。一瞬间,圣洁的柔光照亮了青年的正脸。仿佛连时间都静止如昔。
而那双狭长的眼瞳却没有了之前恶魔附身般的暗红。碧色泠泠,仿佛翡翠般澄澈宁静。
我愣在当场。这算是……恢复了?
那那那那那还要不要继续打啊。
司狼没有理会我的疑问。修长的手指沿着脸颊一路往上,轻轻圈过已经只剩下一个冒着鲜血的黑洞的右眼,最后仿佛不忍再看似的,掌心轻柔地向上移动,将右眼整个挡住了。合在掌心。
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护什么珍贵的宝物。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
“是我干的吗……”比起先前的张扬,他现在的声音显得尤其沙哑。语气仿佛疲惫似的放得极轻。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声线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极其确定。“是我干的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纠结成一团,索性闭了嘴不言。手上的匕首却依旧稳稳地停在半空中。既不往前,也不向后。
晨光里司狼的笑容显得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真抱歉啊,君幸……原本是想保护好你的。结果……”
他松开了手里的左轮。反而那把连同停留在半空中的匕首一起,握住了我的手。
然后向下,抵在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杀了我吧。”
“就当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司狼这个人。”
“晚安,君幸。”
……
…………
………………
嗯,这种时候我要做什么呢?
如果我是个言情剧的女主角我大概会扑上去哭着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然后自己被再度控制不住的司狼发狂弄死最后一切都再度变成难以挽回的结局说不定在地狱里我还能见到久违了的Nyx两个人抱头痛哭就像戈薇跟桔梗一样?
如果我是个励志剧的女主角我大概会狠下心来弄死面前这个负心汉然后多年以后在周围朋友的帮助下走出阴影成为家庭事业双有成的女强人站在喜马拉雅山的顶峰一边哭一边扬起一个鲜花一样的笑脸说司狼我做到了?
如果我是个惊悚剧的女主角我大概会从此以后陷入来自于面前这个家伙的阴影不管是丫死还是没死都难以释怀最后被吓得神经衰弱在疗养院里渡过余生或者一边凄楚地笑着一边说司狼我来找你了然后上吊挂掉从此成为新的鬼话题材?
哭你妹呀!说你妹呀!吓你妹呀!
——晚、安、你、妹、啊!
少年你是神大人吗就算这种时候还要装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给别人内心深处留下再也无法磨灭的印象即使失忆了也会跟贾宝玉似的说上句“呀那个哥哥我是见过的”……时刻不忘攻略的伟大精神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掬一把同情泪再给你颁发感…动…中…国感动民族感动世界的金质奖章啊!
但真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能够抛下别人抛下一切就这么头也不回地不负责任走掉的——
只有我啊混蛋!
关节旋转拧动间灵活如游鱼,片刻间便挣脱出对方手心。匕首划转间于脖颈处留下一道长达锁骨处的浅浅血痕,但还未深入便已拔出,通体于朝阳下泛着属于塞壬的深墨光泽。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完全调转了方向,朝着左臂上的武骸刺青处狠狠地扎了下去!
血肉割裂声清晰地仿佛就在耳畔。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余光里清晰地看见司狼原本恢复了深碧色泽的眼眸忽然又再度红光迸现,左轮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再次收入了手中。上抬,隔着一层布料,枪口稳稳地抵住了我的后心——
“砰!”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前爆出一朵血花。映在司狼白色的衣料上,嫣红得刺眼。
塞壬已经全都集中于对方武骸刺青处。根本不可能有余力抵挡。
或者说,我已经不想反抗。
腥风血雨的日子虽然不会无聊但也会累的嘛,怎么说都是一个凡人啊。
所以姐姐我就先去死一死了,接下来的都交给你们啦啊哈哈。
唉……其实这么一反省觉得我还真是很麻烦的一个人啊。怪不得爹不疼娘不爱的。
体温飞速流失,眼前开始泛黑。四肢逐渐被寒冷侵袭,甚至连原本的姿势都难以维持。
虽然说人在死之前应该会想说很多很多东西也就是所谓的遗言,但是就以我这身体现状……啧,还是算了吧。爆SEED就为了发牢骚啥的也太丢人了。你以为你是葛朗台啊。
我抬起头,却已经看不见了。朝面前觉得差不多的方向歪了歪脑袋,拉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表情,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是在笑:
“嘿司狼。”
这句话其实应该由我说才对。
一生,一世,一次地——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爆字数啦所以之前卡文的断更就不要在意了不是吗反正都快完结了滚动【揍= =…感谢口水菌姑娘指出来的问题啊么么哒已经修改啦
☆、第四十二集
第四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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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负责咯?”
我瞪着面前的青年。看起来挺像个人样,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怎么看怎么俊俏。但干的事怎么就这么不是个人做的呢。“坑爹啊,我才不信。”
正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天边烧着大朵大朵灿烂的火烧云。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还没有多久就被抓住,拉扯间看见了对方衣领下那道极浅却漫长的疤,抱着拖延时间的心态顺口问了一句却被拽住念叨了一个比那疤还漫长的故事——有关于某个刻薄孤独的少女,和自卑笨拙的少年。两人的生长宛如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相互攀爬吸附着不断生长,但最后剩下的却只有刻骨难忘的伤害。
老天。这种浓浓的狗血天雷八点档的既视感。是谁都不会信的吧?
“不管你信不信,”青年黑了脸,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的确是你把我脖子割成这个样的。所以不管你说什么请乖乖跟我回去不要再随便跑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呢君幸——”
话音未落,前一秒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脖子上那道疤的来源、好像有多娇弱多受伤多不堪一击的人已经飞快地出了手。我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动就已经被人直接拦腰抱起,跟扛麻袋似的扛在了肩上,一路远去。
“你放开我啊啊啊——”
“休想。”青年咬牙切齿地回答。“身为一个二等残废亏你还有力气跑那么远下次有本事再离开房间一步试试……”
我尖叫起来:“司……司……司……呃,不管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