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2-19 00:40      字数:4820
  诶;橐瞿耸墙崃叫罩茫胰床荒芨愦词裁矗庾槭率翟谑遣缓鲜省!?br />
  钟十四郎垂下眼,毫不犹豫地道:“我并非为利而娶你。”
  “那你也不该为朋友之义娶我。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轻易决定?”王玫摇了摇首,万钧压力之下,她的脑筋也转得更勤快了,就似突然开了窍一般,“若你明经科高中,由我阿兄牵线搭桥,想必也定能娶得上我们一房分支的嫡女。既能娶五姓七家女,又不虞小人作祟,振兴家业指日可待,实在没有必要牵涉此事。”
  钟十四郎望着眼前这个细细为他分析的秀丽女子,心中升起了苦涩,却又有几分愉悦。他其实尚不明白为何看到好友的信之后,根本没有细想,就决定答应这桩婚事。但自从在洛阳城郊见到这个身影之后,只要她在场,视线便总是不由自主地会随过去。听到她述说那些过去,他心中有些酸涩,也更佩服她的坦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勇气将错误如实告知,更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胆量独自承担因果。
  “王娘子,我已经答应了七郎,一定会照顾好你。那元十九竟然出言威胁于你,想必忍耐不得太久。只有与人成婚,才能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为了经营自己的文名,他必然不敢再妄动。有了时间,我们才能更从容解决他的胁迫。”
  “这桩婚事,我不能答应。”王玫的脊背挺得笔直,微微抬了抬下颌,坚定地回答,“你是阿兄的好友,又是我的恩人,我不想连累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值得拥有更好的前途和家庭。”说实话,经过这番接触,钟十四郎的人品和坚持让她十分感动。如果没有元十九这个人渣紧迫盯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已经损坏,说不定阿兄确实能成功地当一回月老。可是,眼下没有如果,她做不出来转嫁灾祸这样的事。
  钟十四郎深深地看着她,突然道:“若是权宜之计呢?你也不答应?”
  “权宜之计也于你有损,好端端的成婚又和离,不是什么好名声。”虽然刚来了几个月,但生活在这样一个世家中,她也明白了一些基本的高门礼法规则:要娶五姓七家之女,或嫁五姓七家之子,好名声必定少不了。世家好名,权势是背后的盘算,但名声必是不可或缺的。钟十四郎在家世、权势上已占不得优势,只能好好经营名声才能取得认可了。
  说完这些,王玫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很多。她款款立起来,朝对面的钟十四郎行了一礼:“不论如何,我必须谢谢你不计后果伸手相助的恩情。不过,我心意已决。”她走出木亭,刚想往外走,突然停下了步子,压低了声音,“钟十四郎……这里有没有别的路?”兄长为她盘算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拉下面子向好友求助,她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眼下,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或许充满了无奈的阿兄。
  钟十四郎从怔愣中回过神,指了指另一边:“从这里出去,经过大片寮舍,便可直通山门之外。不过,如今王娘子还须小心自己的安危。”
  “多谢,我会留意。”王玫带着丹娘走了几步,又回首道,“烦劳……过一段时间再去找我阿兄,可好?”
  钟十四郎不由得失笑了,颔首道:“好。”
  得到钟十四郎的保证之后,王玫便快步走出了这片松林。丹娘紧紧随在她身边,警惕地左右看着,唯恐从哪里又冒出一个登徒子来。然而,此处确实十分偏僻寂静,又没什么好景致,除了在角落里清扫的小沙弥之外,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主仆二人绕过人流多的寮舍,找了位小沙弥带路,直奔山门外。
  直到坐上自家那辆乌檀马车,王玫才松了口气。
  “九娘……”丹娘跽坐在她身边,低声道,“拒绝了这位钟郎君,还有什么法子……”
  “暂时没什么好法子。但若是用这个法子,我于心不安。”王玫轻轻一叹。
  “可是那钟郎君……”似是对九娘有意。丹娘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既然九娘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决然之态,她这贴身侍婢也没有资格置喙什么,只需听令便是。
  王玫托着腮,隔着薄纱车门帘望着这座寺庙巍峨的山门,忽然心生了想逛逛这座长安城的念头。
  此时刚入了七月,仍在三伏之中,很是闷热。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实在太不适合游玩了。但是,心中一直闷着事,也只有到处逛一逛,看一看这座长安城不同的风景,或许才能开怀一些了。而且,回到长安已经两个多月,除了去曲江池、赴宴、来大兴善寺之外,她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第三十五章 偶然相遇
  因是三伏天气,且刚过正午,长安街头不复往常那般车马如龙的繁华景象,连埋头赶路的行人也少了一些。在这种仿佛只要略抬一抬手便汗出如浆的时候,出门讨生活的平民百姓也不得不避开暑热,选择较为清凉的清晨或者傍晚出行。而那些必须在这时候出门的富贵人家,则在马车或牛车里置了冰盆,驱散闷热的暑气后便舒适多了。
  一辆乌檀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着。两匹油光水滑的温顺母马踏着小步,在马车夫刻意的放纵下,随意地转着方向,穿过一道道坊门、越过一条条街道。马车上,竹卷帘半垂半落,挡住了炽烈的日光。薄纱制成的马车门帘已经束了起来,通风散热。而斜倚在马车内的年轻女子则好奇地望着车外的景物,眼中充满了赞叹之色。
  长安城修得规整而严密,若远远望过去,难免会为它的宏伟规划所惊叹。然而,倘若从每一个里坊中穿过,又能欣赏到与众不同的景色。漂亮的宅第园林、庄严的寺观、高低错落有致的房屋、旌旗招展的食肆酒肆,或忙碌或轻松的人群。每一座里坊,都仿佛独一无二的画卷,具有不同的生命气质。
  “丹娘,前头似有个不错的食肆,去买些吃食罢?”王玫忽然指着路旁的一个小食肆道。那食肆似是专卖汤饼和蒸饼,大热天里蒸汽腾腾,里头的店家与食客俱是挥汗如雨,却依旧很是热闹,想必口味应该也不错。
  丹娘犹豫了一下,瞧了瞧身边的三个大食盒:“九娘,咱们一路已经买了不少吃食……这种天气,吃食也存不住,若想带回去给郎主、娘子尝尝,恐怕便要坏了……”
  王玫勾了勾嘴角:“我想尝尝,说不定这家的汤饼和蒸饼味道格外好一些呢?”丹娘自是不能理解,心情不好的时候若是暴食一通,说不准便能靠着食物治愈自己了。然而,有这位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婢在旁边盯着,她也不好意思吃下那么多,买来的各色吃食都只略尝了尝便放下了。连暴食都找不着机会,她越发觉得有些郁闷了。
  丹娘想了想,点点头,敲了敲车厢,对外头道:“九娘想尝尝那边食肆中的汤饼与蒸饼,可否烦劳赵九大兄走一趟?”
  一直在马车旁边步行护送的赵九早就汗湿重衣,发现小食肆旁边还有个酒肆,沉声道:“天气炎热,九娘可还觉得口渴?想饮什么浆水?”
  王玫道:“马车内还有刚买的几种浆水,我倒是不渴。只是你们在外头步行护送,走了这么许久,应该也累了。先别只顾着我,去食肆中用些吃食,略歇息一会儿罢。我看不远处似有个小寺观,想下车走一走,你们待会儿带着食盒去找我们便是。”
  “便是歇息,也须轮班方可。九娘身边断不得人。”
  “一切由你安排。”
  马车驶向那掩藏在林荫中的小寺观,停在略有些破败的山门前。王玫借着丹娘的扶助下了马车,心中颇有些懊悔:若早知今日会在外头走动,她便应该穿上一身男装,更方便行走。她抬头看着山门上的牌匾:“原来是座道观。”李唐皇室自诩为老子李耳之后,自是对道家之术多有提倡。只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未能有机会上道观中走上一走,如今也是机缘巧合了。
  于是,她跨步走了进去,顺着林荫小道,缓缓打量着周围。
  这道观并不大,也就是前后两进。前头一进的正中是供着三清的三清殿,香火并不旺盛;两边各有一侧殿,名老君殿、紫微殿;三殿中间是一座碑亭,大概写着道观建造缘由及捐建者生平。后一进隐约有人影晃动,大约是道士、道童之类。
  丹娘道:“哪位部曲大兄去里头问问,可有干净的寮舍,让九娘歇息片刻?”
  一个生着褐色眼珠的大汉站出来,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拿给旁边的部曲:“某去瞧瞧,九娘和这位小娘子且在前头拜一拜,稍等片刻。”
  王玫略颔首,在那碑亭面前逗留了一会儿,又去三清殿里跪拜了,而后对丹娘道:“我想独自一人在老君殿里静思片刻。将食盒也带进去,取些吃食,权作供奉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独处的机会,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暴食治愈计划了。
  丹娘双眉微锁,低声道:“九娘可得小心些,有什么事赶紧唤奴。奴就在殿外候着。”
  “里头又没什么人,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王玫不由得失笑。她这位贴身婢女,如今倒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了。
  于是,部曲们将食盒提了进去,又简单地走动了一番,果然未发现人影,这才安心地关上殿门,将王玫一人留在了老君殿内。
  王玫打开食盒,挑了些吃食点心放在供桌上,又跪在茵褥上稽首拜下,口中轻轻念道:“太上老君在上,护佑王家上下安康,远离小人算计。若这一回能避过那人渣的谋算,信女定会一直在家供奉老君香火。”说着,她突然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唇:曾记得似是哪位大家说过,国人从无稳定的宗教信仰,总是哪个显灵便信哪个,佛家也拜得、道家也拜得,甚至不知哪里来的山灵精怪大仙们也拜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先前佛祖菩萨也拜过了,如今道家老君也拜过了,漫天神佛都被她苦求了一遭,或许总有一个显灵的罢。
  想到此,她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地上的三个食盒,随意抱起一个,一边慢吞吞地在殿里转悠,一边吃了起来。
  这老君殿并不大,但墙壁上却绘了太上老君骑着青牛、领着小道童腾云驾雾的壁画。笔触宛如行云流水,那云雾也绘得氤氲非常,连她也看得出来这绘画之人定是大家。“没想到,这样破败的小道观里,竟也藏着名家画作,真是不可貌相。”
  “呵,没想到世家贵女竟抱着食盒进食,转眼间便吃下去三个橡子饼、两个蜜枣蒸饼,确实是人不可貌相。”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正在啃着鹭鸶饼的王玫吓了一跳,险些噎住,世家贵女风范霎时全无。好不容易捶了捶前胸,将那块鹭鸶饼吞了下去,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便见老君像后头轻巧地跳下来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你是……崔郎君?”许是他被老君像旁边垂落的帐幔遮住了,方才那些部曲竟然没有发现此处还藏着人。不过,既然是熟人,她也就没有必要将外头守着的丹娘与大汉们都喊进来了。
  那人挑了挑眉,浓密且凌乱的胡须里,只能看得清那双满含兴味的眼睛:“我都成了这幅模样,王娘子如何还能认得出来?”他的胡须又留了一个月,刻意一点也不曾打理,整张脸都已经不能见人了,居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这可真是危险了。
  “你那双眼睛的形状,和阿实一模一样。”王玫答道。她也不知为什么,一见这个大胡子,立刻便联想到了大兴善寺廊墙上的礼佛图。老君殿里的壁画如此出色,遇到这位“艺术家”或者“狂士”也在情理之中。
  那崔郎君摸了一把脸上的胡子,喃喃道:“真能认得出来?”难不成,他又得换个地方了?突然,从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响亮的鸣声。他回过神,抚了抚饥饿如火烧的腹部,鼻子微微动了动,直勾勾地望向了王玫——手中的食盒。他终于知道,让自己从冥思中醒转过来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了。
  王玫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位是多久没吃了?然后,她发现那崔郎君又双目发亮地盯上了她怀里散发出阵阵香味的食盒,连忙指了指香案前放着的那两个大食盒:“那里头的吃食,崔郎君随意用罢。”她的暴食计划,就这样寿终正寝了。
  崔郎君大步地走过去,和她一样抱起了一个食盒,速度快又不失优雅地吃了起来。“这芝麻胡饼比起辅兴坊的胡饼也不遑多让了。咦,这环饼也很是不错,酥脆得很。唔,这饼饵略有些凉了,味道尚可。古楼子要趁热吃才好,幸好没有完全凉下来。咦,底下居然还有花折鹅糕、七返糕?”
  王玫见他边吃边评论,似是对这些吃食都很是了解,食欲也被带动得更旺盛了,不知不觉便空了大半个食盒,然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吃得有些撑了。待会儿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