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9 00:38      字数:4715
  你自己摸摸良心说,妈妈吃到多少?那些东西都进了谁的肚子里?那些虽然不是多好的东西,至少可以给妈妈补一补身子吧,还有咱家喂的这几只鸡,又是谁吃的鸡蛋最多?要不是因为去年她惹你生气了,她到现在还天天往咱们家捡鸡蛋。”
  穆棉把话题引了出去,反正以穆栋才的性子也不会跟人求证,她也没说错,确实是别人都这么说,但是不是现在说的,而是在她妈死后,是在韩娟生了穆威威之后,大家和她处的不好的时候说的,穆棉听了不止一次,她很想问清楚,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没人去提醒我爸妈,等家破人亡了还在这拿死人说事,有意思吗?
  碎嘴的妇女们看到穆棉,有的讪讪的闭上嘴巴,有的叽里呱啦的要跟她说当年事,穆棉统统转身离开,是啊,没意思,她连老太太和韩娟都不能怎么样,还和这些事后诸葛亮计较什么。
  再次回想那些难熬的日子,穆棉心下悲恸,蹲在地上小声的哭了起来,继续说道:“我和妈妈只是不想用奶奶起的名字,我们又没逼着她去上香,现在她摔着了,就好像我们有多大错似的,她是不是还觉得没让我妈去伺候她,她还挺通情达理的?”
  穆栋才表情讪讪,他妈还真是这么个意思,觉得自己很委屈,在屋子里喊得很响亮,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要不然张桂花也不会把孩子哄睡了锁在家里。
  “奶奶劳苦功高,奶奶操心又出力,又心疼体谅小辈,我们若是不同意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是罪大恶极的不肖子孙?”
  穆棉满脸是泪的看着穆栋才,问的很悲切,穆栋才没有回答,他心里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慢慢站起身子往床头走去,棉棉这么蹲着,小小的一团,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动物一样可怜无助,她闺女怎么能有这表情,穆栋才抬起胳膊,想把穆棉拉起来。
  “大伯,不要打棉丫!”
  躲在门口偷听的豆豆见势不妙,急速冲进来,踢得脚边的瓷盆咣当一声响,惊得穆栋才怀里的小老肥不安的蹭蹭抱他的人,豆豆闭着眼睛挡在穆棉前面,等了一会,没等到穆栋才的巴掌,这才小心的睁开眼,费劲的拉着不愿意动弹的穆棉往外走。
  穆棉今天发泄一通,确实是火大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她奶奶什么德行她不想再回忆,这次她要是还不能护着妈妈和弟弟,那她就白活一世。
  穆棉被豆豆拽着胳膊,停在东屋的门口,神色淡淡的说道:“爸爸,你爱你的妈妈,所以你要护着她,我不怪你,但是,我也爱我的妈妈,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弟弟,谁要是想打她们的注意,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得逞,就算那人是你妈,也是一样,你不要跟我说奶奶是长辈,让我不要计较她做的糊涂事,长辈怎么了,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长辈就可以随便做错事吗?长辈杀人就不犯法吗?”
  豆豆听的冷汗直流,棉丫真是傻透了,她现在的做法就是,就是往火里再浇一碗油,他观察了一下站着不动的穆栋才,面无表情眼神也冷冷的,豆豆还真怕他冲过来揍人,更带劲的拉穆棉。
  穆棉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也就顺势跟着他回自己的屋里,午饭是穆栋才做的,煮了一大锅的红糖鸡蛋,一人一碗,穆棉不想动懒懒的趴在床上,豆豆怕她在穆栋才眼皮子底下晃着有危险,巴巴的给她端过来,穆棉有些吃不下,但看到豆豆关切的眼神,还有他胸前在锅台上层的黑渍时,痛快的接过碗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她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一定要多吃,她吃的饱了,她妈才有胃口吃饭。
  晚饭也是这么个情况,伤筋动骨一百天,张桂花要继续照顾生病的婆婆,看了门上的纸条之后,过来打声招呼,想把小老肥暂时放在穆棉家,她来去匆匆,没发现气氛不对劲,倒是后院的吴萧一家隐约听到前院的争吵,叮嘱吴帅帅不准过去捣乱,吴帅帅举一反三的通知了所有补课的伙伴,大家这天都没去穆棉家。
  穆棉乐的清闲,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又睡,外面的月亮越升越高,四周慢慢归于安静,只是偶尔从周围传来几声狗吠,宝宝饿醒了,小老肥被吵醒后立刻跟着一起哭,穆棉真想啪啪他的小屁股,这个学人精,就知道添乱。
  陈芳在小水瓶里备好了不太烫的开水,迅速的充好奶喂给他们,亮起的灯泡吸引着被关在屋里的小知了,它们迎着光不停地风舞,落下再起飞,不合时宜的叫着:“蝴蝶,蝴蝶,蝴蝶……”
  声音婉转凄凉,不轻不重的击打在穆棉心里,她的思绪跟着小知了的叫声越飘越远,越走越乱……
  穆棉在黑暗中冷冷的睁开眼睛,她今天这么一闹,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把她爸彻底拉到自己和妈妈这边,要么就彻底的把他推出去,她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现在似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奶奶定是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等着明天二婶去伺候她,自己这边损兵折将,老太太却毛事都没有。
  唉!自己果然是太贪心了吗?得寸进尺的想要爸爸护着她们,还是说,这就是她的命,她注定得不到父爱。
  不知过了多久,蝉鸣声中掺杂了脚步声,很轻,但很有力,门轻轻的被推开,穆棉快速的闭上眼睛,感觉到穆栋才走过来站在她床前。
  “棉棉,我知道你没睡着。”呵呵,颤颤的睫毛早就出卖了她,看她能装多久。
  穆棉沉默一会,感觉盯着她的目光仍在,她没办法再装不去,轻飘飘的说道:“爸爸,你出去吧,我很累,要睡觉了。”她真的很累,没心情跟他吵架。
  穆栋才看着闺女,眼里流露出一抹沉痛,叹息道:“棉棉,爸爸对你太失望了!”
  穆棉自嘲一笑,自己还是不讨喜,努力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爸爸厌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奉上来,请大家不要因为两章间隔的时间短,就不撒花了哟,这样的惩罚实在让我觉得太悲催了。。。。。。
  ☆、要相信我
  穆栋才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享过大福也没有吃过大苦,还从未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感觉,借着窗口处透过来的月光,他看清楚了女儿的脸,他带些玩笑的神情瞬间僵住,棉棉这是怎样的表情?
  除了绝望,他找不出其它的词语可以形容。
  穆栋才的心像是被冷月里的冰刀狠狠地戳着,痛,冷,酸楚的让人窒息,他近乎颤抖的将女儿抱在怀里,冰冰冷冷的小身子不停地发抖,像是阳光下的冰娃娃一样脆弱易逝。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陈芳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除了和陈芳一样心疼,心里还充斥着不可宣泄的自责和后悔。
  他今天被穆棉刺激的不轻,而豆豆那臭小子也表现的不像话,跟避豺狼一样的躲避他,顾不得被锅台蹭上灰,站的离他远远地端碗,把他郁闷的不行,这些孩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像他们小时候,吃饱穿暖不挨打就行,哪有这么多的小心思。
  他不解的问陈芳:“听棉棉的意思,她对老太太的意见还挺大的,可咱妈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呀?反正,我是不记得她有打过棉棉,难道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事?”
  陈芳生气又诧异的看他一眼,这人傻了不成?对孩子好不好就只体现在打不打孩子这件事?她觉得自己要跟这混人气死了,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昏涨涨的,陈芳揉着太阳穴,心下盘算着:以前她说了穆栋才也不信,这一年他可能会信自己的话,但是好端端的,她也不想让他们母子失和,再加上穆栋才对棉棉很好,她就打算把那口气咽下,现在看来,是她想岔了,干脆今个就借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明白他妈到底是怎么对他闺女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穆栋才对陈芳坐月子的事很上心,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怎么错了,但是他确实把媳妇给气到了,嘿嘿笑着,他推掉鞋子跟陈芳并排坐着,轻轻的给她揉着头部,等听她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过往。
  陈芳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和酸楚,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免得你觉得我挑拨你们的母子关系,就只跟你讲一件事,那年,你和吴军出去打工,家里就我和棉棉两个,我得照顾孩子还得干庄稼活,本来棉棉懂事不需要我太操心,可是老天作弄人,等到豆子熟的时候就要赶上一场大雨,村长在喇叭里吆喝之后,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庄稼,我们家两亩多地的豆子,全凭我一个人忙活,我一刻不停的干,就想着能在下雨前割完拉回家,小不点的棉棉也不哭闹,拽着一个小筐,跟在我后面安静的捡掉在地上的豆子,割了半亩地不到的时候,她突然跑到我面前说难受,我亲亲她的额头,烫的吓人,可地里的活都在那等着,我跟本走不开,咱爸妈地少,那时候他们干的差不多,咱妈已经回家做饭去了,我就让棉棉回家找她,我想着,她毕竟是孩子亲奶奶,我不指望老太太帮我干活,可她总会带孩子去看病吧,可是,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穆栋才听的心脏像打鼓似的怦怦乱跳,他知道棉棉现在好端端的在屋里躺着,正跟他生气呢,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脱口问道:“怎么样了?”
  陈芳抹了一把眼泪,靠在他身上,生气的说道:“我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把庄稼割好,栋梁找朋友借了一辆拖拉机帮我拉回家,等我垛好之后,去屋里看棉棉才知道出事了,她嘴上都烧起泡,脸也红得吓人,我把她喊醒问她看医生了没有,她说没看,奶奶给她药吃了,我打开她递给我的小纸包一看,里面就三片快被棉棉攥化的扑热息痛,桌上摆着的小碗是棉棉喝药用的,倒的水是瓶里剩的最后一点底子,碗里全是茶碱,棉棉定是听我说生病了不能喝冷水,她自己又不会烧开水,只能用那点不能喝的茶碱水凑合着,她水都没得喝,更别提能有饭可以吃,我就不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明知孩子生病,也不带她去看医生,明知道我不在家,还打发棉棉一个人回来,就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只做到这些吧?”
  陈芳趴在穆栋才身上哭的厉害,虽然关上了门,但是房子是老式的土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陈芳怕吵到西间的棉棉和豆豆,咬着被角呜呜咽咽着,身子抖得厉害。
  穆栋才眼神锐利的盯着对面的墙壁,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恨不能敲开他妈的胸口看看,那跳动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他女儿的命到底是不是一条人命!
  陈芳越想越委屈,一时气急,趴在穆栋才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穆栋才悔恨交加,恨不得她惩罚自己再重一点才好,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任她咬,然后听她带着重重的鼻音继续说道:“我问她要钱去诊所,可她倒好,说用不着,给孩子再喝一片扑热息痛就好,我气的真想闹上一场,可又怕耽搁棉棉的病,直接抱着她去了诊所,开诊所的穆叔跟咱们家是进门的亲戚,知道我没钱,可他二话没说,就给棉棉打了吊水,连吊好几天的水,棉棉的烧才退下去,开始的时候穆叔说,孩子烧到四十度有些危险,好在棉棉的脑子没烧出毛病,可是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更不爱说话了,这事我姐也知道,诊所的钱还是她出的,她最疼棉棉,心里难免有气,所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你妈好了,有这样的奶奶么?外人都比她强,她连棉棉的性命都不当一回事,还指望她能对孩子多好?还指望孩子能多好的对她?棉棉今个说的话不好听,可她一点错也没有,孩子再小也知道好歹,就比如说小老肥,你要是经常喂他,他还对你多笑笑呢,也是我们棉棉心眼好脾气也好,要是换到别家孩子,不知道会怎么闹腾呢。”
  穆栋才有些尴尬,他女儿被人这样忽视欺负,他这当爸爸的在哪里?不由向陈芳抱怨:“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你要是早说,我不就不会做那么多的混账事了吗。
  陈芳苦笑一声,甩开穆栋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躺在离他更远一点的地方,冷冷的说道:“我怎么没说过?可是我说了没有一点用,还反而落得更多的埋怨,让老太太更讨厌棉棉,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说?”要不是你这个做爸爸的不尽心,哪还会有这些问题,生儿子之前她摆脱不了婆婆的嫌弃,生了儿子之后还得落入她的算计。
  陈芳闭上眼睛回忆穆棉受的委屈,不愿意再搭理穆栋才,要不是穆栋才到现在都没说过棉棉的不是,她一定会跟他狠狠地闹起来,可是他又是做饭又是说软和话,她气闷的有火没处撒。
  穆栋才也回忆起了以前的事,那天他从外地回来,一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