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
摄氏0度 更新:2021-02-19 00:29 字数: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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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子一黯,没有再说下去,我却紧张地心跳快了两下,追问道:“如何……”
少顷,他舒展了眉头,坦荡之色流连于眼里眉间,一抹全然不在意的笑自嘴角划出,“胜者为王败者寇,自不甘忍辱偷生沦为阶下之囚,我等既为天之骄子,心气比天高,傲气比天高,又怎会向昔日对手俯首称臣?”
我半晌未言,他歪过头打量着我,眼底的流光荡然无存,紧张地握住我的手,问道:“还在恼我?”
摇头,来时路上想的那番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尤其是被他这样一望,几次都咽了回去。
想了又想,最后实话道:“之前我表哥罗延泰来看我,告诉我说,我外祖父过世了,我娘是他生前最疼爱的子女,现在又把祖宅留给了我,所以——”
握着我的手一紧,他似已猜到我后面要说到什么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以如何?”
“所以……我想去盛京为他守丧,替我娘尽她应尽的孝道。”
终于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我等着他发火,等他一把挥开我的手撵我走,可是,通通没有。
他只是那样默默看着我,继而冷笑了一声,“我要是不准呢?”
深吸了一口气,我道:“我可以去向太后或是皇上请旨,他们一定会准的。”
他眸中瞬间凛冽了几分,攥着我的手越发用力,“你竟敢拿皇阿玛和皇祖母压我?玉儿,你的聪明,仅仅是用来对付我的吗?”
眼眶酸了起来,直到他问出最后一句,眼泪已控制不住滑下,“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为了那个位子,牺牲的人还少吗?心芜、宛澜、胤祥,甚至是我的孩子……于我,他们都是至亲的人,你要我如何再留在这儿,眼睁睁看着你们……我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了,我怕……胤祯……”
他不顾身上的伤,支起身将我拥在怀里,攥着我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良久,无奈地叹道:“我怕我放开你的手,你会就此离开我,再也抓不到你……”
我倚在他的怀中,渐渐止了眼泪,不抱希望地回了一句,“若是你能放下,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得远远地,可是,你能吗?”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是不用看也知道,一定不是我所期望的。
“你明知道,我现在无法答应你,既已走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我是不可能就此抽身离去——”
不想再听到令我难受的话,急忙打断道:“所以,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的为难。我若在你身边,也许用不了多久,之前的事还会再次上演,我不想,终有一日,我们走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看不到,听不到,我情愿活在自欺欺人的梦境里,以为,今昔如昨。
从永和宫回到府里,我便写了一封信告知罗延泰我会同他们一道去盛京。信送出后,开始准备需要带的东西,不知这一去会去多久,只恨不得将这屋里的所有都装进一个包裹里带走。
一眼瞥见墙上挂着的那幅画,音容笑貌不过是数月前,如今看来,竟仿若已隔沧海。
只能叹一声,世事变幻无常。
如若不是我娘的缘故,我也不会被皇上带入宫中抚养,继而先后遇到胤祥和胤祯,便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如若不是皇上对我娘用情至深,当日也不会一怒之下将我嫁与胤祯,一道圣旨,却改写了四个人甚至是更多人的命运……
原来,看似无常,却也有因果可循。
默默痴望了会儿,才回神继续整理。
府中的大小事物暂时交给了紫鸢打理,云瑛生性寡淡,除了她的几个子女,对旁的些事都不算上心。紫鸢的脾气秉性这几年也改了许多,这俩人平日里还算安安静静,想必也折腾不出什么。
秋蝉自是不能随我走,我只带上绮色和弘暟,将弘明留给秋蝉照顾。弘明似明白我要撇下他一般,整整一日都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直到我上了马车,他突然一改往日的沉稳,小手紧紧攀着车窗不肯松手,哭叫道:“额娘不要弘明了吗?”
那一瞬,纵是再冷硬的心肠也终忍不住落下泪来,绮色在一旁唉声叹气道:“福晋,为何非要走呢?爷虽不说,可是奴才看得出来,爷和二阿哥一样,甚至比二阿哥还不舍得福晋走。”
望了一眼马车前面那个骑马的身影,我叫陈富抱起弘明,催促车夫赶路。
马车走得很慢,从府邸到城门口的距离不算很远,却走了很久。待出了城门,夕阳只余淡淡一抹金色挂在天上,东边湛蓝的天空已然升起一弯浅浅的月牙。
一路上,胤祯骑马走在前面未曾回头,我便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远远瞧见罗延泰准备的马车侯在前方,我才回过神,对车夫道:“停下吧。”
绮色抱了弘暟先行跳下马车,待我欲下车时,胤祯已从马上下来伸手过来扶我,随手为我系紧斗篷的绳结,深深凝望了我一眼,我低头道:“回去吧,我走了。”
他点点头,紧接着又添了一句,“寻了机会,我就去盛京看你,你……早点回来。”
我用力点头,仍不敢抬头看他,许是只再看一眼,已没了离开的勇气。
他又嘱咐道:“盛京不比家里,眼看着要到冬季了,天冷多添些衣物,需要什么就买,别为我省银子。”
我忍不住笑道:“知道了,爷是财主,金山银山吃不穷。”
他亦轻笑出声,却只是短短地,淡淡地一笑,伸手抚过我的脸,续道:“好好调养身子,我们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终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定定地,扯了扯嘴角,最终却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在我的记忆中,胤祯从来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而今日,他却送了我一程又一程,反反复复叮嘱我的那些话已经快要背下来。
只是,纵然再是难分难舍,也要分道扬镳。
坐上继续向北行去的马车,我挑开帘子,回望身后那抹渐行渐小的身影,停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余晖落尽,直到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强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
“绮色,我记得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带了一支箫吧?”
不防我有次一问,她一诧,旋即翻了翻,将找出的竹箫递给我。
车外,天色深了几许,仍能看见一排排大雁向南而飞,春去秋回,它们朝温暖的地方飞去,躲避冬日的严寒。我却离家北上,只因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劫。
敛去心中所思,默默吹起竹箫,袅袅的箫音破月而来,又纵身飞去,满心的离愁别绪应着这黄昏时分铺天盖地袭来。
胤祯,不知道这一曲,你可会听见?
原来,我还是看轻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及出了京城的地界,我已然开始想你。
月如钩,星光点点,雁儿飞过,风将雁鸣声吹落,也希望,它能将我的思念,吹入你心怀。
彩舟载得离愁动,无端更借樵风送。波渺夕阳迟,不自持。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正文 又相逢
冬去春来,我在盛京难得过了一个平静祥和的新年,不用像木偶一样顶着嫡福晋的身份入宫出席家宴,不用戴着一张保持微笑的面具参加各府的聚会,不用坐在那些花枝招展的福晋侍妾中嬉笑怒骂,勾心斗角。
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撇去京城的浮华,在这里,我只是我,一个再简单平凡不过的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就陪弘暟疯上一天,或是亲自下厨做些想吃的食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发呆,一日竟也这样过去了。
外祖父留下的宅子不大,如今还住在这里的除了我和弘暟、绮色,再就是祖父的老管家一家人。人虽不多,年过得也格外热闹。弘暟腊月初八过完生辰就被胤祯从京城派来的人接走了,少了他在我身边转悠,心仿佛缺了一块,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稳,生怕他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胤祯寄信来说弘暟平安到京,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你可安好?离京数月,也不知你的身子调息地如何,写给你的信一直不见回音,可是还在恼我、怒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所为,只求你莫要劳心伤神,顾忌着自己的身子。甚念,盼回之。”
淡淡的墨香萦绕在纸笺间,仿若看到他提笔而书的模样。也不知那个一忙起来就不要命的痴人,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是在书房窝上整晚?以往的时候我常吩咐小厨房备些汤羹,待夜半时分亲自热了送到书房去,想到他抬头瞥见我时露出的那一抹孩子气的笑,自己竟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不知现下,他若又忙到夜深人静时,小丁子可会送去些暖胃的宵夜?
继而摇头,想自己还真是瞎操心,我不在,自然有很多人会自告奋勇牢牢把握住这一争宠的机会,怕是此刻正左拥右抱、软玉在怀吧?
将信放回信封里装好,打开一个红木匣子,放在一摞叠放整齐的信的最下面,略略数了一数,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封了吧?
再又打开旁边的黑木匣子,明显比刚才那一匣要多了许多。
默默抚摸着匣身上的雕漆花纹,叹道:“你又怎知,我没有给写回信呢……”
弘暟过了正月才回来,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转眼变成了一个阔皇孙,各种显摆他在后宫得到的赏赐。虽未到说话的年纪,说不出来都是谁送的,我也能猜到,那个挂在他脖子上沉甸甸的小金猪一定是太后送的。那面刻着一个“暟”字的和田白玉佩定是皇上赐的无疑,还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那一簇新的新帽子、新衣裳、新鞋子,听说都是德妃亲自备的,而那块玉佩下面的紫色流苏更是德妃一根根亲手编好拴上的。
从这方面看来,皇上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私自跑到盛京来而大发雷霆,起码弘暟没受到牵连,也不知道胤祯是如何向他们解释的。
过完正月,太子爷被复立,皇上对外的解释是太子爷之前因为受直郡王镇魇以致心智失常,才会酿出祸端。如今事已查清,直郡王被削去爵位囚禁于府邸,太子爷既然是“受害者”,自然还是要复立的。
我却认为,皇上复立太子也是逼不得已,想到去年秋太子刚被废时,众大臣联名上奏请立胤禩为太子,八爷一脉的势力在这几年里已经深入朝臣之中,皇上不可能不忌惮。正因为他们锋芒毕露,才激怒了皇上,下决心对八爷的严惩。
结党营私、孤立君主,自古便是帝王之大忌。不得不说,八爷他们的确是太急功近利了些,满以为成功指日可待,却不料帝王的翻云覆雨手,顷刻间便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
这便是权谋之术,这便是帝王之家。
说来却也奇了,八爷虽被皇上打压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原以为一腔热血冲着兄弟情义而顶撞了皇上的胤祯也会被连坐。然而几个月的观察下来,他依然还是他,甚至比之前更得皇上信赖与宠爱,尤其是复立太子时,皇上一连给其他几位成年皇子也抬了爵位。除了被幽禁的大皇子,受冷落的胤禩和胤祥,其余众人都有封赏,胤祯被封为贝子,没多久又加封为固山贝子。
自然,朝堂上这些事都是罗延泰偶尔写信透露给我的,胤祯虽寄来的信很多,但很少提及这些,只状似无疑地说起自己得了封号。
同理,这封勉强算是“报喜”的信同之前的那些一样,阅完后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红木匣子里。
不去整日念着那些烦心琐事,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便到了冬日。之前胤祯来信说皇上要来盛京谒陵,他请旨随驾,约摸十几日后便到。
我看完信,转身吩咐绮色明日仔细打扫下屋院,说十四爷要来。绮色立即眉飞色舞地笑起来,兴致勃勃地干活去了,往日没见她干活也这么高兴过。
弘暟更甚,听说胤祯要来,当晚开心地多喝了两晚米粥,又说要堆雪人等胤祯来瞧。结果那晚,玩疯了又灌了不少米粥的弘暟睡得死沉,还尿了床。
听到这事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幸好昨晚我先睡下,没和他挤一张床上。
不过,这短暂的开心尚未维持几日,又收到了胤祯的另一封信。德妃染恙,他和四贝勒——现在应该改口叫四王爷了,兄弟二人晨昏定省入宫侍母,无法脱身。
简单地说就是四个字:“不能来了”。
弘暟堆的那个不成人形的雪人被暖暖的太阳一照,悄悄地融化了,流了一地的泪。
御驾抵入盛京时,虽主街都戒严了,我还是偷偷出了门。明知胤祯来信说不能来,心底仍抱有一丝期待,这个人有时候往往随性子乱来,没准告个假又突然跟来给我一个惊喜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