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19 00:29      字数:4761
  “胤祯,皇阿玛和额娘,还有太后,今日都很关心我,尤其是皇阿玛,我感觉得到,他似乎想要弥补一些什么,其实,他不需要这样做的,”枕着他的手臂怅然地说道:“我说过的,我不悔。所以,他并不亏欠我什么。”
  发梢被轻柔地拈起,打了一个卷,他轻声叹道:“玉儿,皇阿玛疼惜你,是你的福分,你无需做什么,也无需有任何负担,只要我们过得幸福,这也是皇阿玛希望的。”
  “嗯,我明白,”我用力点头,“就像额娘……其实我明知道她现在对我和从前截然相反是因为我有了孩子,可是只要我装作不知,只当她是真的喜欢我,我开心,她也开心,这样糊涂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呀……”他点着我的额头,笑了起来。
  我也傻兮兮地跟着笑,随即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胤祯,皇室重子嗣,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欢儿子胜过女儿?”
  他状似很认真地思考,末了回道:“若说喜欢,我还是喜欢女儿多一些,乖巧可爱,不过玉儿,皇室的女儿多不幸,总要沦落为联姻的牺牲品,况且,你是第一胎,还是生儿子要好一些,女儿终究要嫁人,有儿子才有依靠。”
  “我才不要,”我撇撇嘴,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地道:“我只要依靠你就好。”
  他低声一笑,翻身将我搂在怀里啄着我的唇瓣,“玉儿,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我挑了下眉,笑看他,“我以为爷什么都不怕呢……”
  他轻微抽气,瞪了我一眼,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坏笑着看我,“刚刚你说额娘因为你有了身孕所以对你很好,很关心你,你很开心?”
  我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只听他又问:“你想不想额娘一直这样对你好?”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希望对我好的人越多才好,于是继续点头。
  他笑得更为得意,眼底的狡黠毕现,在我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咱们生上十个八个孩子,额娘一定会加倍疼你……”
  诶?十个八个孩子?爱新觉罗胤祯,你把我当做什么?母猪吗?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低头咬上他的手腕,见他呲牙咧嘴又不能抽回手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
  十个八个吗?其实……这个提议也不错的,嗯。
  正文 戏中人
  正月二十七,云瑛生了个女儿。虽不是儿子,胤祯却很是喜欢,取名为“令萱”,满月的时候还办了隆重的酒宴。因为我有孕在身的关系,一切都是紫鸢操办,我只不过偶尔才过问下。
  就像胤祯说的,现在的我只需精心照顾自己以及孩子,旁的都不用操心。
  晚宴上虽坐在主位,不过今日我既不是主角,又凡事都不用我张罗,秋蝉和宛澜左右而侍,一个为我剔除鱼刺,一个帮我盛汤舀饭,而我,只管低头吃饱。
  这一吃却有些积食,回房折腾半天都睡不着,遂趁着时间不算晚,带了绮色出门散步,准备消食后再回来休息。
  胤祯的府邸不算很大,女眷们住的院后便有一座小花园,一条石桥两端连着水榭,桥下流水潺潺,两旁翠柳垂堤,远处还有几棵参天古木,天气暖和的时候,往往隔了很远都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彼时,正逢冬春交替时节,池水未融,燕儿也未从南方飞来,花园稍显冷清。
  “福晋,爷吩咐了,晚上天寒不可远走,更不可上桥,仔细路滑。”绮色素来话不多,不像秋蝉和宛澜,陪我散步的时候总能说些趣事来听。
  只不过,现在秋蝉与陈富成了亲搬去了外院,而我因有了身子,府中一些杂事都放手交与她去处理,等同于第二个管家,自是无法兼顾做我的贴身丫鬟。
  而宛澜……之前并未察觉,最近闲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月上中空,夜已深。
  轻叹了一声,对绮色道:“咱们回去吧,也不知前厅那帮人散了没,这几位爷,每每不喝到尽兴没一个知道回家的。”
  想到那帮醉鬼,心中不免气恼,步子也迈地重些。
  绮色寸步不离地扶着我,刚拐过一道弯,却见夜色下,一个微弓着背的身影谨慎小心地边走路边不时回头四下查看。
  我和绮色同时顿住步子,狐疑地互望一眼,向后退了退,将身子隐藏到树后。
  那人走地很快,经过我们面前是并未发现有人存在,低着头匆匆走向水榭。
  心下不免好奇,这么晚,此人不在前厅伺候着为何会鬼鬼祟祟地来这里?
  适才他经过时,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才看清他的模样,虽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能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绮色拉过我的手在上面写了一个“九”字,我才想起来,他正是胤禟的贴身随从隋安。
  九爷随从夜游十四爷府?呵呵,有意思……
  心中冷笑了两声,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对面匆匆而来,站在原地回头望了望,继而又低头疾步走入水榭。
  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可是那人来的方向却一目了然,再加上身形步伐……应该是心芜的贴身侍婢芍儿。
  随从侍婢水榭会,夜半无人私语时。
  不知这唱得是哪一出戏码呢?
  悄无声息地从树后出来,绮色望向水榭中的两人,低声问道:“福晋,要不要奴才——”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正想着,远远听到有人朝这边一声声唤着“福晋”而来,循声望去,正是宛澜。
  她见到我和绮色,笑着跑过来,“福晋果然在这儿,前厅的席散了,爷回屋不见福晋,急得什么似的,奴才知道福晋定是来花园这边散步,所以就来看看。”
  她边说边喘,许是跑得急了,额上全是汗,我掏出帕子为她拭汗,嗔道:“也没多远的路,跑什么,在这园子里散步而已,又有绮色陪着,我还能怎么着不成?”
  她向后一缩,轻轻扯过帕子,“福晋,奴才还是自己擦吧,这不合规矩。”
  我撅了撅嘴,微有些不满,“澜儿,你何时跟我这么外道了,虽然对外你是我的丫头,可是你知道,咱们自小一处长大,我可一直拿你当亲妹子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水榭,那二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有了心事,晚上便睡不着,胤祯喝得不少,睡得很沉,我枕着他的手臂,想着今晚的那一场意外撞见,力图想通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蓦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惧,逐渐扩大,一点一点将我吞噬……
  忍不住瑟缩了□子,向温暖的地方靠近了几分,一只手臂环住我,抬头看向胤祯,他并没有醒来。
  心中一暖,他是下意识地这样做吧,将我牢牢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胤祯,我希望,我也可以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春暖花开的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恍惚中让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已喝了几杯绿茶来提神,绮色看了我一眼,将茶壶挪远了一些。
  “福晋,太医虽然说怀有身孕时可以适当喝些绿茶,但也不可过多。”
  暗暗撇嘴,绮色话倒不多,可是该说的却一句不少。
  正觉无趣时,忽闻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楼梯而来,雅间的门轻轻一推,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罗延泰大步走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绮色向他福身请安,忙又为他斟了一杯茶。
  “等很久了吧?临出门前又被事儿给绊了下。”
  探头瞧了瞧日头,我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还好,没多久,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咳咳……”罗延泰正大口灌茶,不防我这一说,呛了一大口,狼狈地淋湿了前襟。
  我诧异道:“怎么,是我如今这副样子太难看了,吓到了表哥?”
  他胡乱擦拭了几下前襟的茶渍,看着我,无奈道:“弄玉,十四爷对你一定很好,看你的样子,比出嫁前开心多了,”想了想,他又道:“也许,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你。”
  我低头饮茶掩去一瞬间的心理变化,只慢慢回道:“爷是对我很好。”
  “对了,言归正传,”他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挺直了腰板,语气也变得一本正经,低声说道:“你之前托我查的事儿,倒的确很是棘手。我查过,兆佳心芜是以正蓝旗包衣身份入选为宫女的,一直都在南苑,做了几个月的宫女就被十四爷带回了府邸,一切都毫无可疑,和九爷之间看起来也并未有什么联系。可是正如你的描述以及推断,我也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细细品着微涩的茶,听完他的分析,越来越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并不简单。
  “越是看起来无可疑,也许才越有可疑。”
  我再一次从头捋顺其中的每一个细节,胤祯他们是在南苑冬狩时将与我长相相似的心芜带回府的。直到去年他从山东回来那晚,胤禩他们来府上吃鹿肉,胤祯去了心芜的院子。再接着,便是上次我偶然发现的隋安和芍儿偷偷见面……
  如果不是那晚被我撞个正着,怕是我永远都不会将胤禟和心芜联想到一处去,可是细想下才赫然发现,关乎到心芜的事儿,胤禟几乎都参与到其中,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福晋?”
  绮色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缓过神来,罗延泰微笑着看我,“我唤了你两声了。”
  我尴尬地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听他续道:“在查探兆佳心芜的身世时,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说到此处,他瞥了眼绮色,我示意绮色为我们再添一壶茶,她默默端着茶壶退出雅间。
  罗延泰才道:“你可知你堂兄尹孟海的死因究竟为何?”
  我一愣,怎地好端端地突然提起他?
  “听说是意外,从楼上滑倒当场摔死的,难道——”
  “我怀疑,是有人做的手脚。”他轻点了下头,尾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十四”。
  坐在慢慢行驶的马车上,似还不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弄玉,虽然尹孟海是你堂兄,可是自姑父去后,他们一家是如何对姑母和你的,我也心里清楚。这件事即使真的是……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因果报应而已。我相信无论如何十四爷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而他不让你知道,也是因为在乎你,想保护你。”
  胤祯——
  将头埋在双膝间,紧闭了双眼,双肩亦因为恐惧而难以抑制地发抖。
  胤祯、心芜、胤禟……还有什么事是我蒙在鼓里的?还有谁在我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算计着我?
  回到府中筋疲力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胤祯正坐在床边。
  “何时回来的?”我坐起身问道。
  “有一会儿了,看你在睡着,就没吵你。”他放下书,扶正我的身子,为我轻轻按摩小腿。
  因为之前的推拿在怀孕近七个月时便要终止,所以,胤祯改为帮我按摩开始浮肿的小腿。
  “浮肿比前几日严重些,今日带绮色出府了?我知道,整日待在府里什么都不能做是闷了些,可是你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都七个月的身孕了,不比平时。我答应你,等咱们的孩子出生,等你做完月子,我带你们去别院小住些时日。”
  点了点头正要说好,身子稍倾靠近了他,忽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奶腥味,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搅乱地一团糟。
  “去看过弘春和令萱了?”
  提到他的一双儿女,胤祯的脸上显出一分柔色,然而也仅仅存了眨眼的功夫,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蛋,笑道:“好大的醋味儿。”
  我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少胡乱给我加罪名,我同孩子们吃什么醋?”
  “是是,不和孩子们吃,和孩子们的额娘吃。”他忍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偏过身不理他。他见我似真的不高兴了,忙扳过我的身子哄道:“生气了?我和你说笑的,好玉儿,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没说错,我就是吃她们的醋,”我越想越难受,索性一记粉拳砸到他的肩上,“都怪你都怪你,偏生娶了那么多回来,让我吃醋让我生气让我担惊受怕……”
  他正惫赖地听我抱怨,在听到“担惊受怕”四个字时面色一沉,抓着我的手问道:“玉儿,谁欺负你了?”
  闻言一顿,我转过身去,掩饰道:“没人,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他轻轻一勾手指,挑起我的下颚,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玉儿,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相待。自小在深宫长大,我最厌恶的就是欺骗,尤其是被最信任的人。”
  想到白日里罗延泰的那番话,情不自禁脱口问道:“你能保证你从未对我隐瞒过什么?包括所做的任何事?”
  他一顿,缓缓收回了手,“玉儿,有些事……恕我无法对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