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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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19 00:29 字数:4757
胤祯摇摇头,攥着我的手不放,“该准备的小丁子都准备好了,差事倒也不难,就是皇阿玛上个月颁旨免了山东九十四州县卫所去年的赋收,又缓征了今年的漕粮和丁粮。哼,那些贪官们每年在这上面做的文章可不少呢,为免他们阳奉阴违,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皇阿玛命我去暗访,无非也就是个监督检查的作用。”
“哦。”我点点头,放了心。先是明着下旨意,再过后暗查结果,果然都是玩弄心机之人。
他又道:“其实原本这差事皇阿玛属意四哥去办,四哥出了名的严苛,处理这等事儿绝不手软,只是弘晖……所以我就请旨揽了下来,只不过……”他低头叹道,“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自动请缨了。”
我想了会儿,笑道:“你可以再去请道旨,把我也带上。”
闻言,他抬头瞪了我一眼,威胁道:“你给我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任何不安分,仔细我用鞭子沾了盐水抽你!”
我斜了他一眼,哼,威胁?我才不怕。
他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捏着我的下巴尖哄道:“玉儿乖,等我回来,带你去木兰围场骑马狩猎。”
我惊喜了下,旋即撅起嘴巴嗔道:“想来也不光是咱们两个……”
他嗤笑出声,“你呀,倒不知矜持为何物……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模样……”说罢,他突然低头,落下一片深吻。
幸福,像经历过寒冬之后的蜜糖,春暖花开,融化了丝丝甜蜜,沦陷其中,再也,不想离开。
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盼着日落,日出,盼着那个离京的人能捎回一丝一毫的音信。
可是我发现他果然很懒,除了刚抵达山东时写来一封信报过平安后再无其他。而我,只能对着那封早已翻阅过无数遍的信左叹一声,右叹一声。
秋蝉她们三个也越发被我惯得没了样子,见我如此,只笑着乱出馊主意,说等胤祯回来不准他进屋。我笑眯眯地回敬说,好啊,不过我也会告诉爷,这主意啊是你们出的,看爷不打得你们半年下不了地。
她们明知我是说笑,仍又惊又怕地告饶。
六月二十七,眼巴巴地终于把胤祯从山东盼了回来。这边忙着为他洗尘,陈富进来通报说九爷和十爷送了两只在南苑围猎猎的鹿过来,又邀了八爷来府上吃鹿肉。
“他们倒是消息灵通,知你今日回来。”我气呼呼地坐在床边,心道这几位爷早不来晚不来,偏胤祯前脚才回府,后脚便赶来,比我还清楚他的行踪。
胤祯也有些无奈,在我旁边坐了,半晌才说道:“九哥他们也是好意……”
我侧了侧身子,继续不搭理。
他突然靠过来,头埋进我的脖子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全身都战栗起来,下意识往后一躲,不防他早已猜出我的动作,双臂牢牢地困在我的腰间,动弹不得。
满室仍残留着几分刚刚沐浴后的清香旖旎,尚未干透的身子隔着中衣紧紧贴过来,零星的水珠顺着打散开的青丝落在我的脖颈间,又被他逐一吻去,手指亦不安分地沿着腰际向上爬行,所到之处只觉阵阵熨烫……
“喂……”我勉强推开他,“你……弄湿了我的衣服了……”
他低头才发现我的胸前藕荷色的旗服上已是一片阴湿的水迹,发丝仍缠绵在其上,晕出又一朵水花。
忽而便笑道:“湿了正好……”说着竟手指一挑探进了衣襟里侧,我惊呼一声,被他压倒之际肘腕猛地一用力反将他推倒在床上。
当我反应过来时,正伏在他的胸口上一手压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被他捆在身后。
有些怪异的姿势,也有些……暧昧。
许是被我压得有些气闷,他轻咳了一声,笑道:“玉儿,你倒是比我还急迫。”
脸上忽地烧了起来,欲推却不得,双脚一阵乱蹬,他微皱了眉翻身将我按倒。
散发着独特男子气息的手臂横在我锁骨上,硌地难受,来不及多想,一口咬上他露出半截的手臂。
“咝——”他倒吸一口气,错愕地神情一闪而过,随即沉默了下去。
我忙松口满含歉意地看着他,“咬疼你了?”边说着手指搭了上去轻轻揉着。
他任我对着他的手臂又搓又揉,半晌不言。我以为他生气了,再抬头看去时,那双如染了墨般的眸子却扑洒了满眼的笑意。
“玉儿,你是不是……饿了?”他故意咬重最后两个字,眼中的戏谑更甚。
我一愣,甩开他的手偏过头,却又被他微微用力掰了回去,旋即,带着他体温的柔软覆上了我的……
过了不知多久,只觉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呼吸亦越来越重,他才放开我,轻咬了下我的耳垂低语道:“等我。”
“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已起身重新穿戴好衣裳,见我坐起,伸手抹了下我鼻尖上的水珠,亦不知是他留下的还是这暧昧的气氛沁出来的。
“乖乖用膳,等我回来。记住别吃太饱。”
我觉得我应该不算太笨,听出了他的暗示,脑袋“嗡”地垂了下去,脸胀地通红,鼻翼轻轻一收,发出一声比蚊子还轻地哼哼:“嗯……”
秋蝉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篮茉莉,沿着浴桶的边缘一洒,花瓣一浸入温热的水中,立时满室飘香。
我伏在桶沿上,手里捏着一朵雪白的小花骨朵,嘴里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惹得秋蝉在一旁奇道:“看来今儿个福晋心情好了许多,对着一朵花也能笑地这般好模样,”继而不待我答,似又想到什么摇头笑道,“奴才倒是愚钝了,爷今日从山东回来,福晋开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回身顺手扬起一舀水泼向她,笑骂道:“小蹄子,看来我是把你们惯得越发没规矩了,如今也敢拿这些话来取笑我,我该早日让爷给你找个婆家,看你到时可还有这些闲心思揶揄我。”
秋蝉被我泼湿了身子,先还笑着,又听我后面所言,脸倒难得红了,搓着手嘀咕着:“福晋可莫要把奴才嫁出府去?奴才只想一辈子跟在福晋身边伺候。”
不出府?
我想了下,郑重地看向她,“莫不是你心里有人了?”
闻言,她抬头紧张地看着我,我咬唇慢慢吐出一句疑问,“莫非是……爷?”
一张小脸刷地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福晋误会了,奴才没有……”她绞着双手突然说不下去,只是连叩了两个头道:“福晋,奴才视福晋为主子,说句不自量力的话,在心里更视福晋为妹子,奴才自知身份低贱,万万不敢有如此逾矩的想法。福晋若是为奴才好,请莫要再说之前的话。”
说完,她急急起身推了门出去,片刻不敢再多停留。
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我在心底默默叹气,我当然是愿意相信她的。
然而,是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在意每个女子看向胤祯的眼神?
他是皇子,有着高贵的身份,是这府里的天,这府中的每个人都要依附他而生活。有私心的女人比比皆是,没有几个人心甘情愿做一辈子奴才,一朝得宠,若再有幸得子,以后的荣华富贵也会唾手可得。
我深吸了一口气,扔掉已经有些蔫了的花蓓,靠在桶沿上闭目沉思。
良久,宛澜进了屋子,轻轻唤我起来,说水已凉了,再泡下去怕是会着凉。
心知秋蝉必是躲开我才叫宛澜过来的,遂也没多问,由着她为我擦干发丝和身子。
“篮子里还有一些茉莉花,你取来帮我梳一个好看些的发髻,把花别在上面。”
听了我的吩咐,宛澜一愣,还是照做了,指挥着人将浴桶抬出去收拾干净,过了一会儿宛澜才回来,从瓶子里倒了些浅黄色的油状液体在手心里为我涂抹在发丝上。
一时间,满室都弥漫着浓郁的茉莉花香。我低头嗅了嗅,确定是从她手心里传来的,不禁问道:“不是我平日里用的发油,何时换的?”
她回道:“上个月出府时买的,当时闻着好闻,回来再闻又觉得味道未免太香了些,没敢用。刚好福晋说要把茉莉花别在发髻上,我就突然想到这瓶发油了,衬着鲜花儿倒也不算突兀。”
我点点头,拉过她的手又仔细闻了闻,“是挺香的,好像……又不全是茉莉花的味道……”
她一笑,“许是又掺了些别的香料吧,为让它闻起来更香些,那些香料师傅们精着呢,怕又是些独门秘方。”
顿了顿,她又道:“福晋可是喜欢这味道?”
我正低头摆弄着胤祯送我的首饰,琢磨着哪件配茉莉,随口应道:“还好,偶尔换换也不错,就是太香了些。”
宛澜再未说话,待梳完头,已是将近亥时,忍不住问道:“你去前面看看,这么晚了这酒宴也该撤了吧?叫厨房煮些解酒汤来给他们喝了,嘱咐陈富多备些人送几位爷回府,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宛澜点点头,“奴才这就去,福晋先躺下歇息会儿吧。”
她这一说,倒真感觉有些乏了,和衣挨着床边躺下。宛澜放下床幔,幽幽地粉紫映着暖融融的烛光,像是温暖惬意的午后,灿烂的阳光落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关于这章开头提到的关于山东和河间闹饥荒和水灾以及弹劾李光地一事均为史料记载,而十四奉旨监督为羽毛虚构,情节所需,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正文 劫难逃
“嘭——”
突然乍起的声响将我从熟睡中惊醒,翻身坐起愣愣地瞧着被风吹开的窗子。月光淡淡地,透过窗朦胧地落下几分浅白。
桌上摇曳的烛影在风中飘忽了几下,蓦地灭了。屋子旋即暗了下来,静谧地透着几分诡异。
我竟睡着了?难不成那几位爷还在前厅喝着呢?
边套鞋边唤宛澜她们进来,三个人来得倒快,宛澜第一个进来,急急走到我旁边问我出了何事。秋蝉见窗子开着,走过去将窗户关严的同时,绮色也将熄灭的蜡烛重新点亮了。
“现在几时了?爷呢?可还在前厅?”
秋蝉和绮色低着头不答,宛澜看看她们,对我道:“子时刚过,几位爷都回了府,十四爷……”
她支吾着没往下说,我却急了起来,随手披了件衣裳往外走,“莫不是喝多了?小丁子是怎么伺候的,明知爷有头痛的毛病不能多饮酒的,怎么不劝着点?眼下可是在书房?”
“福晋——”秋蝉紧跟在我身后唤了一声,尚不及回头,院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一马当先闯进来一人,身后还有几人跟着。
彼时,我刚迈下台阶,披着单薄的衣裳愣愣地望着同样衣衫不整齐地胤祯,他似没料到我会站在屋外,生生顿住步子,胸口仍有些起伏。
月色不浓,依稀能辨出小丁子跟在胤祯身后,前脚欲踏进院子,见到我,倏地一愣低下头去,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旁边一个小丫鬟拽到了身后。
即便这样,我还是看清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面孔,我是不是要佩服一下自己的好记性呢?
“玉儿……你……”胤祯迟疑着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只默默望着我。一定是这月光太暗淡了,照在他的脸上,脸色别提多难看。
我朝他身后望去一眼,继而转过目光看向他,扯出一丝再自然不过的微笑。
“爷若是来知会我一声今晚在别的院儿歇了,让小丁子过来传个话儿就好,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趟,夜深露重,佳人可是还在等着爷回去呢。”
话未说完我转身回屋,胤祯上前拉住我,力气之大,不容我挣脱。
“你就这么口不对心,非要把我往外撵吗?”
我侧过身看向他,浓眉深锁,浑身散发着戾气,已将我全身的刺逼退了回去。然那凌乱中扣起来的纽扣却似一根芒刺,深深地扎进心窝里。
低头用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
平静无波的日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却不能真的当做没有。兆佳氏的小院一直安安静静地,平素便很少在一起,她们每日的请安我也一概全省,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许看不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
情之一物,在劫难逃。
曾想潇洒地转身,却终究躲不过命中注定。
六月二十九,如同往年一样开始了北上木兰秋狝。
想到二十天前我得知此事时还有些期待,如今倒没什么感觉了。偏偏有个人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将秋蝉她们三个支使地团团转,一会儿想起来带上哪件衣服,一会儿又要拿上我平素常看的几本书。
我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末了说道:“我可没答应要跟着去的。”
他挥手让其余人都退下,这才走过来坐了,我侧身转到一边,他便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