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9 00:23      字数:4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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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真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他困倦的趴在了凉凉的桌子上,脸贴着光滑的桌面,困得睁不开眼,然后昏昏的睡着了。
  ※ ※ ※ ※ ※ ※
  周末的时候藤真开着车带流川去了附近的游泳馆,上午的时候人不少,藤真游了一会儿之后就坐在一旁戴上墨镜闭起眼睛休息了,也许因为昨天夜里喝酒的缘故所以早晨起来总觉得还需要补眠。
  看了会儿在教练的陪同之下做练习的流川,藤真就睡着了,躺在椅子上,肚子上盖着一条长长的浴巾,因为睡得比较浅所以当有人拍他的肩膀时立刻就醒了过来。
  摘掉墨镜后发现原来是花形,穿着笔挺的西装,而且还打着领带。因为对方穿戴得过于整齐在这个基本上都是比基尼和三角泳裤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藤真有些奇怪的看着花形心想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等到花形开始一本正经的给他介绍着身后的女人,说着“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冈本熏”的时候他才发现站在花形后面那个高挑的女人是谁。
  冈本也摘下了墨镜,看着他了然般的笑了一下,然后冲着花形点了点头,嘴角一直带着笑,什么也没说。
  藤真本来想站起来,但是想起来自己的着装所以就放弃了,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冈本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儿就走开了,花形在他旁边站定,伸手管他要车子的钥匙。“我们图书馆今年又清了一批德文书出来,我替你捡了一箱,现在在我车上。”
  藤真只好站起来跟他去衣物间开柜子把车钥匙取下来。
  “怎么有那么多?”居然能有一箱,记得去年也不过是十几本而已。
  “还有一些德文杂志,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摄影和棒球?所以就都买下来了,很便宜的,如果你觉得没用的话再卖掉也可以。”
  藤真突然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很感动?我对你很好吧 ?”花形严肃的问他道。
  藤真警惕的看着他,“你要找我干什么?”
  花形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让藤真有种被盯牢的不妙感觉。
  “伴郎啊,我说过的。”
  藤真松了一口气,一边开柜子的门一边说,“我怎么可能不答应,这种嫁女儿的心情,怎么也要体验一下才行。”
  花形却没有笑,他只是看着藤真说,“还有一件……”
  “讲吧。”藤真一边找车钥匙一边看着他。
  “借点钱给我。”花形说得很认真。
  藤真笑了起来,“多少?”
  花形顿了顿,然后开口说:“七十万。”
  藤真严肃了起来,“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花形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藤真想了想然后说,“用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婚礼的事情,”花形想了想,笑了一下,“我不想用熏的钱。”
  “在教堂的话,对折就可以了吧,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五十万,”藤真把车子钥匙递给他,“再多我就真的没有了。”
  花形点了点头,藤真好奇的问他说:今天特意绕到这边来不是就为了这个吧,电话里说也一样啊。
  花形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要我把这箱书特意送上门去啊?等我毕业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
  藤真把柜子关了起来,“反正你们医生很赚钱的,记得加倍还就好了。”
  花形好像被呛到了一样咳嗽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藤真说道,“你要是说真的话,那就再多借我三十万。”
  藤真耸了耸肩,“如果我有的话,借你三百万都没问题。”他拍了拍花形的肩膀,“只能怪你自己交友不慎。”
  花形笑着去停车场了,回到游泳池边的时候藤真发现流川坐在边上看着入口处,发现了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之后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流川的身上湿漉漉的,水还在不断的往下滴,因为没有戴泳帽的缘故所以头发一缕一缕的,流川不耐烦的用手把头发往后撸着,把额头露了出来。
  藤真问他刚才到底在练习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含混的说在熟悉水性,问他累了么却被他反过来问了一句,“你看我累了么?”
  不知道流川为什么突然这样,心里想着这时或许就是运动员康复运动中的焦虑体现吧,藤真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来教你吧。
  流川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藤真笑着说我以前在海边急救队救过三个人呢。
  跟着他下了水以后,藤真问他想学哪种姿势。
  “蛙泳学起来比较快,”他正经的对流川这么说道,“而且还比较保险。”
  流川瞪了他一眼,然后固执的看着他说,“我要学仰泳。”
  他严肃的问流川说:“蛙泳有什么不好?”
  流川没什么表情的回答说,“那你先蛙泳一圈给我看一下。”
  藤真被噎了一下。
  本来还想说,那你学会以后仰泳一圈给我看看吧。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藤真说好,那么就学仰泳。
  他先是托着流川做浮水练习。
  流川的平衡感很好,不一会儿就能平躺在水面上浮个十秒了。戴上泳镜以后藤真发现他居然把眼睛闭了起来,藤真的手在流川的背部托着,心想着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是接触到的地方感觉还是很结实的,摸不到骨头。
  流川的双臂微微的摊开在水面上,稍微落下去的时候藤真就托住他。看着他的头发在水面上浮动的时候藤真有种奇怪的感觉,每次流川要落下去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随着下沉一样。
  浅水区的水面只到他的胸口,比人体稍微低一些的水温并不会令人不快,每次他伸手托住流川的时候,荡漾起的水波就会扬起来,温柔的拍打着他的身体。
  手掌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温热而且柔软。
  十三
  花形拿着车钥匙回来的时候藤真一抬眼就看到了,因为站的方向正对着入口,花形走过来站在浅水区旁边的时候冲着他摇了摇钥匙。
  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所以就结束了练习一同离开了游泳池,藤真指着流川向他介绍道:我的表弟,流川。花形客气的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花形透。
  流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径自的走向了淋浴间。花形怔了一下然后有点不自然的收回了手。藤真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花形意味深长的冲着藤真点了点头,只是这么说道:我现在觉得你们两个一点也不象了。
  “至少你还会客气一下。”花形望着淋浴间淡淡的这么说道。
  藤真忽然觉得胃里不舒服起来,他问道,“你指哪方面?”
  花形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扶了扶眼镜,“比如有女生找你握手的时候,”他看着他。提醒似的补充道,“你不记得那个藤田么?陵南对武里的那场,我们高三的时候,想起来了么?”
  藤真楞了一下然后干脆的回答说:实在是忘记了。
  花形微微的笑了一下,“上次本来想介绍松田给你的,但是她知道了以后就一定要来,……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藤真不知道花形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来,没有可以接下去的话所以只好什么也不说的保持着沉默。
  花形只是轻轻的说道,真是长情的人哪。
  那种叹气般的口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过是年少时的迷恋吧,随着时间就会渐渐消失的东西,藤真觉得似乎可以理解那样的感情。
  懵懂的年纪看到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便把所有的光环都投射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也许就好象自己心里的矶岛一样。藤真曾经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会怎么样,模糊的答案永远漂浮在空气之中,看不到摸不着,只有那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心情难以挥去,胸口处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
  在淋浴间冲洗的流川很快就出来了,粗鲁的擦着头上的水,似乎还想说什么的花形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对藤真说有空打给你,只是这样就离开了。
  藤真留意到了花形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安和犹豫,在淋浴间里将水流开大后安静的站在那里,藤真想着他到底要说什么。即使知道了自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也要说服自己去结婚吗?
  记忆里的花形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但是……
  是不是那时候就不应该告诉他呢?藤真把顺着水流流下来的头发撸了上去,右手遮在眼睛上,左手伸出去将水流开到最大,从高处纷纷落下的有力的水柱狠狠的砸在他的肩膀和背部。以前也曾经偶尔想过或许应该说出来,可是如果直接对母亲这么说的话不知道会听到什么样的回应,而且那时候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性冷淡还是真的对女性没有兴趣,想想就放弃了。高中的时候曾经和别人有过短暂的交往,但是结束的那么快,简直就好象夏夜里星空中转瞬就消散不见的烟火一般。
  从那以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联系的那个人,是名叫小石惠香的女人。
  高中晨跑时在经过的海岸公路上经常看到的女孩,短短的童花头,柔软的落下来遮住了眉毛的额发,好象刚出生的拉不拉多那样微微湿润圆圆的眼睛里有时候会被氤蓝天空那厚实的云层投下淡淡的影子,洁白的脸庞总让人想起纯白色的山茶花,清晨带着露水的那种,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针织短衫,还有刚好盖过了膝盖的黑色裙子。
  就算是已经十五六岁也好,笑容里却还是露出了天真的气息,每次在公路上遇到她他就会觉得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那明亮而柔软的黑和白,心里有一个空旷的地方就会被渐渐漫溢起来的不知名的东西填满。
  每次当她穿着单排的滚轮在青色的笔直马路上仿佛雨燕一样的掠过自己的眼前时,藤真就会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加快脚步,安静的超到她的前面去,对于曾经在国小和过国中的时候不间歇的练习棒球的藤真来说,优秀的耐力只是他作为投手的资本之一。
  那些明亮的日子里藤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心底陌生地方的热情,他开始渴望每天早晨的晨跑,那个固执的习惯成了一个快乐的奖励,就好象清晨起来听到纳金的歌声那样愉快的事情。
  他们开始交往的第二天决定一起去看职棒赛,在琦玉县的那场,两个人约好在地铁站那里见面,那个在他们两家之间的地铁站。
  清晨的时候朝地铁的方向一路慢跑过去的藤真,口袋里装着票,微笑着在地铁站前面安静的等着那个女孩。
  平常非常聒噪的乌鸦们也只是安静的俯视着他,沉静而且倨傲的好象一群黑衣的主教。
  那是一个天空上没有一丝云的湛蓝的早晨。
  但是,当那个戴着棒球帽穿着白色长裤的倔强身影慢慢的从路的尽头走向他的眼帘时,藤真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个站在青灰色的路面上摇摆着呼唤着他的,并不是一个还未长大成人的男孩,而是将头发撸在耳后漂亮的戴起了白色棒球帽的女孩。
  那个突然被定格的瞬间里,那张温暖的笑着的脸庞模糊了起来,一切都渐渐退却,清晰的只有那明亮的眼神和天真的笑容,还有那洁白可爱的牙齿。
  那笑容开始和自己记忆里已经模糊掉了的矶岛的脸渐渐的重叠了起来。
  那是一个没有一丝云的清爽的早晨,那条从海边一直延伸过来的青灰色的路面上,小石摘掉了白色的棒球帽快乐的冲着他晃动着,喊着他的名字,被风吹散的头发柔软的拂过她的面庞,藤真安静的站在那里,阵风缓缓吹散了他心底自以为名为幸福的东西,他想要微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做一件那么可鄙的事情。
  结束的时候小石站在海边公路的护栏旁,戴着护腕的双手都放在身后紧紧的抓着栏杆,背朝着大海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睛里有他弯腰道歉的影子。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的小石只是对他说:没关系。
  那么郑重的想要向她道歉,对方却只是笑着对他说:风大了起来,我要先回去了,藤真君也快点回去吧,好象会下雨呢。
  就好象一个孩子那样无辜的笑容,让人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但是之后的藤真再也没有在清晨的海边见过她,周末的下午和傍晚也曾满怀期望的跑去那里,但是身边经过的人总也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那一个。
  突然开始的交往,突然结束的故事,藤真只知道她的大概住址,也曾经去找过,但是没有任何用处,徒劳的行为只能让自己更加的后悔,那个仿佛消失在空气里了一样的女孩,离开的时候背起手来突然转身看着他努力的微笑的女孩,在那渐渐阴沉下来的海边摇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