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00:19      字数:4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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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二姐气得跺脚,恨恨的骂:“不识货的东西!”
  “说谁呢?”尤三姐才睡醒,就听说她姐夫贾珍领荣府的二爷进了二姐的房间。尤三姐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大姐夫打的什么主意。尤三姐二话不说,就扯起她二姐进屋,骂道,“你怎能由着他欺负你,玩够你了,转首把你甩给别人,你也愿意!什么矜持都没了,勾搭人家爷们!可知他家里头那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尤二姐抱屈道:“我若不愿,你说我怎么办?咱们姐妹并非是尤家正经的血脉,不过是老娘嫁进尤家的,我们姊妹在尤家的地位就算不得好,更别说外人怎么看我们。尤家贫困卑下,全靠贾府接济而活,咱们真得罪了荣府的爷们,能落得什么好?”
  尤三姐无奈地叹口气,心软了,拿起绢帕子给大姐拭泪。待她稍好些,尤三姐又不忿道:“在宁府,大姐快跪着在姐夫跟前讨生活了,什么都做不得主,我们姊妹还不如她,受尽那帮爷们的轻视羞辱。越是这时候,咱们俩越不该自降身价,发狠了心弄死这些下流胚子才好呢。”
  尤二姐瘪嘴,看眼尤三姐,口气弱弱的表示:“当谁都有你那刚烈的性儿,再说了,过富贵生活有什么不好,你跟银子有仇?”
  “你——”尤三姐指了一下尤二姐,叹口气。她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没用,二姐哪儿都好,就这点爱富贵的毛病改不来。罢了,纵然是亲姐妹,道不同亦不相为谋。总之,尤三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劝她,她就是要坚持自己想要坚持的事儿。一定坚持下去!但愿她能早点脱离苦海,她受够了跟这些下流胚子虚与委蛇的日子。
  尤二姐见自己妹妹似乎被气着了,忙拉住她劝慰,跟其道:“柳公子那件事儿八成成了。琏二爷跟姐夫提了句,似是愿意,说是明日就带一定情信物来,与了你。”
  “真的?”尤三姐脸一红,转头害羞了。她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欢喜雀跃极了。她窝囊了这么多年,浑浊日子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日要熬出头了。
  “唉,你的事是了了,可我——”尤二姐想起贾琏那张清秀样儿,禁不住心跳的飞快,脸颊上飞起一抹红霞。
  尤三姐推他一把,皱眉骂道:“发什么春呢,还不明白,才刚你把人吓跑了,人家对你根本没到那个心思。”
  尤二姐撅嘴,恨恨的看尤三姐,怨她说话太直。
  “若我说,你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也别嫌弃人家穷,俩人相敬如宾,夫唱妇随,一起把小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尤二姐嗤笑,点一下尤三姐的额头:“当我是你呢!”
  次日柳湘莲上门,送上定情信物鸳鸯剑一把。却巧了,贾琏正忙于给贾母报账,人不在。宝玉得信儿来找了他赔昨日爽约之错。柳湘莲故意难为宝玉几句,见宝玉规矩自谦,丝毫没有懊恼之色。柳湘莲反倒觉得自己小气了,跟宝玉赔了不是,顺便报了他的大喜。宝玉连忙恭喜,询问柳湘莲定亲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听说是尤家三姑娘,尤三姐。”柳湘莲说完,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问宝玉,“你说这姑娘我也未曾见过,她怎就瞧上我了呢。我一没势力二没钱财,不过是个穷小子,她因何将心系于我这等人身上?”
  宝玉摇头:“这我倒不懂,想必是出自真情的。不过这位姑娘我倒是听说过,是东府珍大嫂子的三妹妹。”
  “东府?你们的东府?”柳湘莲眼珠子一动,大惊失色,忙收回手中的鸳鸯剑,转身就要走。
  宝玉忙拉住他,问他这是为何。
  柳湘莲一脸嫌弃的骂一顿宁国府如何不干净。宝玉慌忙解释,劝慰柳湘莲最好思考好再定夺。柳湘莲却不听这个,甩下一句“断断不愿做剩下的王八!”就去了。
  宝玉气得又羞又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适逢贾琏赶过来,却见柳湘莲离去的背影,皱眉问宝玉到底是因何。宝玉将经过说与他,贾琏愣了愣,没说话。宝玉忙拉着贾琏道:“该好好的一桩姻缘,倒因我多嘴散了,我真该抽自己一巴掌。”
  贾琏轻笑,拍拍宝玉的肩膀:“干你什么干系,那女子本就是尤家三姑娘,这是变不得的实事。再者说,你柳兄弟说的并没错,尤家的姑娘确实有些……呃……”
  宝玉好奇的看向贾琏。
  贾琏顿了顿,觉得人家就算是那样的女人,他也不该乱言毁人。索性摇了摇头,劝宝玉就此作罢。“有因有缘才有姻缘。也罢了,你就当他二人没缘吧。”
  宝玉点点头,决定听贾琏的。他转头去给贾母请安。贾琏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事没交代,便同宝玉一起去了。
  贾母让贾琏重查一遍jj酒楼、客栈的账目。
  贾琏奇怪道:“可是老祖宗看到什么纰漏?账面我瞧得仔仔细细,核对不下八遍,该是没什么问题。”
  “我要你查的不是这个。酒楼客栈这种产业,咱们都是全国统一价的,不论时节,从不涨价。可近来,我听说市面上有人抱怨咱们坐地起价。我看这其中不是有误会,就是有猫腻。查清楚了,暗暗地查!”贾母道。
  贾琏惊奇的张大眼,这件事他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老太太竟然这么快就得了消息?了不得!贾琏忙给贾母赔错,这件事他没注意是他的失职。
  “倒也不算,人家晓得你是管事儿的,有意瞒你,自不会让你听见半点风声。”贾母叹了句,转即交代贾琏一定要安排几个面生的人去各个铺子里做活计,仔细观察记录。
  贾琏应和,这就要去办。贾母又叫住了他,笑问他才刚是不是去见了什么人。
  贾琏摇头,突然明白贾母的意思,点头道:“是要见个名叫柳湘莲的,岂料我去时,他人突然走了。”
  宝玉瘪起嘴角,低下头。
  贾母外头,笑看一眼宝玉。
  宝玉眨眨眼,走了出来,跟贾母道:“是孙儿的不是,把他吓跑了。”
  贾琏忙扯住宝玉,护在身后,笑着跟贾母解释他撮合尤三姐和柳湘莲的经过。怕只怕这里面有贾珍的事儿,老太太肯定不会饶了他。可自己的责任总该自己承担。贾琏低着头赔错,暗自咬牙,这回不论老太太怎么罚他,他都心甘情愿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
  贾琏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每一声心跳。
  宝玉还要去请罪,却被贾琏一眼狠厉的瞪了回去。
  “哈哈哈……”贾母突然笑起来,倒叫这对兄弟心里都抖了一下子,不敢造次。贾母笑够了,指着他二人道,“只要是你们心意是好的,办得好事儿,我断没有罚你们的道理。瞧把你俩吓得,我老婆子就这么可怕么?琏儿,你如今越来越出息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谨记自己的毛病,切勿放纵自己,再犯。”
  贾琏点头
  宝玉接茬笑道:“老祖宗才不可怕呢,老祖宗对我们苛责严厉,那是真心为我们好。子弟们受教出息了,最感谢最敬的就是您呢。府中人除了您,便没有第二人叫我心服口服的。”
  贾母意外的扬眉,看宝玉:“又变回巧嘴儿了,快叫我看看,是不是那玉又回来了。”
  宝玉赶忙笑着上前,在贾母跟前转了个圈儿,乐道:“老祖宗可见着那玉了?”
  贾母淡淡的笑着摇头。
  宝玉接着乐道:“原来自小到大害我的竟是这块玉。什么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口衔着的,原是个晦气物。枉我这么多年那它当个宝贝似得供着,什么东西!自从老祖宗弄没了那块玉,我着全身都觉得清爽了,感觉从离到外换了个人似得,哪儿都舒坦。”
  原著里宝玉一丢玉,便有些失魂落魄、痴傻,身子骨也差。贾母这一送他去五台山,既锻炼了宝玉的意志,又锻炼了他的身体。有了这个做双重保障,加之宝玉并不是一下子离开玉的,慢慢脱离成功了。
  贾母很满意宝玉目前的状态,他不求宝玉能登科富贵,只要宝玉能像个平常家的孩子懂事识大体便好。“你能好,便是我们全家好了。”想当初,有多少幺蛾子都是因他而起的!
  宝玉正常了,少多少幺蛾子,真好。
  宝玉闻言心里暖暖的,蓦然发现老祖宗其实对他蛮好的。当初对他的“不慈”,如今都是慈了。
  宝玉正正经经的给贾母磕三个响头。贾琏也颇受感动,跟着磕。
  贾母让二人坐下,抬眼问贾琏:“你谢我什么?”
  “老祖宗无所不能,揪了我不知多少糊涂事儿,没您哪能有孙子的今日。”
  “嗯,你是该谢我,”贾母笑眯眯的点头。
  贾琏笑了,倒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的“不自谦”,这样反而叫人更喜欢更敬她了。
  贾母乐道:“有个大喜事,你尚且不知道呢。你媳妇儿有喜了!”
  “什么?”贾琏惊讶的张大眼,站起身来,看着贾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老祖宗,您说的可是真的?”他今早从家里出来,还不曾听王熙凤说这件事,连一点点苗头都没有。莫不是他这个当丈夫的太疏于照顾他了?
  “前些日子月事拖了,早说叫她请大夫来,她不敢惊动你,等了几日。今儿个你一走,她便瞧瞧请了大夫,确认了消息才跑来报与我,就才刚你出去的功夫。”
  “恭喜二哥!”宝玉拱手笑道。
  贾琏乐得合不拢嘴:“真真是大喜事,最该给老祖宗谢恩了。”说罢,贾琏便告辞,赶快回去看媳妇儿。
  自从生了巧姐儿后,王熙凤跟贾琏一直多年无子。这一次终于盼来个宝贝,夫妻俩都只盼着这胎是个男孩,一男一女倒也算两全了。再者说他是大房长子,有个正经的嫡出儿子,以后才好稳稳地把荣府嫡长孙的地位拿住了。
  王熙凤一怀孕,贾母吃食补品之类的东西不断送过来。贾母容不得王熙凤多操心一日的家事,将所有的事儿都打发给了迎春、探春和李纨处理。至于柳湘莲与尤三姐的事儿,也便被人忘了脑后了。
  尤三姐终盼来一场空,心里恨得不行。尤二姐见她难过,督促贾珍去问询缘故,若是还有的商量的,再努力一番未尝不可。几番打听下来,知对方是因她身出宁府这般污浊之地而嫌弃的。尤三姐又修又恨,气得扯出三尺白绫,意欲悬梁自尽。幸亏尤二姐及时发现,拦了她去鬼门关的路。
  “还留我在这时间做什么,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下辈子,我宁愿穷死,万不肯呆在这等腌臜地儿了。”
  尤二姐拉着尤三姐哭道:“好妹妹,你听我的,冷静些。”
  尤三姐哭累了,情绪方渐渐冷静下来。
  尤二姐又劝:“妹妹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再等一等。再不济,除了那个姓柳的,这世间没了别的男人不成?”
  “我岂是三心二意的人!”尤三姐铿锵一句,扭头梗着脖子再不说话。她犯起倔来比十个爷们还厉害,九头牛拉不回来。
  尤二姐没了办法,劝慰三姐几句,又怕她寻短见,跟老子娘轮番陪她睡。母女二人也不能看着她就此消沉下去,到处求法子想办法……
  临近年关,正是主子们开恩放人的时候,也是府中进人的时候。
  腊月二十八这日,人伢子带了许多人来荣府。迎春盘算着各房缺的人,也都选好了;唯有贾母房里的,迎春不敢怠慢。迎春想找个模样好、机灵、会说话办事儿的,却发现极为难找。
  人伢子见她不满意,心里头觉得有戏了,笑着上前道:“我这倒还有一人,模样标致极了,什么活计都肯干,也干得好,女红做的尤为精巧。她家祖上还算是有脸面的,只是这些年破落了,条件不大好,却还不至于卖身为奴的地步。我跟她老子娘认识,熟识这姑娘的本性,我愿意拿自己作保的。只要您们愿意让她在府中感谢零散活,挣些钱接济家里,可就感激不尽喽。”
  迎春闻得此言,倒对这女子颇为好奇。探春亦是,唤人伢婆子叫她来。
  不多时,人伢婆子将一俊俏姑娘引进来。迎春探春一看,确是个容貌端方的风流人物。探春叫她当场刺绣,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姑娘就秀出个快要从白锦上挣脱出来的蝴蝶。二人对这她都很满意,老祖宗亦从不是挑剔出身的人。
  左右荣府买来的女儿,早晚是要开了恩放出去的。卖身契之类的,倒没那么重要。
  迎春一点头,探春也点了头,李纨哪里自然过了。转眼的功夫,这位姑娘便被送到贾母跟前。
  “或打扫,或做绣娘,或在跟前伺候,怎么都行的。”迎春引荐道。
  贾母打量眼前这位容貌秀丽的姑娘,一眼就觉得她不一般。这等俏丽的容貌,也算是万里挑一了,再看身段气度,也不像是个伺候人出身的。打眼瞧是个机灵人儿,可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