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童舟 更新:2021-02-16 23:30 字数:4784
下意识的想躲着。偏偏这人素日这样精明通透,这个节骨眼竟然如此不解人情,近些日子笑起来都不是那含着假意的表情,让我连借口都找不到,真真要命。
如此一要命,竟就要命到了帝都里的客栈,甚至都已经安顿好。
于是晚膳之时,我自动朝旁挪了两个位置,让罗白檀将我二人隔起来。奈何此地客栈用的全是方桌,我的选择除了他身侧,便只有他对面。桌案又不大,坐在对面反倒将表情动作看得更清楚,一时郁闷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风承安,这已经到了帝都,可你在此自然还是有生意要做,我们姐弟怕是要妨碍你的。”
风承安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平静道:“这一路并没什么特别生意,此来帝都,亦是来探亲。”
探亲?我皱了皱眉,方要开口继续同他周旋,一旁的罗白檀却已欢喜道:“风公子是去探亲啊?真巧我认识的那个兄弟也在帝都,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次也是要去寻他的。说起来不曾听风公子提到亲人,不知是哪户人家?”
我心说罗白檀你在调查家世哪!正要发作,只见风承安唇边浮出一抹笑意,像是水一般要融化,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柔表情:“她……这不方便说。”
我心中一震,罗白檀已笑道:“这表情,风公子莫不是打着探亲的名号来会红颜知己的罢?”这句话虽是玩笑,但于我听来却格外刺耳,抬手便将耳朵捂起来。这个动作十分突兀,引得他二人齐齐看过来,风承安眸色一凝,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可是又听到了什么?”
他怕是以为我又听到了什么异界声音,才这样紧张。说到底我与他之间也不过是交易上的关系。想到此处,语气也顿时变得冷漠起来:“我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
风承安一愣,又露出一个皱眉疑惑的表情:“阿槿?”连带着罗白檀看我的反应,亦是有些讪讪:“老姐,你怎么了?”
我看得更是生气,直接站起来:“我吃饱了,要睡了。”
“等……”罗白檀上来要拉我,我顺手就将袖里的阿青放到他腕上,怒气冲冲:“今晚你来照看阿青,要是少了块肉我必定找你算账。”也不顾罗白檀一瞬间僵的动不了,转身要走,此时却又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便见风承安定定看我,语气还是耐心十足:“你怎么了?”
我先是一挣,一时竟没能挣开,咬咬牙道:“没什么!也不是你生意上的事情,放手!”说着更用力挣扎,他闻言眉心皱得更深,道:“阿槿,你今日怎的这般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你全家都无理取闹!”一是没忍住,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幸好眼泪还没掉下来,不至于太过难看。他看我这样的表情,不由愣住,手上的力量也松了下来。我趁势挣脱,头也不回的躲进房间,直接一头扎进被子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明知这次的确是自己没有道理乱发脾气,可心头的那股火气就是下不来,没由的在脑子里乱窜,觉得这脾气要是发不出来,我可能就要爆炸。当下拿被褥蒙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睡着。
第二日醒来,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方坐起来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然后罗白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姐,你醒了吗?”
我坐在榻上发了会怔,草草收拾一下便去开了门,见罗白檀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喊大夫来瞧瞧?”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气了一场,心里舒服许多。就是多几分愧疚,道:“昨夜心情不好,拿你来出了气,对不起。”道完歉后四下张望了下,没看到熟悉的人,又问:“风承安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罗白檀挠了挠后脑笑道:“你也难得发这样大的火,我是弟弟嘛,给老姐当当沙包也没什么。风公子昨夜在你门外守了好些时辰,本来是要敲门道歉的,后来见你将房门挂上,又觉得你在气头上必定不想见他,也就将将在外头站了会。因白天约了故人,此时已经出去了,只交代我好生照看你……”
用脚趾想也知道那故人是他要去探的哪家小姐!
本来听罗白檀说前半段话,我心里的气已经消去大半,只觉愧疚更深,想着必须去道歉才好,可一听他后半截,那股无名火顿时由火星燃成熊熊烈火,磨着牙道:“谁要他管!”
罗白檀一愣,不想我又突然耍起性子,劝慰道:“老姐,风公子他是……”
“谁要管他去死!”我一口气迸出一句话,“呯”一声又将房门重重带上。想必这一下引来不少人侧目,因为随后便听到罗白檀陪着笑道:“抱歉抱歉,我老姐这两日更年期……”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气得索性连他都不搭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孩子飞醋吃的有点重
36
36、第二章 。。。
躲在房中一会,罗白檀便来敲门告知要去寻先前在路上结交的弟兄,又嘱咐安慰了一阵,我捂着被子含糊的“嗯”了声,才听见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罗白檀戳破一点纸窗,将阿青放了进来,游到我身侧,在我身边呆了小会,见我也没太大反应,照旧是从我袖口钻了进去。
生了一夜的气,如今是人走茶凉,我忍了忍,也就没打算继续和自个过不去,可偏偏气就是下不来,只好转移精力去思索这次来帝都的目的——紫金香炉。之前曾听风承安讲过,此物本有一对,是光烈帝洛广与苓妃寂瑶的定情之物。只是当年苓妃因冠绝后宫,反被人诬陷妖女祸国后饮鸩而亡。这万金打造的香炉最后自然也随着光烈帝躺进了皇陵。
如此一来可是棘手,之前所寻虽说也是些难寻之物,但也因机缘巧合在风承安的“非常世”交易中得到。可这次的东西却在皇陵之中,莫非我这次还要去做一次盗墓贼?
“要不待会去问一下风……”无意识的张口要叫出某人的名字,临到头了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同他生气,顿时闭了嘴。
风承安风承安风承安,我还真是着了魔了。就算不说话,便是脑子里考虑正事时也是事事不离风承安。然后细细一想下山以后接触最多掺乎最多的也是与他有关,不由咬咬牙,愤愤然自言自语道:“谁要想他!”然后也决定出门去打听一下。
真是,再呆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给逼疯了的!
……
……
我的家乡位于偏南方安镇旁山清水秀的“青衫”上,这自然是好听些的说法。若是要实在些,那便是偏远山区,买个东西还要山上山下的跑,生活实际极为不方便。而山下虽有小镇,也算得上热闹,只是要比起帝都的繁荣,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截两截了。
我看着一路街市繁华,车水马龙,往来不绝的行人,看来诗中所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地也是镇安王的故乡。
想起这件事来,我心中便是一跳。关于我爹的身份,那次在记忆中看到的人,那样一张脸,达尔塔当是不会记错,此后也甚为焦心。而后虽说当时因白素之事扰了思绪,可事实上却是没有一时不记挂着这事。而我爹若真是镇安王,我娘便是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铁血女将……说起名字,倒也确实是叫墨澜的。
这样的巧合令我更加确信爹娘的身份。二人既然皆是帝都出身,那么此地也算是我与罗白檀的故乡,是以也对此地多生出一分亲切之感。一路逛着一路吃些当地颇有名气的小食,想着老爹交代在帝都置办的其他物什,一时间心里的郁结散了几分,后来干脆专心致志的品尝本地美食,还顺路问了摊主:“请问一下墨将军府在什么位置?”
“墨将军府?在城东清一街。”那麦芽糖店家思索了阵,又颇为好奇的看我:“只是那地方早就是废宅子了,如今阴森得很,也颇为晦气,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做什么?听着口音,姑娘也不像是外地人啊。”
“我爹娘是帝都人,我自幼并不在帝都长大,是以只是口音有些相像罢了。至于为何要去那处,也不过是好奇。”我笑了笑,随口糊弄了摊主两句,那摊主一脸了然的表情,又道:“说真的,那地方到底还是太过晦气,想想当年墨家上下三百余人全被斩首,那场面……啧。”像是回忆这什么,他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我:“要我说,姑娘你若只是好奇,还是别往那去了,对街有个如意阁,卖的首饰可是天下数一数二,连宫里都难见的,你若是感兴趣,不如去那瞧瞧?”
“还是算……”我一边笑着正打算回绝一边顺着摊主的话朝那如意阁方向望了眼。这一望不打紧,却从那如意阁门口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立马站起身来留下五个铜板便追了过去,而后还听见那摊主在后面唤着:“诶?姑娘!姑娘你这钱给多了!姑娘……唉,现在的年轻人。”
此刻我已无暇他顾,只快而轻的朝那如意阁走去,眼见是没有认错人,临得近了,便寻了处商铺低头看货假装路人,眼角余光撇过去,能见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拱手对着面前身段修长的男子笑道:“风公子给的香料十分好用,内人这些日子睡得也稳当许多,还说着公子下次若来,定是要当面酬谢的。”
对面只能瞧见青衣公子也是拱手回礼的动作,声音温温淡淡,语气尺度拿捏正好:“不敢当,陆老板这如意阁的饰品也算是天下第一,风某有幸能同陆老板做生意,也是风某之幸。”
那陆老板连声道:“哪里哪里,是风公子过谦了,下回若还有此香,风公子记得替在下多留一份。”
风承安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听着这段对话,我心中顿时释然了,原来这便是所谓的“故人”,而且还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只是来做做生意。一时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欢喜起来,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说什么不做生意……这不是有在接么?”
虽还未能全然明白自己到底在欢喜个什么劲,但此时只觉神清气爽,犹豫着是要假装偶遇上前打招呼呢,还是就此装作什么都不晓得就回客栈?思虑间又觉得自己委实奇怪,什么叫假装偶遇,这本来就是偶遇嘛!于是下定决心正要转身来完成这场偶遇,耳畔却冷不丁的响起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阿槿,你怎么在这里?”
“呜哇!风风风风承安……”蓦然被他吓到,加上心中紧张,舌头竟不争气的开始打结:“我我我……我路过!啊哈哈好巧你也出来买东西……?”一边说一边暗骂自己这真是太假了。
“我记得出去前有同白檀交代过。”他淡淡的看着我,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在眉宇间露出些许狐疑:“莫非……你是一路跟到此处来?”
这人真是!虽然看起来是很像跟过来的,但知道了话也不能说这么直啊!我瞪他一眼道:“什么叫做一路跟过来的!我说偶遇就是偶遇。喏,我手里还有方才买的零嘴。”说着将手里一小包麦芽糖在他面前晃了晃,以证实方才自己我确实没跟着他。
他见我如此动作,反倒露出些许讶然:“你……不生气了?”
“……啊,那个啊……”想起昨夜莽撞冲动的行为,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昨夜的确是我太冲了,没由的发了火,还撒气在你们身上……话说得重了,我向你道歉。”
他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物件,唇边含着一抹浅笑:“居然会这么干脆的道歉,不错不错,看来还是有长进。”
“去,你才长进呢!”虽说算不上称赞,但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也愈发烧得厉害,为了掩饰害羞,我低着头道:“那个……我逛完了,先回去了。你、你慢逛。”说着也不等他说话便忙跑开,隐约只能听到他在身后一声轻笑。
实在是……太丢脸了!
……
……
本是一路打算就此会客栈的,走了一半才发觉自己竟然还没干正事。一来关于紫金炉一事尚无头绪,二来则是关于当年墨氏一门满门抄斩,镇安王率兵造反一事,我虽没有发言权,但也觉其中必有蹊跷,虽不抱着什么为家族平反这样的宏图壮志,但也觉得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一直疑惑着,如此一来,两方指向的共同点竟只有一个——皇宫。
青天白日擅闯皇宫,这要记起来可是死罪。不过我本身并没有这些顾虑,因着阿青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