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9 00:13      字数: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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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在为自己的权宜之计道歉,花平自然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
  一阵比刚刚更尴尬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花平盯着湖中月,方才略有些微红的脸又变回了初见时的苍白冰冷:“乱石山上,没有人敢来寻我的麻烦。”
  说完,花平又沿着方才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乱石山上,花平是总瓢把子。只要阿碧跟在他的身后,不论是戚老二还是解老二,都不敢轻易对她出手。花平这句话虽没有说出口,阿碧却感觉到了花平话中的体贴,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跟上了这个面冷心热的男子。
  两人经过了方才阿碧出来的客栈,出门前零星点着的灯光此刻早熄灭了。整个客栈就像是一只支离破碎的凶兽,大门未关,在风中左右晃动,就像是凶兽张合的嘴。
  花平脚步不停,越过客栈再往山顶走去。
  大约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阿碧才看到一道灰暗墙影。走近一看,却是一个由三间木屋相连而成,外面围着松花石墙的普通农院。
  它与寻常人家最大的不同,大约就在晾晒在院中竹架上的物事。这横竖挂晒的,并不是农家常见的干菜玉米,反倒是些虎皮熊肉之类的猛禽。阿碧刚刚进了小院,就被端端正正摆在门口的一个虎头给惊了一跳。
  花平并未停步。他推开左边那间木屋,反手就将屋门给关上。然后屋中亮起了烛光,将他稍显矮小的身形拖长,显在了木屋的窗纸上。
  阿碧犹豫了片刻,推开了另外两间木屋。发现中间那间是个练功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与刀靶。墙角还堆放着一些看起来颇为贵重的箱子与书画。箱子胡乱堆放,有的甚至都不曾将箱盖合上。露出来的全是些金银玉器,在这暗夜中,闪着耀眼的光。
  这些东西,本应该小心收藏。花平却将它随随便便就丢在了角落里。甚至这座小院,这间木屋连把锁都不曾上。此举初看奇怪,但阿碧细细一想,就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才是合情合理。
  试问,天底下又有什么地方比这关中黑道圣地,所有黑道的总舵,乱石山更安全。江湖上有几个人会来盗匪的老巢偷东西?又有几个大盗,会回头来盗自家总瓢把子的练功房?这样的屋子,岂不是比紫禁城中的大内府库还更要安全几分?
  阿碧瞟了一眼那对金银宝物,摇了摇头,顺手将木屋的门给合上。
  右手边的屋子就简陋多了。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张木架子床,就连被子都没有。刚刚推开屋门,阿碧就被迎面扑来的灰尘给呛得咳出了声。
  她一边捂着口鼻,一边用力将门推开,又运气内力以广袖顺着乾坤掌的方向舞了一阵子。方才将这屋中的尘埃散尽。
  这一番动作,让她本就疼痛的四肢百骸更是疼痛到麻痒,如虫蚁嗫咬一般,让人不堪忍受。阿碧微微皱了皱眉,转身到院中取了井水,将床榻略略擦洗了一番,方才合衣上榻,迷糊睡去。
  这一夜阿碧睡得极不安稳。在梦中,她依稀看到阿朱姐姐捏着她的鼻子对她说,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一定要幸福。然后是公子与表小姐相依相偎愈走愈远。老爷与夫人含笑看着她,说阿碧出嫁一定会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就像是参合庄嫁女儿一般。
  最后,阿碧梦见的是那个昏倒在街头的时候看到的晕染着金光的身影。那道声音不停地问着什么,阿碧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努力睁眼,看不清对方面目。
  梦中的阿碧一急,狠狠站了起来。脑袋却重重地撞上了对方,阿碧只觉额头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自己起得狠了,撞上了那木架床的床沿。
  自从入了慕容家,阿碧再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忍不住左右张望了下,心下暗舒一口气。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琴韵小筑里,而是在一个不知什么时代、不知什么地方的强盗窝里。
  一想起这个现实,阿碧才后知后觉得感觉到自己昨日乌青的伤口今日都肿了起来。那白如嫩笋的纤纤十指,此刻就像是十根红色的小萝卜。光是碰上一碰,就能疼的心肺扭曲。
  阿碧知道若是再不处置伤口,只怕这双手就要废了。她连忙起身,推开房门,却发现昨夜睡在左屋的花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小院,不知踪影。
  阿碧凭着记忆,从厨房里找了几坛烈酒,又将方才在山道上找到的三七、赤芍、桃红、元胡捣碎混入酒中。阿碧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深吸一口气,按照师叔薛慕华教导的法子,以绣花针刺破十指放出淤血,又以药酒外敷内服。
  等阿碧咬牙凝气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的瘀痕伤处清理完毕,她已是满头大汗,几要虚脱。本就苍白无人色的脸,此刻更是青白似纸。
  但阿碧还是咬牙起身,将药酒器具收拾好。拧了干布,擦了擦自己的汗。又走进木屋后面的小厨房为自己煮了一锅舒筋活血的木瓜陈皮粥。在这样一个虎狼之地,就算是有花平这样的承诺,她也不能不时刻小心。
  不要让自己倒下,不要让自己生病。
  她该庆幸花平的屋子里,食材用品都齐全得很。就连米缸都被添置得满满的。这样的细节,可以看出花平实在是一个好人。
  阿碧硬是给自己灌下了一碗粥。然后才有力气,好好地做了几样拿手的美食,摆上了左边木屋的桌子。除了用这样的方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答这位自她误入异世以来给了她最大帮助与善意的男子。
  阿碧刚将饭菜摆好,就听到小院门口传来脚步落地的轻响。她转头一看,果然是花平。
  花平似乎没有想到阿碧已经起了,看到阿碧他愣了一愣,才抬手递了一个包袱过来:“你的。”
  阿碧冲着花平一笑,顺手接过包袱:“你回来了。我做了早饭,你用一些?”
  包袱入手绵软,阿碧一触便知是一套衣服。她微微垂了头,冲着花平深深一福:“多谢花大哥。”
  花平不自在地偏过头:“解老二第四房老婆与你身量相仿,你姑且试看看吧。”
  “嗯。”阿碧低着头重重点了点,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样让男子代为准备衣物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阿碧心中虽然感激,却实在是羞窘得说不出更多的道谢之语。
  作者有话要说:
  ☆、见萧郎
  花平为阿碧准备的也是一套碧绿如荷的广袖长衫。碧衣飘飘,白肤乌发,恰如一朵凉风中的莲花。
  花平看到更衣出来的阿碧微微一愣,毫无表情的脸带上了几分笑意:“很漂亮。”
  “花大哥,谢谢你。”阿碧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依旧诚恳地看着花平的眼睛,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花平摇摇头:“不必。你和我一个好友有些像。”他停了一会,方才接着说了一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像你一样,遍体鳞伤却还是笑得很好看。”
  阿碧放松一笑:“想必花大哥的好友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花平笑容更大了些:“江湖上大多数人听到你这话,只怕要惊掉下巴。我这个朋友,在江湖上,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女妖怪。”
  “你却觉得她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子?”阿碧听出花平话中隐隐的情意。花平只要一提起对方,就能露出这样的笑容。这对于一个终年冷漠、不苟言笑的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花平的笑黯淡了几分:“她确实是个很可爱、很有趣的女子。她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你若是见到她,也一定会喜欢上她。不过她如今已经出关三年,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阿碧将桌上的盘碟收拾妥当,转头疑惑道:“你为何不去找她?”
  花平的笑容如同烈日下的雪花一样迅速消融,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风四娘等的,从来只有萧十一郎。我去了,也不过是徒劳。”
  这人想必是花平的心结。阿碧听出花平不愿深谈,便体贴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花大哥,我方才到山道上采了些草药,顺道还看到了几样果子。您帮我看看这果子可能入口?”
  花平的面色好了一些,顺手接过阿碧递过来的果篮,认真辨认起来。
  这关于萧十一郎的话题,到此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但很快,阿碧与花平就知道了,有些人,就算刻意不提,也永远避不开。
  阿碧与花平刚刚谈到乱石山上有何奇珍,解老二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了小院里。花平放下手中的朱果,不动声色:“何时我这里也可以不敲门就进来了?”
  解老二布满汗水的涨红脸颊,因为花平的一句话而变得惨白。他顾不得擦额头上遍布的汗水,急忙拱手:“瓢把子,我实在是急了。那,那萧十一郎,上山来了!”
  “是那个萧十一郎?”花平眼中厉光一闪。
  解老二双股战战,声音颤抖:“就,就是,那个萧十一郎。”
  解老二的话音未落,花平已跃出了门外:“那我就去会一会他。”
  这异变突起,阿碧尚不及反应,花平已经没了踪影。萧十一郎,又是萧十一郎,这萧十一郎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花平这样的人,都按耐不住性子。
  阿碧自知对这个江湖实在是懵如幼童,便带着柔柔笑意为那双头壮汉倒了杯茶:“解二哥姑且坐坐,好好缓口气。不知这萧十一郎到底是什么人呢?”
  解老二惊魂未定,此刻得美人温言安慰,方才觉得心下安稳一些。他自然是将所知悉数托出:“这萧十一郎,是百年来江湖上最厉害、出手最干净利落的大盗,就算是我们关中十三帮的人,也不愿意对上他。他平日里也神出鬼没,从不与我们乱石山的人打交道。”
  “那他这次来所为何事?花大哥会不会出事?”阿碧虽早从花平的态度中感觉到了来者的不同凡响,但听解老二亲口说出,对花平的担心就越加强烈了。
  解老二对这事也很是没有把握:“当家的以左手神刀闻名江湖,平日里素有‘中原第一快刀’的称号。若是往日,江湖上没人能伤得了他,可是如今来的却是萧十一郎……这事情……”
  阿碧猛地自位置上站起,就连碰翻的茶杯都不曾去扶:“解二哥,他们此刻在哪里?”
  解老二:“就在之前你去过的那间客栈……我们平日待客……”他刚开口说了第一句,阿碧已经消失在院门外。解老二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大肉瘤:“这小姑娘的轻功倒好。”
  阿碧到的时候,那间破烂的客栈已倒了半边。客栈里的盗匪全都逃了出来,站在十丈以外的地方,满眼惊恐地看着在客栈前的空地以快刀对决的两人。
  那真的是快刀。以阿碧的目力,她几乎看不清两人到底如何出手。眼前只有两道刀光交错,激起十丈之内木屑尘土绕着他们二人形成一个弧形晕圈。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道黑色身影突然一顿,手中长刀落地,身子猛地向前倒去。群匪一阵哗然,却无一人上前察看。大家都盯着还站在远处的那个蓝衣人,这人不是花平。
  阿碧见到两人停手,顾不得多看对方,左足一点地,身子已是腾空向前冲出三尺。不过斯须,便落到了身披黑披风的花平身边。
  花平显然是受了重伤,但他弓着腰,埋着脸,阿碧实在是看不清他伤在何处。阿碧心中焦急,不由伸手搭上了对方的左臂,想要将花平扶起。
  这一触手,她只觉手中粘腻,垂目一看,却是一片鲜红。花平的右手正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臂,那本来握刀的左手此刻只剩残肢,鲜血汨汨而流,若不是因为花平身着黑衣,此刻只怕已是染红了他的衣服。阿碧目光微缩,手下不停,连忙点住花平左肩至臂中几处大穴,那血才渐流得缓了。
  花平这只名震天下的神刀左手竟在方才,生生被那萧十一郎连根斩断。这对一个刀口舔血、艰难求活的江湖人来说,是何等残忍!阿碧心中怒火难抑,抬头向那蓝衣人看去。
  这蓝衣人着装简朴,腰间随便系着一根布带。脚下是一双鞋底破了大洞的旧鞋,手中是一把比寻常刀短上许多的短刀。他年龄看起来并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