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套牢 更新:2021-02-18 23:56 字数:4747
下碧珠儿总能知道些什么,顾涵暗道:这丫头也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了,只等她平平安安出嫁,自己也就完成闪闪亲爹的嘱托了。这么多年了,也终于快甩脱包袱了啊。
直到小王爷消失在视野之内,金璨才道:“咱们回去吧。”
玉嫣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自家少主往回走。
玉嫣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金璨在天朝光是混职场的年头都没比这丫头少上几年,如何看不出她喜忧参半的心情?抬手刮了刮大丫头的鼻梁,“琢磨什么呢?”
玉嫣低声求饶道:“少主……”
少主以前但凡吃亏,就要跟小王爷闹个别扭,最少也是半天不理人,这时也只有碧珠儿能劝解一二。
碧珠儿背主固然该死,但是她们父女乃至金家这么多老仆都不如一个碧珠儿受少主信赖,可见大家对少主还是了解得少些,伺候时也多有欠缺……之处的吧?
金璨要是知道这丫头的心理活动,肯定会激动地给她点个赞,并重新评估玉嫣的个人能力。
其实暂时错过也没关系,因为金璨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身边其实藏龙卧虎——死了的老爹究竟给她留下了一份多么宝贵的财富。
不过此时金璨只想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
因为碧珠儿被带走,与她交好,或是曾经巴结她的丫头婆子们也被悉数打发,金璨近前伺候的人手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而少主院中的贴身丫头和管事妈妈也只能由金璨自己挑选、决定,所以她泡过澡,换上家常衣裳,便听说陈叔已在外间等候多时了。
金璨赶忙让玉嫣把陈叔迎进门来。
陈叔此时求见也自有心思:之前少主晚间可是从不肯处理正经事。他就是想看看少主是真的开窍,还是说下午的表现纯粹是昙花一现。
而金璨并没多想,接过花名册仔细看了起来:她相信凭完美管家陈叔的工作效率,今晚她若是定下人选,明早就能安排相应人员上岗了。既然重生,金璨当然也有相应的人生规划,身边的亲信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尽快接受“再教育”,也能早些“毕业”,好给她帮忙不是?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指着若干看起来比较合意的人选,向陈叔问起这几人的背景和平素言行举止,最后在自家老仆的女儿中挑了三个伶俐出挑的充作大丫头,而空缺的四个二等丫头人选,从小王爷顾涵送来的丫头中挑了两个,又从小丫头里提拔上来两个。
整个挑人的过程都没用掉半个时辰,金璨也觉得时候尚早,便让玉嫣上茶,再和陈叔聊聊碧珠儿——因为知道陈叔已经拿到足够的口供,金璨才肯这么痛快地让小王爷把人带走,随便进行二次拷打……
碧珠儿的动机说穿了只有一个字,钱。
有人偷偷找到她,让她将金璨诳出来,送至城外某地,事成碧珠儿不仅能改名换姓离开金家,还能得到一辈子也花不清的钱财,甚至这人还许诺将来关照她哥哥的前程。
碧珠儿动了心,不过她也知道在大秦背主定是死罪,没有半点儿通融。为了败露之时能尽早跑路,她雇了几个闲汉和一辆马车,吩咐他们将金璨绑到车上并送到指定地点。
谁知道这边金璨刚刚上了马车,金家的侍卫已经捉住了碧珠儿并追着那马车而去。车上的人发现不对劲儿,惊恐之下更是手忙脚乱地翻了车。
金璨听完,轻抚缠着药布的额头,“陈叔,我多大了?”
有皇帝护持,就没多少人还想着强取豪夺自家的财产了,可是若能骗了自己的身心,金家这份家资可就能名正言顺地落在手里了……碧珠儿身后罪魁祸首的动机还用多说么?
陈叔十分欣慰,知道少主已经想了个通透,笑着答道:“少主今年十六啦。”
金璨眉头一皱:我分明是十七岁那年被杀的啊……这是重生回到了死前一年吗?不过就凭原先自己那可怜的记性,早一年也没什么太大帮助。
陈叔告退后,金璨一夜无梦,直接一觉到天亮。
醒来后,她睁着眼睛盯着木纹华丽的床顶想了半晌:好好生活,这才对得起天朝所有爱她关心她的亲朋。既然重生回来,如果自己实力足够,她还要给自己死于战乱的家人讨个说法。
她依稀记得西戎骑兵如履平地,一路攻破西面关塞又杀破西泰城门,烧杀劫掠后更是放火焚城,而救兵却来得异乎寻常地迟缓,原本繁华又美丽的西泰城在兵火摧残之下几成焦土,害得根植于此的金家嫡系几乎尽墨。
能一路破竹般杀进西泰城,若无内应如何说得过去?能拖延救兵,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才能做到?
烧杀劫掠对西戎骑兵来说倒是常态,但是屠城焚城却屈指可数……除非有些人希望通过焚城和杀戮掩盖一些惊天的秘密。
不过金璨十分清楚,无论主使、共犯还是内应,绝不可能是一个或是几个人,而是一个通过利益联合起来并与外敌勾结的~政~治集团。
单凭自己,就想挑翻这样一个如今连规模都摸不清楚的庞然大物……这又不是点家主站的玄幻小说!
所以,自己当务之急还是要努力变强,直到自己也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势力,并且拉拢到目的一致、实力足够的盟友,才有资格知道真相进而报仇雪恨。
既然目标清晰,那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从挑选和培养得力的亲信开始吧。
吃过早饭,陈叔便把昨晚商量好的人选分次分批地带到金璨眼前。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金璨亲自给她们取了十分“好记”的名字。
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玉嫣,其余三个大丫头按照“烷、烯、炔”,分别起名为玉纨、玉喜、玉阙;八个二等丫头则也是玉字打头,后面则依着“醇酸醚酮酯酚醛酰”的顺序挑了同音字出来,组合成各人的名字。
训话完毕,金璨特地当着一众丫头,看向玉嫣道:“你辛苦些,教教她们规矩。”说着,又吩咐站在自己身边待命的二管事,“玉嫣今后便是侍女统领,月钱翻一倍,除此之外每年还另有赏赐。”
二管事恭敬地应了,玉嫣也行礼谢过,金璨挥了手,让众人告退,自己则从案上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继续津津有味地恶补起大秦的各项常识……
不过平静的日子终归是要被打破的。
就在金璨肩上青紫还未褪去,竟有来自京城的皇帝特使到访。
金璨知道皇帝哪怕看在她爷爷的份上,也会尽力善待她,可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秦至尊竟是这么在意她:
皇帝听说她为歹人所劫,特地送来了位金牌保镖:一个相貌略显阴柔,身材高挑的白肤美青年。
可听过这位玉面保镖以清亮又中性的悦耳嗓音叙述的自我介绍后,金璨终于震惊了。
保镖姓叶,单名一个灵字。重点是,他出身西厂。
大秦也有东厂西厂,只不过东厂乃是皇家~特~务机关,内中成员有男有女且遍布整个大秦,当然在诸多邻国也布置下了不少人手;而西厂,其实是皇家警卫队,主要成员就是太监。
如花似玉的叶厂花温和而寡言,金璨并没花上多久就知道皇帝送叶厂花前来只是单纯地为了保护她:因为叶厂花的言行和举动怎么看都是个尽职的贴身护卫!
只是金璨受宠若惊之后便是深深的担忧,因为在大秦有资格使用太监的最低要求便是国公之位,还得是实权国公不可——这是皇帝即将给她乱点鸳鸯,拉郎配的节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厂花是男配,而男主、男二和男三请大家详见主角配角栏。
…
通过烷烯炔和醇酸醚酮酯酚醛酰,大家就知道闪闪在天朝是学啥和干啥的了吧?
☆、羽翼
甭管皇帝会不会心血来潮来逼婚,金璨觉得她还是要先做好份内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其实是她想得太多了,特使叶灵到来当天所说的“陛下与娘娘听闻您受了伤,便派属下前来护卫”全是实话。不仅如此,这位叶厂花温和又沉稳,只是跟金璨说了几句话,晚上就让大夫主动上门来请平安脉。
金璨赫然发现这位大夫头戴玉冠,竟是位有品级的太医——在大秦,白身不可用玉,头上的玉冠、玉簪,身上的玉佩、玉镯皆在此列。金璨能佩戴玉饰,乃是因为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既有爵位有功名还有功勋的强人,作为嫡女的她一出生便自动拥有不低的品级,至少足够堂堂正正地着红佩玉。
单看脉象,金璨当然是一切安好,太医也照实说了,此时叶灵却忽然插话道:“烦劳大夫瞧瞧我家小姐的肩膀和腰身。”
只从她几个稍显不自在的小动作就看出肩腰有伤,还特地招来太医看诊,金璨也不得不佩服厂花眼光之敏锐,心思之细腻,不愧是皇宫里历练出来的人精。
留了封口祛疤和化瘀止痛的药膏,还开了些吃不吃两可的养身汤药,太医便告辞而去。
毕竟叶灵是皇帝送来的人,礼数不好不周全,金璨在上药后便表达了谢意,还让玉嫣奉上了赏银。
叶灵也没矫情,利落地收下装着银票的信封,微垂着头恭敬道:“头回赏赐,属下不敢推辞。陛下曾经吩咐过,见到少主您之后,便只需听令于您一人,好好服侍用心护卫您一人即可。”
一句一个“您一人”,让听了这番妥妥“明示”的金璨横生惭愧之意:我好像小人之心了……看来皇帝真是一心盼着我好呢。
这些日子金璨都在埋头苦读书,于是晚上就得加些夜宵,她刚吃过奶茶和点心,陈叔又顶着月光前来说话。
这回说的还是家里的人事安排,只不过不是事关内院,而是外面负责经营买卖的管事们。
正好金璨也想了解一下如今的家底,更想等伤好后出门看看自家的产业状况如何,毕竟摸过底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规划——别忘了,她额头还包着块十分影响个人形象的药布呢。
看着金璨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花名册,不时问上几句,却句句都在点子上,陈叔越发欣慰。
既然都说到了外面的管事们,金璨干脆要求道:“陈叔,明儿再拿些地契和账目来。”
美大叔陈绮也微低下头,只为掩去眼中精光,“旧年的账册要去库房里开箱,今年的却是十分易得,少主现在要看吗?”
金璨正在默背人名,闻言随口道:“那就拿来吧。”说完,才定睛看了陈叔一眼,却发现一向淡定从容的完美管家目光竟已变得火辣撩人……
若不是知道自己死去的老爹和陈叔名为主仆,实为发小,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异常深厚,这大叔看自己就跟看亲闺女没什么两样,不然金璨真以为他忽然迸发出“别样的激情”不可。
陈叔来去匆匆,不多时便兴冲冲地带着人抱来几个大号木匣,打开一瞧,里面竟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地契。金璨扫了几眼,疑惑道:“怎么都是西泰城的?”
自从家人尽丧,四岁的她便来到南安居住,到如今已经整整十二年——这里气候宜人,繁华程度绝不亚于当年鼎盛时期的西泰城。
战火过后的西泰城如今已成焦土,金璨赶在陈叔回答之前又问,“陛下也没有收回这些地契的旨意吗?”
陈叔摇头道:“不曾听说。”
金璨思量片刻,由衷感慨道:“陛下还是想对西面用兵吗……”
今上若有重建西泰城之心,势必要移民开垦以及大兴土木。
作为满门忠烈的金家唯一后人,以及曾经的西泰城大地主,重建这么大的动作没道理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当然,原本的金璨脑子里根本没这根弦,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常态,但清楚金家人脉,还和故交有所往来的陈叔也没得到半点消息,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皇帝完全没有这个心思,或者是要在西泰城原址用兵,还不是重建的时候罢了。
“想将西戎骑兵引入腹地,瓮中捉鳖吗?”这一琢磨,金璨思维飘得有些远,“已经知道了是谁当年通敌,将计就计呢?还是咱们大秦已有能人骗取了西戎大人物的信任?”
其实,顺着思路猜到正确答案一点也不困难,但要成功引诱让西戎的汗王、宰相或是将领,让相信他们再次杀进大秦没有危险,甚至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才是真正的难题。
金璨又脑补了一下,深觉负责刺探情报和各处卧底的东厂成员个个都是精英,感慨一番过后她放下手中地契再抬头,却看见陈叔眼圈又红得醒目,而站在一旁的叶灵也是面色肃然,目光深沉。
她完全不觉得刚才的“发散思维”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普通水准的合理推断罢了,却忘记了几天前的“自己”还是大丫头几句话就能独自诓骗出家门的蠢丫头一个——由于这两个形象反差太大,虽然陈叔和叶灵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不能不动声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