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6 23:29      字数:4834
  超市理货员的工资显然无法让她实现这一理想,所以,不久之后,在朋友的介绍下,她来到了“康乐佳”保健品公司。
  那一天,她带着些忐忑推开经理室的门,里面的男人说:“你一定就是小安吧?”
  那个男人叫杨义,他现在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他死有余辜。
  其实噩梦早在小安接到那封信的半年前便重新上演了。
  “康乐佳”公司的联谊会有一项内容是放映宣传片,所以,公司为会务组配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小安在那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电脑,但她非常聪明,短短时间内,便已经能熟练地进行必须的各项电脑操作了。
  也就在那时,小安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领略到了网络的神奇。
  原来世界可以变得这么小,原来只需通过一根电话线,便能将整个世界都连接起来。小安很快就喜欢上了网络,但是,会务部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而且,主任是个超级网虫,据说在网上有无数的情人,一有空就抱着电脑联天,还常常像个傻子样一个人偷着乐。
  小安想,如果她的情人们哪天看到她的模样,不郁闷死才怪。
  经理室里也有一台电脑,但小安怎么好意思去那里,但赵义却有一天主动对她说:“如果你想玩电脑,就去我那里吧。”
  公司里关于赵义与小安的传说,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小安常去经理室玩电脑。再加上赵义的工作安排明显在照顾小安,而且,公司还有人声称两次看到赵义和小安单独在一块儿吃饭。
  赵义真的请过小安吃饭,一次是周末,赵义晚上回公司取东西,看到小安还在经理室里玩电脑,俩人一块儿玩了会儿,到九点钟的时候,就一块儿出去吃了顿饭。还有一次是赵义打电话给小安,说老婆怀孕后嫌他工作忙没法照顾她,所以回了娘家,他一个人在家不想开火,就打电话看小安有没有空。
  有时候你不信邪还不成,小安跟赵义一共就这么两次单独活动,偏偏全被人看见。小安心里没鬼,当然不在乎那些传言,但赵义听到了却很气愤。小安看他愤怒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过经理室。
  赵义虽然郁闷,但却也没再说什么。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一天临下班的时候,赵义忽然打电话给小安。小安觉得奇怪,他明明在办公室里,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还要打电话?
  “今晚七点,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赵义说。
  小安更奇怪了,有什么事非得等到那会儿再说?但她还是答应了。
  “晚上,我会送一件礼物给你,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样,小安心里就释然了。经理给下属送礼物,当然不能让其它员工看见,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开始在心里猜测赵义会送什么礼物给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她。下班后,小安独自走在街道上,心里幽幽叹息一声,她承认心里对赵义有好感,但有好感有什么用呢,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他就算对自己再好,但始终是别人的老公。
  小安在公司附近转了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到时间了。她回到公司,果然见到经理室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赵义正在里面等着她。
  俩人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尴尬,片刻的沉默过后,赵义站起来,迎着小安走了过来。小安心里有些警觉,她从赵义眼里看到了些以往从没见过的东西。
  很快,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了——欲望。
  赵义张开双臂,不容她退缩,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他用了那么多的力气,让小安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小安想,至少他该温柔些吧。
  其实在小安的心里,这种情形是迟早会发生的,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多少诧异,也没觉得这是件不可接受的事。是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虽然他的家庭是横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完全得到他。这时的小安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稚弱的女孩,与一个已婚男人发生点什么,她也并不觉得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情。
  但赵义的动作却太粗鲁了,跟他平日的作风简直判若俩人。
  小安已经被他抵到了桌边,他的手在小安身上胡乱摸索着,后来还从衣服的下摆里伸了进去。他用了那么大力气,好像跟小安有多大仇恨似的。
  小安顺手从桌上摸到了一样东西,想都没想便砸到了赵义的头上。
  赵义所有的动作随即停止,小安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上的东西坚硬而沉重,是一只玻璃烟灰缸,它这时离开小安的手,“咣啷”跌在地上。小安抬眼望去,见到一些红色的液体从赵义的耳后流了下来。
  小安慌了,心里已经非常后悔自己做的事。但同时,她还有些委屈,她想赵义怎么就不能温柔些呢?她看一眼此刻赵义阴沉的脸,正想解释什么,而蓦然间,赵义一把推开了她,她还没做出反应,一记响亮的耳光从她脸颊上响起,她的半边脸立刻麻了,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了。
  房子似乎在旋转,小安晃了两晃,脚下一软,身子就趴到了桌子上。
  而这时,赵义竟然不顾脑后的伤口,像饿狼一样扑了过来。小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像落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而水底下,有一些邪恶的动物正在嘶咬着她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安脸若寒霜,这时,她心底隐隐还有些希望。也许赵义是真的喜欢自己,他后来的举止,只是因为男人心底的欲望,还有被打伤后的迷乱。
  “因为你是个婊子,你喜欢别人这样对你。”男人恶狠狠地说。
  小安身子立刻变得彻骨的凉,她抬眼盯着面前已经变得非常陌生的男人,他原本儒雅的面孔已经扭曲变形,狰狞得好像一只饥饿的野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赵义低吼着,抹了一下后脑,他的手上立刻沾满血迹,但他浑然不顾,低低喘息一声后,转身从背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按下开关。
  “这本来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我买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睁着赤红的眼睛道,“就在我打算将它送给你的时候,我忽然碰到了一个男人。”
  小安茫然地听着,无论赵义这时说什么,她都觉得跟她再没有关系。
  “我不认识那个男人,那男人却认识我。他问我是不是这家公司的经理,还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小安的女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安冷漠地瞟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目光。
  “那男人告诉我,他要卖一样东西给我。而且,他断定我只要见了那东西,一定会感兴趣的,到时,就算他不卖,我也会求他卖给我。”赵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当然不相信,但听那人说得这么肯定,我就有了些好奇,想反正看看是什么东西也没关系。结果,那人就给了我这个。”
  赵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碟片。
  “于是,我就带他来了公司,因为是晚上,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在我的电脑上,终于看到了碟片的内容。我形容不出来我当时的震惊,原来,我偷偷喜欢的女孩竟然是个婊子。”
  小安耸然一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启动完毕,赵义将碟片塞进光驱,很快,超级解霸自动播放程序启动,小安又看到了所有噩梦的根源——那些让她倍觉屈辱并且要用一生来诅咒的画面。
  心上愈合的伤口在瞬间重新被撕裂开来,小安那一刻,心里变得一片虚空,只觉自己深陷一个漩涡之中,马上就要坠入那无底的深渊。
  “那男人还告诉我,只要有了这张碟,便能得到这里面的女人。他当年便是用这个法子,玩弄了她大半年的时间。他还给我出主意,如果那女人不听我的,我就把这张碟里的内容传到网络中,让人随意下载。网络传播速度有多快有多广,上过网的人都知道。到了那时,无论那女人逃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认识她,知道她曾经是个婊子。”
  赵义哈哈笑了:“后来我用五千块钱买下了这张碟,我警告他,我既然给了他钱,那么,我买的就不是这张碟本身,而是里面的内容,如果他再用这个来骚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小安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耳边轰然巨响,一股灼热的力量在体内四处冲突游走。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那晚是如何离开经理室的,后来,她踉踉跄跄在街道上奔走,时光仿佛倒转,她又变成了三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那天半夜,她出现在一家叫做“红色火焰”酒吧里,一个人喝了不少酒,当她那晚抽第四颗烟的时候,烟刚叼到嘴上,一团微小的火焰便在她的眼前绽放,她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后来,她就跟着那男人离开了酒吧。
  第二天,她才知道,昨晚那人其实还只是个大男孩,他的名字叫林平。
  第三具脖子上有齿洞的尸体出现了,也是在蝴蝶巷里。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的死法与老木相同,都是心脏被利器刺穿,脖子上四个齿洞,比老木脖子上的间距要稍窄一些。法医鉴定结果这仍然是猫的齿洞,但显然,这与咬老木的不是同一只猫。
  如果传说是真的,难道这城市的猫妖不止一个?
  死者身份很快被确认,他是居住在蝴蝶巷里的一个精神病患者,名叫石头,患病已有多年,初时只是疯言疯语,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自说自话。后来病情加重,身上便渐渐显露出很重的暴力倾向。当他第一次抱着一个小孩的脑袋往墙上撞的时候,及时被人制止,有人便劝他的父母将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他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带他去精神病院问诊后,回来便把他锁在了家里。
  他们根本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费,那时候,石头还只有十六岁。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石头一直被囚禁在家中的一间小屋里。开始时还只是反锁房门,但没用多久,他就打碎玻璃逃了出来。这回,他在蝴蝶巷里砸碎了十几家人的玻璃,碎片还伤到了几个人。闻讯赶来的民警将他制住,但他们也没法处理这样一个精神病患者,只能建议他的父母送他去精神病院。
  他的父母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丢在屋里,然后挨家挨户去被他砸了玻璃的人家赔不是,并且赔付了伤者的医药费。
  绳子居然也困不住石头,他再次跑出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他蓬头垢面地冲出蝴蝶巷,这回他惹的祸更大,他从一个西瓜摊上抢了一把刀,砍伤了数名过路人。这回连110都出动了,好几名警察在老城区的胡同里跟他捉迷藏,终于将他制住。
  这回,再不送他去精神病院是不行了,但是,他只在那里呆了一个月,便再次被父母接回了家。赔付伤者的医药费再加上他的治疗费,已经让那对苦命的老夫妻无力承担了。
  这回,石头被铁链锁在了屋里。
  也许是因为囚禁生活加重了他的病情,他最后竟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路过他们家门口的人,经常会听到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他是石头疯狂地发泄着他的不满,他渴望自由,渴望着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最后一次作恶是在三个月前,他的母亲像往常一样给他送饭,他忽然跳起来,用铁链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父亲听到声音冲进小屋时,女人已经被他活活勒死了。
  这件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石头年迈的父亲老泪纵横,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地。他只希望能有个热心人站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石头快点死去。他现在简直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到他。
  当然没有人会帮他这个忙,杀人是犯法的,即使杀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现在,这个精神病患者真的死了,他成了传说中猫妖的第三个猎物。
  秦歌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猫妖,第三具尸体的出现,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三名死者毫无相同之处,如果说硬要替他们找到一个共同点的话,就是他们都能和那个名叫小安的女孩扯上点关系。
  但秦歌知道,小安必定不会是凶手,因为每次凶杀案发生时,她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这回当然也不会例外。
  出于一个警察的职责,秦歌第三次走进了瘸腿老杜家。
  瘸腿老杜正拿着个小喷壶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