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节
作者:双曲线      更新:2021-02-18 23:54      字数:4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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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狠戾微笑,手中军刀闪着寒光,沉声威吓:“不怕死就过来。”
  被他威名所吓,果然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双方正在僵持,刘迁跪在雪里意外地开了口:“她早不是什么美人了,军使莫要再做如此称呼,免得平白污了本殿的清白!”
  李广利听这话音不对,好奇道:“方才听霍侯爷说,殿下休弃了这个女子,难道竟是真的?”
  刘迁还未作答,苏胖子恶声恶气抢着道:“此女不贞,明着从了太子,背地里却跟旁人生了野种,如何还能留在宫内?没有一刀结果了她的贱命,已然是便宜她了!以后军使莫再称呼她为美人,她哪里配得起这样尊贵的品阶!”
  李广利大骇,失笑道:“竟有此事,敢问那个‘旁人’……莫非竟是我大汉鼎鼎有名的冠军侯不成?”
  无人答话。
  胜似答话。
  李广利笑得打跌,险些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下:“哎呀,不得了啊,不得了!我们的太子殿下为了这样的贱货,仳离了长安第一美女,还被前任太子妃一怒告了御状。舍弃了这么多,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竟是捡了人家用剩下的,险些做了个便宜老爹。这事儿要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哪个忍得?早就拔剑相向了!想不到我们淮南最尊贵的殿下强忍了这样的窝囊气,还要变成阶下囚,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无眼啊!本军使真为太子掬一把同情泪!”
  说着,真的用手抹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断断续续道:“容笑,哈哈,你果真是哄骗男人的高手,一个两个为了你把一切抛诸脑后。他们因你而从高高在上的地方跌入泥沼,你竟还能处之泰然、心安理得,本军使真是对你敬服!”
  容笑听得字字刺心,可是为了不辜负刘迁的心意,只好强压着脾气,只作没听见。
  突然,有人气极叫道:“士可杀不可辱!殿下已然束手就擒,请军使自重,莫再羞辱于人!”
  喊话之人声音尖细,容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瘦子李尚。听见他这话,她只想冷笑。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李广利涨红着脸,命令左右:“对本军使不敬,把那个叫李尚的一齐拿下!”
  众人高声应喏,持着长戟就围了过去。
  李尚忿忿下马,尖着嗓子道:“不劳大人费心,我原本就没打算离开太子,你们爱绑就绑。”
  刚有汉兵拎着绳子走近他,原本沉默的刘迁开口阻止:“慢着!此人是个阴险小人,本殿就是死了,也不愿同他被绑在一处。”
  见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刘迁苦笑道:“本殿从未与金婵同房,她如何能知本殿的秘密?自然是因为本殿身边出了个两面三刀的奸细!那奸细不是别人,正是李尚!”
  李尚惊得倒退两步,慌张道:“殿下知、知道?那您为何没有惩罚小的?”
  众人听他问出此话,立刻明白刘迁所猜不差。
  太子笑容苦涩,声音平静:“你陪伴本殿虽没有苏非的时间长,却也是悠悠十数载。不管你心里对本殿究竟如何想,我始终视你为心腹。你狠得下心背叛我,我却无法对你绝情……本殿此去长安,凶多吉少,你我主仆情谊已了,你自寻生路去吧。”
  李尚双膝一软,瘫在地上不住叩首,额上霎时沾了一团白雪。两行热泪重重地击在雪地上,转眼融出两道深痕:“太子,对不住,对不住!”
  苏非一声怒吼,从马上飞扑而下,一把将李尚压倒在雪地上,举起蒲扇般的拳头用力殴打:“混账东西,原来这些祸事都是因你而起!太子到底哪里轻慢了你,让你如此怀恨在心?我一直待你如手足兄弟,凡是我有的,我一概分你一半,从来不曾吝惜,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今夜我就是在这里打死了你,也难消气!混账!你这个混账!”
  李尚被他揍得牙齿松脱,眼睛青肿,满脸是血,却一声不吭,也不求饶。
  苏非怒火正炽,一把拔出腰
  间所配宝剑,将锋刃架在他脖子上。
  刘迁见势不好,连忙厉声阻止:“苏非,住手!一个人能隐忍十数年而不动声色,必有他的苦衷。现在你就是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又何苦多拉一个人受罪?算了吧。”
  苏非大吼一声,猛地将剑摔在地上,反手抹一把泪:“我把人家当兄弟,别人却拿我戏耍,呵呵,这样的兄弟,没了也好。真的杀了你,也是脏了我的剑。算了,李尚,你滚吧,以后再别让我看见你!”
  李尚身上一轻,颓然用颤抖的臂撑起上身,又翻身跪倒叩首:“太子,今夜一别,相见无期,索性属下就将事情说个明白。李尚本来侍奉于未央宫……”
  “什么,未央宫?”容笑大奇,失声道:“那、那你岂非是个……”
  李尚伏地续道:“不错,小人本是前殿内侍,也就是个宦官。”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心头皆隐隐约约浮起个猜想。
  “一介宦官来到淮南长居十数载,还混迹在门客之中,是何原因?不用小的再说,殿下必然明白。小的不想背叛任何人,然天下之事,并非小的想为便可为,不想为便可避的!前有旧主,后有新恩,小的只能顾一头,无法两全。旧主的情已还,新恩的债却也不能不还!”
  刘迁听着此话不祥,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李尚!”
  李尚面色安然,手势快如闪电,一把捞起埋在雪中的宝剑,手腕一旋——
  滚烫的鲜血喷溅满天,霎时便将夜色染遍。
  无数猩红的血瓣压着洁白的雪花急坠。
  宝剑无声地砸在绵厚如絮的积雪中,一个身影随之重重地栽倒。
  闭上眼的最后一霎,充斥于李尚视野的是个满脸是泪的胖子。
  胖子的泪很烫,直直地跌进某个将死之人半阖的眼眸,融化了眸底那片被满天冰寒封住的烈血。
  气息渐逝。
  一滴泪从紧闭的睫缝中慢慢滑出,终于在冰冷的脸颊上凝成了一点朱红。
  原来,再沉重的往事,到了最后——
  也不过是一滴朱红的泪……
  ☆、141陇上横吹霜色刀:决裂
  火光熊熊;衬得月色似有若无。
  茫茫雪原上,数千名披盔戴甲的兵士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悲泣:“殿下!”
  刘迁粗绳在身,慢慢站了起来,转过去望一眼过去所有的记忆;淡然吩咐道:“苏非,就送到这里吧。回去请父王将李尚的尸首厚葬了;再请告诉母后,勿以孩儿为念。另外;那朵花……请你为父王入药,无须犹豫。”
  苏非双眼红肿,紧咬牙关;忍住泪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殿下所说之事,微臣都记住了。长安路途遥远,殿下千万保重自己,不可轻易放弃。”
  刘迁颌首笑道:“放心,本殿的性命关乎淮南百姓的福祉,怎敢轻视?”
  语毕,郑重转身,仰头看向李广利:“军使,您的御命已然完成,咱们这就上路吧。”
  李广利手中马鞭一扬,冷笑连连:“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本军使自有道理。”给亲卫使个眼色,“还不快去为太子引路?”
  亲卫会心点头,驱马过去,一把从雪地上捏起绳索彼端,再一用力,拽得刘迁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呦,太子,天黑地滑,您可小心点,莫摔坏了。”亲卫不怀好意地叫嚷着。
  刘迁并不恼怒,冷静回答:“本殿一路步行倒也无妨,怕只怕耽误了军使的行程,无辜害陛下等得忧心。”
  亲卫眼神阴冷,打个呼哨,座下骏马突然疾奔而出。
  刘迁身子失衡,一下摔倒,被拖得在雪里左右翻滚。
  霎时间,鼻孔里嘴巴里塞的全是冰碴,呼吸不过来,便剧咳了起来。
  亲卫哪管他的狼狈,狠抽马鞭,绕着全军跑了一圈,颇显威风凛凛。
  李广利满心得意,暗呼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响彻夜空:“太子啊,太子,四年前在期门的时候,您可想到会有今天?”
  刘迁想回答,嗓眼却一甜,一口鲜血似泉般喷了出来,将好好的皑皑白雪给弄得脏污不堪。
  抱起李尚僵硬的尸身,苏非目眦欲裂,一声怒吼如雷般滚过众人的耳朵:“殿下!”
  数千人马跪在雪中,随之愤慨大叫:“殿下!”
  众马被惊得长嘶不断,蹄音笃笃,震得整个荒原上积雪飞溅,就连星月火把都被蒙得模模糊糊。
  李军亲卫被这狮吼狂啸吓得浑身一激灵,忍不住胆怯地停住坐骑。
  刘迁的身子因为惯性而仍旧向前滑开数步,最后因为绳子的长度而定住。
  躺在雪地上慢慢缓过神
  ,他粗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金冠不知何时掉在了何处,浓黑如夜的长发凌乱披散开来,沾染了无数的雪花。
  他双臂被缚,身子弓成虾米侧卧冰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止住滑,站起了身:“苏非,别忘了临来前,本殿跟你说过的话。快快带人回去,都回去!”
  苏非把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额上青筋暴露,脸颊肥肉乱颤,看了刘迁许久,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上——马!”
  寿春军各个擦一把泪,朗声应喏,翻身上马。
  最后望一眼刘迁欣慰的双眼,苏非调转马头,率先向寿春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淮南大军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地微微颤抖,一眨眼的功夫,数千军士的背影便恍恍惚惚地看不见了。
  那亲卫见威胁已除,松口气。
  擦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他看眼李广利,转转眼珠,扯住绳端,狂傲叫道:“看什么看?还当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太子啊!还不快走?”
  手中再用力,刘迁眼见着又要摔倒!
  突然,一把锋利的军刀自马上凌空划过,“唰”一声割断联系二人的粗绳!
  太子的身躯还在空中倾倒,有道苗条的身影闪下马背,抢先一步拦在前方,一把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嗅到对方衣上幽幽的暗香,刘迁悚然一惊,挣扎道:“放开我!”
  那人扶正他的身子,又掏出怀中匕首,鬼魅般划落他手臂上的束缚,这才松开手,昂首站到一旁。
  李广利勃然大怒,以马鞭指着那人喝道:“大胆容笑,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放肆?”
  容笑将军刀一立,遽然插到雪里,刀柄在空中摇摆,微做龙吟之声。
  将匕首放入怀中,女子扬声叱道:“太子即使有罪在身,他仍是太子,仍是高祖嫡亲的子孙,受何处置,自有陛下来定夺!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侮辱于他,就不怕回到长安,被陛下株连九族么?”
  李广利听得皱起眉头,横了亲卫一眼,手下立刻顺其意思辩解起来:“不做捆绑,若是中途逃走,这个罪责,谁能担当得起?”
  容笑慨然道:“他若真的想逃,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压根不用自投罗网,你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吧,我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保,若太子中途逃走,我容笑便以性命相抵,这样可以了吧?请你们不要再绑着他,并允许他骑马前往长安!”
  “容笑!”有两个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口,又
  同时沉默地看向她。
  须臾,霍去病一把将她扯上马背,驱到角落。
  见左右无人跟来,他笑容苦涩,讥讽开口:“你倒真是大方得紧,随时用自己的人头做礼。”
  容笑不敢回头看他,低声道:“我欠他实在太多,你别生气。”
  霍去病眼望远方山峦黑影,冷冷道:“生气?我怎么敢!你不是说了么,就连本侯的这条性命都是因他而救回来的。但是我请你不要忘了,你是嬗儿的母亲!自我们的孩儿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就不再是你自己,而是我霍去病,更是我身后的卫家!你一向洒脱至极,可以不把功业家国放在眼里,但你不能否认,卫家是嬗儿前程的根基。现在人人都知道淮南是利刃悬颈,巴不得和太子撇开关系,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日,你今夜之举说不得会被有心人当做把柄来诬蔑,这与亲手毁损嬗儿的前程又有何异?”
  容笑被他说得背后一寒,忍不住回头瞪一眼:“我倒从来不知你竟是这样沽名钓誉之人!为了权势前程,就可以罔顾朋友的性命么?嬗儿未来要走的路,由他自己来选,无须卫家操心,更无须任何人来协助。他有多大的本事,就走多远的路。将来嬗儿要怪,就怪他有这样一个自私的娘好了!”说着,翻身下马。
  霍去病大急,跟着下马,伸手一把捉住她冰冷的手腕:“我绝非这个意思,但是你我已然身为父母,试问,世上还有何人比嬗儿更重要、更值得你我忧心?我只想把最好的都送给他,为了他而改掉从前骄纵的毛病,为了他而三思再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