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节
作者:双曲线      更新:2021-02-18 23:54      字数:4767
  第四人不屑撇嘴:“哼,蠢材!制丹的药引其实皆是剧毒,是以制药之时份量拿捏极为重要,你若不怕死,便去偷吃!你也不想想,若是吃了就能成仙,苏大人可还敢让别人前来把守么?我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儿郎,你自己想死,可别拉着我们陪葬!”
  先前那人缩脖讪讪道:“我不过好奇多嘴罢了。我们王爷是天下出了名的贤王,所以陛下才对他格外尊敬!我们太子那样无赖好色,当街强抢飞将军的女儿,又往军营里强塞女子充军胡闹,陛下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还把那个扮男装的女子赐给他做了美人,不就是看着我们王爷的面子嘛!若是换了别国藩王的太子,早被一刀给咔嚓了!所以说啊,若真能成仙,普天下也只有我们淮南国的王爷一人才配,嘿嘿!”
  说了半天,突然又神神秘秘道:“对了,提起我们太子啊,你们听说没?昨夜殿下大婚,居然没同太子妃圆房!你们说说,啊?你们说说!太子妃生得那样风骚标致,我们殿下又好~色成性,他怎么忍得住啊?该不是他……噗!天天胡闹,结果现在不中用了吧?”
  容笑听得右眉高挑,坏心一起便斜眼去乜刘迁,仿佛也有此问。
  刘迁本就听得满脸胀红,此刻见容美人偏头坏笑看他,忍不住上牙咬住下唇,皱眉瞪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好大的胆子!敢怀疑本殿?出去要你好看!”
  容笑捂嘴一乐,趁着外面的人激情四射乱扒太子的花边绯闻,悄步往里跑。
  刘迁还在气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一错,便被她跑了进去。
  回过神时,她已入内数步,他心下大骇,险些叫出声,忙狂奔进去,心急低唤:“别乱跑,里面有机……”
  一个“关”字还未吐出,就见地面乍然滑开,下立千柄尖刀、万支倒刺!
  容笑倒抽一口冷气,脚步却奔得太急,来不及撤回,整个身子飞跃半空,结结实实地栽了进去!
  身体快速下坠,风声在耳畔呼啸,双足眼见着要被剑刃寒钩穿透……
  头上突有幽紫的物什袭来,她下意识想躲,但人在半空无法
  躲开!
  那东西结结实实地缠在她腰上三匝,坠势顿止,身子卡在半空,前后左右乱晃!
  陷阱外面被洞内火把照得雪亮,她在黑窟内抬头仰望,看得清清楚楚——
  救了自己一命的,原来是根紫色的长鞭,此时长鞭的另一端正牢牢地被太子攥在手上。
  刘迁伏在洞口,右手攥鞭,左手扒着地面费力地卡住自己的身体,咬牙道:“别怕,我拉你出来!”
  他的手臂稳稳后拽,鞭子被绷直拉高,容笑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底离刀丛越来越远。
  上面有水珠一滴滴地砸落,掉在容笑面颊,不像他的汗,倒像她的泪。
  少顷,她已被拉高数尺,就快脱离险境,心下一松,却猛地想起:“方才如此嘈杂,外面的守兵如何没听见动静,追进来?”
  正在纳闷,突见洞内四壁现出诡异的方块凸起,壁上泥土纷纷剥落,露出后面的真面目——
  那是一把把的连射机弩,比期门营张仆射所设计的还大还威武,箭簇密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支!
  那些箭支似有知觉,不停转移方向,箭头一点点瞄准了刘迁的所在!
  咯咯哒哒声慢慢响起,机簧慢转,箭尖闪着寒芒,一分分,越退越远。
  容笑知道,退到最远处时,它们必将从四面八方劲射而出,将刘迁活脱脱给刺成刺猬!
  看得肝胆俱裂,她忍不住悬在半空大叫:“殿下,危险!你别管我,快走!”
  说着伸手撕扯鞭梢,可那长鞭缠得甚是结实,一时竟拆解不开!
  刘迁抬头环顾四周,再低头时,脸现惨白。
  二人一上一下,一明一暗,凝望彼此须臾,刘迁唇角一抿,柔声道:“容姑娘,我走不了了,待机弩射尽,你再出来……千万莫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咯咯哒哒声越响越急,容笑心如擂鼓,太阳穴跳得一突一突的,忍不住仰首凄厉叫道:“殿下——”
  刘迁暖笑恬然,用力扒住陷阱窟口,费力道:“别看,闭上眼睛。”
  话落,箭芒已然退到了极致,劲弩被扯到最开处,支支箭簇瞄准一点!
  陷在无尽的黑暗中,容笑仰头看着那人于灯火下的俊朗笑颜,撕心裂肺地绝望低喃:“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
  如大家所知,跟家人起了点小争执。
  他们此刻在气头上,老尉只好暂时让步。
  长话短说,老尉已被某奸细严密看管起来,可以隔日上机,但每次不得超过三小时。故此,从这周起,只能隔日更新。
  本周末,我要再进行谈判,争取俺自己的权利和自由。虽说他们是为我健康考量,但是俺不码字,心理就压抑,心理压抑,身体才会更糟糕吧……
  暂时不敢触动母上和父君的怒火,他们真心怒了,这次……
  么么大家,不要生气哈,俺会继续谈判滴。
  今天周一,下次更新在周三,大家别忘了哈。
  ☆、119陇上横吹霜色刀:花期
  容笑身子空悬;于黑暗中仰望刘迁和瞄着他的千支弩箭,一颗心仿佛坠进了冰窟,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哎?殿下,您圆房怎会圆到此处啊?”
  就在最绝望的时刻,陷阱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讥讽中透着三分不满;响亮的喊声在洞内滚来滚去。
  容笑此生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该死的苏胖子。
  在洞壁某个凹陷处一扳,机弩无声隐没;苏非提提被肚子挤得有些下沉的腰带,歪着脑袋看看太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将两只肥袖子甩得虎虎生风,凑近了弯腰往陷阱内一看,负手怪叫:“呦;下面还有一个哪!许久不见,容美人你最近过得可好啊?”
  容美人在下面悬着乱晃,昂首朗声道:“我别的都不好,就只耳朵好得很,苏大人你就是叫破喉咙,也震不聋我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奇葩死里逃生,趴在地上疾喘数下,右手狠命地攥住长鞭,左手扒地,听见他二人口角,却根本来不及搭话。
  苏非翻翻白眼,伸手就要抢过鞭子落井下石,刘迁却死也不松手,偏脸瞪他一眼,低声骂道:“闪开,死胖子!还自诩忠臣呢,本殿身入险境,你还不紧不慢的!怎么不再晚来一会儿,直接给本殿收尸算了!”
  苏大忠臣面无惧色,蹲下来看太子吃力地拉容笑出来,淡然道:“殿下同这个臭丫头混在一起,早晚是被人收尸的命,我又何苦紧张?说罢,这么晚了,殿下同美人纡尊降贵同来此地,是看上了何物,想占为己有啊?”
  容笑狼狈地爬出来,跪在地上,回头看看黑洞洞的陷阱和亮闪闪的刀丛,一想到险些伤及腹中的孩子,两只胳膊就后怕得直抖,额上的冷汗一串又一串。
  刘迁瞧得心痛,将鞭子扔到一边,一双手不住地摩挲容笑的头脸,又将她前看后看,焦灼发问:“伤到何处了?”
  苏非挺着高高的肚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住嘿然冷笑:“殿下,你可是糊涂了!她是妖,就算今夜伤了,明早也会好的,何苦这样忧心?她做这副样子,不过是装可怜罢了!”
  容笑自己也摇头道:“殿下,我没事。”
  说着,一把握住对方手臂,心急如焚,上下打量:“倒是你,伤到哪里没有?右手拿来我看,是不是磨破了?”
  刘迁怔了怔,瞧她急切的模样,突然缩回手摸摸头傻笑起来,一边将长鞭捡起来缠到腰上,一边弯着唇角低语:“原来,你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我……”
  听入耳内,容笑心惊胆颤,不敢答话,只做
  没听见。
  苏胖子却听得直呕,险些一跤跌进陷阱。
  外面的四个守兵见机关已破,胆怯地慢慢挪步过来,挨着陷阱噗通几声跪下道:“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让殿下受惊,小的罪该万死!”
  刘迁收了笑,皱着眉头看看四人,还未发话,却见苏非身法快如鬼魅,一手抓住一人铠甲背心,将四个小兵接二连三地抛上刀丛。
  可怜四个兵士连痛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身子就被如林的利刃穿透,各个仰面朝天,瞪着眼睛咽了气。
  俯首见到众人惨状,容笑脸色发白。
  一下子想起方才某个兵士曾说他上有高堂下有儿郎,不禁气愤质问:“太子现在性命无忧了,苏大人何故还要杀人?”
  苏非拍拍手,鼻孔朝天,不屑回答。
  刘迁斜乜一眼阱内尸身,平静回复:“若不灭口,太子宫中有密道的消息岂不泄露?非我所欲,然不得不为。”
  容笑抬眼看看前一刻还满脸温柔谦和的太子,心下一凛,猛然意识到:“他到底是未来的藩王,若有谁阻了道路,他也会杀人如麻满手鲜血。他待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做对不起淮南之事,若真做了,怕也不会饶过……”
  刘迁留意到她神色古怪,心念一转,猜中七八,不知怎的,突觉寒心。
  直起身,声音不自觉就冷了些:“苏非,本殿来此,是为了火鹤双菱。交出来吧!”
  苏非闻言,身子巨震,脸上的肥肉跟着抖了三抖,竖着眼睛道:“什么火,什么鹤?微臣根本就没听说过!”
  容笑瞧他一副色厉内荏的形状,灵光乍现,立时以掌击地,骇然尖叫:“混蛋!原来你早知道解开百花散的法子,却骗我说无药可解!苏非,你再不把草交出来,我就把你推进这陷阱里,让你……让你一身肥肉都变成肉串!”
  苏非大怒,挽起宽大的袖子奔上前:“来呀,来呀!你以为你是妖,我就怕你不成?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大家一起做……做什么肉串,也免得你祸害我们殿下!”
  容笑也不废话,直接飞跃至半空,蜷起膝盖猛击对方喉头,两肘下沉,同时夹击对方的太阳穴!
  苏非更不含糊,怒吼一声,双拳如钵齐出,击向对方肚腹!
  两个人都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要斗在一处!
  却听“啪”一声脆响,有道幽紫色的光芒凌空疾闪,一条长鞭如毒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上一个胖胖的身体,连人带鞭横扫而出,直奔洞口。
  容笑右膝袭空,自半空飘落,单腿跪在地上,还未直起身子,就见鞭势一顿,胖子被稳稳当
  当地放在了洞口。
  苏非呆愣愣地看着太子收回长鞭,突感委屈:“殿下,那草是用来给王爷炼不老丹的,要整整十八年才能开一次花啊!十七年前,家父为王爷炼丹,丹药没做成,结果做成了豆腐!虽然后来王爷也挺爱吃豆腐的,但这实乃我苏家的奇耻大辱啊!苏非岂能重蹈覆辙,错过这难得的机缘?这草珍奇,天下无双,万万不能给她!更何况,殿下你就是再怎样待她好,她也不会感激的!你方才没看见么?灭口而已,她就一脸提防地看着殿下,唯恐下一个遭遇不测的就是她!此女无知,早晚坏你大事!”
  听完一番话,刘迁长鞭轻甩,潇洒缠身,修腰一束,鞭纹便如暗紫色的宽带装饰着黑衣,叫人难以辨别。
  不看人,他负手漫不经心道:“我待她好,从来不图感激。苏非,你若能救霍去病便尽力救他一救!给父王炼丹,未必便须整株草药吧?”
  容笑看着奇葩高挑却瘦削的背影,慢慢地咬住了下唇。
  苏胖子站在洞口,低头闷闷不乐道:“殿下,我也不瞒你——那草的药性全在花上,它生性又喜寒,是以须等到来年冬天才能入药,此刻便是摘了也白摘。”
  太子蹙眉,将信将疑:“真的?”
  苏非的小嘴立刻扁出三道弯,两眼汪出泪花:“殿下不信我?微臣可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不行!”容笑突然冷声截住他:“你要起誓,便以太子的性命起誓!”
  苏非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哆嗦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刘迁面色发白,深深地看了容笑一刹,闭闭眼,木然道:“苏非,你便依了容姑娘罢!”
  苏非把脸扭向一边,默了半晌,方恨声道:“苏非以太子的性命起誓,若方才所言不实,就叫太子死于乱箭穿心!容美人,现下你满意了罢?”
  音落,洞内冷寂一片。
  月光流转,胖子的身影在洞口被越拉越长,好像一只怪兽扑将过来。
  内洞里护花的巨冰透出一缕缕白色的冷雾,霸道的寒意侵袭而出。
  刘迁曾在翠华山的冰洞内伤过根骨,虽经悉心调养,仍禁不得太久的寒气,忍不住咳嗽两声:“容姑娘,既是如此,我们便赶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说着,率先走到洞外。
  容笑跟上脚步,在经过胖子身边时,突然听到他在小声诅咒:“你如此狠心绝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