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
双曲线 更新:2021-02-18 23:53 字数:4811
容笑瞧他开心的样子,眼珠一转,笑道:“莫非是来年春天要派你出征?”
霍去病剑眉斜挑,面容更显傲然清俊:“你从前说过什么?我若做个将军,你便为我牵马背箭,始终追随我左右?”
容马夫微笑着点头。
他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真的可以策马沙场,守一方百姓平安了。
等了两年多,这一天姗姗来迟,她却突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那是他的命运,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这之后呢?
史书上说,他的生命终结在他最美好的年华,这让她如何能不恐惧?
不过,幸好,他最美好的年华里,有她。
她终归没有来迟。
“是的,我愿追随你的左右。”她咬咬牙,生生压住眸底的隐隐湿意,朗声答道:“此生此世,绝不离开你半步,我的侍中大人!”
霍去病紧紧攥住她的指掌,笑意深深:“叫错了!该罚!”
她一愣:“叫错了?”
“嗯,从今日起,你应该唤我——骠姚校尉!”霍去病笑吟吟地看住她,“快,叫一声来给我听听!”
容笑唇一抿,对上他像小孩邀功似的眼神,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一抱拳,单腿跪地,施军礼道:“属下见过骠姚校尉,祝骠姚校尉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霍骠姚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拽起身,沿着金马门的青石板路,绕过宦者署,向未央宫的东司马门飞跑……
晨光和煦,梅香袭人,黑色大氅的袍角在北风中翻卷烈舞。
牵着一只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度,嗅着霍去病身上的幽幽熏香气息,她痴痴地盯着他的侧影,追随着他和他的梦想——
一路狂奔!
蹄声阵阵,两人二马穿出未央宫,经过西安门,出了长安城,一路踏雪疾驰,最后停驻在一座山丘丘顶。
冬风凌冽,白雪覆地。
二人端坐骏马之上,一左一右,并肩俯视天下。
“容笑!你看那广袤的土地,皆是我大汉的疆土!”
“可是你瞧,那里有多少百姓伤痕累累拖儿带口地逃出家园,来到都城避难?又有多少百姓还没看见都城的影子,便葬身于路边?”
骠姚校尉手执黑色马鞭,向前一指,目光坚定,语声傲然:“该结束了!渭水冰破的那一天,将是我汉军出征的日子。那时,十万兵马会顺着这条路杀入大漠,将匈奴外掳杀个片甲不留!这条路,听我大汉百姓的悲伤哭号已听得厌倦,是时候听听匈奴人的悲泣了!”
容笑凝视远方,胸中满满的全是骄傲。
她的男人是这世上最豪气干云的男儿,这要人如何能不为之自豪?
艳阳当空,有深褐色的秃鹫自远方而来,体型庞大,观之可怖。
它振翅疾飞,厉叫声声,雪地上有道暗影随之飞速划过。
似乎见到雪地中半掩的百姓残骸,它振奋尖叫,急冲而下,便要用那锋利无比的勾喙啄食尸身!
霍去病冷哼一声,自马鞍后拎出常备的弓箭——
角弓张,白矢搭。
箭头锋锐直指那只贪食的大鸟!
啸声起,光如电。
如洗碧空中,秃鹫惨叫一声,中矢跌落,双足双翅在雪地里一顿抽搐,终于渐渐没了声息。
冬日暖阳下,空寂山丘上。
霍去病侧过脸,看向容笑的眼,开口问道:“他日你我二人手上会沾满鲜血,也许还会被后世唾骂是杀人狂魔,你可会害怕惶惑?”
容笑回看向他,淡然一笑:
“有何可惧?”
“食我百姓者,我必食之!”
“杀我百姓者,我必杀之!”
“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霍去病仰天长笑,手中长鞭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闪耀的光芒。
“说得好!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是时候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口中暴叱,两人二骑疾驰奔行在苍茫的旷野之中。
北风拂雪而过。
此刻,骄阳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弯弓辞月破天骄】至此完结。
第四卷【黄沙战血映天赤】明日开幕。
敬请期待。
☆、086黄沙战血映天赤:胸袭
因为内分泌长期失调;容笑决定离家出走。
鼓声起,骑在马上,容笑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斜斜刺出一戟。
“噗——”
“啊——”
右前方,惨叫声乍起。
容笑回过神,吓得一哆嗦。
“玄奴!你刚刺伤了一个;现下又想弄死我么?”那个不幸中招的兵士捂着后腰的血口子,扭着脸骂;怒吼如暴雷。
容马夫抖着戟尖的血花,弯腰点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又刺歪了!”
负责训练的天离自场外拍马而来,澄澈的目光中全是关切:“怎么了?如是太过劳累;不妨回帐休息一日,明日再来操练吧。”
容笑苦着脸看看自己戟尖的浓浓血光,心道:“回去也好。否则,再这样练几个时辰,极有可能将霍去病好不容易练成的八百骑给刺死一半。”
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她垂头丧气地拽拽马缰,引着坐骑回转。
“玄奴这是怎么了?”容笑的背影消失不久,有个兵士好奇心起,立刻低声向人讨教,“上个月,他刚来参加训练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趾高气昂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好像每天都精神恍惚,无精打采的。”
“哎呀,你没发现么?最近骠姚校尉忙着斗蹴鞠,不怎么理他。唉,娈童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过了兴致,就被忘在一边了。不过这也怪他自己,好好的男儿,为何非要去做人家的男宠!嘘,天离宿卫过来了,这话千万别被他听见!”
被天离盯着,两个说悄悄话的人忙假装全神贯注,随着鼓声重新挥舞起长戟。
容笑交还了长戟,闷闷不乐地骑马经过山上新开辟出来的蹴鞠场。
隔着不高不低的木栅栏,偏脸瞧一眼场内,正见霍去病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蹴鞠服,头上绑着条紫色的发带,和一众兵士玩得大汗淋漓、风生水起。
容马夫坐在高头骏马之上,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生气。
上个月刚同他一起从未央宫回来,这位骠姚校尉就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连召汲偃、天离等人来主帐议事数夜。
三人每每指点江山,讨论至破晓,霍去病便极热情地留那两个人同宿帐内。
开始那十天半个月,容笑自己睡在屏风后,听屏风前汲偃比雷还响的呼噜声以及天离咬牙切齿的匈奴语梦话声,对霍骠姚表示深深的理解。
这个,马上要出兵了嘛,多讨论些行军阵法是正确的,不打无准备之仗嘛!
连带着,容笑为自己的男人如此以事业为重表示欣慰,并为他每夜遭受此二人如此荼毒而表示心痛
。
过了十几日,霍去病的阵法谈完了,队列谈完了,辎重粮草谈完了,紧急应对等事宜一概谈完了——
却还是不肯放人家两个倒霉孩子回去。
俩倒霉孩子表示,自己都半个月没摸到自己的枕头了,眼瞅着快连自己的被褥是什么颜色都不记得了。大人,你就放我们回帐休息吧,我们在你这儿不敢打呼噜啊,不敢讲梦话啊,这未免太让人萎靡不振了。
霍去病再三热情挽留,却仍然没能留住俩倒霉孩子坚定离去的脚步。
容笑激动泪流。
终于可以恢复二人世界了。
顺便立定决心,让我们将那夜未完成的事业圆满地完成吧!
俺要告诉你,俺是妹纸啊,俺真的是妹纸啊!
霍骠姚,不要大意地扑倒俺吧!
或者,你咬着手帕,被俺扑倒也行啊!
哦,北鼻,E ON!
容马夫欲~火焚身,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冲过去时,霍大人一撂帐帘……
找门口守卫的兵士们玩蹴鞠去了。
容笑像个怨妇似的等人等到快天亮,霍去病才满头大汗地爬回来,一跤栽倒在被褥里就人事不知地睡死过去了。
连澡都不洗!
容笑忍着这位仁兄的汗臭直到第二天,好不容易盼着人醒了,人家又骑马去了未央宫禀报军情。
自那天起,只要军务忙完,无事可做,霍去病必要出去跟人踢蹴鞠踢到精疲力竭,才肯回转。
后来索性劳民伤财建了个蹴鞠场,每日每夜在里面踢得欢快无比。
什么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这些娱乐活动就此一概免了。
本来以为只有前世才有足球寡妇这种生物,想不到好不容易穿到汉朝来竟也能见到,真是你奶奶个熊的长见识了。
如此说来,霍君根本就没把某人放在眼内嘛。
容笑哀怨地看着霍君在里面奔腾跳跃的矫健身姿,暗暗为其鼓劲加油:“踢!踢你妹啊踢!”
本来想直接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思——
离家出走不是目的,让人痛悔改过才是目的。
遂扬声大叫:“骠姚校尉!”
霍君踢得正高兴,嗷嗷叫着用头将球顶进了鞠室,然后与队友击掌大笑奔跑,那兴奋劲好比西班牙队终于拿到了世界杯。
容笑耐着性子又叫:“骠姚校尉!”
霍君终于听出了这一嗓子里蕴含的杀气,漫不经心回头看她,不痛不痒道:“有事?”
容笑气得脑门开始发涨,却强忍怒意,冷静发话:“禀告骠姚校尉,小的要下山一趟,买些物什。”
霍君
淡然点头:“好啊,去吧!哦,顺便去九市给我买两个蹴鞠球回来,山上这几个最近磨损太过,踢起来不舒服。”
容笑差点一脑袋栽下马。
定定神,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你等着吧!”
然后一甩长鞭,驱马急行下山。
把守山脚的几名军士都认识他,知道他是骠姚校尉眼前的大红人,两个人是同宿同栖的暧昧关系,见他行色匆匆,嘴里又恶狠狠地喊着“让开”,哪还敢拦?立时搬开路障,放马过去。
容笑一路狂奔,跑去了长安城,刚进城就开始茫然。
自己在汉朝除了宝儿和师父夏侯,可说无亲无故,就算跑了出来,又该去投奔谁呢?
上回霍去病伤了李雁的心,自己因为心里有愧,躲她都来不及,哪还敢送上门去?李府是不能去了。
师父夏侯自那天后,彻底消失无踪,找个一天到晚易容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此路也不通。
骑着马闲逛了一盏茶时分,容笑终于明白了——
她就是个包子。
因为她竟然决定听霍去病的话,去九市给他买蹴鞠球,然后就回家。
九市店多人多,实在不便骑马。
容笑下了坐骑,牵着马儿慢行细找。
没找到卖蹴鞠球的店铺,却先发现了一家成衣铺。
那家衣铺的衣裳设计得极美,布料虽不上佳,奈何颜色多彩,款式雅致,让人看了就不忍移开视线。尤其是一套设计淡雅又性感的曲裾深衣尤其打眼。容笑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层层叠叠,绣纹繁复的宽袖。若是将这套衣衫穿在身上,应会由里至外渐次露出藕荷、雪青、淡粉等三层颜色。这右衽领口开得有些大,穿上去少不得会肌肤微露,再束上那条雪青色的腰封,定然会露出事业线,吸引所有男人的视线。
容笑坏坏地想,若是自己穿上这套衣裙,定要将领口系得松松的,让锁骨和其他某些关键部位若隐若现,到时候看某人不眼放绿光,鼻血横流!哼,看你到时候还去踢球!
店主见多识广,一看她这恋恋不舍的神情就知道是对那套衣衫中意,立刻笑脸相迎,热情道:“本店的衣衫可是全长安城头一号,若是小将军看上了哪套,想送给心上人,那就算您选对了!”
容笑迟疑又迟疑,还是决定不买了。
衣裳再好看,自己也穿不上,藏又无处藏,徒然惹一身麻烦。
可是这衣裳真是好看啊……
她无奈又无奈地看了两眼,决定牵马离开。
“这套衣衫给我包起来!”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清亮柔和,蕴满笑意。
容笑惊讶回头,欣喜叫道:“殿下,你怎会在这里?”
长长的裘毛在明媚的光线中透着火红的艳色,刘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真巧,在这里也能碰上容甲员。”
容笑瞧瞧那套衣衫,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奉命前来购买蹴鞠球,只是路过此地,并没有想买衣裙的意思!”
刘迁身后突然冒出来座肥胖的小山,巨大的阴影将容笑整个覆盖:“不想买,你还在这儿用马堵着路?害得别人想走都走不过去!”
容笑窘迫难当,忙低头认罪:“苏大人,对不住,我错了——太久没见,我属实忘了,这世上还有像苏大人这样健硕的人存在!”
苏非勃然大怒,点着她的鼻子,口沫横飞:“你居然敢骂我胖?”
刘迁回头一瞪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