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双曲线      更新:2021-02-18 23:53      字数:4786
  “对不住!我听人说你爱食肉糜,可你刚刚得罪了李姑娘,怕是再也吃不上李府的秘制了,所以我便想试着做做看。”容笑低下头,咬住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不让我乱走动。我并非存心要违背你的吩咐,只是想亲手为你做些你爱吃的膳食。仔细回忆,你我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给你做过一顿饭菜……”
  霍去病自身后搂住她的腰,把着她的右手一起旋转搅拌,“唉,我的傻玄儿!我根本不爱吃什么肉糜——有次李敢上山看我,还带来他妹子李雁、侄子李陵,以及寄居在李府的那个孩子宝儿。李雁带了她亲炙的肉羹,李陵和宝儿边吃边叽叽呱呱说个没完,说什么笑笑最爱吃这肉羹。谁知,说着说着,那个宝儿就哇哇大哭起来,鼻涕都拖到了嘴角,任谁哄也哄不住。我自告奋
  勇,说能哄好他,便单独骑着马带他出去玩。一路上,我们两个说起你,宝儿给我讲了些你给他说过的故事……那些故事还真是又古怪,又有趣,真不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容笑听得心里一阵甜蜜,吐吐舌头道:“原来,你是爱屋及乌,因为我才去吃雁姑娘做的肉糜,才去听宝儿讲的故事?”
  霍去病咬一口她的右耳耳珠,轻声道:“你说呢?某个人爱吃的东西,我都想尝尝;某个人讲过的故事,我也想听听;某个人接触过的所有人,我都想见见。这样,就仿佛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容笑被他咬耳朵咬得满脸通红,身一躲,手肘向后猛捅:“该熄火出锅了,你快让开,别挡住我的路。”
  说着,奋力挣脱他的掌握,谁料勺柄一划,正正划过霍去病的右手指端。
  霍去病低低地嘶了一声,手立刻缩了回去,背到身后,藏进了黑色的风衣里。
  容笑听到他闷哼,又见他动作诡异,心感不对:“你手怎么了?”
  霍去病暖暖一笑:“没什么,天太冷,马缰握得久了,手指有些肿而已。”
  “哦,拿出来,我瞧一眼。”容笑向他伸出手。
  霍去病背着手微笑摇头:“淤肿有什么好瞧的?快些盛汤吧,我腹中饥饿,都开始咕咕叫了!咱们别回寝帐了,就在这里趁热吃吧。”
  容笑眨眨眼,点头道:“好啊,你递碗过来。对,那边那个大些的,嗯,多谢!”
  陶碗被递至面前,容马夫笑嘻嘻地接过来。
  碗口刚一离开霍去病的右掌,容笑立刻将碗丢在案板上,一把攥住霍去病的手腕,翻转过来一看——
  那指端竟然全是渗出血的水泡。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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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2弯弓辞月破天骄:情发
  “你的手……”容笑呆怔怔地看着霍去病流血的指端;醒悟过来,“你昨夜究竟弹了多久的琴?”
  霍去病望住她,目光灼然却蕴满笑意:“唔,好香!我估摸着,那肉糜若再不盛出,就要过火候了。”
  经他提醒;容笑才嗅到锅内传出的怪味。
  她急得哇呀大叫,手忙脚乱地熄火盛汤;再将碗筷汤匙成双作对地摆在一张矮几上。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处,容笑担心地闻了闻汤味;面色一僵,立刻“乓乓乓”以头砸桌,无语泪流:“糊——了——”
  霍去病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捞起木勺,舀一勺汤入口。
  容笑反应过来,一着急劈手就过去夺勺子,苦着脸嚷:“别吃别吃!快吐出来,会坏肚子的!”
  霍去病以手持勺,伸臂相格,将口中所含的汤水细细品尝一番,方才缓慢下咽。
  看进容笑懊恼的双眼,他回味无穷地咂咂舌,朗声长叹:“这才是天下第一的美食,那李府的粗制如何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日后,本侍中可是有福了。”
  容马夫满脸都写着“不信”二字,斜着眼睛狐疑追问,“当真好吃?”
  霍去病抿抿唇,倏然凑近她面颊,亲她一口,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简直与我家玄儿一样好吃。”
  容笑脸红如烧云,吭哧吭哧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只好把脑袋一转,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霍去病一勺又一勺,将整碗肉糜都吃了个精光,放下碗筷,拍拍她的头道:“宫中方才又有军情急报,我要尽快赶回帐内处理军务,不能再耽搁了。这里有些寒凉,你又有伤在身,在此处待久了终是不妥,便随我一同回去,可好?”
  容笑摆摆手:“方才做得不够好,我知道,所以我想再备几道菜将功赎罪。等到了夜间,你忙完正事肚子饿的时候,也好充作夜宵。”
  霍去病眸中笑意更浓,一把攥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不见你,我心不安,如何还能处理正事?晚膳之事就交给厨司负责,本侍中交给你负责,岂不两全其美?走吧!”
  说着不待容笑再辩,牵着她的手,拉她起身。
  二人刚要向外走,容笑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一事:“我答应了汲宿卫要送他一碗的,你且等等!”
  霍去病想拦却拦之不住,眼睁睁瞧着她手脚麻利,将满满一碗肉羹端出厨帐,心中暗自叫苦,忙快步跟了出去。
  一撩帘,就见容笑端着碗递到汲偃面前相邀:“汲宿卫,这是刚出
  锅的,做得不太好,您千万别嫌弃!”
  “哎,容甲员,你这是说哪里的客套话!侍中大人对食物一向挑剔,就连未央宫御厨的手艺都没被大人放在眼里,可是,方才我们站在外面,听大人对容甲员的厨艺赞不绝口,这肉糜做得必然极好!如此,我便不客气啦,哈哈哈,愚兄愧领了!”汲偃在外面把守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扁了,此时见有新鲜出锅的肉羹吃,立时两眼放光,手起勺落。
  刚吞进一大口,汲偃立刻两眼发直,神情呆滞……
  容笑瞧他神色古怪,皱眉发问:“汲宿卫,怎么了,可是这肉羹不入口么?”
  汲偃鼓着腮帮子,转头看她,正要表示——
  突然见到霍去病在容笑身后负手而立,眼珠向自己脸上一溜,俊眉斜挑,轻咳两声。
  汲偃心一凛,明白过来,扁扁嘴,却不敢违抗。
  只好直着喉咙,咕隆一声将食物硬生生咽进腹内,虎目含泪,强作欢颜道:“属实好吃得紧哪,好吃得紧!”
  霍去病微微一笑,颌首不语。
  汲偃松了口气,连忙端碗谄媚道:“容甲员,这肉糜的味道如此之好,天下难寻,我实在舍不得一饮而尽!可否待我留到晚上再喝,以供回味?”
  容笑第一次下厨,竟被两个挑剔的人同时夸赞,不由得心花怒放两眼放光,忙伸手托着碗底推向汲偃嘴边,热情似火地劝道:“哎呀,汲宿卫,你若爱吃,我晚上再给你做顿新鲜的就是,不必客气,都喝光吧!以前还真没发现,原来我在厨艺方面天赋异禀啊!哈哈,以后太乙军的膳食就包在我身上吧!”胸脯被拍得震天响。
  汲偃腿一抖,差点一屁股栽倒在雪地上。
  霍去病站在容笑身后,立即横眉立目给汲宿卫丢个眼色。
  汲偃收到无声的命令,咬住牙,脸上的肌肉一丝丝颤抖起来。
  横下心,深吸口气,双手将碗端平,他咕咚咕咚将一碗肉羹喝了个涓滴不剩,然后便昂首向天视死如归,怔怔然流下两行热泪。
  容笑自他手中接过空碗,纳罕回头,小声问站在身后那人:“哎,汲宿卫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身后那人披着黑裘,清雅独立,柔声向她道:“自然是因为太好吃了,故此喜极而泣!时辰不早,咱们快快回去吧。”
  说着,自她手中接过陶碗,转手交给跪在雪地里的厨司,举步就走。
  容笑只好快步跟上,将心中的一点疑虑抛去。
  未央宫
  送过来的简册又铺了满满一案,容笑瞧着那数量,暗暗为霍去病感到辛苦。
  霍去病右手执卷,左手执她,笔走墨飞,却丝毫不觉其苦。
  待到月上中天,被帐内炭火一烘,容笑不知不觉便将头倚在霍去病的肩膀上,瞌睡连连。
  他放下毛笔,以指轻掐眉棱,也觉有些疲倦。
  偏脸看一眼睡得一塌糊涂的容马夫,他唇角轻挑,心中只觉愉悦满足,书简中所提及的烦心事到了此刻立时烟消云散。
  低低唤声“玄儿”,容笑迷迷糊糊地应一下,眼睛却仍黏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霍去病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用双臂搂住她,再将她拦腰抱起。
  顿顿坐得有些发麻的腿脚,他抱着她绕过屏风,走近内侍们早已铺好的锦被。
  将容笑的身子放进雪白的软褥,刚要拉过锦被给她盖上,突见她身上还用腰带紧紧地束着外衣,衣襟领口也牢牢地箍在脖颈上,显得极不舒服。怕她于夜间休息不好,霍去病沉吟一下,伸出手指将她的腰带轻轻抽开。
  容笑头枕软垫,长发披散,肌肤如玉,两只手攥成小拳头摆在脸侧,长长的浓睫被摇曳的烛光映得犹显卷翘,柔软娇嫩的嘴唇抿出浅浅的笑意,似乎正做好梦。
  霍去病弯着眼睛,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衣襟分到两边,却因为她的手臂卡住,怎样小心也脱不下来。
  又见她外裳下还裹着三层中衣,他摇摇头,暗道这孩子可真是在马厩中被冻怕了,就连中衣都要连套三层。
  心里一疼,忍不住伸出暖掌去轻抚她的面颊。
  脸上痒痒的,容笑闭着眼睛用左手去抓脸,却碰到霍去病正往回缩的手背——
  容笑于睡眠之中突生警惕之心,费力睁开酸涩的双眸,正瞅见霍去病在努力又努力地扒她衣裳!
  “啊——”容笑睁大眼睛,一把拍开他爪子,坐起来,随手操起软垫便狠狠地朝他脑袋上砸过去,“混蛋,你干什么?”
  霍去病躲闪不及,被她用软垫砸中了好几下,原本梳得溜光水滑的发髻立刻散乱成鸡窝。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丢,霍大人勃然大怒,一个飞扑,连人带垫子一起扑倒,伏在她身上断喝:“容笑,你睡糊涂了么?我给你脱衣裳,是怕你睡得难受,你怎的不知好歹?”
  容笑被他压住,睡意渐消,低头愣神一看,自己的三层中衣还好端端地包着身子,不由松了口气。
  转瞬又开始后悔方才的反应的确太不
  寻常,难保不令人生疑,遂干笑赔礼道:“是我睡魔障了,对不住,对不住!大人,夜已深,请您安枕吧!”
  少年侍中随手扯下发带丢在一旁,一头长发倾泻如瀑,衬着他钩绣暗花的月白色中衣,更显青丝如墨,潇洒俊逸。
  他本就生得容貌俊美,此刻被烛火遥遥一照,整个人更显傲然丰姿,让她无法转开眼神。
  牢牢地压住她,他眯着眼,冷冷抗议:“安枕?我被人打成这样,你叫我如何安枕?”
  容笑看他看得眼发直,心发颤,嗓眼发干。
  无力地瘫在软褥上,她只觉身子滚烫,双腿虚软,只好小声道:“要不然,你打回来?”
  “自然是要打回去的,还用说么?”霍去病用右手高高地举起软垫,一瞪眼睛。
  容笑乖乖认命,闭紧双目,只等软垫落下,也将自己打得狼狈不堪——
  就在她等那想象中的暴力等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唇上突然一烫。
  不用睁开眼睛,她也明白那是什么。
  胸口好像有东西炸开,她神智混乱,急切地迎上那攫住她的柔软的唇。
  他压住她,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热情的回应,深舔狂舐中,身体里有股莫名的热力被她挑起,须臾间席卷全身。
  喘息阵阵,他强行克制住自己,身子却难耐地颤栗,一滴滴细汗自额角不住渗出。
  攥紧拳头,他下定决心,急迫地要抽身离开,不想却被容笑猛然用双臂环上腰身,将他的身子重新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呀,老尉今晚写得双手发抖ing,心脏病要发了,欠练欠练。】
  【要不然,明晚继续练?】
  【大家不想让老尉练的话,老尉就不练了,嘎嘎】
  ☆、083弯弓辞月破天骄:坦白
  夜已深;太乙山脉被冷冽的冰雪覆盖,从半空遥遥望去,那山峦好似海边白浪翻卷。
  波澜起伏中,滚滚巨浪透着月光,更显清冷彻骨。
  把守主帐的兵士们受不得寒,三三两两凑近帐外的炭盆取暖;偶尔拄着长戟,小声说些玩话;借此赶走睡意。
  与此同时,主帐内寂静一片;唯闻四角炭盆传出毕剥声声。
  屏风后,有数支短烛明灭闪烁,空气却好似因紧张的氛围而凝结成霜。
  容笑躺在雪白的锦缎上;用固执的双臂环住霍去病的腰身,环得这样紧,他几乎动弹不得。
  她手指修长纤细,指尖深深地嵌进他衣裳皱褶内,仿佛生怕某人会逃离。
  他滚烫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