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双曲线 更新:2021-02-18 23:53 字数:4767
苑瘢俊?br />
笑、宝二人被李陵正宗的狮子吼震得均是浑身一抖,就连身后的桃花树似乎都颤了一下,一时花瓣四散飘零逃命。
江湖百晓生侍婢舒儿,闻声急匆匆从别的院落赶了过来:“哎呦,这又是怎么啦?宝儿公子啊,不是奴婢说您!咱们先前不是谈妥了么,你好生带着陵公子玩,免得他出去惹是生非,舒儿便给你和容公子做长安城最好吃的肉羹!可您昨夜刚吃完肉羹,今日怎么就食言,不跟我们陵公子玩呢?”
宝儿故作沮丧状,狠狠跺了两脚,把鸽子坟给踩平,遂低眉顺目道:“舒儿姐姐,宝儿错了,宝儿这就跟陵哥哥一起玩去。陵哥哥,你快藏进假山吧,藏得好些,免得被宝儿发现了!”
李陵答应一声,笑逐颜开,绝尘而去,直奔假山。
舒儿绝倒:“这……这也算捉迷藏?”
宝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看容笑。
容笑摸摸孩子的头,飙泪道:“乖宝儿,委屈你了,我真不知道昨夜那肉羹是这么来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要卖身求荣……”
宝儿的嘴越发委屈成了几道弯:“笑笑……”
容笑突然偏头做沉思状,续道:“那肉羹着实美味,舒
儿,夜间想着多送过来两碗!大不了,明日我让宝儿再多陪陵公子几个时辰!”
宝儿闻言昏倒。
舒儿鄙视离去。
能吃上肉羹的日子过得真是又美又快,转眼间就到了容笑计划好的投军日子。
出府临别,李雁姑娘的表现完全出乎容笑意料。人家眼中虽有依依惜别之情,言谈举止却仍落落大方和蔼可亲,只有意无意露出右手食、中二指,以及左手虎口上的血痕,默默暗示自己的深情款款。
前两天,容笑因习箭成果始终不佳,随口跟宝儿说自己最喜射箭射得好的人。舒儿在旁听了去,雁小姐从此弯弓搭箭日夜苦练,不到两日便练得血染沙场双手是伤。她那副旧痕未愈、新痕又添、情深至斯的架势,把容笑吓得简直连宝儿卖身得来的肉糜都快咽不下去。
容笑若是个真男人,面对雁姑娘如此多情隐忍的目光,早就二话不说,跑到李广将军眼前跪下求亲,就算入赘也在所不惜。
可惜,她到底是个假男人,眼下只想立刻跑到期门军远避,永生永世都与雁小姐分居两地,矢志不渝定要负十五岁姑娘的相思意。
此时,容笑与宝儿及李府一干人等在李府门口挥手作别。雁姑娘用手揽着宝儿,淡定表示自己定会好好照顾孩子,请容大哥放心。
容“大哥”冷汗涔涔,心想,坏了,这丫头是拿宝儿为质,自己如今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失策至极。入了期门军,自己便落入雁姑娘亲哥的监管范围,愈发翻不出这五指山,真真令人嗟叹呀嗟叹,扼腕呀扼腕。
再瞧宝儿,眼色里就不免又是酸楚,又是愧疚。
老管家瞧她一步三回头,走得甚是扭捏,当她是兴奋得魂不守舍,趁着吉时未过,指派那个素日里为她读靶的小厮押着她上路。
那小厮一心惦记着还在府里的舒儿,见容笑走路磨磨蹭蹭,大感不耐,伸出手强扯着她,顺风顺水一路押至城南,远远看见期门军的大营气派非凡,心下方才松了一口气。
军营门口路栅重重,数名守卫头顶玄墨兜鍪,身着绛色军服,胸背各覆黑甲,手持矛戟,戟端红缨飞舞,与一双石阙两侧飘荡的几杆赤旗交相辉映,令人观之生畏。
信鸽已死,容笑又不愿劳烦老总管,故此事先没有向李敢报信。
那读靶小厮素来机灵,见容笑到了营门口
仍是一脸茫然的呆滞样,心下甚是鄙视,暗自庆幸老总管有先见之明,忙从袖口掏出舒儿她爹事前备好的饼金,赠与领头的守卫打点。
那门将原本便与李家人相熟,认得这小厮,半点不为难,连饼金都不要,直接派个心腹进去通报李三公子。
小厮白白贪了一枚饼金,心里美得很,对舒儿的相思情被发财的喜气给冲淡不少,此起彼伏下,耐心不免多了几分,居然也能安静站在树下陪着容笑。
等了两盏茶时分,李敢身着蓝色紧袖衣衫,蓝色发带束髻,随着守卫匆匆奔来,见到容笑大喜,隔着路栅,迎肩便是一拳:“你今日入营,怎么不给回信?好在我早向仆射大人要了令牌,否则此时带你入营是千难万难!”
那门将见有仆射令牌,又听容笑是新招的郎员,与李敢说笑两句,开了路栅,放容笑入营。
读靶小厮见事情办妥,告辞敢、笑二人,转身回府。
容笑见大局已定,勉强收了想念宝儿的心。
不经意间,一眼溜到营外树后的一个人影,细细长长的,看起来很是眼熟,只仓促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敢恰在此时接过她肩头的小背囊,为她引路,道谢那么一会儿功夫溜了神,再扭脸细瞧树下,人早不见了。
军营占地广阔,许是怕人埋伏偷窥,营中其他树木皆被砍伐一空,只余桃花数里怒放,若晚霞连绵天际。
营帐雪白,绛旗潋滟,“期门”二字墨深如远山,笔式雄浑遒劲,随着赤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随李敢到主帐拜见过主管期门军的仆射张大人,再至新兵处领了盔甲军服等一应物品,容笑胸中畅快,心底哼起现编的小曲儿:“端到了铁饭碗哎呦嘿,坐等发工资思密达。”
抱着沉甸甸的盔甲,边随李敢步行前往分配给她的营帐,边随□谈近日来府中琐事,尤其是李陵宝儿的糗事一箩筐,逗得李敢前仰后合。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来到蹴鞠场侧。
场上有两队少年郎员在斗蹴鞠。服色不同,一队赤如烈日,一队蓝如晴空。每队各十二人奔跑厮杀,场上的冲撞声、场下的助威声乱成一片,听来热闹无比。
李敢站在容笑身侧,满脸都是雀跃难耐。
容笑这才留意到,李敢今日身上所穿的蓝衫,与场上少年们穿的一样,是
蹴鞠服。
汉朝时流行蹴鞠,也就是后世的足球。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子,都对此项体育运动无比热爱。就是雁小姐和舒儿,偶尔也会在李府组织一场女子赛,用以丰富业余文化生活。是以,容笑知道,对一个疯狂热爱蹴鞠的正宗汉朝人来说,中途把人拉下场是多么有损阴德的一件事。
她杀人爱鸽在先,阻人踢球在后,心中实实愧疚难当,忙低头认罪:“容笑不知敢兄今日要斗蹴鞠,来的不是时候,真是对不住!”
李敢翘足伸颈向人圈里观望,一颗心都快飞进场内,嘴上却说:“不妨事,把你安顿好,我们再来看不迟!今天新兵战绩不错,昨日才来营中报道的那个郎员果真厉害,比雁妹大不了多少,却生生没人防得住他!我在开局时就下场,今日我蓝方怕是输局!”
容笑见他神情,知他此时心心念念都在场上,遂停住脚步:“敢兄,你去蹴鞠,我在此处等你。我人都已来了,早些安顿晚些安顿有何区别?”
李敢闻言大喜:“容兄弟,真的无妨么?”
容笑手捧盔甲军服,含笑点头。
李敢再不犹豫,拉着容笑便往围观的人堆里挤。
别人本来被挤得不耐烦,回头欲骂,一看是他,转口欢欣鼓舞:“李敢回来啦!李敢回来啦!穿红衣的小子们,看你们还逞强!”
还有人喊:“李敢,快教训教训那些新兵!赢了一局便不知天高地厚!”
李敢被众人喊得越发振奋,摩拳擦掌上了场,场上同队一位郎员被负责裁判的小吏挥旗指挥下场,两人交错身形时,均用右肩轻撞对方右肩一下,以示鼓舞。
李敢站在场上,身姿挺拔,眉目舒朗,蓝色发带飘扬,看起来英姿飒爽,俊朗不凡。
登时,场上蓝方少年齐声欢呼:“李敢必胜!蓝方必胜!”
围观的年轻郎员们热血沸腾,也陆续加入呐喊的队列,可见蓝方是人心所向。
蹴鞠场上,一时喊声震天,声势浩大,显得新入营的红衣少年们孤寂凄凉,四面楚歌。
容笑被这些少年人喊得好奇心起,不禁挤到人圈最里围,向场上张望。
只见场地长方,东西两端各竖方木圆洞,知道那便是鞠室,也就是球门。双方对战,裁判持旗决断。球员可用头、肩、背、腹、膝、足等身体部位运
球,球不可落地,对于运球技巧和战术配合要求十分严格。
鼓声起,旌旗摇,战局重开。
红方大部分少年因为己方在气势上低人一头,打得束手束脚,动作凝滞犹疑,整个队伍毫无战术可言。
李敢为首的蓝方人马却是配合默契,首尾呼应,几下便如利箭穿透敌人心脏,将红方杀得溃不成军。
当下,场外郎员们的喊叫声口哨声更是热烈。
容笑被他们的热情感染,双目紧紧盯在李敢身上,情不自禁大声随众人助威:“李敢!李敢!李敢!”
李敢听见她的喊声,扭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
容笑也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助战。
交手数回合,势如破竹的蓝军始终占着上风,场外喝彩声连绵不断,观众也越聚越多。
众目睽睽下,李敢再次遭到对方拦截,却并不慌张,抬腿一个漂亮传球,便将球稳稳传向身侧接应的队友。
观众们喉中荷荷有声,都在期待又一个完美的射门得分……
出乎众人意料,这次负责拦截李敢的红衣少年,反应奇快,见球传出,他脚步倏然一转,凌空一跳,用头硬生生将球从半空拦下!
观众的喝彩声尴尬地被卡在中途!
全场静得诡异。
李敢一愣,忙欺身阻拦,谁知那红衣少年奔腾跳跃,身姿无比灵活,拐蹑蹬埝,如疾飞隼鸟遨游天空。深栗色的蹴鞠球在他肩头、腹部、双足游走翩飞,任凭蓝方众少年如何包围狙杀,球始终与那身红衣如影随形!
眼见着那抹红色离蓝军鞠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众蓝衣少年焦急追截,却总是被那红色狡猾逃脱!
李敢使个手势,其他蓝衣少年全速奔向鞠室,用身体拦成围墙,挡住红色前进的方向。他自己则在后面伺机而动,待红衣少年力竭时一举将球截下。
外场一片紧张的沉寂。
容笑紧张得心脏砰砰乱跳,只盼李敢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截下这球,鼓舞士气。
红衣少年眼见身前人墙水泄不通,身后有人欺近,进退两难,心念电转,凌空一脚吊射!
众人讶然声起,球在高空划出弧形,绕过人墙,不偏不倚穿过鞠室,精准无
比!
红衣少年们呆滞半晌,猛然反应过来,狂喜奔跑,齐声喝彩,登时军心大振。
外场众人虽原本心向蓝队,此时却也被少年人精湛的蹴鞠技艺折服,不禁齐声喝彩!
李敢本被众人寄予厚望,却没能拦住敌手,心底不免羞恼,此时听得外场众人临阵“变节”,转为对手喝彩,心下更是暗自不爽!
鼓声又起,再开球时,李家三公子动作狠厉,大有拼命一搏之势。
红蓝二队再次短兵相接,红衣少年没料到李敢会凶悍至斯,一个没提防,身体被大力撞到场边,险些立足不稳,一跤摔倒,全因他脚法过人,球才没被对方趁乱夺去。
裁判小吏素来与李敢交好,眼见他犯规撞人,只做不见,手中小旗纹丝不动。
己方队员蠢钝,不懂变通;蓝方少年以李敢为首,又都欺过来;裁判偏向,瞅见犯规不做判罚!
这球还踢个什么劲!
红衣少年心里怒火升腾,倔脾气上来,腿上勾住蹴鞠球便是不顾东南西北地狠狠一甩!
容笑看球赛看得好好的,哼小曲儿哼得正美,不想乐极生悲,天边飞来横祸,一颗硬球像天边陨石也似,直直向她面门砸来!
她背着行囊,手上端着沉重的盔甲,大脑发出躲闪的命令,两侧的观众却将她夹得死紧,还没等她有机会蹲下,脸上早被狠狠闷了一记!
球硬似铁,端端正正力道无穷地砸在鼻梁上,容笑瞬即涕泪四流,心中暗骂:你个天杀的足球流氓!
李敢眼尖,立刻认出中了“暗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领进营的容笑,心中怒火再难克制,直着嗓子厉声喝骂:“霍去病!是我李敢犯规撞了你,你有气冲我来便罢,作甚偷袭我兄弟?”
那红衣少年却昂着头冷冷一笑,讥声道:“哦,原来你叫李敢?我连你这么不懂规矩的手下败将都不认得,又何曾认得你兄弟?怪只怪他不长眼,站哪里不好,偏用脸去挡那球的去处!现在想来,你们二人都是没脸的,倒真不愧是兄弟!”
众红衣少年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只憋得身体发抖,十分难受。
李敢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好当众发作,只阴沉着脸,过来看容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