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8 23:46      字数:4996
  第七十六章
  “我除了嫁给嵘王殿下之外,似乎没别的选择了。”她淡说:“如果您不嫌弃我的话。我和嵘王殿下来回大同的路上已有了夫妻之实,如果您要想要证人,我也找得出。”
  “证人?”他像是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情,细长的眉眼挑了挑:“这种事可以用人证证实?或者说,这种事居然可以有目击证人?”
  凝玉道:“我和嵘王殿下一路借宿,许多农家农户都可以证明我们的关系。”
  凌轩淡笑,揉了揉眉角:“那可麻烦了,得把这些人都杀掉才行。”说完,看她:“开始吧,说出这些人住的地址和名字。”
  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出卖那些人:“您的意思是,您不在乎我的清白吗?”
  他沉默下:“你别误会,我对你并没什么执着的感情,只是想藉由你,控制曾家而已。如果你不选择我,那么我只有选择牺牲你们整个家族了。”
  凝玉只觉得压抑的说不出话来。在这个人眼中,什么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权力,他培植起曾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收为己用,不为己用,必杀之。
  “……我知道了,能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吗?”
  他道:“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而你呢,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是吗?”凝玉呵呵冷笑:“可是,现在殿下您口口声声要我做选择,却一步步把我逼的没得选择,不是吗?”
  “……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对烨岚究竟有什么感情?你和他的接触并不多,不是吗?”
  凝玉看着他眼底的自己,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殿下说笑了,我们这种世家大族的嫡女,一辈子只有利益,个人感情……呵,那种东西,几时存在过。”
  “不,你去塞外找嵘王,不仅仅是怕他死了,你做不成准王妃吧。”他有条不紊的分析:“你是害怕失去他这个人。”
  她意识到心事要被戳穿了,但仍强作淡然:“殿下这话,怎么讲?”
  “曾凝玉,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两种很奇怪的感情,你一方面倔强坚强,另一方面你却很没安全感。你对烨岚的确没什么感情,但你却很害怕失去他对你的痴恋。不是吗?有一个人心心念念想着你,无怨无悔、这样的人可以给你安全感吧。”
  “……那殿下觉得您说的就是真相?”
  他起身叹了一口气笑道:“不会相差太远。所以我并不觉得你会为了一个只是能提供安全感给你的男人,就舍身追随他,你没那么傻,也没那么轻浮。”
  “殿下估算错了。女人有的时候是很冲动的。我**给他,已经是事实。”凝玉微笑:“与其婚后被您百般指责虐待,那我不如现在就自尽免受其苦的好。”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字字句句都透着寒气。
  “是你心虚么,如果不是,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这一点,还是你认为除了这个苍白无力的理由之外,你再找不出别的理由做太子妃?”
  不能慌张,不能被看穿。凝玉淡淡的说:“有男人不看重这点吗?就算是你殿下您为了曾家的势力迎娶我,可婚后看到我总会想起我这个联姻的牺牲品是有瑕疵的,故此刁难,很正常吧。而殿下您,想必刁难人的招数很多,我这个人是被娇惯长大的,怕是受不了那么多苦。或许真的在成婚前就用白绫自尽呢。”
  她说完,和他的的视线对视,不躲不避,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哪怕一点的感情,可最终失败,他仍旧是那副样子,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为,你没失贞。原因么,除了上面我说的那点,还有这个,就是嵘王失忆了,你会为了一个完全不记得你的陌生人,而献出自己吗?别告诉我,你们朝夕相处多日,他失去记忆的事情,你不知道。”
  “……”凝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他还是知道了,不过这世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的事。
  “我相信自己猜对了,好了。不必再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了。”他指了下园子外面:“你可以走了。”
  “如果……如果,嵘王殿下知道您这么多,您觉得会引发什么后果?”
  “冲冠一怒为红颜?呵,我还怕他不这么做呢。”他眼底的光芒暗下去,似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黑潭:“那样,就算他失忆了,我仍然有收拾他的理由。当初我不为老嵘王查探死亡的真相,没有激怒他,那么现在抢夺你,应该是个适合的时机。不过,我不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完全不记得,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王妃做争斗。还是说,他失忆后,仍然对你有情?”
  “有些东西忘不掉。”她说道,然后福身施礼:“臣女告辞。”说完,头也不抬的转身就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不大的追加了一句:“不要感情用事,试图挑战你无法战胜的人。”
  她身子一顿,但还是走了。
  —
  自凝玉从宫中回来后,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许久,直到止源兴致冲冲来喊她,她才叫碧珠开了门,让弟弟进来。
  “姐,大哥来信了,说大军已经返京,不日就到京师了!”
  这个消息她已经从太子那里知道了,但仍旧替母亲高兴,只要爹回来,这个家又有主心骨了,她也可以趁机休息几日了。
  “我母亲知道吗?”
  “还没告诉大娘,我一得到消息就来告诉您了。”止源咧嘴笑:“您高兴吧,爹回来了,咱们家终于向前走了。”
  “向前走?”
  “是呀,你没发现吗,这么多年来,咱们一直处在停止状态。爹和大哥回来了,大姐和你,该出嫁的出嫁,该册封的册封,也该有点新变化了。”
  她一怔:“……是呀……倒是没错。”可是那个变化,是喜是悲还未可知。
  止源见她神色恍惚,不禁问:“姐,你是怎么了?从宫里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哎呀,你别理她们,一群深宫怨妇,见到自由的好女子便要指责几句,不这么说,心里就不痛快。”说着,还一摊手十分无奈的说:“皇上就一个人,一大群女人十天半个月也不看不上一眼。”
  凝玉苦笑一声:“这话可出去乱说。小心皇后娘娘治罪。”
  “我就跟您说呗,还能和谁说呀!”止源笑道:“你笑了就好,今个天气不错,别在屋里闷着了,咱们去见大娘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嗯……也好。”
  凝玉便起身随着止源去见自己的母亲。艾氏这几年过的舒心,身体养的蛮好,倒是比前几年健康多了。这反倒让凝玉有几分不想让父亲回来了,他若是回来,定要再找其他的女人,如果再碰到不安分的,母亲心里不好受又要受苦。
  果然丈夫和儿子要回来了,艾氏喜上眉梢:“真的吗?还要多少日才能到家?”
  止源道:“估计一个月怎么也到了。”
  “太好了,太好了。不知筠玉这孩子长成什么样了……”艾氏搓着衣角,眼角闪着泪光。
  “放心,哥哥现在是个英武的少将军了。”凝玉发现母亲只字不提父亲,只是牵挂儿子,心说难道母亲已经想开了吗?
  止源也道:“大哥现在可不一样了,听说这几年内立了不少军功。”
  “娘明天开始我就吩咐下去,叫下人打扫府邸,迎接父亲和大哥回家。”凝玉笑着说。但艾氏却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只觉得女儿似乎在强颜欢笑,心里似乎压着什么情绪一样,不禁问:“凝玉,你入宫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么,竟叫母亲看出自己的负面情绪来了,赶紧心虚的笑:“没啊,最近天气忽暖忽热的,可能是着凉了,所以不太舒服,一会叫大夫给把把脉就好了。”
  艾氏一听,赶紧道:“那快去叫余大夫来。”
  不知为何凝玉一听,心里更沉重了:“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大夫,不想看他的吊丧脸,换别人来。”
  艾氏不懂:“你平时不是和这个大夫走的蛮近的么。”
  “哈,我怎么会和他走的近?”见母亲和止源都看着自己,她便哎呀一声的说:“我还没病到起不来的地步,等再严重些,再看病。我这会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艾氏一怔:“那你赶快回去躺着吧,别等你父亲和哥哥回来,你却病了。这就不好了。”
  凝玉便接着这个理由,回了自己屋内,把门关好,捂着耳朵,伏在桌上不安的思索。父亲就要回来了,他会按照太子的吩咐上书请求皇上消除婚约吧。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成为京中的笑话,让璟王和嵘王争夺自己,这会又变成太子和嵘王。
  明明不是红颜,却成了祸水。
  他日太子看不惯自己而废妃的话,朝中怕是没人会有异议。因为在她成为太子妃之前,已经没有好名声了。
  或许,他连这点都算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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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日子仍旧过的飞快,转眼父兄已经返京。皇帝亲自在京郊迎接曾氏父亲,并在宫中设宴款待,册封赏赐。所以曾家父子回到府邸已是返京的傍晚了。
  曾家上下老小都在门口等待着家主归来,尤其是太夫人,想到曾家当年的军功,不禁恍如隔世,几度哽咽。
  终于打簇拥的人群中看到了父亲和大哥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口,凝玉一瞬间放下了心中的担子,终于回来了。可能是战事吃紧的关系,父亲明显老了许多,倒是大哥筠玉变得了许多,浑身透着英武之气。他眼神凌厉,远远就看到了妹妹凝玉,不知是不是双生子间的灵犀,两人竟然全都苦笑了一下。
  太夫人第一个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跪地的儿子和孙子啜泣不停,口中念着:“你们回来就好,你们回来就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曾瀚涛见了老母和妻儿亦有几分心酸,数度哽咽,但却都忍住了。
  只有凝玉发现自己的大哥澄玉,虽然也装模作样的拥簇在祖母身边,却似乎一点都没受环境的感动,眼底没有半点感情。
  一家人进了厅堂中说话,曾瀚涛见妻儿健在,老母身体平安,不禁向凝玉投去一记赞许的目光,但凝玉这会对这些族内称赞看的很淡了,只装作害羞的模样,说句:“爹爹,过奖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全都听老祖宗吩咐,这个家才一直太太平平的。要说好,哪轮得到女儿邀功啊。”
  之后的谈话,无非是曾瀚涛谈论战场凶险和皇帝嘉许之类的事情。其他人听的津津有味,只有凝玉心不在焉,猛地看到大哥也似乎也无精打采的,心说他是怎么了?终于熬完了谈话,曾瀚涛和妻子回房换衣裳,准备用晚饭。
  其他人也都散了,准备有话一会在席上再说。
  凝玉准备回房换件薄衫,走到回廊拐角的时候,忽然被人揽住口鼻,扯进阴暗的地方去了。她想反抗,但那人的功夫明显比她好上很多,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墙上。
  “嘘——是我。”
  是大哥筠玉。凝玉一听便使劲一挣,揉着手腕颇有几分责怪的说:“刚回来就对我动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小声点。”筠玉道:“你觉得父亲变了吗?”
  “变黑变瘦了。倒是你还那样,白的跟鬼一样。”筠玉的皮肤和她一样,晒了只会变红,过一阵最严重脱层皮,然后还那么白。对个女孩当然好,但对征战沙场的男子汉来说有几分可悲,不知他因为这个痛苦过没有。
  筠玉剑眉一挑;“不是说这个,是说言谈举止。”
  “啊?”她道:“我有差不多四年没看到父亲了,他才更回来,我一时好瞧不出什么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怎么说好呢……”筠玉焦躁的摸了摸下巴:“总之很诡异,你提醒一下,你慢慢摸索吧。”说着,就要走。可是凝玉能放他走,一把拽住他;“我没觉得父亲怪,我倒是觉得你整个人变了很多。”
  “我怪,怪在哪里?”
  “你好像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了一样。”凝玉盯着他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信任。
  他一怔,接着呵呵笑道:“如果你有过我这种经历就会懂了。”
  “什么经历?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筠玉一默,道:“我该走了。晚饭快开始了,我总不能穿着战甲吃吧。”
  “喂——”凝玉又气又急的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信任你?我以为这个家只有你,我能完全信任。”
  筠玉蹙眉:“你想说什么?”
  凝玉看了眼远处的灯火,故作轻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