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1-02-18 23:46 字数:4979
想到他给自己留的疤痕,她冷笑一声:“你最后悔的事情,应该是没当机立断的杀了我。”
“谁,谁要杀你?”忽然墨桂衡声音传到她耳中,她抬头看到他脑袋探进营帐,好奇的问:“哎,你怎么又换了男装?这样不好看啊。”
她气不打一处来:“谁叫你随便进来的?下次再不通报,我就把你当成刺客,杀了你。”
“又要打要杀,表妹,你可真吓人。”墨桂衡挤进帐内,哼哼唧唧的说。凝玉蹙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我睡不着……想在你这里……”
不等她说完,她就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拎:“你要想活命,就趁早闭嘴然后出去。”墨桂衡连连挣扎:“好了,好了,当我没说,我跟你说几句话,等困了再回去,行吗?这里太吓人了,一个个都好像要吃人一样。”
“那你想说什么?”凝玉暂时放开他,叉腰看他。墨桂衡正了正领子,咽了下涂抹,说:“如果那位是嵘王殿下的话,我怎么看他怪怪的?”
“哪里怪?”她明知故问。
“还不怪吗?”他道;“我可是听说他脾气不大好,有不遵守军纪的,不论官职严惩不贷,应该是个讲究上下尊卑的人。这么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情愿和我们这些人为伍呢?而且我在客栈对他不大友好,他都没生气……这,这……他真的是嵘王殿下吗?”
“哼!他当时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摆架子的。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凝玉把墨桂衡往外赶:“好了,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你趁早回去,明天到了大同,我见了止源,便各走各的路。”
“嵘王直率大军深入腹地遭遇了蒙古大军,结果大军溃散,他失踪了许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墨桂衡临走之前,高声说。
“比如?”她倒要看看他能猜测出什么来。
“比如……成了俘虏,娶了蒙古汗王的女儿……”这种事历史又没有发生过。
凝玉哑然失笑,把他退了出去:“你的想象力其实可以更自由一点。”墨桂衡嘟囔:“不对么,不对么,一定发生了什么吧。”
他的想象力其实可以更无拘束,比如想到嵘王失忆这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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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内,烨岚坐在正位上,看着眼前的梁总兵,这个人是他的部下之一,当然却不是最得意的。他最亲近的少将军姚翼真,现在接到了通报,正在赶回这里的路上。
“姚将军,我已经派人去传信,他乘快马,天亮之前一定能到达这里。”梁总兵看着面前眼神淡漠的嵘王,不禁哽咽道:“殿下,这些时日,您究竟在哪里?我们不停的派出骑兵搜寻,都没有找到您。”
烨岚平淡的说:“有些事,一句话说不完,等姚将军来了,本玩一并叮嘱你们。”
“……是。”梁总兵道。
在姚将军来之前,他有许多话要问,比如:“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驻军?”
“殿下有所不知,自从您失去了消息,宫中便下旨将您统帅的军队拆分成几个营队,我率领的营队被分配了新的任务,明日要入关去西北剿贼。西北民变闹的厉害,光领兵十数万的叛军贼寇就有十几股,杀官吏攻城池,据说西北已是一片赤地,有的城镇百里无人烟。皇上已经给了我平寇金印……”
自己失去了消息,然后部下马上被拆分成各个小部队,重新分配了任务,真像太子的做事风格。
梁总兵也很有怨言:“您还没有消息,我们怎么能离开呢,从大漠撤回来之后,便驻驻扎在这里,拖延时间。不过还在终于见到您!”他越说越激动:“您那天只是常规的带兵回营,怎么就遇到了袭击呢?肯定是……肯定是……”他没办法直说,但仍旧恨:“一定有阴谋!”
烨岚摆摆手:“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就算事出蹊跷,也不能就此下结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还要证据吗?”梁总兵蹭的站起来:“那个人忌惮您多久了,这次您平安回京,他想必又要想别的办法加害您,所以,所以……”
所以,不如反了吧。
梁总兵的目光熠熠,但是看到嵘王殿下眼底的冷静,忽然如坠冰窟,难道只有他这个臣下一腔热水,而真正被坑害的殿下本人并无想报复的心思?怎么可能?嵘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烨岚看着跳跃的烛火,淡淡的说:“……厮杀中,我已杀了蒙古左贤王舍利赫,他的头颅还在我手里……”
“那太好了,这是无上军功!您有此功,那个人不敢再妄动您的地位。”
“不,正好相反,我不准备说出此事。”烨岚沉下眼眸:“……你知道随我进军营的女子是谁吗?她是我在玉牒上的王妃曾凝玉,而我对她说,我失去了记忆。”
“啊?”梁总兵愕然,心说难怪初见时觉得殿下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他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烨岚并不回答,这时帐外传来传令兵欣喜的声音:“姚将军求见——”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拿着头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因为骑马一路未停歇,他满头是汗,在冬日甚至挂了一层薄霜,可他毫无感觉,直接跪到嵘王面前,道:“末将姚翼真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到千岁的时候,他甚至因为激动有些哽咽。
烨岚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来了。我刚才和梁总兵的话刚说了些皮毛,现在可以一并说了。听梁总兵说,我失踪之后,你们和下属兵将被分遣到全国四方了,是么?”
“正是如此。末将领军三万,要赶去支援镇国公在西南的战事。”姚翼真亦有怨言:“这好好的塞外领地,竟然就这样撤兵不要了,不知朝中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当然是想他死。其实他早该有预感,明明是太子随口扯谎,说他的父亲是蒙古汗王所杀,以让他缄默不言。不想他真的以这个为借口随行在军中,这几年他率领军士收回了不少失去的土地。
这是功绩,但同样是催命符。
果然那个人坐不住了,甚至向蒙古人出卖了他的作战计划,借刀杀人,想置他于死地。
烨岚正色道:“你似乎和梁总兵想的一样,那就直说吧。”
姚翼真年轻气盛:“索性反了吧!那家伙只想坐稳皇位,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这样的人怎配为君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害怕。而烨岚听了,亦表情平静。这样的想法,他也冒出过,尤其受了重伤濒临垂死之际的时候。
他何尝不想召集旧部,就地谋反,从北方直接挥师南下。
但是,是凝玉的到来,让他取消了这个念头。她提醒了他失败的代价,意气用事,盲目起兵,除了将这个世界搅的更加混乱之外,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时机未到,他还未失人心,他一旦谋反,他便是千古不忠的罪人。
没人会在意事情的起因,只看到他挥师南下造成的生灵涂炭。
“时机未到。”烨岚说道:“而且,他或许正期待我们走这一步……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铲除我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就因为他是君,而您是所谓的臣?”
烨岚冷笑:“当然不是。我说了要从长计议,我要你们暂时归顺朝廷,建立赫赫战功,再助我共建大业。”
姚翼真拱手道:“殿下有此宏愿,我等必然生死相随!”
“那么……你拿了舍利赫的首级邀功。”烨岚眼神阴鸷:“朝廷或许会对你加以褒奖,而你在助战西南,遇到曾氏父子的时候,千万要与他们不和。皇上不会允许他们一家战功独大,想必会扶植新秀将领,牵制他们。而被选中的人,极有可能是你。”
姚翼真表情凝重,看来殿下是认真的,他在仔细的部署未来的一切。
“梁总兵,而你,去西北剿匪,要打胜仗,不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些弄的生灵涂炭的贼军杀净!”他道:“另外,在私德方面,最好有损,贪财好色只是伪装,只有看起来头脑简单的莽夫,才能得到京中人的信任。从今天起,我不在是你们的统领,暂时不要联系,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有人再联系你们。”
“是。”
烨岚自嘲的一笑:“我跟我的王妃说我失去了记忆,连她都蒙蔽了,那么太子想必也会有几分相信。”
“这个办法好,麻痹敌人,暗度陈仓。”姚翼真欣喜的说:“只有让太子掉以轻心,您才能平安归京养病,等待时机反击,构建大业。”
虽然对不起凝玉,但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
在生死面前,有些东西必须要被牺牲一下。
“你们不必隐瞒今日见过我。但是从今晚之后,你们可以慢慢疏远我,甚至可以慢待我,这样外面才会相信嵘王失去记忆,不再得到属下的拥护。”
“这……”
烨岚冷然道:“必须这样做,不必多言。”
“是。”见过姚翼真和梁总兵后,烨岚回到营帐中,他想去见见自己的准王妃,却于这一瞬间踌躇了。他拿回身份而正式迎娶她之前,在众人面前还是保持的克制好,毕竟对她的名声有损。所以他那时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可以放弃一切的逃走或许不错。两人永远不分尊卑,随意说笑。可是……他笑。又怎么可能呢?她和他都不是注定甘于寂寞和平庸的人,背负了许多一辈子都卸不掉的责任。她是嫡长女,注定为了曾家奔波。他是嵘亲王,注定要在皇族斗争中不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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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玉对军营有几分亲切,因为想到父亲和哥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每日作息,便更有了几分好感。在军营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便要了快马按照墨桂衡说的地址去找止源。
出发之前,她没见烨岚,她心说他都见到忠心耿耿的属下了,肯定是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她才不去凑热闹。
玄——静——客—栈——
她牵着马匹站在客栈前,抬头看那牌匾,那个玄字一见便知是新写上去的,想必是为了避讳现在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凌轩的名讳。她不禁叹气,看来果然无法阻止他登基了。
进了客栈,店小二见她是军士打扮,立即打了个千儿,恭敬的笑道:“军爷,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我找人。”
“您那位客人的名字,说一下,我帮您找。”
考虑到止源可能用化名,便向店小二描述了止源的特征。刚说完,那店小二就哎呦一声的说道:“您找这位爷啊,那敢情好,您快劝劝他吧,周遭的客人都被他给吵坏了。”
“如何朝坏了?”她皱眉,在她印象中可是个安静的人。
“他呀……他呀……这位客官弄了个女子在房里,那女子日夜啼哭……很是吵人。”
果然,段慧珍被他给抓到了。凝玉几步登上楼梯,径直走到店小二说的房间前,啪的一下推开门:“止源——”
曾止源正桌前看书,看到凝玉出现了,立即扔了书本,蹭的站起来:“姐?”走到她面前,左瞧又看,见凝玉人好好的,才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看到你没事,我也活过来了。您这是从哪里来?怎么穿着军队的衣裳?对了,你碰到墨桂衡那忘八端了么?他说去找你,我才没打死他,要不然,哼!”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凝玉反倒不知先回答哪个好了:“我找到了嵘王殿下,他现在在城外驻军中。而我,就来找你了。听说你找到了段慧珍,是真的吗?”
他冷笑:“哼,那贱人还以为自己能逃掉,简直做梦,待咱们回京,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他指了下墙角:“人在那呢。”凝玉循声望去,只见段慧珍衣衫不整的瑟缩在墙角内,见了凝玉,认出她来,哭道:“小姐,您行行好,让二少爷放了我吧。”
凝玉皱眉:“她怎么穿成这样?你对她……”
曾止源一吐舌头:“怎么会,千人骑的贱货,我才不稀罕碰她。是她那身烂衣裳不禁打,我用鞭子抽烂的。”
原来是这样。凝玉坐下,倒了背茶水,小饮了一口:“段慧珍,你是我买给二少爷的人,他怎么处置你,是他的自由,我没办法干涉,你有空哭,不如想想你都做过什么,认真反省,求得他的原谅。”
段慧珍哭道:“奴婢说了好多次了,是墨桂衡墨少爷的错……”
话没说完,啪的一下,曾止源把茶壶摔到她面前,骂道:“你这贱人竟然还这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当初是你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背叛我的?我当初恨不得把你拴在腰上带着,你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