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8 23:46      字数:5085
  她揉了揉眼睛,正欲抬头,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风雪砸的她睁不开眼睛。
  接着脖子上一凉,一柄闪亮的利刃已抵在她喉咙上。
  “你是什么人?”
  凝玉忙用手扑打掉脸上的雪,见眼前是个身穿黑甲的士兵,他身后少说还有铁骑兵五十来人,来势汹汹,十分骇人。
  “回军爷,我是这附近的村民,正要去往城里找舅舅掏粮吃。您知道这大雪封天,我家里已经好几日没米下锅了……”如果像强盗们所说,是京中的人要杀她,保不齐眼前这些人也是那个人手下派来的追兵,小心为妙。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黑甲士兵收起抵在她喉上的刀,但继续盘问。
  “家中无米,四日天把护院的狗杀了……这是它的血。”
  黑甲士兵没再盘问,似乎在想什么。这时他身后一个骑兵,则说:“大人,我看这人谈吐不像是村姑愚昧之辈,想必是个探子。应杀了他以绝后患!”
  为首的甲兵看着凝玉的眼睛,忽然收起刀剑:“罢了,饶你一命,这样的雪天,你没有粮食也是死,不用费我动手。”说罢,对身后的人说道:“起程!”
  凝玉心里纳闷,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骑兵也在赶路?不过算了,这些并不是她该关心的,她现在需要的是食物。
  可是食物……就像那些骑兵说的,没有粮食,没有马匹,她真的只能冻死在这里了……
  未免太好笑了,重生一次,然后默默无闻的死在荒郊野外……
  ……
  四肢似乎都麻木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只有继续走……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栽倒在了雪地中。
  —
  “前面就是南山关了。老友妇孺都走在中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队,这里多的是强盗匪徒抢劫流民,如果不结伴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南山关前,从北南逃的流民首领,手执钢刀大嗓门的喊道。吩咐完,让青壮劳力都拿好武器,提高警惕的前行。
  时逢战乱,流民四下逃散,于是就有强盗匪徒占据险关,抢劫过往流民发财,于是流民只好几百人几千人的结队而行,以求保命。这一队流民是从前一段发生战乱的郡县,逃往辏氐模巯戮鸵饽仙焦亍?br />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看到一个人爬在路边,猜测是病死在路边的,不禁小跑过去,去翻那尸体的身,谁知趴在地的那个人突然伸出手:“……你要做什么?”说着,慢慢的撑着坐了起来。
  暇玉活动了下身上的关节,忽然觉得后怕,若不是很快就遇到了行人,她怕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原来你没死,算你运气好,我们这一队人要结伴过关,你要是也想走,就跟上来。”都是流民,互相扶住才能到达目的地,对于他的加入,算是默许,都各顾各的继续走。
  扶凝玉进入队伍的男子,带她走到一对母女前,笑着介绍说:“这就是我家夫人和小姐了。我呢,是仆人秦诚。不知道你怎么称呼?”这对母女和秦诚一样,也是蓬头垢面,不过能看出以前养尊处优的优渥底子。
  “我叫……故安。”她向母女施礼:“……多谢这位小哥相救。”
  妇人瞪了秦诚一眼:“他哪里是去救人,是看你身上有没有盘缠,你别谢他。”
  秦诚挠了挠头:“我还不是想多给咱们筹些盘缠。自从上回被抢,剩的也不多了。”
  “好了,好了,以后安生些吧。”一直不说话的年轻女孩,这时张口,笑着说:“故安姐姐,我叫秦月夏,你饿不饿,这里还有些干粮。还有些水。”
  “谢谢。”接过秦月夏递过来的馍馍,吃了起来。
  “小姐,你又发善心了,咱们吃什么?”秦诚不乐意的嘀咕。
  “唉,过了这南山关,就是辏亓恕>司耸钦饫锏南刎匀徊怀畛院取H绻涣苏饽仙焦兀糇懦缘囊裁挥谩!?br />
  秦诚只好闭嘴,转而问凝玉:“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只有一个人?”
  “我的家人在战乱……都死了。”
  秦诚长叹一声,不好再问。凝玉一边走一边吃,恢复了些力气。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贼来了——守住——”
  凝玉踮脚一望,心里一沉,只见前面烟尘翻腾,马蹄声哒哒,喊杀声四起。
  这些毫无战斗力的流民怎么敌得过骑马的土匪,马队冲散了队伍,只有待宰杀的命。
  秦诚护住夫人和小姐,但这时,队伍逐渐散了,哭喊杀声一片,突然,一个强盗持刀已经冲到了跟前,提刀对他们就要砍。
  此时,就听哇啊一声惨叫,强盗斜载下马,凝玉一手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对着下面吓呆的三人道:“还能带一人,谁来?”
  “月夏!快走!”夫人将女儿推出去:“快跟着她走,我有秦诚护着,咱们辏卦偌 ?br />
  秦月夏哭着还想说什么,凝玉一把将她拽上马,一夹马腹,趁着前面乱战一团,冲了出去,一路往辏乇既ァ?br />
  过了一会,凝玉感觉背后阴湿了一片,知道是秦月夏哭的,不觉得低声说道:“她最想的是你保命。”不管她听到与否,加快步伐向县城驰去。
  傍晚时,终于到了城门下,可此时,城门已紧闭。秦月夏下马,哭着仰面向上喊道:“我是你们周知县的外甥女,我叫秦月夏,快些开门放我进去!”
  “你们等着!”上面吼了声,再没动静。
  秦月夏喊着泪,呵着冷气对凝玉说道:“没关系,一会就开城门的,我娘和秦诚也会赶上来的……对不对?”
  凝玉微笑安慰她:“嗯,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你呢?你要往哪里去?”
  “前线。”
  “就你一个人?”
  凝玉点头,笑着说:“是啊。”
  “不如,不如你留在辏兀揖司怂淙还僦安淮螅欢ɑ嵘拼愕摹!?br />
  凝玉礼貌的谢绝了:“我爹是个武师,大字不识几个,我虽强些,也是个不拘小节,喜欢自由自在的人。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我恐怕歇息几日,还要起程。”
  秦月夏失望的哦了一声,搓着衣角,焦急的等待城门打开。
  这时城门上弹出一个人脑袋来喊道:“下面何人?”
  秦月夏一听声,激动的喊道:“舅舅,是我啊,快开门!”
  周知县也认出了外甥女的声音,激动的赶紧喊:“开门,快开!”
  凝玉终于松了口气,今晚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那些匪盗捉拿她的时候,说她好做男装打扮,所以来抓她的时候,都是专挑男人审讯。为了避开这招,她决定换回女装。可是这么跟秦月夏说明她的真实性别,会不会吓到她?正想着,秦月夏看着擦净脸的暇玉笑道:“故安,你比女孩子还漂亮呢。”
  凝玉便解开头发:“……我就是女人。”
  秦月夏大吃一惊,不过瞬间笑道:“难怪呢,我说我怎么抱着你的时候,你的腰怎么细呢,原来是安姐姐呀。”
  “……你不要怪我对一开始对你隐瞒了性别。”
  “怎么会呢,出门在外,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就算身后再好,也要提防。”
  一个时辰后,梳洗打扮完毕,换了干净衣衫的秦月夏推开给凝玉安排的小筑房门,看到凝玉的模样惊讶的低声喊:“你怎么还没梳洗?”
  “我这样挺好,反正也要再起程的。我一个小女子,行走毕竟不方便。”
  “哎呀,到时候再弄脏也不晚,我还想留你在这里好好住几日,反正你一个人也不急,是不是?再说了,一会要见我舅舅,还是打扮一下吧,来,我伺候姐姐沐浴。”秦月夏试了试摆放的浴盆内的水:“水还热着呢。”
  凝玉拗不过她,只带宽衣解带,净身沐浴。秦月夏一边给她擦后背,一边笑着说:“姐姐,其实你不必防着我的,我知道你出身绝不是武师那么简单,你啊是哪里的豪门大户?”
  凝玉故作镇静:“何以见得呢?”
  “呵呵,很简单呢,姐姐被人伺候,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还有,我在南山关给你吃的,你虽然饿了几天,可也没有狼吞虎咽,全没了仪态,必定是修养极好。”秦月夏拿毛巾浸湿了给凝玉擦脸,显出她原本的瓷般的白皙肌肤,精致的五官来:“姐姐,你真是漂亮,难怪用黑炭涂面呢。”
  凝玉换了话题:“你舅舅派人去南山关了么?结果如何?”
  “那些人还不曾回来。”秦月夏低声说,不再多语。给凝玉擦了后背,就到屏风后面去了。
  凝玉梳洗完毕,换了备给她的女子衣衫,不觉在镜前仔细端详自己。好久没做这样的打扮了。也不知止源那家伙怎么样了,是否平安。
  “姐姐,你呀,真比画里摘出来的还好看。”秦月夏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笑着打量凝玉:“我都不想跟你一块走了,都被你比没了。走吧,去见舅舅,别让他等久了。”
  被秦月夏拉着去见了周知县,一桌酒席聊表对凝玉的谢意。席间,周知县礼貌的询问了凝玉的情况,一如既往,她没一句实话相告。席到一半,有人来报:“回禀知县大人,去南山关寻秦夫人的人马回来了。人没找到,但是遇到了涫洲总兵陈大人,他让您快些打开城门!”
  “他怎么来了?”
  “好像是兵败退守到此,算上他只有骑兵十八人。”
  秦月夏听到母亲和秦诚没找到了,不禁以帕拭泪,呜咽起来。周知县顾不得伤心姐姐罹难,听到高官到了,立即起身去城楼迎接。
  “大人,如若方便,请让我一并前行。”
  “你,你去做什么?这夜里黑漆漆的,你又是贵客。”
  秦月夏劝道:“舅舅,安姐姐要去,一定有理由的,您就许了吧,我也想去看看。”说着让小厮弄了两件斗篷来,和凝玉一人一件,披上走了。
  凝玉只是心中不安,来的究竟是败兵还是敌军?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迫使她不能坐视不理。
  夜晚的城楼,风硬冷难耐。城门下为首的将领银鞍白马,身穿银白甲胄,看不清面容,他身后还跟了铁骑十七人,见到城楼上来人了,立即嚷道:“姓周的,要命的话,快些开门!放我等进去!”
  周知县喊话:“来的可是总兵陈大人?不是我等不开门,而是这里尚有给军队准备的粮草,不敢轻易开门!”
  “你可知爷爷我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再不开门,就取你性命。”陈总兵搭上一箭,黑夜中直朝周知县射去,嗖的一声射飞了他的官帽。吓的他打了寒颤,慌忙叫道:“是神弩手陈总兵,快把城门打开!”
  “慢!让我问他几句话!”凝玉不等周知县许可,就朝城门下喊道:“大人不要急,只因为兵部的梁典,梁侍郎大人有令,没有令牌的将士夜晚闭门后一律不许进入辏兀 ?br />
  周知县急了:“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侍郎的命令。”
  “嘘——看他怎么回答?”
  只听城下回应:“胡扯,军中没有这个命令。我几日前还和梁大人通信,没听他说过!”
  “好了,可以开门了,他没上当。”
  凝玉冷笑:“怎么没有?兵部根本没有梁典这个人。”都是她随口胡编的。双重陷阱,那个所谓的命令只是引他上钩的饵,真正的破绽在于梁典这个人,而他没有识破。
  “这个人是假的?那他是谁?”秦月夏慌了。
  周知县却不信:“他怕只是着急记错了。陈总兵骁勇善战,一身银甲最善骑射,据说双手都可开弓射箭,百发百中,刚才也见识过了,还能有错?再说了,故安我看你倒是可疑!”
  这时城下那人又怒道:“再不开门,我定参你这狗知县一本,叫你全家丢了狗头!”
  “这就去!”
  “不能去!他绝不是什么陈总兵!”
  “不是又能怎么样?他只有十几个人,还能怎么样?这县里兵虽不多,也有几百个。我不会凭你个妇道之言,惹了不该惹的人!”周知县几乎是推开凝玉,急匆匆的带人下了城楼,就去开城门,迎接陈大人入城。
  “陈总兵见谅,下官只为保险起见,还请勿怪。”
  陈总兵骑在马上,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见知县带着手下跪地迎接,冷笑道:“好狗官,疑心倒挺大,可惜……”
  “可惜……什么?”周知县察觉到异样,仰首去看,倒是看清了陈总兵的长相,面容清雅俊朗,只是年纪不过二十几岁。
  而总兵级的官员,尚没有一位在三十五岁以下。
  周知县方要逃跑,对方却银枪直戳入他胸口,将他撅在半空,用力一甩,径直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