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8 23:42      字数:4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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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人在这突然的变故中吓得一身冷汗,他一万个没想到我爱罗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巨大的震惊中,他“噌”的站起,就直奔大门跑去。
  出了门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被我爱罗从后面抓住手臂硬是拉住,我爱罗的手很有力,抓的他很疼。“我在屋里说的话,只是说给父亲听的,事先没征求你的意思。鸣人,抱歉了。”
  我爱罗大概也是跑的太急了,有些气喘,说这些话有些的底气不足。其实鸣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切的要跑,听我爱罗这么说又觉得心情压抑,渐渐的眼角有些湿热了。
  “事先没跟你说,是怕你不肯跟我来。”我爱罗微微皱眉,一向整洁的衣服也因为奔跑的缘故变得有些不服帖了,看起来有些狼狈。“那我就真没办法了。”
  我爱罗的抓着鸣人的手,手掌干燥的,传来阵阵热度,鸣人感觉好像全身的血液都从这链接的地方渐渐的跟着热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平时不需要做什么是情,今天跟着去我爱罗家里,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又或者没有任何理由,也都是他分内的。更何况,他曾经下了决心要为我爱罗赴汤蹈火的,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
  是他大惊小怪了。是他不好。
  几天后,想起这件事,鸣人也还是心怦怦的跳,也仍然想不明白,自己那天跑掉是怎样一种心情,听了我爱罗说“只是说给父亲听的”,又是怎样一种心情。最后不知怎么的,他竟然糊里糊涂的答应,以后会和我爱罗一起生活,家人一样的,也不会再无故跑掉或者像以前那样避而不见。
  当然情过了就过了,也没必要为这些事情在多费神,安心过日子就是了。
  开学后,大学的生活充满了新奇,正如我爱罗当时所说的,鸣人和他同班了。
  不但同班,还同宿舍。他们都更成熟了,再加上又是在高中就认识的,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好像渐渐变得亲近了一些。
  宿舍有四张床位,不知怎么,另外两张床一直是空着的,似乎是学校里供同学住宿的房间太富裕的缘故。
  实际上我爱罗完全不用住在学校宿舍,他家离学校近,环境也比这里要好很多。可他本人倒是表示不想张扬,希望自己的大学生活过得平静些,甚至没有参加学生会的竞选。
  不过现今的学生挖小道消息的能耐也不容小视,鸣人和我爱罗在一起时就碰到过好几次,我爱罗被认出来后,要求合影或者问东问西的。
  我爱罗身后的黑势力大家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现在是身价过亿的商界新秀,资产庞大又经营有方,在各个财经刊物上常常会出现我爱罗的身影,并伴有巨幅报道。
  他们念的是金融系,大家想不认识他都难,就连班上的同学提起我爱罗,都觉得自己也跟着了不起的,很是自豪。
  鸣人对这样一直可以保持平常心的我爱罗很佩服。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自豪感,就是觉得能为这样的人跑腿做事很高兴。我爱罗也乐于差遣他,但多数时间只是让他去买些三餐或送个口信之类的小事。
  其实他更想做些大事。
  鼬虽然没再跟着我爱罗,反而是更加忙碌了。鸣人所传达口信的人正是鼬,现在砂瀑堂的事情全是他接到口信再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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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罗身边没了保镖,得了消息想加害他的人也确实开始蠢蠢欲动了,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他身边还有做事有些迟缓的没什么坏心眼的老实人。
  这些年我爱罗得罪的人不少,暗杀这种事他也略有所知,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只要稍稍松懈就会丢了性命,他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这其中的道理比谁都懂得。
  他的强大足以抵御一切危险,活得也算舒心。但当他听到枪声时,还是难以置信的。
  那天是他让鸣人出去买午饭,只在开门间就听到装了消音器的枪声。这种声音他太熟悉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出门,看到鸣人颓然斜下的身子,他来不及去扶。
  很多的人,很多的枪,这时齐齐指向了他的脑袋。在他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看到本来跪倒的鸣人猛的一个转身,蹿到我爱罗跟前,把他扑到屋内,枪声再次响起,我爱罗甚至能感到鸣人身体的颤抖。
  但他毕竟是从大大小小的战场活到今天的人,当然不能被这些人真的杀掉,在倒地的瞬间脚上一用力,门就应声而关了。
  在门再次打开的这段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挡在鸣人的前面。他不知道鸣人到底伤得怎样,是伤到哪里,甚至不知道鸣人现在是否还活着,但他必须活着,必须杀掉这些人。
  只有这些人死了,他才能生,他活着,鸣人才会有活的希望。
  他要鸣人活着,至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隔着门可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他的耳力,可以听出来的大概有七八个人,而他手里的手枪只有六颗子弹。有了这些子弹他就有把握可以杀掉六个人,再空手解决掉一个,然而,如果来的是八个人……
  我爱罗举起手里的枪,对着那个宿舍的并不厚实的门,然后一脚踹开。
  如果来的是八个人,那又怎样呢?他也必须活着、站着,走出去。
  果然,六声枪响过后,地上多了六具尸体。我爱罗的枪法是出了名的,大概来的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当年练习射击时,靶心上永远都只有一个窟窿。
  枪是杀人的东西,我爱罗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要用枪去救人,去救他所不能失去的那个人的性命。
  很不幸,来的人,果然,是八个。
  我爱罗也没有时间思考,用力向其中一个人扔出手枪,一声金属砸到硬物的声响后,那人身体瘫软下去,从额头流下血水。
  剩下的一个人见同来的人都在瞬间或死或伤,举着枪的手就不自觉的去扣动扳机,我爱罗侧了身腿一踢,那枪跟着也飞了出去,子弹射击墙壁,留下一个很深的洞。
  来的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杀手,让我爱罗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对他是有多大的仇,为杀他一人花重金请了这许多的杀手。
  但他再没时间想这些。把鸣人送到医院时,手术室门口已经有一大批人在等着。
  老大遇刺毕竟不是小事。这砂瀑堂离了我爱罗是万万不行的,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没有第二个人有能力接管,帮会也会跟着瓦解。另外大家也跟了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情义深重,真出了事他们在情感上也是难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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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人这会儿早就被兜推进了手术室。
  我爱罗的衣服被血染了个遍,却只是受了些擦伤,大家放下心就纷纷的散去了,楼道顿时空下来,安静不少,只有几个最得力的没有走。
  “今天这件事,你们去给我查清楚。”我爱罗有些疲惫,更没有什么情绪多说话。“查到和今天这事有关联的人,不管是谁,一律做掉。”
  我爱罗难得的脏话说明他是真的太气愤了。像他这样的人,略微的粗鲁和偶尔的狼狈看起来也是分外迷人的,却又让人不敢觊觎。
  事情安排妥当后,余下的几个人也散了各自去做事。不多时候鼬拿着身干净的衣服返回来,把衣服递过去,犹豫了一会,深深鞠了躬,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我爱罗拦住了。
  “我知道你是要说什么。这事是我自己的疏忽,跟你们都没有关系,你也别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隔墙有耳,让别人听见也很麻烦。”我爱罗不紧不慢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定,继续说:“要说起砂瀑堂,你打理得很不错,其实是该赏你的。”
  鼬没说话只低着头看地面,我爱罗又坐了一会,说:“坐吧,陪我一会。”
  其实他也不是很挂念鸣人的,现在兜已经在为那人手术了,他很放心。那青年的医术好,在他手下还没死过人,他相信鸣人也不会就这样死去。
  只是心里不自觉的就默默祈祷了。
  他从小就是个无神论者,天大的事也没担心过。只因为他有过于强大的力量,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而现在面对着某一些事情却有了不确定,隐隐的生出些许的不安。
  “老大,你先回去休息吧。”鼬毕恭毕敬,言语间亦很是小心。“鸣人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了,我会及时汇报过去。”
  我爱罗平时算是好说话的,不是大是大非的他都不会太过计较。但此刻心情不好这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沉默并不代表下一刻不会爆发,鼬深知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我爱罗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等。他是在等一个消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也都能冷静接受,并不会乱发脾气。所以觉得鼬那样的小心翼翼是小看了他,完全没有必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终于结束了。
  兜推着手术车出来时鸣人仍是昏迷不醒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死了一般的。但我爱罗还是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随着放下了。
  安顿好了鸣人,兜才说:“子弹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所幸没有伤到内脏,生命没有危险,暂时的发热症状是伤口引起的,多加调养就会好。只是他腿部……”
  病房里空气压抑,我爱罗微微皱起眉,刚变得柔和的面色又渐渐阴冷下来。“只是他的腿……子弹伤了骨头,大概会留下后遗症。”
  “嗯?什么意思?”沉静的脸庞,语气平缓,并不激动,只是在场的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种低气压,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大概会……”
  兜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显然听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爱罗是聪明的,有的话说出来太伤人。可是在手术时,他是真的尽了力的,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尽力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他是医生,纵然医术再高明,也成不了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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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他腿部被子弹打中后,又做了猛烈的运动,或者受到严重撞击,伤到了周围组织(此处请无视医学常识)。”他抬头看了看我爱罗,稳了稳呼吸,继续说:“不过如果恢复的好,还是可以下地走路的。”
  这样一个结果,是我爱罗万万没设想到的。
  他刚刚也静了心的在想,鸣人如果能活下来纵然是好的,若是救不活了,他连厚葬的相关事宜都盘算好了。毕竟这人是让他动了心的,他会给他买一块墓地,以及一个风光的葬礼。(那个……到这里真想这文就这么完结了吧,可是想到两个人还没H过,好不甘心……)
  他是可以冷静的面对鸣人的葬礼的,但要面对一个残缺的活生生的鸣人,却是需要更多的勇气,心跳有些微不稳了,但他是我爱罗,他要沉住气。
  更何况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枪击,还死了人,也就没有太多时间留在医院了,在得知鸣人脱离危险后,就急急的赶了回去,这边只留下鼬照顾着。
  鸣人醒来时,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恍惚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时候是要去给我爱罗买午饭的,开了门就看到很多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紧跟着就觉得腿不知怎么的没了力气,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明明知道是中了子弹,但感觉不是疼痛,而是麻木,很微妙。
  隐约觉得我爱罗到了他身后,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把他扑了回去,背后剧痛传来时,只来得及抱紧那个人。说实在的,他当时只怕我爱罗也伤着。
  他甚至渐渐明白了当时那个叫白的少年冲在前面挡刀子时的心情了。原来,并不是什么深思熟虑之类,也不是为了什么而去做的。
  是纯粹的,想冲过去。
  只因为,那个人,值得这样。
  眼前清亮了好一会,才知道这会已经是躺在医院了。偌大个病房,阳光和通风都很好,微启的窗前有风吹过,旁边的窗帘也会跟着飘上一飘,窗外就是参天大树,唧唧喳喳的落了几只鸟,让人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躺着也并不会寂寞。
  门开了,走进一个高大的气质内敛的男人,站到他的床边低头看他,见他也睁着眼回望着,脸上一惊,说:“鸣人!”
  鸣人略微动了动胳膊,觉得全身都僵住了,想开口说话嗓子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咕哝了会,就看到我爱罗猛的转身对着门外喊“鼬,快去叫兜来”,才又回过头继续看着他,牢牢的握了他的手。鸣人能感觉到我爱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