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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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 更新:2021-02-18 23:36 字数:4801
他瞥了眼门缝,语速变得更快。
“我注意到,你的房间就像刚被轰炸过后的伦敦,惨不忍睹、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居住的场所。”
“那一定是因为您打开门的方式不对,教授。”
西尔维娅侧身让开。
在场的两名教师走了进去,而好奇的学生们都堆在门口,往里面张望。
那是一间非常精致的房间。家具都是小叶紫檀的质地,造型华美至极,每一件都珍贵无比,堪称有价无市。房间里光线非常充足,落地窗户占据了半面墙壁,窗前摆放着一架超过一人高的竖琴。另一面墙壁上,联排的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墙上挂有一张画像,墙角有一架高大的三角钢琴,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摆设任何饰品。风格简约、实用、偏于硬朗,很难想象这里住着一个女孩子,但是与一名学者的身份十分相称。
斯内普在里面踱了一圈。
很好,房间完全恢复了原样。窗帘好好地挂在窗户上,台灯也完好地立着,床铺整洁得像是没有人在住一样,地面干净得发亮。无懈可击。仿佛刚才那副乱象是幻觉。
“没问题。”费尔奇先生勉强地说。
他一心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证据被西尔维娅毁灭的很彻底。
而这时西尔维娅开始反击。
“我可从没听说,霍格沃兹存在什么房间检查这一说!”
西尔维娅凶狠地盯着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而且是女生寝室。那么您们两位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费尔奇凑过来,脏而稀少的长发在眼前飘来飘去,辅以阴测测的声音:“入学检查,小姐。新生入学后,固定的例行检查,防止你们在房间里藏什么违禁品。”
他方才在后面伸长脖子张望,但被斯内普挡住了视线,导致什么也没看见,现在正一脸不甘。
“可这是触犯隐私权的!”西尔维娅几乎要咆哮道。
斯内普俯视着她,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是你的祖先圣安德鲁所规定的。”
西尔维娅词穷了。“可是,为什么是您?你不该去检查你自己的学院吗?”
“斯内普教授负责检查所有的学院。”费尔奇先生裂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他最喜欢在晚上巡逻,抓住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小恶棍。”
在西尔维娅的怒视下,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弗拉梅尔,你的房间状况,是巨怪级别。”
“噢好吧!”西尔维娅抬高下巴,用了最后一丝忍耐,从牙缝里说:“祝你们愉快,先生们。”
然后嗙地关上了门。
在他们走后,西尔维娅又开始破坏。一脚踢倒高大的落地台灯,将银质的烛台砸向地面,举起凳子扔出去,把桌子上的墨水、笔全部扫到地面上。最后她精疲力竭地坐在一地狼藉中,狠狠撕扯着窗帘。它质量太好,很厚,她的手都拽得生痛。她开始用牙齿撕咬它,用力地,绝望的。
“茜茜。”墙上的英格丽德犹豫着说:“你、我不知道该怎么……你要不要对斯内普先生说出来?”
“对他?为什么!”西尔维娅猛地扔下手里的东西,怒吼道:“关他什么事!”
“既然他拖我下水,还是由我来解释。”本该在校长室里的英俊男子出现在画像里。
“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茜茜。”
西尔维娅从鼻子里发出不耐烦地哼声。
在外人面前,还能装一装理性,勉强表现得节制、克制。对待特定的人时,骄傲而暴躁。她的老祖先叹了口气。弗拉梅尔的特性,极为典型。
“那项规定,是因为当初战时,敌对情绪日益严重,危险已经蔓延进学校,我才会建议军事化管理。时过境迁,这项规定在现在的霍格沃兹,形同虚设。但他把它从故纸堆中翻了出来,用在了今天。这是8年来霍格沃兹首次这样彻底的检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他是为了……”西尔维娅觉得说不出口。
就为了她?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太傻了。光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为了早上那封信。他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圣安德鲁毫不犹豫地说。
“他一直在看着你。”
没有给西尔维娅逃避的空间,他径直说。
“他为了进这一间房子,敲开了霍格沃兹所有的一年级学生寝室,你明白吗。”
西尔维娅并不傻,也不迟钝。恰恰相反,她拥有一个难以被超越的聪明头脑,以及极度敏锐的神经。斯内普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他极擅长假公济私,比起被感激,宁愿被人怨恨。
但她仍不愿相信这种判断。
“可是、这、这说不通……他明明可以使用钥匙……”
“你叫那样一名28岁的成年男子,闯进一名少女的房间?”
“他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西尔维娅再也说不出话来。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见到他。她握紧胸前的钥匙,心中又有丝忐忑。如果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子?如果是他们妄自揣测,万一出错了呢?如果……是自作多情?
不,等等。西尔维娅回忆到某些细节。
他看到了,但是什么都没说。他为她挡住了后面的人,留给了她时间。
再往前回想,从上午的魔药课开始,他就一直在暗暗关照她。
想到下午那匆匆的一面,斯内普有些疲惫的神色,和时而按住胃部的动作。
我要见到他!整个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所有的声音都在叫嚣。
西尔维娅攥紧钥匙,冲出门。
☆、CH 27。Pain And Cure
阴冷而略微潮湿的地下室里,黯淡的烛火静静燃烧着,在粗糙的石头地面上投下阴影。秋日的凉风从对面的窗户里灌进来。魔药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前,背对着窗户,低着头,在羊皮卷上写着什么。
西尔维娅本打算见到他就扑上去,哪怕之后被怒斥被推开,有那么一瞬的拥抱已经很好了。
然而见到这幅宁静的场景,她平静下来。
斯内普瞥了一眼,看到是她,他没有说什么,重新又埋头伏案。他的左右都堆着高高的羊皮卷,积压的工作也许会使他忙碌整晚。
西尔维娅走到斯内普身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银色的怀表,挂在对方脖子上。
“教授,”西尔维娅凑在他胸前,看了看表上的数据,声音有些颤抖。
“五项里有三项泛红。您瞧,疲劳、睡眠不足,胃部不适……您今天是否没有吃晚餐?”
西尔维娅身上通常配戴着众多炼金饰品,光是怀表,就有三块。斯内普知道其中一块是用来改变身体的年龄。现在他知道了,还有一块是用来监测身体状况的。
西尔维娅的视线扫过他桌上堆满的文件。正在他笔下的一张,是学生的论文,上面的文字巨型得可笑,两行字之间的间距宽得简直能再写一行,但也仅仅是勉强刚够要求的长度。而下面他的评语,写得密密麻麻,甚至比那孩子的原文还要长。西尔维娅感到心中有一股情绪在膨胀。
“斯内普教授。”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奇异地平静。
“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进食,可以请您和我一起用餐吗?”
晚餐很快被送上来。霍格沃兹里有一名专为弗拉梅尔家服务的小精灵,他完全知道小主人的喜好,送上了品种丰盛而口味偏清淡的蔬果和鱼汤。
两人在办公桌两边,面对面坐着,文件被移到了别处,宽大的桌子暂时充当着餐桌。
西尔维娅只吃了极少的一点。然后她下意识地拧着硬法棒,把它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扔到汤里,却并没有喝,而是盯着它,眼神飘忽。
斯内普放下了餐具,说道。
“弗拉梅尔。我假设你深夜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用汤和面包来做你愚蠢的小游戏?”
“我、”西尔维娅艰难地组织着语句。她感到尖锐的情绪在胸腔里震荡。最后她放弃了,用最简短的话解释出一切。
“她怀孕了。”
只有两个词。斯内普却迅速地理解了。
“是伊利安写信告诉我的。”
西尔维娅脸色惨白,眼睛下有浓重的阴影,嘴唇干枯,头发也显得有些毛躁而凌乱。
白天里数次歇斯底里的发泄耗尽了她的精力,她现在精神状态有些恍惚。
“他该怎么办?他会有多伤心!他居然还叫我替他照顾那个女人!”
西尔维娅用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着。
梅林原谅他。斯内普第一时间想到,姑娘可能会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她为此而烦恼。
西尔维娅一直以身为弗拉梅尔而骄傲,尽管她表现得对弗拉梅尔的财富和传承不屑一顾,但如果多出一个人来和她抢家产……他觉得以这姑娘激烈的性格,大概会把那个“弟弟”烧得渣都不剩。
不,那个见鬼的婴儿也许压根没有被生下来的机会。
现在他知道了,姑娘的关注点与他的设想完全不同。
“我要去法国。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西尔维娅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神情恍惚地发出呓语。
“你要——休学?”低沉的声音在夜幕中静静响起。
西尔维娅摇摇头,但有些迟疑。
“到不了休学的地步,但也许会花一点时间。”
斯内普哼道:“那么,具体多久?”
西尔维娅又摇摇头,表情充满茫然。
斯内普感到一阵烦躁。
这个姑娘的脑子一定是被弗洛伯毛虫啃得一点不剩了!离开这里?在学期刚开始一个月的时候!她说要陪伴……那么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哦是的,弗拉梅尔们也从来没把霍格沃兹当回事!他们说不准更注重在麻瓜界的教育。在霍格沃兹的七年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是一生全部的教育历程,但是对弗拉梅尔来说,却仅仅只是人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经历”。
“这就是你的决定?”斯内普的表情阴沉而危险,声音冰冷、严厉。“自控力,西尔维娅·弗拉梅尔!你的自控力都被狗啃了吗?你现在的表现,就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巨怪!”
西尔维娅吃了一惊,她抬起头,只看到对方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你要退学?拿不到N。E。W。T证书,你根本不被承认为一名巫师。”
斯内普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西尔维娅,音色愈发沉郁,令她感到沉重的压迫。
“你当然可以蔑视巫师界,只要你能够不生存在这里。并且是永远。”
魔药教授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把上学当儿戏。是的,你当然可以,你以为学校已经不能再教你什么,你觉得在你八岁接受传承之后,就已经懂得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咒语和魔药配方,你以为你强过整个霍格沃兹的所有学生,甚至老师,我、乃至邓布利多。”
“不——”西尔维娅急于分辩,但是立即就被他打断了。在极近的距离,他瞪着她的眼睛。
“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有任何概念吗?我曾以为你知道。但事实上,你从没把那当回事。”
毫不留情的说辞刺痛了西尔维娅的神经。但他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空隙,流畅地说:“你要面对的重压,来自整个巫师界!有多少古老的家族,曾经极尽辉煌,但难逃渐渐消亡。这样的故事,我相信你比我知道得要多上几打。如果你的能力只有这么一点的话,”他加重语气,冷冷地说。
“弗拉梅尔,你会被人摧毁。”
“看看你今天的举动,惊惶失措、逃避!你完全丧失了判断力,你让软弱控制了你。”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柔滑如丝绸,悦耳之至,却透出冰寒之意。
“在那些觊觎你的财产、你的能力的人面前,你将受人摆布,任人宰割!”
“而、没有人,可以帮你。”他一字一顿地说。
秋夜的凉风在呼啸,壁炉里的火焰不时发出“噼啪”声。
暂时的沉寂笼罩了阴暗的地窖。
良久。
“您说得对。”
在安静而空旷的空间里,响起西尔维娅的声音。
“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西尔维娅重复道。
她低着头,脸掩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那冷彻而空洞的声音,令斯内普感到隐隐的不对劲。
感谢他的提醒,危机感又回到她的身上。西尔维娅意识到,像她这样身负责任的人,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今天的失态,委实是过了。自己还需要许多的磨练。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需要解决。”
西尔维娅变得出奇的冷静,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以她这样的年纪,那样的身体状况,选择怀孕,她是在找死。”
斯内普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