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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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 更新:2021-02-18 23:36 字数:4774
西尔维娅有些怯场了,然而男人已经举起魔杖,自顾自地数道:“准备好,一、二——摄魂取念!”
银色的光芒迎面袭来,西尔维娅挥动橡树魔杖,果断地将它弹开。
“不许抵抗!我假设你的脑子还正常地运转着,你该知道,你想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严厉的训斥声令西尔维娅不得不放下魔杖。
“看着我的眼睛,排除杂念,”命令般的短句,紧跟着是毫不留情地:“摄魂取念!”
霎时间,西尔维娅感到一股冷光笼罩了自己,不受控制地,脑中浮现一幕幕画面。
“不!”西尔维娅咬牙抵抗着,努力让思想变得空白。
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谁?
“西尔维亚,那是我们的纪念之地。就叫她西尔维娅吧!”
温和而饱含感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一幕幕连她自己都不曾亲眼见过的景象,在眼前飞速掠过。
‘她在吸取我的魔力!’
美丽却憔悴的女子,满脸惊恐;英俊的金发男子,表情忧愁。
‘她会是个天才!’一把金色胡子的老头哈哈大笑。
但眼看妻子日益衰弱,温和而英俊的青年几乎愁白了头,数个日夜的踌躇斟酌后,他半跪在爱妻膝下,提议让这个孩子流产。
‘哦,亲爱的,你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孩子是梅林赐予的礼物!’
‘是的,我承认即使最邪恶的黑巫师也不会伤害一个小巫师。’年轻的公爵将头埋在爱妻膝盖上,掩盖着憔悴的面容,吻着爱妻的柔荑,轻声说:‘但你的健康和生命是不值得用世上的任何来交换的。’
‘我可能没办法为你再生一个继承人了。’
‘这不重要……与你相比。’
我是不被期待的。
西尔维娅挣扎着,从梦魇中苏醒。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阴暗的地下室,一片沉寂,只能听到炉火的劈啪声。西尔维娅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黑发黑衣的高个男子,正站在对面,一言不发,投过来的眼神复杂而深邃。西尔维娅憋住眼里的泪水,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请继续。”
“五分钟后再开始。”
‘我不需要同情!’
西尔维娅几乎要吼出来。但她克制住自己,接受了那个男人极为难得的,算得上是温柔的好意。
“准备好了?”
西尔维娅镇定地点头。
这次她抵抗得久了一点。
直到,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再度出现。
‘西尔维娅,回到你母亲身边去吧。’
那是两年前的圣诞前夕,公爵大人焦躁不安,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数次望向自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你要抛弃我?就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人!’
西尔维娅连脖子都涨红了,扔下手中的书,她猛地站起来,攥紧的拳头上爆出青筋。年轻的父亲叹息着半跪下来,把她的小手捧在手心亲吻着,用忧郁而抱歉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小女儿。
‘我爱你,也爱你的母亲。’
西尔维娅盯着近在眼前的淡灰色双眸,讥笑道。
‘不!你只爱她,谁都不爱!你当初最终愿意生下我,只是为了让那个女人能摆脱她的责任!’
伊利安摇着头,不安地说:‘她是你的母亲,你不应该这样说她。她现在需要你。’
她冲他尖叫:‘就我们两个人不好么?像现在这样,一直这样下去。如果你觉得寂寞,我不介意——’
年轻的父亲迅速打断她,语气肯定。
“不,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会再有妻子,你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西尔维娅清醒过来时,看到跃动的烛火,在地上形成阴影。黑影笼罩着自己,在正上方。
她正倒在地上,头顶上方男子的脸有着深刻的轮廓,黑色的发丝快飘到她脸上。
见她醒来,他迅速支起身子,并将她拉起来。
“这没什么。”西尔维娅面无表情地说:“我真没有想到,这么区区的小事,居然会被认为是什么最痛苦的回忆。相信我,这绝不是什么不可接触的秘密。”她耻笑自己道。“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什么的。更何况您持有钥匙,我们算是家人,给您知道,更没有什么大不了。”像是说出来就会成真似的,西尔维娅不给自己任何空隙,一口气说道。
“哪个姑娘没有点恋父情结呢!稍微严重点也不会死人。况且伊利安是个正派人,不是能被轻易引诱的。”西尔维娅摆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其实说老实话,教授您刚才发射魔法时的姿势帅透了,我觉得自己刚才看呆了。如果您下次在我的脑子里翻出对您的觊觎,请千万不要动怒,事实上那是很容易发现的。”
斯内普只是沉默地,听着小姑娘的语无伦次,甚至是胡言乱语,直到西尔维娅镇定下来——当然她自己认为自己从头到尾都很镇定,然后冷静地说:“教授,请继续。”
她倔强地站立着,炉火映照着她的脸,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跳动着火焰。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斯内普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手臂却自发地挥舞起来:“摄神取念!”
这小姑娘总是超出他的想象。刚接触时感觉上骄纵任性,喜欢强人所难;虚伪、高傲、傲慢,一切用来形容贵族姑娘的负面词汇都很适合她。但渐渐地发现,她有足够的才华,即使恃才傲物,也叫人不能不容忍。研究之路从来是寂寞的,孤独的。谁能想到,这么个养尊处优,众星拱月惯了的千金小姐,竟然有超出常人的毅力和耐心,能够捱得住这样的枯燥呢?
说她骄纵任性也不对。她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做事情很有分寸。在他这里的几日,小姑娘只在征询过他的意见之后,才会增添设置;从不去碰她不能碰的东西;没有试图影响过他的生活;甚至像是对霍格沃兹毫无兴致似的,一次也没有提出过要出地窖走走,也真的做到了完全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这种谨慎的态度,使人满意的同时,也让人觉得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
他知道被入侵思想时的不快与不甘。正因为极度痛恨那种感觉,他把自己训练成大脑封闭术的大师。就连他,也对摄魂取念深恶痛绝,并且怀有一丝本能的恐惧。谁能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还有这样的坚韧?尽管身体脆弱,精神却倔强又坚强。
西尔维娅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动作,像是放弃了抵抗,清澈的眼神里甚至能看到他的倒影,他的动作很帅?斯内普突然想到这么一句。尽管明知道是她为了掩饰而胡言乱语,多半她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丝恍惚。
这令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丝缝隙。
西尔维娅恰到时机地挥动魔杖,把咒语弹了回去。
☆、CH 16。The Treatmen
西尔维娅成功地抵抗住摄魂取念,反噬回去的咒语,令她侵入了对方的思想。
伦敦的街道上。往来人群如梭,但看不清面孔;四周熙熙攘攘,但听不清声音。她站在路中央,像是突然跌进一张老照片,颜色昏黄,粗粒,具有胶片质感。
她看到一个小男孩,很瘦,穿着破旧泛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外套,有些肥大的裤子用旧皮带紧紧系着。他脸色苍白,眼睛下有一圈青紫,渴望地抬头盯着一块刻有荆棘花纹章的招牌,那是二十年前的丽痕书店。
他深吸口气,走了进去。地上到天花板上都堆着书,位置狭小,人多,空间拥挤。小男孩轻车熟路地走进最里面,那里有堆旧书,像是建筑工地的砖块一样乱糟糟地堆着。他在里面翻翻捡捡,一本书的出现,令他眼睛都亮了。书名很模糊,大概已经被记忆遗忘了;但是见到书的喜悦,印象却难以磨灭。他捧着书,手都有点发抖。他抬头看了看,店员正在最前方,招待一群吵吵嚷嚷的孩子和他们挑剔的母亲。他把书藏进袍子里。突然,一只手覆上他的头。男孩被惊得几乎跳起。‘别站在这里光看不买!’胖店长嘟嘟囔囔地。‘怎么不见了?哦,我记得我把它放在……’男孩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悄悄地,让书从袍子里漏下,将它塞进书堆与书柜的缝隙,然后竭力平静地转身。‘哦哦,找到了,在这里!’把声音抛在脑后,男孩快步走出店门。
回忆就到此为止。西尔维娅回到现实。尽管只有一瞬,却已看完了整个故事。西尔维娅面临着艰难的选择。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混过去,还是……坦诚,认错?留给西尔维娅的思考时间极为有限。
面前的男子,苍白而略显疲惫的脸上像带着一张假面具,看不出表情。
视线接触到他那双深邃眸子的瞬间,本能就替理智做出了决定。
西尔维娅朝斯内普扑过去。高度所限,她只能抱住男子的腰。
“对不起,教授!”死死抱住对方,她大声说。
西尔维娅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大手抓上她的肩膀。她更紧地收紧手臂,在被扔出去前,努力说着:“教授,我看到了,对不起!可是,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您拥有一切,权利,名望,地位,学识,应有尽有。而那些过去的事情,绝不会使您的人格有半分的损伤。”
“弗拉维尔小姐,”语调危险地上挑,“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有必要被你——‘安慰’?”
“才不是安慰。我向来不懂得安慰人。”
西尔维娅抬起脸,尽可能诚恳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只是向您表示歉意!”
被他人刺探到内心,是他这样的人无法容忍的。她明白的,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您也看到了我不想示人的东西,我想这扯平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弗拉梅尔小姐。”
男子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眼角上挑,唇边挑起微讽的弧度。
那表情令人感到危险,又带着一丝说不出魅惑。
“你在我面前数次的——行为失当,已经使你一直以来试图建立的贵族风范,荡然无存。我并不认为在你与我的表现之间,存在任何对等性可言。”
西尔维娅被说得胸口一痛,这人简直是瑕疵必报!
斯内普愉快地欣赏着小姑娘皱着脸捂住胸口,痛得咧起嘴的表情。
“我、我只是……”
西尔维娅试图反驳,但是实在没话可说,她哼哼唧唧地嘟着嘴,脸都鼓了起来,可爱的表情令人直想发笑。按照她以往的风格,大概会装作若无其事,就当这个意外没有发生一般混过去。也许是因为她难得一见的坦诚,令人感到难能可贵。她努力传达的诚恳,他接收到了。
斯内普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薄唇微颤,看上去想笑又想维持镇静。这与他平时的假笑、讪笑、讽刺的笑容截然不同。能看出来他似乎是被娱乐到了,这笑容发自内心。
西尔维娅甚至忘记了她正在赌气。
她攀上对方的膝盖,摇晃着他的衣摆:“教授,您笑了!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您笑!哦,您笑起来可真好看,您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这次轮到斯内普被噎住了。顿了顿,他僵硬地说。
“弗拉梅尔!如果有什么令你产生错觉,使你误以为你可以在我这里放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先生。”西尔维娅眨着眼睛,表情很无辜:“您知道,我只能说实话。”
可怜的教授被她绕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只能说实话,并不代表她需要把每句“实话”都说出来。然而已经错过了辩驳的时机,思考了这么久才开口,反而显得像是他很在意似的。
面无表情地站立了片刻,斯内普一把推开小姑娘,转身走了。
西尔维娅发誓,她看到了他耳朵上的红晕。
接下来的几天里,西尔维娅巩固了学习成果,已能熟练地掌握大脑封闭术。
下一步,就是测验幽闭恐惧症是否已治愈了。
周六下午,地窖里,地上放着一具棺材。
这是高级的殡仪品,白色橡木质地,四角镶着鎏金,盖子上雕刻着复杂的家徽:最底下是缠绕蔓藤的荆棘花,中间的生命树上盘踞着一只雄鹰,最上方像是天空,纹有云朵和金色的雷纹。
美轮美奂,堪称艺术品,尽管如此,但这仍然只是棺材。
斯内普瞪着这具东西,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
西尔维娅也感到很抱歉,她解释道:“一时找不到其他东西,就把我的棺材搬来了,很抱歉,教授。您就当它是个普通盒子好了。”
注意到其中的问题,斯内普开了口:“你自己的?”
姑娘点点头。“从生下来,每个弗拉梅尔的墓地和一切所需的下葬仪式就准备好了。”
事实上,倒不如说,从一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