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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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6 23:27 字数:4740
唯一一次对父皇口出重语:“看看!这就是你选的的王妃!”
收回废妃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被父皇尊奉若神的女子收回已经发出的废妃诏时,对父皇说:“你选的妻子,要废、要教都由你自己决定吧!”
我的嫡母,父皇的正妻,谥号章懿,她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总是会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念着夫妻的情份,念着嫡子的面子,我的父皇始终没有废掉她,最终,她还是以中宫皇后应有的礼仪被安葬,而我的母亲只能以妃嫔的礼仪安葬,即使我后来重新为母亲修建了皇后的陵园,也无法改变她的地位。
实录上说,圣烈大皇贵妃在临终前,指着被保姆抱在怀中的我,嘱咐父皇:“此子福缘深厚,善视之。”——这是我第二次出现在史书上。
应该是真的,我被册封为皇太子的时候,我的父皇曾看着我低喃了一句:“娘娘的眼光太准了。”我的父皇只会称圣烈大皇贵妃为娘娘,而不加封号为前缀,更多的时候,他将圣烈称为母亲。
不过,我自己对往事的记忆只从五岁那年的中秋开始。
父皇对所有的后宫都很冷淡,我有时候会猜测,他不废正妻是不想重新再选个女人为正妻。
中秋是团圆节,可是,父皇从不与后宫、皇子过中秋,每年的中秋,他都是与睿王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而那一年,我被父皇的贴身内侍宣召见驾,母亲又惊又喜,我也很兴奋。
那次见驾是在龙舟中,是我第一次在正旦与圣龙节之外见到父皇,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睿王。
宫中有些老人是经历过太祖朝的,他们形容圣烈大皇贵妃是清冷、绝俗的美丽女子,有一位服侍圣烈大皇贵妃的内侍说:“皎如明月、冷若寒冰。”而所有人都说睿王肖似太祖,韵如圣烈,那位内侍说睿王只有眼睛肖似贵妃,这些说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深感无所适从,因为皇叔的眼睛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面对他时,你永远感觉不到传说中圣烈大皇贵妃清冷犀利的气韵,只会感到不染俗世烟火的优雅与随性。
是不是觉得我的形容很难理解?换个说法吧!
你见过明月吗?
你见过传说中的雪山云莲吗?
你见过只一眼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醉神驰九死未悔的男子吗?
他,就是。
真正的倾国倾城,绝代风华,除了睿王,无人得配!
在龙舟中,我跪拜父皇,站起、抬头,入目的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看到父皇正背对着我走出船舱。
“皇子,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呢?”那个男子有着与外表一样的温和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会说出那个至今都想不通的答案:“我要像父皇那样,平定江山。”
我的答案让男子很惊讶,可是并没有影响他温和的笑容,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良久,最后,只是安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吩咐内侍将我送回寝宫。
那个时候,皇后已经又诞下一位皇子,而我还有一个生母身份更高贵些的兄长——我的生母是东宫的宫女,被太子临幸后,册为才人,上面还有承徽、昭训、良媛、良娣,以及太子妃,是很低微的身份。生下我之后,她被册为昭训。父皇登基之后,作为唯二两个皇子之一的生母,她被册封为昭仪,过世之后,追赠为妃。而皇兄的生母本为东宫良娣,父皇登基后就被册封为贵妃。
无论如何,我离皇位很遥远,而有接近皇位的想法,对于无依无靠的我而言,十分危险。
不到三个月,在第二年的正月,我的生母暴病不治。
直到现在,只要想起那夜自己所说的话,我仍然会惊出一身冷汗,后来,我偶尔也会自问,若是我没有那样回答,我的母妃可会那么早过世?
这个问题,我曾在皇叔过世前问过他,他很诧异,跟着就像那夜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个动作对于病重的他而言,很吃力,很勉强,他用不变的温和声音很清楚地对我说:“若是那样,你会过继给我,而皇室的规矩你也知道——过继承宗只择无母之幼儿。”
我知道,这也许只是皇叔对我的安慰,可是,我还是觉得好过些——若是那样,父皇会立即赐死母亲吧?
那一夜,我还不知道他就是睿王,只记住了他的笑容。
母亲过世后,我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父皇对皇子的漠视使得宫人有恃无恐,不到六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人心险恶到何种地步,可是,我只能忍耐,那时,我隐隐觉得,那些人对我种种欺辱就是想激怒我!我小心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忍耐始终是有限度的,在我终于无法忍耐时,我再一次见到了他,这一次,我看到所有人跪伏在地,听到所有人毕恭毕敬地称他“睿王殿下”。
我被他牵住手,所以没有因为无力而倒在地上,我戒惧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时,我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这一次,他的眼睛氤氲了一层迷雾,挡住了他的所有情绪,也挡住了我的探询,一身白衫飘逸的他对随从的内侍淡淡地下令:“杖毙!”
他没有将我带离,只是牵着我手站在回廊的台阶之上,看着内宫执事将那些宫人一一杖毙,鲜血染红了碎石拼成的地面,也让我颤抖,他在那一刻蹲下,与我平视,眼睛明亮得如夜幕中最亮的晓星,他很平静地笑着,仿佛闲庭赏花般寻常,他对我说:“皇子,你是尊贵之人,这些小人的生死不应入你的眼,进你的心。”
我不想让这个如温玉般的男子失望,他的神情就应该是这样的闲适、温文、优雅。
我看着他,坚定地点头,在皇后一派尊荣地出现时,他松开我的手,而我镇静地走上前一步,扬起头,无视脚下的血迹,也无视母后眼中的愤怒,郑重而完美地行礼。
“睿王殿下,本宫才是执掌宫法的人。”皇后尖锐地向我身后的人问罪,可惜的是,她问的是圣烈大皇贵妃的儿子,是父皇最亲信的兄弟,是权倾天下的睿王,他根本没有回答的兴趣,只是走近我,摸了摸我的头,仿佛赞赏我一般微笑。
“这些宫人对殿下不敬,殿下也传唤了内宫执事,并无违背宫法之处。”皇叔身边的内侍恭敬地向皇后解释,却又带着教训的意味。
当天,回到寝宫还不到两个时辰,我又被父皇宣召到御书房,皇叔与父皇在侧殿的榻上对面而坐,中间的矮几上摆着棋秤,父皇只是扫了我一眼,便继续关注棋局,口中淡淡地问了一句:“就是他让你与皇后冲突?”
皇叔落下黑子,笑着答道:“臣弟可没有与皇后冲突,是皇后对臣弟不满。”
父皇拈着一粒白子,拂手而言:“你就不想我好过!”话一出口,父皇便皱眉,却已无法将那个字收回,只是落下棋子,道:“你不是收回对朕的请求了吗?怎么又想起他?”
皇叔扬眉轻笑,安抚地看了我一眼,道:“皇兄只说允不允吧?”
父皇一振衣袖,扬声下令:“来人,送三皇子到睿王府小住。”
我闻言一惊,连方才的不安都忘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皇叔,却见他微微颌首,示意我随内侍离开。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父皇与皇叔单独相处时的情况。
流年往事(2)
更新时间2005…5…19 22:05:00 字数:0
那天,被内侍送到睿王府后,我在王府正堂见到了深居简出的睿王妃。
按宗室的规矩,我本来应该称睿王妃为皇婶或者叔母,可是,在睿王行纳征礼当天,父皇将睿王妃的封诰下赐后,本应该由宗人府行文,确定睿王妃的家礼称呼,当时的宗正却坚持不在那道行文上用印,睿王派人询问,年过七旬的宗正,颤微微地答复:“本王不受那个女人的家礼!”
我与睿王妃并不亲近,不仅是因为礼制上的尴尬——我不想让皇叔觉得难堪——更因为睿王妃对我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冷淡与排斥,这一点让我不安了许久,直到确定皇叔并没有因此改变对我的态度,甚至更加偏宠我时,我才放心,毕竟,皇叔当年为了迎娶这个妻子,不惜与所有人翻脸,对她的重视可想而知。
睿王妃的出身很平凡,是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她本人娴静若秋水,却不算美丽,更没有任何高雅特别的气质,宗正的态度代表了皇族宗室的态度,其中包括父皇,也包括一直对皇叔惟命是从的永宁王,因此,即使皇叔权倾天下,也只能对此事罢手。
或许,更让所有宗室无法接受睿王妃的原因是,她始终没有生育——这也是她的心病,想必这个女人的内心始终是自卑的,即使皇叔对她已经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仍没有自信拥有这份深情。我的到来加重她的心病。
直到她临终时,我才知道,她始终都不懂,皇叔为什么宁可过继子嗣,也不愿有自己的孩子。父皇对此的反应是一声冷笑:“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在父皇看来,睿王妃根本不值得皇叔如此对待,因此,父皇在宗人府排斥睿王妃时保持了沉默了。现在想想,那也许是父皇一生中唯一一次拒绝皇叔。
作为圣烈大皇贵妃唯一的儿子,所有人都希望皇叔将这一血统延续下去,父皇也不止一次地赐仕女给皇叔,可是,皇叔却对王妃情深不渝,从没有沾染其他女人,即使后来王妃过世,他也没有纳侧收妾。那时我身边早已是妃侧妾侍如云,也曾搜寻一些容貌肖似睿王妃的女子送给皇叔,可是,他都拒绝了,我无法理解皇叔怎么能那样深爱一个女人,皇叔从不吝于为我释惑,唯有这件事,即使我几次追问,他都闭口不言。
皇叔的作为让宗室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睿王妃身上,她的处境很尴尬。比如说,作为皇子,我需要对所有皇族王爵的正妃依家礼拜见,可是,宗人府根本不承认睿王妃有家礼之仪,也不肯将她列入皇族谱册,在永宁王的斡旋下,宗人府退让了一步,将其列入皇族谱册,却不叙家礼,参用永宁王妃之制,这意味着,她见所有同辈以上的皇族要行君臣大礼,见我这样的晚辈,同样要行礼,只是我要回礼。
这不奇怪,宗室对皇叔血统的重视远远超过帝统,所谓“顺淑为尊,圣烈最贵”,宗人府绝对不希望圣烈大皇贵妃的血统仅一代就断绝,可是,皇叔不在乎。
只要看看宗室对父皇的态度,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那样不满意睿王妃了,其实,有时候,我仔细想想,除了出身平凡之外,睿王妃并没有任何不配为皇叔正妻的缺点,更何况,她的出身尚算良好,如果入宫,得到皇帝的宠幸,也足以得到二品的妃位了。
可惜,她的丈夫是睿王,。
我一直认为父皇足够称得上“圣明”了,史书上也对他评价甚高,所有人都认同:虽然太祖皇帝创建了元宁皇朝,也构架了皇朝的制度框架,但是,父皇才是真正建立完善皇朝制度的人,他将皇朝的基石垒起,用宽仁之心与律法权威将至略人从大正皇朝的血腥残酷中解脱出来,让所有的臣民真正从内心深处承认元宁的统治,如果日后,元宁皇朝能够重写圣清的辉煌,父皇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奠基人,而不是太祖皇帝,我深信这一点。
可是,无论父皇多么出色,都无法消除宗室、功臣的怀疑。
睿王会做得更出色!——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睿王妃自然无法让所有人认可她有资格配得上阳氏最尊贵的王爵。
我承认,对于我而言,皇叔比父皇的影响更大,对皇叔,我满心倾慕,甚至是将他视为父亲一般敬爱,年少时满腔的孺慕之情全在他身上,而他,也一直指引着我的人生走向,直到他过世之后,他的言传身教仍然影响我至今。
因为皇叔,我无法像对待其它元勋功臣的家族势力一样,对永宁王府不择手段,因为他们是皇叔承认的亲人;因为皇叔,我无法同意章懿皇后杀减圣烈大皇贵妃的仪制,因为那是皇叔最敬最爱的母亲。
无论在这两件事上,皇叔对我用了多少心计,我都只能退让,从五岁到二十七岁入主东宫,皇叔不仅充当着我在宫中的保护人,更亲自教导我为人处世,手把手教我如何治国安邦,在这个世上,他是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一个会关心我喜怒哀乐的人——他会在我到王府的时候,命下人撤去府内所有的燃香,因为我厌恶那些香氛,可是,身为皇子,我不能表现这种想法,只有皇叔发现我的这个秘密。
这两件事情,是他最牵挂的,也是他唯二不会退让的事情,我无法拒绝,就如那时,面对满地的血渍,我再恐惧,也不想让他失望的心情一模一样。
所以,我对永宁王府网开一面,并且维持永宁王原有的仪制,而不是像对其它十勋王那样,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