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6 23:27      字数:4786
  阳玄颢进来,所有人自然不敢再说话,按制见礼之后,阳玄颢见殿内很热闹,按捺下情绪,笑道:“母后娘娘正在忙?”
  紫苏示意儿子坐下,一脸的笑容:“皇帝真会说话,这会儿哀家也就是瞎忙了!”转头吩咐赵全:“你记下,到日子,赐一副玉如意过去。若是天寒风大,哀家就不过去了!让她们自己玩得开心些!”
  “是,娘娘!”赵全应下,让身边的人记下这事。
  紫苏的年纪比那些太妃都小不少,这样的事情,她很少参加,再说,她一过去,礼数便多,她也不想为难那些女人。
  又说了一会儿,事情便完了,宫人退下,紫苏这才细细地儿子:“皇帝早上请过安了,怎么这个时候又过来?今天无事吗?”
  阳玄颢看看殿内,只剩下赵全与叶原秋随侍,便摇头:“还有不少事情!朝政总是没完没了的,朕是有事来问母后!”
  “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紫苏笑道,眼中的笑意却褪得一干二净。
  “尹相退了,朕该用谁?”阳玄颢问得直白,问得认真,面上无半点笑意,紫苏也敛了笑容,轻扣扶手。
  “哀家不想管政事!”紫苏仍然拒绝。
  “朕虽然谈不上是圣明天子,但是,议政厅必要平衡,朕还是知道的!”阳玄颢看着母亲,“母后娘娘,您告诉朕,尹相退下,这个平衡怎样维持?”
  紫苏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扶手,语气淡漠地道:“皇帝真心问,哀家倒也真想答,不过,答之前,想问皇帝一句——尹朔不退,议政厅就平衡吗?”
  阳玄颢的黑眸骤然一紧,广袖下的手也紧握成拳。
  “皇帝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好了,但是,平衡并不是想当然就可以做到的!”紫苏的手从凤座的扶手上滑下,在身前交叠置于裙上,“所谓的平衡在齐朗回朝之后便不复存在了!在尹家人被涉湖州案之后,平衡就再不可能恢复!”
  阳玄颢静静地听着,并没开口的意思,紫苏停下看了他一眼,接过叶原秋奉的茶,转手递给皇帝,阳玄颢起身接过,略沾了唇便搁下,听母亲继续说:“更何况,天下之权尽在皇帝手中,想维持朝堂的平衡绝对不是难事!”
  阳玄颢勾起唇角,有些不以为然。
  “皇帝不相信?”紫苏自然看到他的神情变化,淡淡地问道。
  “朕现在难道可以让尹相留下?”阳玄颢微哂。
  紫苏稍稍挑起眉头:“你可以做很多事!不需要执着于一枚死棋。”
  阳玄颢心神一震,目光直直地盯着母亲。
  “颢儿!”紫苏有些心软了,轻唤了一声,随即便叹息,“算了,你想必也听不进去!”
  “母后娘娘不说,怎么知道朕听不进去呢?”阳玄颢起身反驳。
  紫苏微微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半晌伸出手,为儿子正正了头上的龙纹金冠,慢条斯里地道:“身上的东西要戴端正,心里的东西也是一样,正了才能稳住,歪了也就乱了!天子要端正坦荡,大道才能走稳。”
  阳玄颢先是一愣,再听下去,才明白过来,心中又是一怔,紫苏却只说了那么多,接着便不再言语了。
  这一次,阳玄颢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平衡!身为天子的平衡不仅是指朝堂上大臣之间平衡,更是指他自己内心的平衡!
  只有维持中心的平衡,他才准确地作出判断!
  他没有做到!
  或者说,自从与周扬的战事失利之后,他就再没能把握住自己的平衡!
  阳玄颢默默地站在母亲面前,真正开始反省。
  紫苏看着儿子的脸色渐渐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却依旧沉默,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劝解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靠他自已想通才行!
  普通人有心结,只会执着于相关的人与事,再如何,影响也有限,上位者却完全不同,因为上位者的每一个想法都牵动着太多人的命运,因为,上位者不能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影响判断,所谓大爱无私,正是最好的注解。
  “母后娘娘,您是这样做的吗?”沉默良久,阳玄颢才再次开口询问母亲。
  紫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却又不是很肯定地说:“如果需要,也许吧!”
  阳玄颢扬起一个稍显迷离的笑容,不再多说什么,行礼告退。
  “皇上,去哪儿?”扶着阳玄颢在龙撵上坐稳之后,梁应才小声地问道,阳玄颢有些疲惫地抚额,闭上眼,淡淡地道:“去长和宫吧!”
  梁应眼中闪过讶然,却没有表露出来,躬身应诺之后便起驾了。
  谢纹刚好一些,勉强撑着处理一些要紧的事情,听到皇帝驾到,便要起身,却被阳玄颢一叠声的“免礼!”阻止:“都说了,你在病中,不必拘礼!”
  “谢陛下!”谢纹乖巧地应声,“陛下怎么想到过来?”
  “朕想看看你!”阳玄颢很随意地回答,宫人面面相觑,悄然退下,只有正看着阳玄颢的谢纹知道,阳玄颢根本没有其它意思!
  “呃……臣妾谢陛下!”谢纹还是如此回答,让阳玄颢不禁莞尔。
  “知道吗,皇后?朕今天才真正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实,那些也是朕早就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以前,朕只当作儿戏!……其实……皇后!”阳玄颢语带微笑,十分平静的模样,话语却很凌乱,谢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在皱眉冥思苦想之时,听到他唤自己,下意识地应声:“臣妾在,陛下!”
  “皇后明白身不由己的感觉,对吗?”阳玄颢握住妻子的手,再认真不过地看着她。
  谢纹一怔,不由抬头,正对上他凝视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两人相视良久,谢纹低下头,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皇后?”阳玄颢不解。
  “其实,陛下过虑了!”谢纹低着头,温和地言道,“所谓身不由己,是个不太好的词,您是天子,怎么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呢?更何况,天子无私,本就……”天子掌握天下,因此,除了天下,天子也不应再想其它任何事情,包括他自己,一切行动都以天下为重、苍生为重,至于其它,便不能强求,这才是天子应为之举,这就是“天子无私”!
  “是啊……”阳玄颢不等她说完,便笑着应和,“天子无私!所以,朕……算了!本就是朕错了!朕如何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阳玄颢自暴自弃的话语,谢纹先是一惊,愕然抬头,正对上阳玄颢有些黯然的目光,心中一紧,却什么都说不出。
  “皇后好好休息!朕还有事!”阳玄颢言罢起身,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开。
  许多年后,谢纹再回想起这一次的交流,都会假设,如果最后,她没有沉默,她与他可会在以后有些不同,但是,她的假设总是无法继续,也许,只有沉默,才是她会做的选择,因为,她根本无法安慰皇帝。
  她才是最身不由己的人!
  皇帝想从她这里得到安慰?或者说是支持!但是,她给不了!
  她那时很想对皇帝说:“陛下,您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因为,那样,您一定会犯错!”但是,这样的话,只会让他动怒,她真的不想在那种情况下激怒他!
  无论如何,这是谢纹与阳玄颢彼此最接近的一次!
  回到钦明殿,阳玄颢一件件地处理奏章上的事务,将所有需要自己亲自处理的事情处理完,这时天色已黑了,他正要起身,内侍却再次呈进一份奏章。
  封匣!阳玄颢知道是紧急奏报,匆忙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尹朔的字迹。
  阳玄颢愣了一下,稍后才取出奏表,展开细看,半晌无语。
  梁应第一个发现,皇帝的手居然在抖!他又急又慌又不敢问,只能道:“陛下,您怎么了?”
  话音一落,阳玄颢全身一震,那薄薄的一张奏表飘然落下。
  “……尹相病了……”阳玄颢闭上眼睛,苦笑着说出四个字,声音太轻,连离他最近的梁应都没有听清,他只是连忙拾起那张奏表,重新放在皇帝的面前。
  齐朗与谢清按皇帝说的去了尹府,但是,三个人坐下,都一言不发,一直到天色已晚,尹朔才示意送客。
  “就这样?”上马车,谢清不些担心地问齐朗,来之前,就是齐朗吩咐,什么都不说的!
  “皇上只让我们走一趟尹家,有吩咐什么吗?”齐朗反问,谢清只能摇头。
  “所以……”齐朗一摊手,“其实,尹相已经有主意了,我们说与不说都一样!”
  “你确定?”
  “很确定!”齐朗微笑。
  “皇上会怎么办?”
  齐朗失笑,目光却变得有些冷,想起紫苏对他说的:“你说这一次,皇帝能做到哪一步?”
  “……皇帝还能怎么办?”
  谢清刚想说什么,就听齐朗跟着一句:“我倒是担心,情况会比尹相设想的更糟!”
  第十九章 冠盖满京华(上)
  更新时间2007…8…3 22:36:00  字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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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元宁实录&;#8226;顺宗卷》
  崇明十年二月,特行恩科试。
  湖州科考弊案与年关相差无几,阳玄颢颁下诏命,加试恩科,恩科试素来由礼部负责。礼部尚书是王素,他既是帝师太傅,又是王家人,自然对此事郑而重之,旨意颁下的第二天,王素便上书说明年关将至,朝廷各项大事甚多,请将恩科试延至明年再行,阳玄颢准奏。
  这样一来,报考、核验、封题……一项项进行下来,直到三月初九,恩科试才正式进场开考,年前十一月时,阳玄颢就钦点了齐朗为恩科试的主考,下面各个评卷、复阅、居中事、巡场都由主考亲点,再报皇帝钦准,阳玄颢也爽快,全部照准。
  同时,阳玄颢也在三部会审的请示奏章上批示,按律惩办!
  按律,科考舞弊罪不致死,但是,削夺功名、爵位,籍没家产,如系世族,所有直系亲属全部除籍,如系宗主,定案三日内,未向礼部另报宗主的,全宗除籍;如系寒族,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仕,并且,犯此罪者,不与赦。
  不能说不严厉,但是,真正被定案的只有两名评卷宗官与行贿的士子,其它官员都未定为此罪,只是失察、渎职等罪名,处置要轻许多!
  这显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寒族希望看到的绝对不仅仅是两个评卷官被定为科考舞弊之罪,而所有参加科考的士子希望看到朝廷维护公平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所有逗留在京都,等候恩科试开考的士子之间出现了一种声音。
  叩阙上书!
  至少在名义上,所有的至略人都可以向皇帝上书,直言是非,且不会获罪,但是,那样的上书多不会真的呈进御前,议政厅有专门司职此事的官员,负责整理上书,拟出提要,按时报给议政大臣与皇帝,如果遇到举报官员违法的,就会誊录内容,转送都察司,再由都察司查办。
  如果想让自己的奏书直送御前,没有官职的士子与平民只能叩阙,击金鼓!
  元宁律法规定,非关军务,击金鼓者,陛见之后领杖二十。
  十一月二十三,成越下了第一场雪,也是在这一天早晨,皇宫太华门前的金鼓被击响,百余名赴考士子叩阙上书。奏书直指湖州案涉案官员,要求严惩,以警示天下官员。
  阳玄颢对叩阙的士子明言:“律法乃朝廷公器,不可因情势而乱!”
  十二月初六,金鼓再响,这一次是朝廷太学中的学生,同样是说湖州案,太学生显然更聪明一些,抛开其他官员不理,只说学政官员,事关科考弊案,若说他们完全无辜,谁也不信,太学生扣着这点不放,要求重审。
  阳玄颢被这些学子弄得心烦意乱,而监察司又插了一手,监察御史联名上书,指都察司空置证物,纵罪轻判。
  眼见着风向转到三部会审上,阳玄颢震怒,却也知道,三司的舆论本就很容易偏离最开始的目的,如此,到最后,一般也就会引发无可收拾的震荡。
  三司主官被召进宫,离开时已是深夜。
  可惜,到这个时候,御史言官中已经不少人反应过来——眼前正有一个一朝扬名天下知的机会!
  湖州学政是什么人?慧妃之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