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6 23:26      字数:4761
  “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吗?”尹朔不解地问紫苏,不知道她为何将他们留下来。
  “两位大人都不赞成齐相的意见对吗?”紫苏淡淡地道出两人的想法。
  “臣惶恐。”尹朔尚未出声,曹芾便诚惶诚恐地回答,尹朔闻言,便低头不语,无声地表示自己的回答。
  紫苏不在意地摆手,并没有看两人,目光垂下,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口中淡淡地道:“尹相当年刚出仕便有‘爱民如子’的美誉,自然见不得百姓受苦,侍中大人却是有名的执法严苛,当年治下饥民围困府衙,大人一夜之间就将首脑处死,更将所有参与者流放戍边,为何也不赞成呢?”
  曹芾并不惊讶紫苏对自己如此了解,神色如常,平静地回答:“太后娘娘,臣不赞成,只是因为臣认为齐相的策略不妥,但是,臣的确不知北疆的详情,所以不敢轻言反对,请娘娘恕罪!”
  紫苏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哀家明白了,你们退下吧!”
  “是。”尹朔与曹芾应声行礼,毕恭毕敬地退下。
  “曹大人认识郑秋吗?”紫苏忽然出声。
  曹芾一惊,骇然抬头,正对上紫苏冷然的目光,不由惊慌地低头,喃喃道:“郑秋是状元,臣岂有不识之理。”
  “哀家倒忘了这一点,曹大人不必多想,下去吧!”紫苏莞尔,温言抚慰。
  退出烟爽斋,曹芾一放松下来,便发现自己的中衣已经湿透,全粘在身上,不由苦笑,尹朔微笑着道:“曹大人还真被太后娘娘吓住啊!”
  曹芾苦笑,道:“毕竟是摄政之人,威仪天成也不为过誉。”
  “太后娘娘是喜怒不形于的色的性子,你头一次遇上,也不算难堪!”尹朔笑言,两人边说边离开行宫,走得远些之后,尹朔才正色问道:“听你方才的话,齐相的意见一定会被施行了,是吗?”
  曹芾神色一凛,点头:“应该有六七成的可能了!”
  “为什么?”尹朔想不出紫苏为何要如此做。
  曹芾一笑,回答他:“尹相,您还没发现吗?太后娘娘可不是稀罕虚名的人,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只怕是会不择手段!齐相的三策虽然狠毒些,可是的确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北疆必定平定了!不过,太后娘娘为何要答应?若是下官想得不错,必定还与江南的事有关。”
  “江南?谢相?”尹朔不由皱眉,冷冷地道,“想必齐相是为此才想出这三个主意的!只是,他现在自身都有麻烦了,不知如何顾及别人!”
  曹芾无语,默默地跟在尹朔身后,对这种问题,他还是少牵涉的好。
  与阳玄颢一同离开的齐朗,刚出烟爽斋就被问上了,阳玄颢显然是等了好几天了,一直想不出答案,因此根本等不及。
  “太傅,朕还是不明白,比试三场,元宁明明是一负、一和、一胜,成佑皇帝为什么要认输呢?”阳玄颢皱着眉,不明白那场比试的结果为何如此。
  齐朗轻笑,想了想,问道:“陛下,太后娘娘是怎么回答您的?”
  阳玄颢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满地道:“母后娘娘只说,成佑皇帝果然是一代圣主,朕却还有待学习。”
  齐朗敛起笑容,淡淡地道:“太后娘娘的话也算是一种答案,陛下想通了吗?”有些事紫苏能说笑,身为臣下的却不能逾越。
  阳玄颢愕然,但是,还是老实地摇头。
  “陛下,两国争胜,非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更非在一兵一卒的输赢,胜负之面无所不在,古人说的天时、地利、人和就是胜负之所在,就是所有因素都包括其中了,您往这上面想,应该会有得。”齐朗引导他的思路,却不愿直接给答案,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阳玄颢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不由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齐朗。
  齐朗见状,微微敛首,悄然避开他的目光。
  “太傅,你在回避朕吗?”挥退随行的宫人,阳玄颢走近齐朗身边,抬头看入他的眼睛。
  “陛下,臣不敢。”齐朗在心中轻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
  阳玄颢不相信他的回答,却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朗,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坚持。
  “陛下!”感觉到阳玄颢的固执,齐朗无奈地开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浮躁。
  阳玄颢懊恼地转身,吐了一口气,才开口:“太傅,母后娘娘说,朕想真正亲政,必须自己动手。为什么?难道朕不是元宁的皇帝的吗?亲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教朕要孝顺母后,难道母后娘娘就可以这样对朕吗?”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却没有再看向齐朗,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前方。
  齐朗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仿佛阳玄颢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直到阳玄颢不再出声,他才淡淡地道:“陛下很生气吗?您是不是认为太后娘娘在占据属您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阳玄颢愕然转身,对他的平淡表示不满。
  “陛下,您是先帝的嫡皇子,但是,先帝驾崩时,您年仅五岁,便是现在,您真的可以驾御群臣吗?——并不是登上帝位就可以拥有皇权的!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得到掌握天下的权力,谁又会珍惜呢?”齐朗低头反问,却是针锋相对,最后的话语更像是叹息。
  阳玄颢默然,似乎有所领悟了。
  “母后娘娘的意思是……”阳玄颢喃语,讶然地看着齐朗。
  齐朗淡淡一笑,叹了口气:“按太后娘娘的想法,陛下不知道这些会更好!臣自作主张,请陛下不要声张。”
  “朕知道了。”阳玄颢微笑。
  “不过,”见阳玄颢如此高兴,齐朗皱眉提醒,“太后娘娘虽然并不恋栈权位,可是,既然这么说,陛下若是做不到,她也会言出必诺。”
  阳玄颢一愣,回过神之后才默默点头,随即笑道:“太傅请吧!朕让人在沁依榭摆宴,请太傅不必过于拘礼。”
  “谢陛下。”齐朗行礼,笑着答应。
  走进沁依榭,齐朗才发现,阳玄颢的几个后宫也在,不由停步,微微皱眉,他可不想惹来非议,这种非正式的宴会,只有他一个朝臣,阳玄颢召后宫来是逾矩,他若是不推辞,明天,三司的弹劾就会压下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阳玄颢首先发难,皱着眉,眼中满是不悦之色。
  “臣妾等听说陛下招待齐相,一时好奇。”尹韫欢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仍然让阳玄颢生气,他冷言:“这是你们该好奇的事吗?”
  阳玄颢从不曾如此严厉过,几个后宫同时一惊,就要跪倒,连尹韫欢也是心惊不已,对祖父说过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现在是更有感触了。
  “免了!你们下去!”阳玄颢不想再理会这件事,冷淡地吩咐,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芒,却没有开口,等她们退下之后,才微笑着让齐朗入内。
  “太傅请入席吧!”
  席间,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不曾冷场,却也没什么实际的话题,阳玄颢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齐朗现在不表示也没什么,齐朗却是在想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否太莽撞了,阳玄颢毕竟不是一般的天真孩童,这些年的学业不仅丰富了他的知识,也让他的心机得到了发展,齐朗至少可以肯定,阳玄颢对政治斗争已经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了。
  “方才,只有宜婕妤没有来,听说宜婕妤入宫前与齐相府上有几分交情,看来是真的了?”阳玄颢举杯,笑着道。
  齐朗端杯的手稍停,饮下之后,才皱着眉回答:“宜婕妤与内人是旧时邻居,应该很熟悉,不过,臣并不认识。”
  “是吗?那她倒是没什么好奇心啊!”阳玄颢随意地笑道。
  “那倒未必。不过,谢相夫人调教人的手段颇有家学渊源,婕妤娘娘不敢逾矩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齐朗也说得随意,随即就皱眉,“陛下,不知臣做了什么,连后宫都如些好奇?”
  紫苏选定的这些后宫都是世宦家族出身,家教应该都很严,方才行为明显逾制,她们不会不知,只是,他不明明白对自己有什么好奇的!
  阳玄颢一怔,讶异地道:“太傅不知道吗?”
  “臣确实不知!”齐朗不由皱眉,细细思忖,却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惊悚人心的行为。
  “大司宪大人上了一分改革三司制度的条呈,据说,上面的内容其实是齐相的构想。”阳玄颢虽然不掌权,但是,这种消息还是知道的。
  齐朗眼神一敛,没有开口,阳玄颢倒是起了兴致,追问道:“太傅,那的确是你的构想吗?朕特别看过那份条呈,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不过,倒也很中肯,刚才大傅对北疆的建言也有异曲同工之意呢!”
  这下,齐朗不能不开口。
  他微微一笑,回答阳玄颢:“陛下,那份条呈的内容,臣也听说了,不过,那不是臣的构想,只是一些年轻官员一时意气之言,大司宪初入三司,可能真的想大展身手,便将众人之言整理个大概,呈报了上去,依臣之见,那份条呈实施的难度太大,并不实际,只是书生意气罢了,陛下不必太认真!”
  其实,齐朗说得认真,心里想的却是另一桩:是谁在推波助澜?——吴靖成的条呈虽然惊心,可是,并不足以让朝廷上下如此在意,因为,就如他方才所说,吴靖成提的三条,施行起来都有难度,阻力不会小,因此,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声势。
  “可是,母后娘娘将条呈转至议政厅,要尹相主持讨论,三司、吏部、刑部、大理寺都要参加!母后娘娘应该还是很看重的。”阳玄颢却笑着反驳他的说法,同时也为他解释了疑惑。
  “这样……”齐朗不由深思,沉吟着,只说了个开头,便不说了。
  紫苏会这么做吗?这个时候挑起这种事,对自己,对她都没有好处,她会做这种事吗?还是另有原因?或者是有人误导?
  齐朗思索着,但是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阳玄颢道:“太后娘娘的想法一向高深莫测,臣也不明白,若是有机会,臣会问清楚的。”
  “那真的不是太傅的想法?”阳玄颢笑着又问了一声,“朕以为太傅志向宏远,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呢!”
  齐朗眸光一闪,低下头恭敬地道:“臣受先帝所托,太后信任,忝居其位,自当奋发,‘志向宏远’?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第十一章 此消彼长(中)
  更新时间2005…9…26 21:53:00  字数:0
  谢清闭着眼躺在躺椅上,不在意地听着侍卫报告京中的消息,直到侍卫说完,也没出声,让人不由猜测他方才是否真的将心腹的报告听了进去。
  “少爷……”钟扬试探地唤道,见谢清仍无反应,不禁皱眉,默默地侍立在一边。
  “你是说,那个条呈出自齐相之手的消息源自宫中,太后又相关大臣讨论?”谢清悠悠地开口,眼睛仍然闭着,钟扬却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回答谢清:
  “是的!少夫人是这么写的。”
  “你怎么想?”谢清淡淡地问道,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
  钟扬从六岁就跟着谢清,哪有不懂他意思的道理,深思了一会儿,才道:“属下不太明白,不过,太后娘娘总不会对付您与齐相吧!”
  谢清睁开眼,笑道:“你倒是乖巧!”等于没说。
  钟扬撇撇嘴,谢清是否真的生气,他还是看得出来,再说,这事透着诡异,准确地说,近来的事都透着诡异,他自己的主子也不知做什么打算,把济州上上下下的官员得罪了个遍,还不见罢手的迹象,这会儿,他哪里能说出有见地的想法。
  “景瀚既然回京了,我这边的事情也要趁早结束,好回去,你可以让下面的人准备行装了。”谢清的手指在扶手轻轻地敲着,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认真神色。
  钟扬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少爷,吏部接任的人还没全部到齐,交接也办得很不顺,我们怎么走啊?”钟扬小心翼翼地问他,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
  “职空缺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交接,谁说一定要交接?”谢清冷言。
  果然!——钟扬感觉到自己主子身多年不见的肃杀之气再次显现。——也许他从现在开始,应该为济州的平民祈祝祷了,毕竟 ,他也算是济州人。
  对于济州官员来说,崇明五年无异于噩梦!哪个官员不亏空?雁过拔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偏偏这位钦差大人较了真,上书朝廷说他越权逾制,可是,朝中的回复却是,谢清身为右议政,权责即在户、刑两部,并不越权,谢清更是有恃无恐,认认真真地清查起帐目来,这也就罢了,入夏之后的第一场暴雨就冲垮了会渠下游的堤坝,谢清借机将所有官员全部免职,收取官印,回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