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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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6 23:26 字数:4742
尹朔恍悟,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古曼倒不是大麻烦,齐相已经去见成佑皇帝了,以齐相的才智,应当不难解决!只是,北疆新土始终没有真正安定,这次若是再与周扬开战,恐怕局势会更不稳!”
紫苏叹了一口气,走回书桌后的位置坐下,她自然明白这一点,周扬的民心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这也是她不怎么愿意再与古曼联手的原因,周扬现在是弱,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并不想给对手复苏的机会,可是,周扬不是别的地方,那里的人有自己的归属感,大正皇朝占领了一百多年,却也在周扬耗了大半的精力,最后仍未能平安,她不想重蹈这个复辙,现在北疆虽说没有平定,可是,毕竟也算是至略的故土,尚可应付,而且每年的收益仍能让她的满意,若是扩大战果,只怕会被拖入泥沼。
江楠沉默不语,他也明白朝廷的难处,其实,他方才也没有将原因全部说出,不过,开疆扩土要的是最后的利益能对元宁的发展有好处,现在,很明显,若是不能控制苏西港,一个高州城根本没有多大用处,说不定还会引发北疆的动乱,既然不出兵,那个原因也就不必对太后与尹相说了,反正永宁王很清楚,也就足够了。
紫苏虽然在想着什么,可是也没有忽略江楠微微闪烁的目光,只是,她并不认为那会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半晌,她开口:“尹相,拟一道旨意,密发给齐朗,从现在开始,北疆事务由他全权处理,让永宁王全力配合他的计划,只有一个原则,若战,苏西港必须全部拿下,若不战,北疆新土必须平定!”
“是!”尹朔应声,江楠却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急道:“太后娘娘,年初调防,北疆防线多是新兵,若是开战,只怕战力不够。”这就是他方才未出口的原因。
紫苏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伯安,你过虑了,这种事情,大哥难道还处理不好吗?你似乎看轻他的本事了!”
江楠没料到太后居然用这种话语回答他,还以字称呼他,不禁脸红,便不再言语了,与尹朔一起行过礼退下。
见两人退下,紫苏摆手让叶原秋将地图收起,随后便坐一动不动,叶原秋得不吩咐,只能站在一旁候命。
“原秋,你是哪里人?”紫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同时也看向她,叶原秋不由一凛,随即低头回答:“回太后娘娘,奴婢是燕州人。”
“燕州人?燕州紧邻周扬,你见过周扬人吗?”紫苏微笑着问道。
叶原秋摇头,见紫苏不太相信,解释道:“燕州荒芜,除了几处通商边城,周扬人不会到别处,奴婢的家不在边城。”
“哀家想起来了!”紫苏微微颌首,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再次沉吟不语。
叶原秋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今天总是在沉默地思考,方才不是已经解决问题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更困难的事吗?还是……在为齐相担心?可是不太像啊!而且,若是担心,为什么还下那道旨意呢?
“叶尚宫!”紫苏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走神。
叶原秋连忙凝神,看向太后,只见紫苏正在写一张便笺,不一会儿便写完了,等墨迹收干的时间,紫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慢慢折好便笺,递给她,沉声交代:
“你去一趟宗人府,就说哀家派你去看望湘王的,把这个给湘王看。”
叶原秋一愣,觉得手中的便笺重逾千钧,却只能低头应诺,退出中和殿。一出殿门,叶原秋便抬头按住左胸,感觉手下的心脏急跳,仿佛随时会跳出胸膛,旁边的宫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却不敢出声,叶原秋想,也许自己的脸色早已苍白如雪了吧?
不多会儿,她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向看着自己的宫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打着太后的名义,叶原秋自然很顺利地进了宗人府,也见到了湘王,那是个不透光的房间,即使是白天也点着蜡烛,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湘王的形容憔悴,旁边是他的妾室在伺候,叶原秋一进门便低头行礼,恭敬地奉上紫苏的便笺,口中道:“太后娘娘命奴婢代她问候殿下。”
湘王没有答话,示意郑云颜接过便笺,又让她退到看不见便笺内容的地方,才打开便笺,上面只有一行字,湘王却紧销眉头,良久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湘王淡淡地开口,却不知问谁,只见叶原秋的身子微颤,随即平静下来,沉稳地回答:“永宁王上奏,言及高州城,太后全权交予齐相定夺。”
“哦?”湘王漫应着,随即吩咐妾室:“云颜,取纸笔。”
湘王写好之后,让云颜交给叶原秋,随即将紫苏的那纸便笺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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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云烟犹故(下)
更新时间2005…9…19 22:38:00 字数:0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五年五月,湘王病笃,宗人府报仁宣太后,湘王妃上表请诸太后,太后下付宗人府议之,宗正以祖制不赦谋逆陈表,太后默然,命帝亲探。
这是阳玄颢第一次踏入宗人府,宗人府所有成员都列队迎候,年仅十岁的皇帝走下銮驾,高贵沉稳地与宗正对晤,随即便让众人退下,只留宗正领路去见湘王。
阳玄颢对湘王的印象一只停留在那个谋逆未遂的夜晚,对于这个皇叔,他不是没有恐惧,可是,他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卑微的姿态病倒,甚至于死去,看着已经满头银发的老者躺在卧榻上,连起身都有困难,阳玄颢不觉有些动容,缓缓地说:“皇叔重病在身,不必拘礼了。”
湘王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看向皇帝,好一会儿,才低低地笑出声,淡淡地道:“臣遵旨,谢陛下体恤之意。”
阳玄颢无语地与他对视,挥手让宗正退下,走近湘王,清澈如水的眼眸却掩去了所有的心绪,任湘王如何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在他站到自己身前时,自嘲地一笑:“太后娘娘将您教得很好。”
阳玄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用沉默表示自己的高深莫测,这应该是正确的态度吧!——“如果你不能做到明察秋毫,那么就要谨慎,要讳莫如深,要藏而不露,那样,你才看清足够多的情况,才能明辨是非曲直。”紫苏是这样教导的,阳玄颢深信自己无法与练达的湘王较量,因此,他采取这种掩人耳目的姿态,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湘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一次开口:“陛下过得好吗?臣受先帝遗命,却一时失足,无法担当顾命重任,请陛下恕罪。”
阳玄颢随意地摆手,表示不在意,却见湘王眼神一亮,紧紧地盯着,不由一惊,思忖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母后娘娘让朕转告皇叔,皇叔行止有差,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无愧于社稷,无愧于先帝,无愧于无宁,只是,情理之中,法理之外,母后娘娘身担元宁江山重任,不能违背律法制度,只能委屈皇叔了。”
湘王闻言放声大笑,不住地点头,让阳玄颢心中万分不解,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笑了好久才停下,双眉更是不由自主地皱起,随即便听到湘王淡漠地问他:“陛下以为臣是谋逆罪人吗?”
阳玄颢不由一愣,眼中显出一丝迷茫,这让湘王不由皱眉,心底更是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陛下,您太像先帝了。”心底的话语终是出口,却不知湘王心中是怎样的复杂滋味——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却难以清醒决断!——这是为帝的大忌,偏偏他们都是天生的帝王,必须登位。
“皇叔什么意思?”阳玄颢冷下脸,淡淡地问道,他自然听得出他话中另有深意。
“陛下以为臣是谋逆罪人吗?”湘王再次问道,却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直接自己回答了,“臣当然是!太后娘娘已经定罪,臣就是身犯谋逆大罪的不赦之人!陛下,您为什么犹豫呢?”
阳玄颢先是不解,十分疑惑,思忖良久,他神色一凛,随即深深地躬身行礼:“谢皇叔教诲,朕明白了。”因为,紫苏是在代他行权,威胁她的地位,也就是在威胁他的皇位,他只能坚持母后的定案,否则便是置疑自己的正统性。
湘王惊讶于阳玄颢的聪慧,不觉笑了,随即就觉得喉头一股甜腥上涌,他勉强按捺下去,等这阵不适过去,才再次开口,从靠枕下摸出一份奏章,交给阳玄颢:“请陛下转呈太后娘娘,臣身为元宁皇族,能为至略大业尽绵薄之力,是臣的荣幸,请陛下务必亲自交到太后手上。”
阳玄颢没料到他话锋立转,谈起国事,接过奏章正要打开,却被湘王按住手,抬头就见湘王轻轻摇头:“陛下,这不是您现在应该看的,您的眼光还没有那么远,看了对您,对元宁都没有好处。”
湘王是实话实说,却忘了阳玄颢尚是个孩子,这样只会更加引起他的好奇,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他长年在外,与自己的孩子并不亲近,哪里知道这些孩童心性?而且,阳玄颢方才的表现虽谈不上有多成熟,可是毕竟也是很老成,他自然而然地也就将他当成大人了。
阳玄颢目光流转,默默地点头,继续听他说话。
待了半天,阳玄颢才起驾回宫,在銮驾里,他摸了好几次湘王的奏章,一直忍着不去看,可是在进宫门前,他还是忍不打取出奏章,一目十行地飞快浏览,但是,还没等他看明白,銮驾已经到太政宫了,他不得不收起奏章,理了理衣服,走下銮驾去见母后。
阳玄颢刚走,郑云颜便端着药走进湘王的房间,立刻就差点失手摔了药盅,只见湘王正不住地咳血,手中的白丝绢已经染成鲜红。
“王爷!”总算她还记得手中的药是救命的,连怕搁下,才冲过去,扶起湘王,用手中的手绢拭去他嘴角的血污。
“我没事。”等血止住,喝了药,湘王缓了口气,才强笑着安扶她。
“王爷……”郑云颜知他不喜自己为此哭泣,只能强忍住盈眶的泪水。
湘王微笑,闭上眼表示自己累了。
“王爷,你这是何苦呢?”郑云颜想劝他,却被他抬手阻止。
“生成皇家,成王败寇,我认输,却不能低头……只是可惜不能死在南疆战场!”湘王低叹,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云颜,我会安排好你的。”
“王爷……”
将奏章呈给母后,阳玄颢在紫苏身边坐下,闷闷地道:“皇叔病得好重。”
紫苏听他这么说,不禁皱眉,搁下正想翻阅的奏章,道:“皇帝仁厚,但是,生死有命,也不必如此感怀啊!”言罢便笑道:“皇帝还没用膳吧?就在这儿用点点心吧!叶尚宫!”
“是,太后娘娘!”叶原秋答应,转身吩咐其他宫人,不多会儿便上了八碟精致的点,阳玄颢只能低头答应,随意地用了一点,便不动了,抬头就见母亲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母后娘娘?”阳玄颢不解地轻唤,随即便感觉到母亲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
“皇帝觉得哀家对湘王太狠了?”紫苏温和地问道。
阳玄颢低头,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母后娘娘,让皇叔回家休养吧!”
紫苏收回手,无语地低叹一声,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轻轻摇头。
“母后娘娘!”阳玄颢不解,“皇叔已经病得很重了,就算再有什么大罪,也可以了。”
紫苏还是摇头,在他想继续说服前,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淡淡地道:“那是谋逆重罪,皇帝不会不知道明正典刑是怎么样的吧?湘王是皇族,而且,那时,哀家必须稳定局面,根本没有重责任何人,只是将湘王圈禁在宗人府,现在若是再赦免,皇权的威严何在?”
阳玄颢自然明白母亲没有半句虚言,可是,他也听得出母亲话中的冷漠,这让他有点伤心。
“颢儿,你也累了吧!回寝殿休息吧!”紫苏拿起湘王的奏章,起身走向书桌,同时微笑着关照儿子,阳玄颢跟着站起,躬身行礼,退出中和殿,却在门口与一名内官撞在一起,那名内官一看见那明黄的衣袍,吓得立刻跪下,拼命地磕头,口中不停地注饶:“奴才该死!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阳玄颢皱眉,正要发作,却看见内官手上的封匣,只能冷言:“急奏吗?还不进去!”
随即越过内官,径自走开,那内官正在庆幸,就听见一声淡淡地吩咐:“进来吧!等一会儿去内宫执事那里领罚!”抬头就见叶原秋冷漠地看着自己。
又是一份北疆的急奏,紫苏有点不敢看了,距离上一次永宁王的急报不到十天,可是,她知道里面是关于什么的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