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1-02-18 23:33      字数:4854
  是个赌棍的纲手婆婆……跟然生姐姐这一点都不显山露水的高手风范相比,简直差到天上地下去了……“哇!”鸣人嘶地一声抽了口冷气,捧着脑门一蹦三尺高,“卡卡西老师你为什么打我?”
  “不好意思,突然手痒。”卡卡西收回手,目光挑衅,只差在面罩上写“我故意的”几个大字了。
  一旁,小樱目不斜视地走过师徒俩身边,恭敬地对然生道:“非常抱歉来迟了,然生大人。”
  “无妨,小樱你来得正好。鹿丸那边也快结束了,有兴趣的话,你就过去看看吧。”然生比了比远处隐约可见的森林。
  “是。”
  小樱前脚刚离开,后脚本应死透的角都,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袭向然生身后。这边鸣人边喊着“然生姐姐小心”边急急冲上前去,那边然生已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轻一跃,恰恰躲开角都的偷袭,场上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由鸣人对角都。
  然生一个腾跃,和卡卡西、角都站在一处,也不出手,算是给鸣人压阵。
  没看几眼,卡卡西就掏出了《亲热天堂》,看书时却也不忘问一句:“你故意的?”
  他问的当然是然生。
  卡卡西才不会相信熟习仙术,对查克拉异常敏感的然生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否则这家伙早该在战场上死个十七八遍了。想必这厮一开始就摸清了角都的底细,之前都在逗他玩呢——“对手好歹是和初代同个时代的资深前辈,你,太不厚道了。”卡卡西貌似正直地说。
  “如果我不厚道,‘前辈’这会儿就该是一堆肉沫了,哪轮得到留给鸣人练手。”然生目视着小樱离去的方向,“谁让鹿丸他们迟迟没得手,我若早早地解决了这里,岂不是得去那边看看。”说到这里,她放低了声音——
  “至少,让鹿丸他们亲手为阿斯玛报仇吧。”
  卡卡西翻着书页,不再说话。
  而传藏干脆就往地上一蹲,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蚂蚁。
  “砰”、“轰”、“咔”、……应该说,鸣人和角都打得挺热闹,可惜,看热闹的人不怎么给面子,个个兴趣缺缺的样子。
  然生甚至抱起手,眼睑低垂,像是在闭目养神。
  虽说如此,在和鸣人战斗的同时,一直分出部分注意力观察这边的角都,却愣是没找到丝毫的空隙可钻——观战的三人显然都是战场上的老手了,看似松懈,其实站位都大有讲究。
  这情形,不由得角都不着急。
  想是看出了角都会作“困兽之斗”,卡卡西将《亲热天堂》收进了包里,传藏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有然生依然合着眼,似无所觉。
  “鹿丸得手了。”然生突然睁开眼,说。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掌握情况吗,真是了不起的感知!”传藏赞了声,眼睛盯着战成一团的两人,“恩,鸣人君的体术水准还有待加强。不过,不愧是九尾的人柱力,挨了这么多下,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体术是因为师门渊源吧。”然生眼睛虽不看卡卡西,嘴里可没放过他,“有老师‘以身作则’地混吃等死,鸣人能有现在这基础,还得感谢自来也大人这三年的‘毁’人不倦呐。”
  师徒三代都被鄙视了啊……卡卡西摸摸鼻子,认了。
  有些事,还真经不起琢磨。
  如,木叶村三代一系的、徒子徒孙们之间的、复杂的师徒关系。
  以然生为例,官方说法是大蛇丸的直系传人,但同时又身负三代、四代两代火影的忍术传承,在仙术修炼上,也曾获得自来也的指点,其师承来历,细究起来,还真说不清楚。
  说起来,她还算好的了。
  论混乱,论孽缘,论滴着黑血的命运之线,还得数卡卡西的三名弟子——鸣人、佐助、小樱又分别拜在了自来也、大蛇丸、纲手这三个二百五的门下,想想都让人纠结。
  最终,鸣人用升级版的“螺旋丸”,击败了自大混乱年代起生存至今的“老”忍者角都。鹿丸、井野、丁次携手灭掉了飞段,告慰阿斯玛在天之灵。
  “看着这些后辈,就会觉得我们过去和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传藏感慨道,这位“前浪”明显自我感觉良好,“鸣人君这几个月的努力,实在让人感动,能成功真是太好了。”
  尘埃落定,小樱忙着给丁次和井野治疗伤口,鸣人和鹿丸相视一笑,击掌向庆。
  “鸣人已经很强了,也许超过了我。”
  说这话时,卡卡西面具下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很复杂。
  “让他变得这么强的,是一直站在他前面的佐助。”
  然生仰头,望着天空。
  许是阳光太刺眼,她抬起手挡在眼睛前:
  “啊,你说的没错。”
  白昼渐长,春日已尽,盛夏将至。
  在音忍村,地下的一处密室中,幽冷黑暗,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门,微敞着,间或有咳嗽声自门后传来。
  低低的,压抑着。
  空气中,一丝血腥味若隐若现。
  这一天,一早起,药师兜就开始忙里忙外,端着药汁进进出出。不过,他始终没有察觉——甬道一侧,转角的阴影处,黑发少年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注视这一幕,目光淡淡。
  大蛇丸的这副身体也到极限了。
  耳边听到兜又一次从密室里走出,关上门,轻蹑的足音沿着另一边的通道渐渐走得远,宇智波佐助始终不动声色,影子,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封闭的甬道内,火把上跳跃着点点火星,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这时候,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好。
  不过,与他无关。
  曾经,他年岁尚小,站着,和那两人蹲着,高度都没差多少。
  像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两人偶尔也会带着他到村子边上“十分危险佐助你一个人绝对不可以去”的死亡森林里修炼,顺便野炊——也许正好相反。
  死亡森林里,物产丰富,他们打猎总能满载而归,而每一次,男孩的捕猎数总会比女孩少上一头。
  这一点,他是在很多次以后才发现的。
  又是很多次以后,他发现了这一点,女孩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你们兄弟俩,都是很温柔的人啊。”三年前,他叛出村子前夕,她得了场小感冒。那时,她对在照顾她的自己,如是说。他于是便想起了更早更早的时候,那个男人曾不止一次提到的话:“然生桑,是个温柔的人。”——小时候,他摸摸或被掐肿的脸颊或被揉乱的头发,心里直呸呸呸。
  后来,那个人叛逃,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搬进了她家,她则加入了木叶暗部。
  此后虽越来越忙,但在温暖的季节,怡人的天气里,百忙中她亦会抽出空来,蹲在大宅子里院子中池塘边大树下,吃一手把山核桃。
  用小锤子敲着吃。
  ——寻常的日子里,那人确不似一名忍者,很是讲究生活的情调与乐趣。
  生活规律,为人自律,性子虽冷了点但在忍者里远算不得出格……在他眼中,她可以说是无害,至少,没那么千奇百怪。大多数时候,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曾经在诸侯府邸中惊鸿一瞥的年轻贵族女子——平和,有礼,然眼神中带着疏离,骨子里浸透了傲气。
  然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空闲下来,也爱罗嗦。
  于是,他就会想:啊,果然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她还是个女人啊!
  “觉悟和决心,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春日午后,小池塘上粼粼波光,光影交替,映着少女淡漠的脸庞:“衡量决心的标准,一般的来说是你愿意为之付出什么,而觉悟……”把玩着手中的山核桃,她缓缓抬起头,青灰色的眼睛温吞地眨了眨:
  “则看你愿意为之舍弃什么。”
  是是是,你说啥就是啥!
  他头一撇,眼一翻,心里暗自吐糟。
  小青叼着毛巾游走过来,他接过,道了声谢,脸上、脖颈间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背后,一排人形靶,要害处,支支苦无入木三分。
  位置,分毫不差。
  彼时,他很自傲。
  若非那个男人再次出现,惊碎了一地好梦,他可能就此沉溺不醒。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当年那事没有发生,现在,一切又会是怎生模样。
  也许当时的男孩女孩就此在一起了,青梅竹马一场佳话,而他可能会长成一个对天才的兄长又是敬佩又是讨厌的别扭少年,在兄长的光芒下显得庸碌但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追求,乃至自己的幸福。
  也许他早早地就死在任务中,在亲朋好友的悲泣中安息在宇智波的墓地,然后有一天,他和她会带着他们的小孩来看他,逢年过节,都有酒有花。
  也许……
  没有也许。
  所以,他的未来,他的道路,他的命运,亦早早地没有了选择。
  他离开了温情脉脉的木叶村,舍弃了村子,舍弃了老师,舍弃了朋友,舍弃了爱。
  贴心而灵性十足,她不在时总陪在他身边的小青,他用幻术让它陷入了永眠。
  她对他一直是很好的,而他依然选择了离开。
  以舍弃衡量觉悟,他已足够觉悟。
  那么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透过紧闭的房门从密室中传出,空气中的血腥味,陡然间变得浓重起来。
  三年蛰伏,三年磨剑,大蛇丸,作为雄鹰展翅的第一个祭品,确实再适合不过。
  佐助站直身,抬起头,黑色的瞳眸中,平静下涌动着杀气和决意。
  一手按剑,他步步向前,每一步积蓄着雷霆的气势。
  好像很近,又好像走了好远,佐助终于来到大蛇丸的门前。
  此刻,他与天空,与未来,仅一墙之隔。
  右手一动,草雉剑出鞘,左手手中电光大作,蓝色的雷光直直地插向前方的墙壁——
  “轰!”
  30赴一场七年前的约会
  回到村子,接连着下了几日暴雨。
  也不知多少年没修的大蛇丸家的屋顶,终于出现了渗漏。
  待然生补好屋顶,仿佛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一般,天晴了,半空中还挂起一道彩虹。
  屋子外街道的路面上,一只小青蛙跳过一个个水坑,跳进了街边湿漉漉的草丛中。街那头,一群刚从忍者学校放学的孩子轰隆隆地跑过。
  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屋顶上,然生边咬着山核桃,边等着外卖送到。
  一乐拉面店负责送外卖的,是一乐大叔的漂亮女儿彩乃。然生等啊等,漂亮的小姑娘还没来,可能诱拐漂亮小姑娘的怪大叔先来了——自号“蛤蟆仙人”的某位。
  不得不说,蛤蟆大叔,今天的脸色十分凝重。
  一时间,然生摸不清是确有什么坏消息,还是老不修的又一次耍宝。就是在这种充满了疑惑和不信的气氛中,她获知了下面的事实:
  “大蛇丸死了,是佐助干的。消息已经获得了证实。”
  听起来,真没实感。
  然生舔了舔嘴唇,只觉喉咙有几份干涩。
  她定定地望着天边的彩虹,脑海中猛然就回忆起三代老头说的“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说法,说虹是蛇的化身……”对于“无知的陈旧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迷信思想”,她一贯报之以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在此时此刻,然生却不由得想要试着去相信它。
  嘴巴一张一合了好一会儿,她说:
  “我的心情很复杂。”
  自来也表示有同感。
  两个郁闷的人呆在一起,郁闷就会扩大成n次方。要不是送外卖的漂亮小姑娘,正好在这时提着特大号的食盒敲响了然生家的大门,屋顶上那两人头顶的低气压,估计还得持续那么好一阵子。
  一老一少,无言地坐在一起吃饭,剔牙。
  直到月上东山,灰色的薄暮笼罩了眼前所有,然生方才开口,打破了这难言的沉默:“呐,蛤蟆大叔,像我那傻瓜养父这样的人物,如果是在您的笔下,那些传奇小说中,怎样的结局才能算上是理想的结局呢?”
  这实在是一个古怪的问题。
  然而,更古怪的是,被提问的对象还就此问题思考得很认真——十来分钟后,自来也放下了搭在下巴上的手指,慎重地答道:
  “最好的结局,应该是被我杀死吧。”
  “恩,我也这么觉得。”
  比起死在佐助手中,比其死在任何的其他人手中,由大蛇丸最初也是最后的朋友,命运紧紧相连彼此纠缠了半生的自来也,来作一个了解,才是然生心目中,配得上养父这传奇一生的最理想、最圆满的、最完美的结局。
  也许,这亦是大蛇丸自己从未宣诸于口的真实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