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23:24 字数:4809
「没什么。」高杉晋助抬起头,眼睛微微迷起来。
「其实,高杉也是喜欢桂的吧。」
很突然的一句话,就连坂本辰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也许已经想说很久了,只是没有机会说。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十年。
轻袅的烟雾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像是一根弦,下一秒就会有崩断的冲动。烛光中坂本辰马那双墨色的眼睛在红色的墨镜之下清晰可见,只是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在嘴角扬起大大的笑,相反而是面无表情的。
高杉晋助将脚从窗台移到地面上,墨紫色的额前发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即使没有看到也知道那张脸现在的真正表情。
有人用瞬间拔出刀,有人用瞬间拔出自己腰间的枪,目标是对方的咽喉,你觉得子弹与刀哪个更快点呢?
外面的雨还在下,闪电还在继续打,雨水沿着房檐上的瓦片流成了一条线,还正在流着的还有坂本辰马后脊的汗水,红色的墨镜彻底挡住了那双好看的眼。
脖子上的触感很冰凉,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这种冰冷还是没有人受得了的,坂本辰马的枪对准高杉晋助凸起的喉结,另一只手支在地板上,那是他现在所唯一能依靠着的东西了。
高杉晋助的表情很可怕,这让坂本辰马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战场上那副修罗的样子。
「啊哈哈哈,高杉你的身手和很多年前一样没有变啊。」人呢,最好要傻一点,这样活的能开心点。
「切。」高杉晋助慢慢收回刀,眼中有着异样的光,「你不也是,不过不用刀,改用枪了。」
「啊哈哈哈,要知道刀真的很重的啊。啊哈哈哈。」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太阳总该出来了呢。
好咯,我也该走咯。啊哈哈哈。坂本辰马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再不回去陆奥又要生气了。啊哈哈哈。
高杉晋助将头转到一边去,深深吸了一口烟管中的烟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在下个瞬间他突然感受到自己耳边突如其来的呼气声。
坂本辰马将唇靠近高杉晋助的耳边,轻声的呼气吐气,那个时候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暧昧如丝。
他在说着什么,开开合合的嘴唇距离那只小巧的耳朵很近,这个场面有点□。
高杉晋助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写满了惊异,这个时候手中的烟管的青烟也寂寞了。
夕阳下坂本辰马的影子被拖的很长,长到让高杉晋助想起那些被他深藏在心里的曾经。
坂本辰马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桂,那个夜晚的风连着人也暧昧起来,他们只有亲吻,没有□,被酒精蛊惑着去亲吻。
想到这里高杉晋助笑出声来,带着释然与轻松,他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笑了。
五
少年在温暖的阳光里抬起头,看着掉落在自己头上如同雨水一样的樱花花瓣,而坐在大树上的罪魁祸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翠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现在想起时他才发现他与他的相遇竟是如此恶俗的存在着,恶俗又老套,可却让人怀念着。
湿润的笔触划过上眼睑,眉笔细腻地勾勒出纤细的眉,胭脂轻微涂抹在苍白的容颜上,小指沾带着一抹紫色滑过圆滑饱和的下唇。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涂着胭脂的男人脸桂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他那个鬼样子,无神的双眼扫过这间店的每一个地方,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化妆间而已,自己身上原本那套素洁的和服已经被人拔的只剩下一层白色的单衣,然后自己就被抓到这个“女人”面前涂抹脂粉,仔细一看这个所谓的“女人”竟然还有喉结,这让桂倒吸了一口冷气,伪娘俱乐部这个词还真不是只为起着好玩的。
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打工,做到我满意为止!西乡特盛的时候桂将目光转移到了窗外,看着那比什么都要纯净无比的天空。
他,桂小太郎今天也落到这步田地了么。哎哎哎?这个国家的未来他为什么有点隐约看不到了呢。
女人的和服穿起来也没有太大的不习惯,唯一别扭的大概就是腰部了吧,后面背着一个类似于枕头的东西又怎么能够好受。桂扭了扭脑袋,将头看向自己正在扫着的垃圾,茶晶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光彩,当那个人影从他身边略过的时候他极不在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双好看的眸子却在瞬间慢慢放大,表情也开始定格。
他看见一只金色蝴蝶飞落在某个人紫色的和服上,某个人的背影就这样像镜头一样慢慢放慢在桂小太郎的瞳孔里,那个背影他怀念至今。
高杉晋助折下一朵樱花别在桂的头发上,翠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他说,桂,虽然我不喜欢樱花这种白痴的粉红色的,但那些花瓣落在你的头上时真非常好看。
桂还记得他当年说这话时的眼,那是很多年后高杉晋助都不曾有过的温柔,它正在时光里被消磨殆尽,那个曾经有着翠绿色眼睛的少年被我们丢失在了哪里?
桂真的很不喜欢回忆,因为那样会想起很多他不愿意想起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真的很美好,但只因太美好所以才会让他不愿想起,美好到让人流泪。他仍记得书院外那株很大的樱树,还有第一次遇到高杉晋助时的样子。即使在过了很多年后桂还是能想起第一次遇到高杉晋助时的事情,少年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摇晃着腿,翠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悲伤,桂喜欢那样鲜明的绿色,那是象征着希望与生机。
茶晶色的眸子满是惊异地看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少年,他看的很认真,似乎想将对方的样子刻在心里。
松阳先生从里面的屋子里走出来,微笑着对坐在树上的少年招招手,少年从樱树上一跃而下,跑到松阳先生那里,走前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桂,没有言语
他是高杉晋助,以后在这里读书的孩子,站在樱树下的孩子叫桂小太郎。松阳先生的声音很柔和,比春风还要让人感觉到舒服。
那些往事如同电影的片段般闪现,桂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想要抓住的只是虚风而已。
木门后是喘息的声音,桂伸出手,圆润的指肚放在木榧上,因为他还没有确认自己是不是该有勇气去打开这扇门。他最后的举动是转身离开,有时候人迟钝点,白痴点也是幸福。
无数次的在门前徘徊,无数次的听到里面的声音,无数次的将手放在冰凉的木门上却没有拉开的勇气。你在害怕什么。你在期望什么,你在希望什么。你又在奢望什么。从期望到希望到奢望,然后掉到地狱的最深处,失望与绝望,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直纠结于这样的情感而无法自拔,那扇门后带着他全部的情感,无论情感怎样的变化,真正的真相也就在那扇木门之后,他想,也许自己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的。
于是。然后。终于。他还是看见了在那扇门后缠绵在一起的身体,还有那贴在一起的唇,他以为自己能掉到地狱,可是他发现,天堂与地狱的结合处才是最痛苦的存在,不上不下,最痛苦。
走马灯一样的幻像,电影一般的倒带,疲倦,怠乏。桂自我厌恶的闭上眼睛,很多事情我们不愿想起。
身体像不听话一样的冲了出去,捕捉着记忆里谁的指尖遗失的温柔。那温柔,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高杉晋助慢慢回过头,茫茫人海中并没有什么让他值得回过头的理由,而这个举动对于他也是无解。
晋助大人?来岛又子好奇的问。
没什么。高杉晋助有些自嘲地微笑,带着转瞬既逝的温柔。
时光,不再。
两种人生像一朵花开过之后
回想当初绽放过的温柔已过去好久
你的双手曾经就在我的身后
无声无息拥抱我的时候从没想过有没有尽头
如果会有二种不同人生我会选择站在你的目光中
在那些纷扰的流言之中我只看见两个人的天空
在这里等待让时光回来眼睛沾满了尘埃
回忆中的爱穿过了人海两个生命别再分开
那一种等待会让你明白我彷佛看见你出现在人海
转过身流下想念你的泪花岁月中曾经有过的挣扎
那些曾经留在心中的话让两个生命微笑着回答
————————两生花
六
窗外在下雨,一时安静下来的街道让人不适应,高衫晋助的眼睛又在疼了,每到下雨的时候他都不想出去,一是因为空气太潮湿,二是因为眼睛很疼,但今天却有着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三味线与烟管有些寂寞的在一边,它们的主人今天却没有一点兴致去抚摩它们的身体。外面的雨还在下个没完,真是该死。
手中的白色茶杯被他扔在地上,光滑的身体在与地板接触的瞬间就支离破碎,他看着地上那些白色碎片的残骸左眼疼痛似乎好了一点,尽管那只是心里作用。
又子,帮我准备下,我要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解决第二碗荞麦面的时候桂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坐在身边的伊丽莎白举起牌子。阿桂今天的食量似乎很大。
恩。桂微笑了下,今天我有点事要出去,晚上也许要很晚才会回来所以就不能带着伊丽莎白你了。
走到窗边的时候桂拿起一把木梳梳着头发,美丽的背影和恬静的面庞像个女子,梳子的使用了很多年的样子,可桂却没有将这把梳子丢弃,相反是如同至宝一样的保存着,它用自己的身躯擦抚着桂的头发,这一抚就是很多年。
不知道今天的花店还开着门没有。桂自顾自地说着,在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后他拿过放在一边的斗笠转身就穿了门。
那把梳子是很多年前别人送他的。貌似那人叫,高衫晋助。
高衫晋助拿着他那只酒葫芦路过酒家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猛然想起那个人是不擅长饮酒的,笑了笑,就此作罢。街上的人少的可怜,这对于高衫晋助来说省事不少,那些真选组的走狗不会在这一天出动吧。
真该死,那只眼睛又在疼了。
桂接过花店店员递来的白色花束,那白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也越发纯白起来,他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丝浅线在唇角蔓延开来。也只有这样的天气他才能如此放心在大街上行走,真选组的那些混蛋今天不会出来了吧。
先生以前最喜欢菊花了。
今天是,四月五日。清明。
桂半蹲在那块被雨水冲刷的看不轻的墓碑前,茶晶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伤感,他将手中的那束白菊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墓碑上,缓缓伸出手去抚摩那冰冷石块上的小字。吉田松阳之墓。这是当年高衫晋助亲手刻上去的,每一刀都很用力,似乎想把那几个字刻在心里。圆润的指肚慢慢抚着那冰冷的墓碑,沿着那几个红字的笔画一点一点写着先生的名字,字之所以是红的,那是因为那是用高衫晋助的血写上去的,即使过了很多年桂还是能恍惚想起高衫晋助在刻着这块墓碑的样子,纵然没有眼泪却也能读出他的悲哀。
身上的脚步声响起时桂没有回头,只能看到桂背影的高衫晋助永远不会知道现在桂的眼神有多悲哀。
哟。假发。这样邪魅低沉的声音只属于高衫晋助的。
不是假发,是桂。一样的语调,一样的回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变。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能碰到你呢。高衫晋助咧开嘴,伸手环住桂的身体,用脸颊去感受那头青丝的柔华。
不着痕迹的摆脱了高衫晋助的拥抱,桂闪到一边,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沉默不语。
假发,这些年你在做些什么呢。高衫晋助拿过放在墓碑上的白菊,放在鼻子下嗅闻着,邪气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桂。听说你这些年都和银时在一起吧。
与你无关。桂抚去自己脸上的雨水,茶晶色的瞳孔看着高衫晋助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呵呵。与我无关。干裂的嘴唇轻轻亲吻着白色的花瓣,到底白菊的身体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呢。上下唇嗪着白色的花瓣,微微一用力,那些白色的花瓣就脱离了它原本的身体,然后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假发,我可都听说了哦。高衫晋助鬼魅一样的笑,眼睛看向在雨中桂。辰马并没有碰过你吧。
你想说什么。桂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但他隐藏的很好,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假发。你说花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高衫晋助吃吃的笑,白菊的花瓣已经掉满整个墓碑。
为了让别人看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