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6 节
作者:宫本宝藏      更新:2021-02-18 23:07      字数:4888
  西凉民风受到了胡地的影响,其作风的确与粗蛮二字极为接近,萧玉楼并不接受她的警告,而是绕过了夏侯云曦直接蹲在了桓筝的面前,她将桓筝手上的手拿起来左右看了看,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缓而慢的给他抹了上去。
  一边涂抹药膏,萧玉楼的话语凉凉的响了起来,“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他的眼睛他不治了吗,我来告诉你——”
  桓筝的唇线猛然抿紧,被萧玉楼握着的手就要挣脱,萧玉楼冷笑一声一把按在了他的伤处,桓筝疼的眉心猛的一抽,而后,萧玉楼森森的话语声响了起来,“此前在大燕皇宫之中我带着他见过你一面,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几乎就能看得见,可是那一次他认错了你,回到西凉之后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竟就将那次的错过归结到了他的眼睛上,从此拒绝用药,然后,他如愿以偿的变成了瞎子。”
  “呵——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夏侯云曦愣在当地,她想过许多原因,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她喉头一阵阵的发紧,眸光之中越来越多的风暴涌动,萧玉楼细心的给他上药,那般用心的样子让夏侯云曦觉得刺眼,她握紧了拳头,萧玉楼却在此时直直的看向了一直抿着唇不语的桓筝,“那么的不告而别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么,桓筝是么,原来你叫桓筝,真是好,可是不管你叫什么,你曾经答应了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忘记,我的军师大人,你是时候回到我身边来了!”
  军师?!
  夏侯云曦瞪大了眼睛,萧玉楼却觉得不够,“此前对付羌胡的法子十分好,那么我要你在这个夏天把羌胡彻底的夺过来,从现在开始,本宫命令你跟在我的身边,每一步的作战计划我都要你亲自来定!”
  语气强硬又霸道,真像一个主君吩咐下属,偏生桓筝竟然没有反抗,夏侯云曦心中下意识的满心气怒,她冷笑一声,“公主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带走谁就带走谁吗,桓筝现在是我的人,你想将他带到哪里去,军师?真是天大的笑话,九重阁的玉麒麟给谁做军师都不会给你做,公主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
  她或许会笑里藏刀字字珠玑,或许会冷酷少言一语道破天机,又或许沉默的只剩满身杀气,可是她绝没有对谁如此明显又没有章法的咄咄逼人,萧玉楼在她的质问之中笑起来,“这里是东齐的地方不错,可是本宫才要请你看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眼睛他的腿他的命都是我萧玉楼救下来的,这两年里,他一个人的时候也都是我萧玉楼陪着过来的,我不管你是夏侯云曦还是顾云曦,在我这里,他就是我救下来的人,我要他那他的命来还,什么时候还清了,由我说了算!”
  夏侯云曦满心都是怒火,眼前这个人,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样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公主不要忘了——是谁将他变成这般模样——没有让他死就是你的恩德吗,公主真是天真,你杀了他的族人杀了他的家人,还妄想他对你推心置腹帮你谋划天下,公主的幼稚真是让本宫意外!”
  萧玉楼豁然起身,冷冷的看着她,带着讽刺的笑意,“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呢,羌胡之战正是他的手笔,还有啊,西凉和楚地的结盟也是他的计策,此外,他还觉得大楚目前最好的做法是和西凉联姻,我亲爱的公主殿下,现在,你知道你和我谁比较幼稚,谁比较天真了吗?”
  夏侯云曦眸子微眯,整个人蓄势待发的就要准备冲上去一般,偏生萧玉楼又倾身的问桓筝,“你不是不想治了吗,那好,跟我走,你说不治就不治,谁也别想逼你!”
  “萧玉楼!”
  一声轻喝,夏侯云曦的理智彻底被眼底的怒火点燃,她满身杀气的看着萧玉楼,唇角深深的沉了下去,“不治?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有办法将他治好,这里的事和萧玉楼你无关,你最好现在就消失!”
  萧玉楼不管不顾的看着桓筝,似乎在等他的一个回答,夏侯云曦眸光微眯的冷喝一声,“来人——将西凉公主请到偏厅喝茶!”
  话音落下,原本守在桓筝院子的侍卫尽数的冲到了花厅的门口,萧玉楼看着这样的阵势唇角微扬,“喏,你看到了,我为了你马上就要和别人打架了,你能给个话吗,承诺是你许下的,人也是我帮你找到的,你若是想反悔,呵,我自然也由着你!”
  桓筝的沉默让夏侯云曦心中酸涩难当,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那是谁啊,那是她次次恨不得将其撕碎的人,可是他,怎么就可以被她那么紧的挨着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皱着的眉头表示着什么,难道还要认真考虑她的话?!
  萧玉楼将桓筝腿上的毯子拉好,轻声一笑,明明是看着桓筝,却是在对夏侯云曦说这话,“一定要治好他?为什么一定要治好他,他的伤又不是为了你受的,你不必歉疚,至于你说的,我杀了谁灭了谁,那更和公主你无关!”
  萧玉楼不知夏侯云曦的身份,这么一说却是歪打正着的说出了正解,夏侯云曦的手背上青筋毕露,眼底一闪而逝的狠辣让她的脚步止不住的向前迈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劲风向她急靠过来,夏侯云曦只觉得腰上一道力道一紧,下一瞬便落在了一个怀抱之中,万俟宸握住她的手,缓缓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了开来。
  万俟宸和夏侯非白听到大批西凉侍卫围过来的消息,又听到说桓筝受伤,走到半路才知道萧玉楼已经冲到了桓筝的院子里,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侯云曦目次欲裂的模样,萧玉楼一身男儿装竟是满身妥帖的蹲在桓筝的身前,而桓筝,皱着眉,手受伤了。
  夏侯非白走过去查看了桓筝的手背,“用药及时,并无大碍。”
  萧玉楼并不认识夏侯非白,瞟了他一眼还是看向桓筝,夏侯云曦的呼吸有几分急促,也是看着桓筝,良久,桓筝轻轻地开了口,“我的确答应了公主,只要不和你为敌,就做她的军师。”
  夏侯云曦眸光深谙至极,眼底的狂风暴雨肆虐,眸光犀利又深重,万俟宸紧紧的揽住她,看着这般激动的不似寻常人的她眼底一片沉暗。
  “好啦,你听到了,我想我就可以带他走了。”萧玉楼直起身子,站到桓筝身后去准备推着他走。
  桓筝放在椅臂上的手臂微动,正想阻止萧玉楼的时候萧玉楼忽然倾身在他耳边低低的开了口,“在西凉,你向来自己吃饭穿衣,从未被烫过,怎么到了这里你就不似往常了呢,我的军师,你爱上她了?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赌你在她的心里一点儿都比不上楚太子,如果我输了,你对我的承诺我再也不提——”
  低不可闻的话语落在桓筝的耳边,桓筝的手剧烈的一颤,那即将出口的话语便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念之间,他竟然犹豫了,夏侯云曦看着被萧玉楼推走的人眸光大变,几乎就要挣脱万俟宸的手臂上前去将他二人拦下来问个清楚!
  “桓筝——你不能跟她去——你想清楚——”
  夏侯非白十分能理解夏侯云曦对桓筝此举的不理解和不满,亦是眸光深沉的看这桓筝僵直的背影,眸光一扫,暗处的九重阁护卫便跟了上去。
  万俟宸紧紧的揽着夏侯云曦,任凭她在他手臂上不动声色怎么打怎么掐,他就是分毫不松手,夏侯云曦红了眼,回转过身子看着万俟宸,低低的道出两个字来,“放开!”
  万俟宸分毫不动,漆黑的眸子里是夏侯云曦看不懂的情绪,看着夏侯云曦激动的样子,夏侯非白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空荡荡的花厅之内瞬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夏侯云曦开始大力的挣扎,手肘十分用力的袭上他的前胸!
  “万俟宸,你放开!”
  他不躲不避的盯着她看,夏侯云曦使劲的推,温软的手掌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分毫用处也无,良久,万俟宸看着挣扎的额间起了薄汗的人森森道出一句,“是他自己愿意走的,你看不出来吗!”
  “胡说!”夏侯云曦红了眸子,“他分明知道,他分明是经历过,他的腿他的眼睛,都是拜萧玉楼所赐,他不能和萧玉楼去,一定是萧玉楼在威胁他,我不能让他再和萧玉楼再一起,他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哪里还经得起萧玉楼的折腾!”
  万俟宸看着她执拗的眸光讽刺的一笑,缓缓地放开了她,夏侯云曦大力挣扎着却被放了开来,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万俟宸眯着眸子,眼底是一层冰凉,“你看看你为了他变成了什么样子,破绽百出的谁都可以打败你,夏侯云曦,你的理智呢,你的谋划呢,去吧,去找他回来,然后治好他,这样,才对得起你可怜的愧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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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评区 021白凤开解,靡靡之音
  夜凉如水,绿桑看着站在窗口大半日不曾动过的背影终究是轻声一叹转身出了门,夏侯云曦面色沉暗的站在窗口,眸光落在窗外的一株兰草之上,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圃之中一株兰草草叶纤长,幽然独立,与周遭的鲜亮艳丽形成突兀的对比。
  那是她第一日住进来,打理花圃的园丁为了迎接她正要将整个牡丹园子整饬一番,这株兰草并非名贵之物,即将被园丁当做杂草除去,临下手的时候被她看见,她二话不说的阻止了,所以,这兰草就这么奇怪的留了下来,不过几日,长势越发好,园丁不知何时已经将它周遭的几株牡丹移走,兰草似乎知道自己得了主人的宠爱,声势越发的嚣张,现如今看着,那花蕾盛开,草叶繁茂,花茎挺立,期间繁盛却又贵气的风华隐隐有她才是花圃主角的感觉,夏侯云曦看着那兰草,痴痴迷迷的入了定一般。
  她看着那兰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想起他临去之时冰冷的眼神,夏侯云曦的唇角抿的更紧了一分,她的理智呢,她的谋划呢,那般张牙舞爪却伤不了敌人分毫的她,那般破绽百出以惨败收场的她,看啊,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难怪,连他都受不住她了。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漆漆的夜空无星无月,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胸口好似堵着一块冰凉的寒铁,不上不下的让她心头闷痛,她走火入魔一般的慢慢的体会这种痛楚,那钝刀锥心一般的感觉将她脑海之中的纷纷乱乱一点点的剥离了开,最后,不过只剩下了那么一个名字。
  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夏侯云曦缓缓回神,站得太久的双腿有几分麻木,她轻移莲步,转身面对着进得门来的人。
  “先生。”
  她淡笑着叫人,夏侯非白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笑不出来还是不要笑了,难看。”
  夏侯云曦松一口气,偏着头一叹。
  夏侯非白坐在南窗之下的榻上,手中拿着一只玉壶,抬手随意的倒上两杯,示意她入座,夏侯云曦走过去坐下,轻轻一嗅那杯子里的玉液琼浆,带着花香,夏侯非白一笑,“这是楚地极有名的百花酿,你别看一点儿酒味没有,却是能醉人的,苏璃喝了一小口就醉了。”
  夏侯云曦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入口花香浓郁,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地流下去,顿时脏腑之中满是沁人的通透暖意,她眸光微眯的啧啧嘴,复又眸光坦荡的看着夏侯非白,“所以,先生是教我一醉解千愁?”
  夏侯非白笑开,“那是楚地的文人墨客才做的事,倒不适合你来做,这百花酿安神静心极好,你现在不是正需要这个吗?”
  窗外是微带着几分凉意的夜,屋内是花香四溢的暖,夏侯云曦轻声一叹,“先生是否觉得云曦做错了?”
  夏侯非白挑眉,“谁说你做错了?”
  夏侯云曦看向他,夏侯非白也抿了一口那百花酿,“桓筝是你旧时故人,他待你情谊深重如兄长如家人,你对他推心置腹,对他回护周全,自是有情有义之人可为,在我看来,遇到今日的事,你再如何的愤怒不解都是应该,何错之有?”
  夏侯云曦听着夏侯非白的话眼底闪出几分迷茫的光来,“没错吗,若是没错,又怎么会现在这样,桓筝竟然跟着萧玉楼走了,他,他也走了。”
  夏侯云曦的语气带着几分低迷,夏侯非白眸光微黯,颇有几分感叹的道,“这世间很多事情其实分不清对与错,你没错,桓筝对人许下承诺,此刻不过是依诺而行,他也没错,至于万俟宸,你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对吗?”
  夏侯非白放下手中的杯盏,语气变得遥远,“你心中明白的我不在多说,今日里,我只与你说说桓筝,对于他,你们虽然相伴了十年,但是你看到的桓筝大抵并非他的全貌。”
  夏侯云曦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