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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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点 更新:2021-02-16 23:24 字数:4767
太突然的喜悦,让我一时之间,失去了全副的理智,抱住林小雨,痛快地尖叫起来……
第 20 章
“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在学校门口的小饭庄里,我和林小雨简单地解决完伙食,便来到市中心一家环境不错的茶艺馆小坐。已经用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试过一遍,但不幸的是,饭店接线员证实予晴他们确实入住,只是此刻并不在,所以只是帮我们留了话。
林小雨有些烦躁地靠到椅子背上,眉目间还是有些焦虑。
担忧了太久,我的感觉还有些茫然,听到林小雨那类似抱怨的问题,我摇晃着陶土茶杯里金黄色的透明液体,轻声道:“跟旅行团。饭店服务员不是说了吗,他们是属于一个旅行团的游客。”
“嘿,他们的心情还真是好呢!所有人为了他们都炸成了一锅粥,他们却悠哉地去跟着旅行团旅游!早说过了吧,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失踪的,你倒要好好感谢连城,不管怎么说,他为你做的已经很叫人吃惊!”
“喔……”我漫无边际地应诺着。
是吗?我没有真切的感觉。连城就像是一本我读不懂的小说,叫好不叫座,我拼命地想要研究其中的真实,但无奈智慧有限,我依旧没有掌握到关于他的细微末节。
“别随便地哦一声就足够,要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有多大,他只用两天时间帮你查找,从陆地一直找到跨越海峡,光是听闻我就已头皮发麻!”林小雨对我谆谆教诲起来。
“是……”我点头,林小雨说的,也是我最在意的——到底要怎样的勇气和能力,才能找出那任性的二人?我接到消息的过程是如此简单,但那男子给我的一张纸,却载满了连城的心意,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我只记得他哭过了!用那样心碎的方式,无声地泣着血。他的哀伤,是否和当时的我一样?我混乱地回忆着,林小雨的声音没有传进我的耳朵。
直到林小雨实在忍不住,伸手拍打我的手臂,向我嘟嘴示意时,我才惊醒过来,顺着她那惊讶的视线,朝背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样的两个男人若一起走在路上,会造成交通阻塞的!”林小雨小声地议论着,而我在转过头的一瞬间,只觉得这个城市实在太小,居然还敢妄称是全国第一大城市?!
一身黑色的连城,背对着我们的方向走向一个空着的座位,他的身边,居然跟着今天才来找过我们的那个男子。只看见他们款款地落座,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眼球,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小雨的视线混在其中,才没有被连城察觉!
他背对着我坐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和那男子在谈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似乎并不愉快,背部绷得很紧,好像隐忍了许多的焦虑与烦闷,整个背影都陷入在一种苦闷的阴影中!几天不见,本来就显得瘦削的背影比之前还要形销骨立,我感到自己的手心握出了汗水。
“没认错吧,应该是他。”林小雨小声道。
我点点头,突然很想知道他和那男子在谈论什么!他和那男子又是什么关系呢?在我那薄弱的印象里,那男子应该属于他母亲那一派的,但那男子却在今日自称,他代表连城?!
太复杂了!我茫然。
就在这时,我看到连城似乎是非常愤怒地把那男子递给他的一叠文件似的东西甩到光亮的桌子上,啪!地发出脆亮的声响。他似乎在朝那男子说着什么,整个姿态都保持前倾,仿佛随时要冲上去揍人一样!我紧张地在一旁窥视着,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关于连城的真实……
那男子倒显得涵养十足。他耐心地向连城解释着什么,一边说,目光一边四下游移。我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去时为时已晚,当他的视线和我的目光撞到一起时,我几乎立刻要站起来拉起林小雨逃跑!
不想要和连城见面!看着他的脸,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的记忆太鲜明,我到现在仍在梦中,没有回过神来!
幸好,那男子似乎发觉了我的躲闪,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没有告之连城我的位置——光凭这点,我已对此君产生良好印象。
而他没有和连城保持多久的谈话时间,连城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缺乏耐心,他突然站起来,漂亮的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抄,目不斜视地快步离去。
“呼——连我都跟着紧张了!像阵风似的!”林小雨缓了口气,看着我道:“你真辛苦,连城是个让人容易莫名紧张的对象,像这样,光是看着他都觉得难以相处!”她随后露出个甜美梦幻的微笑,玉手抚着香腮,故意摆出一副花痴相:“那个男人太帅了,面对连城还那么不动声色,成熟稳重,我喜欢……”
我无语地翻了阵白眼,感觉上,那男子和连城都一样讳莫若深,不知道她看上别人哪里!
“你不懂,你喜欢的是连城那种型,我喜欢的偏是——”她的话音突然销声匿迹,我见她一副失魂落魄样,极之少有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我们话题中的人物正朝我们走来。
意料之外!
“您好,又见面了。”他那沉厚的声音,动听至极。来到我们身畔时,还十分有礼地把双手放在身体前方。
“啊?!哦……你……你好!”我结巴起来,突然感觉面对这种太有礼貌的人十分疲劳。
“那个地址您试过了吗?如果不对,我可以帮您。”他微笑道。
“不!是对的!”我忙不迭地点头致意,这时,小雨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你不能用平常一点的方式说话吗?我们都很年轻,还用不着对我们使用敬语吧!”她对那男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那真是不好意思,看到美丽的女孩子,我会很紧张。”男子的礼仪态度与说话方式无懈可击,他对小雨点了点头,轻声道:“可以吗?既然很巧合的遇见,我想,有些话需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雨就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轻松自在地道:“知道了,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谈。”说完,干脆利落地离开。
我目送着小雨暂时离去,心里七上八下。这个男子,对我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不知道,他到底代表的是谁?代表的,是谁的声音!
“请坐。”我气短地道。
“谢谢。我姓侯,侯远亭。今天算是和你正式见面,有点唐突了。”他坐了下来。
“没、没有。”我感觉胃的附近开始收缩,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老实说,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你说话的,但我和钺等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所有事,我甚至比他自己更清楚。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开门见山地谈一下。”侯远亭那厚实的声音,开始以一种极端平静的语调向我讲述,他和连城的关系。
“从小一起?”我反刍,有些吃惊,他们并不像兄弟,只是气质很类似。
“你知道政府助学计划吗?我算是第一批接受这种优待的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进入了连城家,接受了钺的母亲的栽培。”
“喔……”我点头,跟所谓的‘希望工程’差不多的社会资助方式吧。
“我本来在孤儿院,结果被带到了一个和我生存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家庭,那个时候,钺才半岁大,我已经七岁了。”侯远亭微微笑了笑,我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纹路,明明还很年轻的人,唇边就已经出现了岁月的痕迹。那是长期板起脸孔的人,最容易出现的皱纹,在嘴角的下方,记载着时常不快乐的印记。
见我没有打断,他也很平静地叙述着:“钺的父亲,在那个时候离开了钺,或者应该说,他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与另一个女人坐上了去云南的列车,很不幸,那列列车因为山麓塌方而发生重大事故,他和那个女人都死了。”
我茫然地点着头,不知道这故事和连城、和我,有什么关联。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等到我在连城家呆到足以明白事理的时候,我已经发觉了侯阿姨对自己的孩子那种非同寻常的爱,超出了钺能够承受的极限。”
“啊?!”我猛地一惊,话题突然转换到连城的身上,我紧张起来。
“不要吃惊,这是我亲眼见过很多次的。曾有一段时间,每到半夜的时候,侯阿姨会出现在钺的房间里,不开灯、也不出声,就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直到钺在她的目光中吓得醒过来。”他的话音很轻,但我发觉这个男人在说话时,自己掐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的房间在钺的隔壁,每次我惊醒过来时,钺都在哭,然后侯阿姨会叫我哄他睡觉,自己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那时候,钺才三岁左右,已经时常失眠,而我,除了学习一大堆催眠曲以外,别无办法。”
“怎么会有这种母亲!”我握着拳头叫起来,“她讨厌连城吗?!”
“不对!侯阿姨爱着钺,用她的方式,像爱着钺的父亲一样,爱着自己的儿子。”他冷冷地道:“我没有父母,所以,起先我以为侯阿姨对钺的态度是母亲很正常的。直到钺长大到六岁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错了。”
“错了……?”我喃喃地,感觉自己如坐针毡。
“六岁之前,钺算得上是个可爱而且爱笑的弟弟,我很喜欢他。那个时候,侯阿姨的一个下属,送了只白色的小兔子给钺。钺非常喜欢,他总是比较喜欢软绵绵的东西,跟每个单纯的小孩一样。但是,兔子养了不到两个月就死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压死的。钺哭得非常伤心,侯阿姨为此辞退了家里帮佣的老阿姨,说她没看好钺的兔子。”
“那个……兔子我也养过,的确是很容易就死掉……”我小声地道。
“不是的。”侯远亭摇摇头,淡然地道:“虽然当时家里没有其他人,但我那天正好忘记带文具盒,所以从学校跑回家里,正好看见——是侯阿姨。她踩死了那只兔子,我看得很清楚。”
“不……”我无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永远也忘不了侯阿姨踩死那只兔子时,是怎样的表情。当时我很害怕,没有告诉钺,后来,钺似乎也忘记那只兔子了。然后,我们继续长大,钺对拼图、模型这些东西产生兴趣,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他对那样的手工游戏感觉很快乐,时常关在房间里独自玩耍,然后,侯阿姨就买了条小狗回家。”
“小狗?”
“对,一只很可爱的小狗,非常活泼好动,只要钺不在,就钻到钺的房间里,把钺做好的模型、拼图糟蹋得一塌糊涂!”侯远亭淡淡地笑着,仿佛对回忆连城的童年特别有兴趣。
“那他一定很生气!”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想象中,连城就是那种爱发脾气的人。
“对,他甚至当着侯阿姨的面,狠狠地踢了那只小狗一脚,说他讨厌小狗。”侯远亭也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他的脸色突然一冷,沉声道:“但那只小狗却在连城家呆到直到它病死!跟兔子的命运截然不同,侯阿姨非常疼爱那只狗!”
“为什么?”
“因为钺不喜欢它,所以侯阿姨喜欢。凡是钺喜欢的,侯阿姨就非常讨厌,恨之入骨!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小看了钺的智慧——小孩子是非常聪明的,而像钺这样的孩子,比其他的小孩不知要聪明多少倍!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我知道每次钺踢打了那只小狗之后,他都会悄悄的跑去喂那只狗吃东西。他其实很喜欢那只狗,他也懂得了该如何去喜欢他想要的东西,他只在自己母亲面前,才打那只狗!”
侯远亭的声音停顿了,而我却忘记了呼吸。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总之,我突然很想呕吐,那郁闷的感觉,堵在心头,疼得我快要哭出来!
“你……你是说……我……我就像那只小狗……”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发出哭腔!我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眼神在看侯远亭,但我知道我的眼眶瞪得很疼!
侯远亭的目光停在了桌面上,凝结着一片沉郁的网。他低沉而落寞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知道关于钺的所有事,甚至比侯阿姨更清楚!你的痛苦,其实也是钺的痛苦,他甚至比你更疼!因为他只能从结果中去判断,在你和其他东西之间,他只能做出一个选择!而令人伤心的是,不管他选择任何一样,你都会恨他入骨!我可以帮钺做任何事,甚至是他要我调查你朋友的行踪,我都可以帮他做!但是,我不可能背叛侯阿姨。
是侯阿姨给予我的姓氏,也是侯阿姨给予了我人生,虽然,我无法把她看成一个母亲——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