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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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8 22:54 字数:4730
地契,我能带走的东西连着首饰和现银不过值个三十两银子罢了。”宝簪听了垂眸思索一番,待要说些什么,只听雨荷算道:“锦墨姐姐是家生子,十岁时便跟了五岁的姑娘,得姑娘看重即成了二等丫鬟,又过一年又成了一等丫鬟。咱们家里二等丫鬟一月有一吊钱,一等丫鬟是一两银子,如今过了年姑娘刚十三岁,姐姐跟着姑娘也有七年,第一年六两,剩下六年七十二两,光是月例也有七十八两银子。再有大爷中秀才中举人时老爷赏的,太太赏的,我们姑娘赏的,柳二爷中举之时又是这样一番赏,以姐姐的等级在这里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的进项。再有逢年过节时二等以上的丫鬟皆有一个银锞子,一等丫鬟较之又多一吊钱,还有给姑娘跑腿时的赏钱,大爷叫我们劝姑娘莫要狮子大开口时的赏钱,伺候得好时又有散碎银子给的。我今年才跟了姑娘做了二等丫鬟,也有得了十五两,姐姐一年少说也有三十两,八年下来光这些就有二百四十两。外加先前的五十两,七十八两,姐姐也该有三百六十八两银子。咱们在姑娘处做事,这些钱都是只有进没有出的,平日里吃穿是另有的份例,外加姑娘又有给过一些金银首饰,虽都是不大时兴了,一年下来何止十五两,姐姐就算买了这院子,平日里再贴补家里,也该剩下二百两银子才是,如何只剩了这些?”
宝簪听了面上不动,只道:“就你话多,先给你锦墨姐姐补妆是正事。”又同锦墨道:“你别哭,有我呢。”锦墨好不容易收了泪,由着雨荷补妆,宝簪在旁看着心中却是为着雨荷的话盘算了起来,怪不得原著中的贾家入不敷出呢,光贾母身边便是八个锦墨一般的丫头,其他主子又有丫头,宝玉曾说上上下下几百号女孩子,又有婆子,管家媳妇,管家,小厮,干杂活的,还养了戏子,再有姨娘通房。不算上正经主子的开销,就这么些个人又是月例又是赏钱又要吃穿,本就有萧条之色的贾家可不就得寅吃卯粮了。宝簪再一次感慨自己这胎投得好,虽是皇商虽不及那些书香世家清贵,起码不缺钱不是?再者又是庆幸,还好自家人口少,用不着那么多人。一时倒把雨荷说的“大爷叫我们劝姑娘莫要狮子大开口”给忽略了,薛蟠在此逃过一劫。
又因着雨荷这样算了一番,想着除了院子外起码还能有二百两银子的嫁妆时,又叹起她爹娘不公来。把聘礼全收下不叫女儿带走半点,不给女儿备嫁妆,吞没掉女儿的银子,这些全都罢了,如何还能打起这个院子的主意来?因说道:“早知如此,当初进京之时竟是留他们在金陵看屋子才好。”锦墨听了低下头不说话,宝簪又道:“你原是我的贴身大丫鬟,我又把你给放了,那户人家才肯给二百两银子的聘礼,也算是对你的看重,如今你所剩的这些着实不像话,若这样过去了必是要遭人看轻。”锦墨不知如何接话,少不得“唉”了一声。
宝簪看了看锦墨的首饰匣子,又同雨荷道:“你耳朵上手上的东西全褪下来,放你姐姐这匣子里。”雨荷应了是,锦墨抬起头来同雨荷道:“这不成,我如何能要你的东西。”雨荷早利索的摘了耳坠子,褪了手镯戒指道:“姑娘说成便成。再者姐姐拿的也不是我的东西,姑娘能让我破费不成?今儿回去了必是要再给我的。”宝簪笑道:“你倒是乖觉,出去寻大爷,问他讨二百两银子来。”雨荷将首饰置于锦墨的匣内,忙不迭的跑去寻薛蟠。宝簪又褪起自己的首饰来,锦墨见了忙道:“姑娘使不得!”宝簪却将首饰褪了个干净,只留一支早年錾了字的发簪再发间,宝簪瞧了瞧自己褪下的这些东西,挑了个羊脂玉的镯子给锦墨带上,道:“你如今是平民了,戴得这个。”又将剩下的些东西一股脑儿放进匣子里,再添了二十两碎银子,看了看道:“这样也算过得去了。”
不一会儿雨荷带着四张五十两的银票来交给宝簪道:“大爷说没现银,只有这个。”宝簪道:“那便用这个算了,可惜没有现银好看,如今也来不及兑了。”宝簪又把四张银票给了锦墨,说道:“把你的房契地契拿出来给你娘,别叫她坏了你的好日子。”锦墨哭道:“如何能叫姑娘破费。”宝簪又抽出帕子给她擦泪道:“我几时做过亏本生意?快别哭了,再把妆哭花了可没时间再补了。”锦墨生生收了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又寻了那房契地契出来给了她娘,她娘心里称愿,连道:“还是二姑娘明理,几句话就劝服我们家大妮了。”宝簪挑了挑眉,也不搭理她,只拉着锦墨上院里看她的嫁妆,只不过是些尺头,又有那一匣子的银子首饰和方才的四张银票。
锦墨她娘只当锦墨还藏了这些首饰银子,心里恨恨的,只是见宝簪在此处不好发作。宝簪又叫雨荷将自己早备好的东西拿来给锦墨添妆,乃是八个金锞子,八个银锞子,再有绸缎两匹,棉布八匹,金银头面各一套,珍珠一斛。在场几个薛家的管家媳妇为着讨宝簪的好,也纷纷将原备着的东西上添了一两分。宝簪叫雨荷算了算,这些嫁妆倒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强上一二分,宝簪听了倒也觉着过得去了。只是此处众人皆是欢喜,唯有锦墨她娘面露不忿,怕是想着要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他儿子才好,万万舍不得叫锦墨带了去。宝簪余光瞟到,不由想起宝玉的话来,心下冷笑道:好一个鱼眼珠子。
待锦墨上了花轿,宝簪也不愿在这儿多留,只说要回家。薛蟠和柳湘莲听了倒觉得奇了,在路上二人问道:“你如何不多待一会吃些果子?”宝簪冷笑道:“不过是为着锦墨才去的那儿,锦墨都上了花轿走了,我待那边做什么。”二人听出她心中不悦,便也不再多问。
锦墨嫁的本是一个小官的庶子,因着其父死的早,他便早早的带着自己的姨娘出府另过,十八岁时中了秀才,二十岁时也未娶亲。因着薛家进京时宝簪也想着锦墨已有十七也是该嫁人的时候,因问了她是打算将来做个管家媳妇还是出去嫁人,锦墨说了想同青霭一样,宝簪便有了放她出去的打算。后也不知这李秀才家是如何知晓薛家有姑娘要放身边得意的大丫鬟出去,这家生子能被放出去不比撵出去,乃是极有体面的,便着人细细打听了,又上门求亲。锦墨家里自是不敢随便应了的,又来问主子,宝簪听了只叫薛蟠去打听打听这家人家如何,得了消息后又原原本本跟锦墨说了,问了她愿不愿意。锦墨熟知宝簪脾性,也不装腔作势,只说愿意。宝簪又去寻了薛姨妈,说道“有人向锦墨家里提亲,她家不敢应来找了我,我是个姑娘家也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得来问妈妈。”薛姨妈知宝簪进京时便说要将锦墨放出去等话,便找了锦墨家里人问了此事,听了后也觉着算门好亲,便发话叫他们应了,故锦墨才订下了这门亲事。
又说过了两日,便是锦墨三日回门的日子,原本薛家宽厚,下人中若有谁家姑娘被放出去出嫁回门的,自会给假的,宝簪因着担心好好的日子锦墨回门被恶心到了,一早便安排了些琐碎事叫她爹娘兄弟去做,不叫他们在家待着。因着锦墨一家除了她自己已销了奴籍,其他人皆是奴才,故李家对于回门之日家中无人倒也未觉着有何不妥。锦墨又同这李秀才说了要上薛家见见姑娘,李秀才倒也愿意与她同去。可巧薛蟠今日在家,知锦墨的丈夫乃是一个秀才,倒是带了他去自己书房二人谈些经济仕途之事。宝簪见了锦墨只问好不好,锦墨羞红了脸道:“立轩他很好。”宝簪连道那便好了,又同她说了会子话,又叫了锦墨她娘来算是让她和锦墨见上一见,当着自己的面想她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锦墨她娘进了宝簪屋里也不敢如何,二人因着面子说亲道热一番锦墨便说起家中还有婆婆要伺候,便行了礼告了辞。宝簪点头允了,又给锦墨带了套文房四宝去,只说:“你们家现在是读书人家,想来喜欢这个。”锦墨道了谢,便走了。锦墨她娘倒是想跟上,却被宝簪留下,她只好垂手侍立。宝簪看着她站了好一会子,想着锦墨此时必然已经出了薛家,方才悠悠的开口道:“锦墨那院子的房契地契,你去取了来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叫秋后算账
第四十三章
话说话说锦墨她娘听了宝簪这话;陪笑道:“姑娘这是玩笑呢。”宝簪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闲着没事特特将你留下就是为了和你玩笑?”顿了顿又同雨荷道:“如今锦墨嫁了,你便是我身边第一人;以后这些事情少不得都要你来。今儿这事就交给你来,务必叫我如意才是。”说着便要回房,自掀了帘子又停了停,又转身道:“有什么要说的,要叫人做的;尽管吩咐下去,今儿个随你说什么都是我的意思。我先睡会子去。”说罢便进了房,到炕上歪着去了。
雨荷目送宝簪进了房,转过头寻了个位子坐了;同锦墨她娘道:“姑娘说的你都听着了?”锦墨她娘忙点头道:“听着了;以后都得听雨荷姑娘的。”雨荷道:“糊涂东西;谁说以后都得听我的?且不说方才姑娘说了今日我说的话才是她的意思,过了今日便不作数了,只说就算是我们姑娘,上头还有大姑娘,大爷,太太,老爷呢,哪里是什么都得听的。我倒要问问你,你说这话存的什么心?这是将我置于何地?老爷,太太,大爷,大姑娘,我们姑娘在你眼里算什么?”宝簪在房里躺着看房梁,听到雨荷这些话笑的肩膀直抖,宝簪平日里寻薛蟠不痛快时经常直接扣个大帽子,现在雨荷已将这手融会贯通了。雨荷见锦墨她娘被这话吓得够呛,又软了语气,说道:“我方才问你的是,姑娘叫你拿那院子的房契地契来,你听清楚了没。”锦墨她娘哪里肯,只说道:“这是锦墨留给她弟弟的,姑娘断不会要了去。”雨荷道:“笑话,既然是留给她弟弟的,那何必二百两银子卖给我们姑娘?”锦墨她娘一怔,直道:“姑娘哪里看得上那个?怎么会买了?”
雨荷扫了她一眼,笑道:“姑娘自然看不上那院子,至于为何买了下来我倒要问问你。我那日替锦墨姐姐算了算,就算平日里贴补你们,又买了那院子,少说也还能剩下二百两银子并一些首饰,如何那日我们姑娘去了见那嫁妆只有些尺头,就算加上首饰和银子也不过值个三十两?另有聘礼二百两,我也不去算了。你说锦墨若不把院子卖给姑娘,她在婆家如何立足?她无法立足,我们姑娘颜面何存!”锦墨她娘低声道:“我当那二百两银子是姑娘给的添妆。”雨荷冷笑道:“添妆皆是在院里有单子念的,何来那二百两?”锦墨她娘道:“便是如此,那也并无凭据。”雨荷来了气站起身来,瞪了她一眼便前前后后走了起来,兜了两圈选定一个最便宜的白瓷茶盏,自斟了杯茶饮了一口,后学着宝簪的样子将那茶盏摔在地上,气道:“你跟我说凭据?我告诉你,方才姑娘发话了,我所说的话不论是不是姑娘所想,只要是今日说出来的,那便皆是她的意思!且不说姑娘确实掏了银子,便是没掏……”说着又学着宝簪的样子顿了顿,“便是没掏银子,当奴才的身家性命难道不是主子的?要你个院子怎么了?便是要你的命谁敢说半句不是?”
锦墨她娘听了这话,说道:“姑娘必不会如此,我们家大妮是姑娘面前第一得意之人,好歹也会给我们几分面子。”雨荷冷哼一声道:“你们若给锦墨姐姐留点面子,如今锦墨姐姐嫁了,姑娘自然为着锦墨姐姐在婆家的颜面会给你们几分面子。可锦墨姐姐出嫁时并不见你们给她面子,我们姑娘虽不愿叫锦墨姐姐难做,只是也容不下你们。我这有两条路给你们选,一是撵你们一家出去,你们有的银子首饰其他物件叫咱们家的人分了。叫你们守着那二百两的院子过活。二是你们把那房契地契交给姑娘,一家子自请回金陵看祖宅去,月例也好别的也好和如今一样。”锦墨她娘低头半晌,说道:“我要问问这是不是姑娘的意思。”话音刚落,只听宝簪在屋里懒洋洋的说了个“是”字,锦墨她娘还想再问,宝簪却再无声响。她也只得说找锦墨她爹商议商议,雨荷道:“既给你选了,自然是让你们商议的。”说罢便让她走了。
锦墨她娘前脚刚走,雨荷后脚便进了宝簪房里邀功,笑道:“姑娘觉着我今儿怎么样?”宝簪道:“不及你锦墨姐姐妥帖。”雨荷听了便有些沮丧,宝簪又笑道:“倒有点儿像我。只是你这败家的丫头,摔了什么东西?”雨荷听宝簪说自己像她,顿时眉开眼笑,又听宝簪问起摔了什么东西,她道:“一个不值钱的白瓷茶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