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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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 更新:2021-02-18 22:52 字数:4756
到了气氛有些不比往常:秋叶依剑盯着她的双眼、头发、身子上上下下地扫视,目光炽烈如阳,迸发着恨不成器的光彩。
冷双成看到秋叶依剑紧逼盯人的目光,身子避了避,转眼看向大厅四角五彩琉璃玉石柱,仍是执着于询问心中诸多疑问:“公子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早已了解今晚发生的一切?”
秋叶依剑看向立于阶下的冷双成,“今夜变化大多都在我掌控之间,除了南景麒。”他打定主意后开了口。
冷双成本来在背对着他除下黑袍,听闻此言后手一抖,差点将衣衫掉在地上。她一时心思如电转过,面目上极力镇定,趁着思索之机,默默地将长袍覆盖在子樱身上。
“南景麒呢?”
“回公子,南将军已带着小童离开,公子可能还不知道,外间两方对峙局势一触即发……”
“不急。”秋叶依剑慢斯条理地打断了冷双成的话,又接上了一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冷双成如芒刺在背,越发地站立笔直不敢言语。
秋叶依剑端坐于室,看着冷双成,语声冷淡矜持地说道:“过来,冷双成。”
冷双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动作,嘴里急切地说:“公子,此刻抓住时机救出程香郡主等人为好……”
秋叶依剑俊美的面容有些耸动,两条修长的眉毛淡淡敛皱,冷双成看到他似是忍耐了许久,这才“扑”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心下有些微微吃惊,但随即明白过来是蛊毒发作所致。
冷双成看了下他冷漠不变的脸,心里暗暗叹息一声,默默地走了过来。
“公子身子有大碍么?”她走到秋叶依剑三尺见远的地方停下,“我有很多疑问想请教公子……”
“手。”秋叶依剑突然说道。
冷双成想起以前他的所作所为,有些发秫地伸出了右手。
秋叶依剑看了她面容一眼,伸出欣长五指,这次却是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借力站起。他的身子有些虚弱地微微摇晃,冷双成见势,只得僵硬地不动,让他靠在自己身侧。
“去将地上两人的穴位点了。”秋叶依剑冷淡说道,“我知道你刚才在装睡,你的武功根本没有消失,因为东阁对我说过,你寒毒在身,除了苗疆密蛊,其余一律百毒不侵。”
“公子误会了,我的确不曾中毒,但是被唐五点了穴位一直昏迷……”
“冷双成,我那一喝用了五成功力,别说这么近的你,就是死人也被我喊醒了。”
冷双成的身子显得更加僵直,她悄悄地拽了拽手腕,发觉如生铁一般被握在秋叶手里,心下不禁有些慌张:我刚才在厅上没有出手助他脱险,他一早就知道了,居然按捺不动忍受着唐五折磨,他是不是因此怪我残忍?
秋叶依剑冷淡如雪的气息萦绕在冷双成耳边,随着他抑制疼痛的吐纳,渐渐让冷双成右半脸温热起来,她的心里有些庆幸:还好罩在冷琦面具下,不至于太明显。
偏偏在这个时候,秋叶依剑抬眸看了她一眼,伸出了冰雪晶凉的右掌,细细抚摩了两下她的脸庞,冷双成顾念他的伤病不敢发力推开他,只得骇然出声:“公子,你干什么……”
“唰”的一下,秋叶依剑毫不犹豫地撕下了冷琦的面具,并且说了一句:“以后别再易容了,我要看得见你的脸。”说完这句话后,胸腔微微起伏,咳嗽一声,秋叶依剑手腿发软地全身靠在冷双成身上,薄薄双唇掠向了她参差不齐的散发。
冷双成凛然不敢乱动,有些迟缓地说道:“公子,你能动下么?我去点了那两人穴位。”
秋叶依剑又是沉闷咳嗽两声,渗出了几点血迹。冷双成大惊,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身子,替他稳了稳身形。秋叶依剑隽秀眉目越皱越紧致,最后身子簇簇抖动了几下,一头栽向冷双成怀里。
冷双成连忙抱住了秋叶腰身,一时之间惊恐说道:“公子,你……”
“我受了很重的内伤,怕是支撑不住了。”
冷双成看了看秋叶依剑脸色,发觉他面容上苍白无血看似不假,不由得颇为尴尬。正在犹豫间,又听到他冷漠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受了风寒,还被你拍了四掌,这难道还有假吗?”
冷双成听他绝口不提自愿服食蛊毒的事情,想起他因自己而饱受折磨,心里渐渐软和下来。她咬咬牙将他搀扶着放置于厅侧椅上靠坐,又走过去一一点了地上两人的穴位。
冷双成的目光逡巡在唐五和子樱之间,面上带着些疑惑,但想到秋叶依剑心思多变,此刻他仿似有些冷淡,一时踌躇着伫立不语。
秋叶依剑凝视着侧对自己的人影,看了半晌说道:“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我自然会告诉你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双成有些忌惮他再次提及南景麒的去处,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好”。没想到秋叶依剑不闻不问当前最紧要的问题,而是询问了两句:“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你的外衣去了哪里?”
冷双成一怔,最后较为简略地说了下唐五和她对阵的经过,说到避水衣时比较含混,秋叶依剑一直盯着她瞧,在他辨析不清的目光下,冷双成索性戛然而止吞声入腹。
“你的内力恢复了几成?”秋叶依剑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
“六成。”
“难怪不敌。”他停顿了下又说道:“你的武功来路有点奇特,武当心法‘束湿成棍’除非有百年内力火候,否则无法施展,光看你一人独挡水饮结阵就知道你的武功不止如此……冷双成,你一定还有事瞒着我。”
冷双成心里吃惊,连忙说道:“公子误会了……此刻还是处置大事为紧要。”
秋叶依剑抬眸看了她一眼,语声转为冷漠:“你的事日后我一定要寻根问底,今天先放过你。”
冷双成心下稍宽,胡乱地擦了下脸面。“公子,目前室内室外形势发生了逆转,你打算如何处置?”再放下手时,却意外看到秋叶依剑面容发生了变化,尤其他的目光蕴含深沉,混杂着风雨欲来的意味。
“怎么不叫我秋叶世子了?”秋叶依剑忍耐许久,最终还是发作了起来:“人前人后不是爱直呼我名骂得酣畅淋漓?只不过分开一天而已,什么事情令你抛弃成念唤我‘公子’?”
冷双成侧了侧身子,脸面上大窘,苦笑一声静寂无语。
秋叶依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稍稍缓和一下急躁的情绪,尽量平淡说道:“冷双成,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装聋作哑、坑蒙拐骗……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有时候我真想一掌劈死你。”
冷双成身躯慢慢挺直,背对着秋叶依剑又悄悄撇撇嘴,她细细回想了下他的话语,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易容后脸面木讷平静,极易博取外人的信任好感;在四海里装作新手昏天黑地地赌博;扮成冷琦盗剑,今晚又装神弄鬼吓晕子樱;每次碰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穿插语声胡乱蒙混过去……
估计秋叶依剑所说的“装聋作哑、坑蒙拐骗”就带有上述诸多事迹的嫌疑,但冷双成稍稍回想后,又开始揪心于底下软软的安危:“公子,时候不早了,程香郡主等人……”
秋叶依剑盯着她背影冷冷一笑:“就知道你憋不住……即使不为我考虑,最终一定也会为阮软出手。”顿了顿,见冷双成仍是背对自己默不作声,突然说了一句:“这次算你聪明,知道先来找我,救错了人可要多吃点苦头了。”
冷双成心中惊奇,思索片刻后就知道秋叶言下之意,但见他好不容易提及到今晚此事身上,打定主意后再也不开口,防止他突生怒气再一次绕了过去。
秋叶依剑正容端坐,呼吸吐纳一刻,捂着胸口慢慢站起。冷双成察觉身后之人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身后,屏住呼吸不敢动作。
一抹红晕渐渐爬上她的耳朵,她的身躯仍是如杨笔直伫立着。
“唐五善妒,子樱贪色,只要抓住了这两人的弱点就可以拟定策略。”秋叶依剑走到冷双成背后,冷淡地说了两句:“我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冷双成你有多铁石心肠,会忍到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句话让冷双成极为吃惊,她的瞳仁无意识地左右飘动两下,联想到刚才所见一幕,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所有人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着了他的道。
——两间密室可以听到大厅声音,秋叶依剑见子樱求欢,竟然虚与委蛇抚弄她,引来了狂怒嫉妒的唐五,在他刻意的挑拨一句后,唐五被欲火焚身的子樱放倒。冷双成见到子樱老羞成怒即将要迫害秋叶之后,无奈出手吓晕了她。
——秋叶依剑知道她内力未消,不知是何原因察觉到她也在门外后,故以出语激怒子樱迫她杀他,这样,躲在门外的冷双成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让人意想不到,她是装作冷琦。
想到刚才秋叶依剑冷漠自制逗弄子樱的样子,冷双成一时深深感慨着没出声。
静寂之间,秋叶依剑在冷双成发后微微呼出一口气,捏起了她的发尾,执于手上反复查看。冷双成面上有些阴晴不定,凝住心神正待询问一些令她疑惑的细节,突地又听到秋叶依剑矜持冷淡地说道:“冷双成,你已经撞破我两次好事了,以后再是如此,我一定不放过你。”
21。傻瓜
冷双成面如泥塑,寒潭似的双眸直盯远处,怎么也不转开眼睛。
她不是傻瓜,当然听得懂秋叶依剑那句话的意思,儒州盗剑那晚的景象历历在目,今夜只不过再重遇一次尴尬而已,所以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
正是因为她不傻,她也看出了一个秘密:秋叶依剑对她真是反复无常,像长白山上的雾,每日随气象变幻不定,前几日风大雾急迎面刮得她招架不住,现在是冷雨霏霏黏人的雾气缠绕全身,仿似要一点一点地渗入骨血。
秋叶依剑紧贴于身后,冷淡飘渺的气息吹拂过来,不容忽视。冷双成紧抿着嘴,察觉自耳廓至脸颊,渐渐升起温热,心里越发惊慌恼怒。
秋叶依剑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拽住了她的头发,先是拢起头顶上最短的部分,拉了拉,放下后抓起发尾,又扯了扯。
冷双成仍是不敢动,她咧了咧嘴,口中忍不住说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只是一日没照看你,你就落得这般落拓。”秋叶依剑转过身来,面对着冷双成的眼睛,“唐五的大搜手精进了不少,不过用在这个地方,好比是野狗打架一样。”
冷双成原本见他只拽着自己头发,松口气,悄悄挪动了下身子,但听闻此言后,不由得怒道:“公子,你怎能骂我是……”
秋叶依剑突然一稳冷双成后脑,左手紧箍她的腰身,狠狠地吻噬了一口:“你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出去和人打成这样。”
冷双成大怒,挣扎出单掌冷冷一笑:“公子重伤在身,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逗弄在下。”右掌藏于袖中一展,凝气蓄势待发。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凝神惊呆问道:“方才那是三十六路小擒拿的‘双折手’?”
秋叶依剑一袭得手极快松开,旋转身躯走向主台,口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你现在才六成功力,险些没抓住你……以后需换成大擒拿手。”
冷双成大惊,提起的手掌也忘了放下,迟疑而问:“公子没中毒?”
“唐七给我喂了解药。”
冷双成虽然不明白唐七如何喂了他解药,但她想起在解毒前后他所经受的折磨,面容上不禁由惊怒蜕变成耸动:“公子既知不可避免唐五的毒害,何必单身赴宴……”
秋叶依剑转眸看着她,一双狭长深邃凤目依稀带些颤动,开口说了一句:“真是个傻瓜。”语声已无平日的如雪冷漠,缠绕唇间渗透着一种无奈。
冷双成微一沉吟突得要领,尔后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秋叶依剑立于花台,左右查看一眼,左手腕微抬屈指一弹,指风穿透一朵硕大娇艳的海棠,应声而开一道门户,就在冷双成面对的五彩琉璃柱上。
“果真如此。”他冷冷地说。
冷双成回过神来,细看了下四周繁复花海,发觉要从花团锦簇中认出那朵海棠,简直有些神奇。但她抿了抿嘴,忍住没有发问。
秋叶依剑转过面容,看了下她的神情,淡淡说道:“我知你心中有诸多疑惑,恐怕还在揣测我为何不急切救出程香,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们在底下绝对安全。”
冷双成暗自心惊,面目上仍是平静。
“那朵海棠,不是玻璃翠(四季海棠)中的一种。”秋叶依剑抬起右手指了指身侧,“味道也不对。”也不管冷双成是否听懂,复又说道:“这道门户是他们最后的退路,是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