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18 22:49      字数:4887
  “你认为我会答应么?”
  “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你永远得不到第三枚铜鱼,我绝对有这个自信。”
  张起灵勾起嘴角,笑得阴阴的,两只眼睛闪着犀利的光芒,裘德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成交。”
  摆了摆手,裘德考让杀手垂下枪口,将作为人质的四个人推向了吴邪这一边,汪藏海想要阻止,却被他挡下了:
  “现在,我们可以交易了么?”
  “拿出你们的那两只,放在我们中间的位置,我也会同样这么做,你们无非是想看到奇迹发生,我们也一样。”张起灵抱着肩膀,冷冷地说。
  裘德考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考虑这个提议,想必是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叫汪藏海拿出一个紫玉盒子,打开盖子,两只铜鱼摆放在里面。他叫其中一个杀手拿着盒子走到了双方中间的位置。这边张起灵取下吴邪腕子上的铜鱼也走了过去。吴邪不放心地想要跟上去,被张起灵喝住。
  三枚铜鱼终于放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惊人的一幕发生,然而,没有任何动静。突然,张起灵飞起一脚提在对面杀手的手腕上,紫玉盒子凌空飞起,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张起灵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放倒那个家伙,飞身跳起接住了盒子。这场突变来得太快,裘德考一伙人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很快也回过神来,裘德考掏出手(河蟹)枪对准张起灵扣动了扳机,另一个杀手也端起了枪。
  “跑!”
  张起灵大喊一声,脚下用力勾起一张桌子,用桌面掩护大家向外撤退,然而子弹的速度还是太快,几个人被逼到楼梯处的角落。裘德考被激怒了,疯狂地朝这边开着枪,大家一时无法脱身。
  “我引开他们,你们走。”张起灵说着一跃冲了出去,火力当即都集中到了他的方向。
  “不要!”
  吴邪尖叫了一声想跟过去,被胖子拖住: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几个人慌乱地往外跑,吴邪拼命地挣扎。他心里害怕的要命,他怕张起灵也像文锦一样死去,他怕自己也像三叔那样每日每夜无望地思念。他怕极了,怕到失去了理智。回头狠狠一拳打在胖子脸上,趁对方吃痛的时候疯了一样挣脱,像张起灵的方向跑过去……
  “吴邪……”
  张起灵握碎了手里的酒杯,碎片刺进手掌,有鲜红的液体滴下,他却浑然不觉,痛苦地闭上眼睛。
  图书馆一角,张起灵背靠着墙站着,手里托着紫玉盒子。对面的裘德考和一个杀手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的眉心的心脏。
  “你别无选择了。”裘德考咬牙切齿。
  “别动!”
  背后响起吴邪的声音,裘德考回过头去,看见他用枪指着汪藏海的头,将后者拖了过来。
  “敢动我就杀了他!”吴邪狠狠用枪抵着汪藏海,凶神附体一般。
  “好啊,你可以随时开枪,现在他对我没有任何价值。”裘德考耸耸肩:
  “如果你不忍心,我可以帮你。”
  说着迅速朝汪藏海开了一枪,后者胸前溅起血花,身体瘫软了下去。吴邪没想到裘德考这么轻易地就开了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与此同时,裘德考身边的杀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心口处插着那把黑金古刀。裘德考猛回头,看见张起灵还维持在扬手的姿势,不由得冷笑:
  “垂死挣扎。”说完,朝向他扣到了扳机。
  “小哥!”
  吴邪几乎叫破了音,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了张起灵,子弹射进后心,吴邪的身子猛地一震,软倒在张起灵怀里。
  “吴邪!吴邪!”
  张起灵从没这么慌乱过,他看着怀里的人脸色变得惨白,无力地向下滑脱,他用力将他拥在怀里,好像也无法温暖他,他要走了,要离开自己,那个总是傻傻地笑,小脑袋里常常胡思乱想,会撒娇,会使坏心眼儿,会让自己感到温暖的孩子,正在渐渐远离,渐渐消失……
  “吴邪!吴邪……”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张起灵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哭泣。
  “小……哥。”吴邪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张起灵的脸:“你,你有没有……受伤?”
  张起灵说不出话,他紧紧拥抱着吴邪,拉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胡乱地摇头。
  “那……就好。”那只冰冷的手无力地垂下,吴邪苍白地微笑着,闭上眼睛。
  “不要,吴邪,不要走!”
  张起灵把头埋在他怀里,撕心裂肺地呼唤,可吴邪不会再回答。他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张起灵的脸和衣服,也滴进了他手里的紫玉盒子,一滴两滴……三枚铜鱼很快被血浸透。
  忽然间,紫色的光芒从盒子里散发出来,三条铜鱼首尾相连游了起来,好像活了一般,越转越快,很快融化在一起,形成了一块紫色透明的圆润玉石,吴邪的血还在不断滴落在上面,却全部被吸收进去,渐渐地,连同他的身体也变得透明,仿佛被吸进了玉石里面。张起灵拼命想要抓住他,可是手指穿过他的身体,无论怎样也出触摸不到,直至最后,吴邪完全消失不见……
  “吴邪!吴邪!”
  张起灵跪在原地,看着玉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多少年了,自己已经记不清。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穿行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活在虚无里。直到遇见吴邪,忽然觉得生命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色,眼里心里多了这么一个人,每天似乎总有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现在,吴邪不见了,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自己抓不住他,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被眼前的神奇景象惊呆的裘德考终于收回了心神,他狰狞地笑着,对着张起灵再次举起了枪:
  “原来真的会有奇迹!是真的!是真的!!我要成名了!全世界都会知道我,崇拜我!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没有等到他开枪,紫玉忽然“咔”地一声脆响,自己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墨色阴影烟一样散发出来,盘旋跳升,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走兽的图案。渐渐地,轮廓越发清晰,龙头、鹿角、马蹄、牛尾、狼额……那是一只,巨大的墨色麒麟!他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一切,目光圣洁地让人不敢直视。须臾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裘德考的身体被破窗而入的闪电击中,立时化为了焦土。
  惊心动魄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云开雨散,夕阳从云端探出头,天边挂上了大大的双彩虹,像两架七彩的天桥横亘在头顶。张起灵虔诚地跪在地上,仰视着天空中的圣物,目光平和,充满了柔情。那墨色麒麟抖了抖毛,踏着虚渺的祥云缓缓下降,影子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张起灵的身体上……
  “小哥。”潘子握着张起灵的手腕,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拒绝。
  张起灵默默地站起来,走出楼外楼,外面已经是黑夜,万家灯火,隐去了头顶的一片繁星。抬起右手抚摸着左肩的麒麟纹身,张起灵安静地微笑:
  “吴邪,我记起自己的身世了。我,是麒麟的守护者。”
  +++++++++++++++++++END++++++++++++++++++
  应广大揍我的人要求,反转结局!
  Real end
  吴三省又到报国寺来参禅了,这是他多年的一个习惯。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神论者为什么会忽然间信仰一门宗教,并且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去参悟,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但仔细去感知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于是他把个中原因归结为对兄嫂的愧疚。
  十几年了,侄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踪,自此音信全无,生死不明。吴邪的父亲一夜白头,母亲更是痛不欲生,吴三省去兄嫂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他们憔悴的样子,只能无谓的逃避。
  张起灵找他谈过,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提到文锦的时候,吴三省已经忘记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只是忽然感到锥心的痛,他猜想自己也许真的曾经很爱那个女人吧,只是现在,除了疼痛,已经完全不记得与她的任何过往。
  他也看过张起灵的麒麟纹身,他相信了,那是他的侄子,只是再也不是活生生的大男孩,成了一个仅仅被人膜拜的墨色图腾。
  “吴施主,你托老衲打听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报国寺的老方丈是个道德高深的僧人,吴三省叫他“师父”,跟着他参禅悟法,然而老和尚却一如既往叫他“施主”,一直以礼相待。
  “有结果了?师父,您快说说!”吴三省双手合十,急切地询问。
  “呵呵呵,我的一位佛友,从西(敏感)藏到杭州来拜访我,带来了麒麟草的种子。”
  老方丈说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四周刻满了阴文的梵语。打开盖子,里面露出三颗碧绿的豆子,顿时满室清香,沁人心脾。
  “师父,这是……”吴三省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傻呆呆地看着老方丈。
  “吴施主,老衲受你所托,翻阅了大量的经卷,知道了麒麟草的传说,于是发e…mail联系了西(敏感)藏的佛友,托他代为寻找,终于不负苦心,找到了麒麟草的种子。”
  “等等。”吴三省做了个stop的手势:“师父,您也会上网?”
  “那是自然!寺里早就光纤入户,僧人们每日除了必要的修行,也要进行休闲活动。”
  “什么休闲活动?”
  “呃……斗地主。”
  “啊?”
  “吴施主请淡定。”
  “师父,您也斗地主?”
  “老衲自然是不会参与的。”
  “我就说嘛!”
  “老衲一般都玩大型的网咯游戏,最近在玩‘开心’……呜呼,糟了!今天还没去照看菜地,昨天就已经丢了十颗大白菜了!”
  “……”囧TZ
  吴三省匆匆忙忙找到张起灵,将麒麟草的种子交给了他,并将老方丈的叮嘱做了交待,然后火急火燎跑回报国寺和师父一块儿抢人家白菜去了……
  张起灵将店里一个巨大的瓷盆搬进了卧室,又交待王盟去西湖的荷塘挖来淤泥填进了瓷盆。一切准备就绪,张起灵刺破中指,将血滴在三颗碧绿的种子上,血珠迅速被吸收进去,碧绿的种子很快变成了鲜红色。他把变色的种子埋进了泥土,浇了水,放在阳光充足的窗口。
  一天,两天……每天早上,张起灵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花盆的动静,并且往里面滴入自己的血。
  一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转眼到了端午。张起灵早早的起来,照例去看麒麟草,借着明媚的朝阳,他惊喜地看到,一颗碧绿的嫩芽破土而出,露出了小小的脑袋,上面还沾了一颗露珠,晶莹剔透,清新的芳香淡淡地弥漫在周围,让人着迷。张起灵抱着花盆傻笑,十几年了,一直麻木地活着,无悲无喜,今天惊喜不期而至,咧开嘴却忘记了该怎么笑,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眼泪不知不觉滑落,砸在嫩芽的小脑袋上,碎成无数片,很快渗入泥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次刺破手指,张起灵将血珠滴在嫩芽上,小家伙贪婪地吮吸着,直到自己变成鲜红色,然后开始左右微微地摇摆,发出很微弱地“嘶嘶”声。张起灵愣了愣,继而微笑了,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幼芽的小脑袋,小东西颤抖了一下,嗖地缩回土壤不见了。
  第二年的端午,麒麟草已经长到牙刷那么高,抽出了不少新叶,碧绿碧绿的,惹人喜爱,香气也比之前更浓郁馨香,散的满屋子都是。王盟每次来家都赖着不走,皱着鼻子猛吸,说闻到这种香味,八辈子都不会得肺病。
  张起灵已经不再用鲜血来灌溉他,因为小家伙换了口味,爱上了牛奶,而且食量越来越大。张起灵宠着他,变着花样地买,不是加钙就是加锌,维生素从ABCD补到KLMN(请用标准的汉语拼音的发音来读= =!),王盟看得直咧嘴,说这也就是麒麟草,要是换成别的,就是仙人球也早被药死多时了。
  第三年的端午,麒麟草开花了,竟然也是碧绿色,一团团一簇簇挤着挨着,香气弥漫了整条街,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古董店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王盟笑得见牙不见眼,张起灵还是一贯地淡然,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麒麟草,再容不下其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麒麟纹身,不知何时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麒麟草的花整整开了一年,在第四个端午的早晨,张起灵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了鬼压床。
  胸口闷得几乎窒息,明明已经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浑浑噩噩,想挣扎却使不上半点力气,那种难受几乎把他逼疯了。
  家里古老的座钟陡然响起,张起灵一个激灵醒过来,通身是汗。睁开眼想起来喝点水,却发现身上赫然趴着个大活人,头正压在自己胸口,难怪半梦半醒之间那么痛苦了。他翻身坐起,身上的人被他扰了清梦,很是不爽,嘟着嘴爬起来,揉着眼睛嗯嗯呀呀地抱怨。
  “吴,吴邪……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