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16 23:21      字数:4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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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点的时候,她在巴利阿里群岛接到了科勒的电话。令尊被谋杀了,速归。尽管当时潜水汽艇的甲板如同蒸笼一般闷热,但这番话却使她感到刺骨地冰凉。科勒漠不关心的语调和这噩耗都使她心寒不已。
  《天使与魔鬼》17(2)
  现在她回家了,但这是谁的家啊?“欧核中心”这个她从十二岁开始就拥有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她的父亲,“欧核中心”科学家里的神奇人物,不在人世了。
  深呼吸,她命令自己,但她大脑仍不能平静下来。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快速地闪现,谁杀死了父亲?为什么?这个美国来的“专家”是什么人?为什么科勒坚持要看实验室?
  科勒说有证据证明她父亲的死跟他们手头上的试验有关。什么证据?没有人知道我们在搞什么啊!就算有人发现了,为什么又非要杀死父亲呢?
  维多利亚沿大型强子对撞机通道朝着父亲的实验室走去,她意识到她就要向世人展示父亲最伟大的业绩了,但是他却不在了。这与她所期待的场景可真有天壤之别。她曾设想父亲把“欧核中心”里所有的高级科学家都请到他的实验室来,一展他惊世骇俗的发现,看着那帮科学家们又敬又畏的神情,他面带着慈父的光芒,骄傲地向他们介绍,多亏维多利亚的好点子,他的试验才得以成功……他的女儿为这次重大发现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维多利亚的喉咙哽咽了。父亲,我应该和你一起分享这一时刻的啊。但是现在,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同僚,没有任何幸福快乐
  的笑脸,只有一个美国来的陌生人和马克西米利安·科勒。
  马克西米利安·科勒君主。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很不喜欢这个人,尽管她折服于他的卓越才智,但他冷若冰霜的举止言谈却总是让她感到不近人情,这可是与她父亲的慈爱温煦截然相反。科勒为了纯粹的理性逻辑而从事科学,可她的父亲却是在追求创造精神奇迹。奇怪的是,她却感觉得到他们两个人默默地相互敬重。天才,有人这么跟她解释过,不拘一格地接受天才。
  天才,她心中大声叫喊着,我的父亲……爸爸,死了。
  通往列奥纳多实验室的走道全是由单调的白色瓷砖铺成的,兰登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地下疯人院里。走廊两边的墙上挂了几十幅镶有镜框的黑白图像,尽管兰登是一名研究图像的专业人士,这些画却让他感到非常陌生。一会是横条子,一会又是螺旋圈,令人眼花缭乱,这些哪是图像啊,乌七八糟的底片还差不多。现代艺术?他不由得冥思苦想起来,杰克逊·波洛克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1912—1956),美国画家,抽象表现派主要代表,以用“滴画法”在画布上滴溅颜料作画而著名,主要作品有《满五英寻》、《回音》等。的硫酸苯丙胺绘画?
  “散射法绘图。”维多利亚显然注意到兰登对此颇有兴趣。“粒子碰撞时的电脑图述,这是Z粒子的运动轨迹。”她指着一条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的线条讲解道:“这是我父亲五年前发现的,纯能量——无任何质量。这可能就是自然界最小的结构单位了。物质不过就是受限的能量而已。”
  物质就是能量?兰登不由竖起了耳朵,听起来可真够玄的。他仔细端详着那细如牛毛的线条,思忖着如果他告诉那帮哈佛物理系的哥们儿,他在大型强子对撞机里晃悠了一个周末,还瞻仰了Z粒子的撞击轨迹,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维多利亚,”快到实验室那气派的钢制大门前时,科勒说道,“我应该告诉你,我今早来这找过你的父亲。”
  维多利亚的脸微微发红,“你来过?”
  “是的,你可以想象得到,当我发现你父亲将‘欧核中心’统一使用的键盘式安检设施换掉了的时候,我有多惊讶。” 科勒边说边指了指门上的一个精密电子器件。
  “我非常抱歉,”维多利亚说道,“你知道我父亲十分谨慎。他不希望我和他以外的任何人接近这个实验室。”
  科勒说:“没什么,开门。”
  维多利亚站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墙上的机械装置边上。
  兰登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无准备。
  维多利亚站在装置的正前方,仔细将右眼与一个突出的望远镜镜片似的透镜对齐,然后按下了按钮。机器里面的什么东西咔哒地响了一下,一道光左右来回照了几下,像个复印机似地扫描她的眼球。
  “这是视网膜扫描系统,”她解释道,“绝对安全,因为它只认识两副视网膜,我的和我爸爸的。”
  罗伯特·兰登愣愣地站在那儿,对这一事实的揭露惊骇不已。列奥纳多·维特拉悲惨的死状历历在目——血迹斑斑的脸,一只翻着白眼的淡褐色眼球,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眼窝。他真不想承认这明摆着的事实。但是,突然,他看到了……在扫描仪的下面,雪白的地板上……有一片深红的印迹,分明是干了的血迹。
  令人欣慰的是,维多利亚没看到。
  钢制大门滑开了,维多利亚迈步走了进去。
  科勒死死地盯着兰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说过……剜走的那只眼球有一个很大的用处。
  《天使与魔鬼》18
  那个女人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着,手腕由于挣扎变得肿胀发紫。黑煞星静静地躺在她身旁,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这赤身裸体的战利品,看着她沉睡中的可怜模样,他不禁怀疑这只是她骗人的诡计,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借以逃脱下一次的侵犯。
  他满不在乎,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想到这儿,他心满意足地坐了起来。
  在他的国度里,女人是男人的私有财产,柔弱的玩物,像畜生一样被任意贩卖的奴隶。而她们自己也安守本分。而在这里,欧洲女人总是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这不禁让他感到好笑,同时也让他按捺不住,欲火中烧。迫使这些欧洲女人就范成了他人生的一大乐事。
  现在,翻云覆雨、畅快淋漓之后,另一种欲望又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慢慢滋长。昨夜,他好好过了一把瘾,干掉了那个人,还把眼珠掏了出来。可是,杀戮就像吸食毒品……每一次短暂的满足只会唤醒他无穷无尽的欲望。愉悦已然离去,欲望再度降临。
  他细细地打量着熟睡的女人,用手摩挲着她的脖子,他知道只要一下就可以了结她的性命。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个下等人,一个供人取乐的玩物。想到这里,他用强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掐住她的喉咙,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微弱的脉息。终于,理智战胜了欲望,他松开了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他得为上头效命,个人的私欲不值一提。
  下了床,他仿佛沐浴在无限的荣光里。他还搞不清那个叫做杰纳斯的人和他所听命的古代兄弟会势力到底有多大。但是,他没有想到兄弟会挑中了他。难道他们已经风闻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答案无从知晓。兄弟会果然无孔不入。
  如今,他们已赐予了他无上的荣耀。他将充任他们的臂膀与喉舌,刺客与信使。就像道上的人常说的那样,当一名地狱判官——索命天使。
  《天使与魔鬼》19(1)
  维特勒的实验室是典型的未来派风格。
  雪白的房间不加粉饰,墙壁的四边排满了电脑和专用电子仪器,看上去简直是个手术室。兰登纳闷,这样的地方能隐藏什么秘密,竟然有人为了进来不惜剜出别人的眼珠。
  一进门,科勒就心神不宁地瞄着房间,仿佛在搜索闯入者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是,实验 室空无一人。维多利亚步履沉重……父亲不在了,实验室也变得陌生起来。
  兰登立刻注意到,房间中央立着成排光洁如新的钢柱,每根大约三英尺高,约摸十二根,在房中央排成一个圈,像个微型史前巨石阵,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博物馆里的珠宝展示台,不过上面摆放的并非奇珍异石,而是网球罐大小,剔透明亮的瓶瓶罐罐,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科勒端详着这些储存器,困惑不解。他暂且把这些抛诸脑后,转身问道:“实验室被盗了吗?”
  “被盗?怎么可能?”维多利亚不以为然,“只有我和父亲能通过视网膜扫描系统。”
  “那你自己看看。”
  她叹了口气,扫视整个房间。片刻,她耸耸肩,说道:“一切都跟父亲在时没有两样。凌乱而不失秩序。”
  兰登知道此刻科勒在掂量该把维多利亚逼到何种程度……该让她知道多少内情。显然,他还是决定暂时缄口。他把轮椅挪到房间中央,开始仔细观察起那堆空空如也的神秘的储存器。
  “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科勒终于开口了。
  维多利亚默默地点点头。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过来,泪水几乎要漫过她的眼眶。
  再给她点时间,兰登祈求着。
  维多利亚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在酝酿她将要吐露的秘密。接着,她又深吸了口气,一次,再一次……
  兰登关切地看着她。她还好吗?他瞥了一眼科勒,他满不在乎地坐着,看来对此他早已司空见惯。十秒钟过去了,维多利亚睁开了眼睛。
  兰登简直不敢相信,转眼间,维多利亚·维特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了。现在,她丰润的嘴唇微微开启,肩膀松松地垂着,明媚的眸子里泛出温柔的光彩,仿佛在微微颔首。
  显然她使尽了浑身解数来面对现实。愤恨的怒火和心中的苦闷此刻已被更为深沉的冷静扑灭了。
  “从哪儿说起呢……”她平静地问。
  “从头说起,”科勒答道,“先说说你父亲的实验。”
  “我父亲一生的梦想是用神圣的宗教纠正科学的谬误,”维多利亚娓娓道来,“他想要证明,宗教和科学在寻找真理的道路上休戚相关,殊途同归。”她顿了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终究要泄露这个秘密。“而且最近……他终于想出了办法。”
  科勒沉默不语。
  “他设计了一个实验,并希望以此来解决历史上科学和宗教的最大分歧。”
  兰登揣摩着她指的是哪个分歧。这样的分歧数不胜数。
  “也就是神创论,”神创论(Creationism)是认为《圣经》篇首给出的关于上帝创造宇宙的叙述真实无误的学说。维多利亚说,“关于宇宙起源之争。”
  噢,兰登恍然大悟。是这个。
  “《圣经》上说上帝创造了宇宙,”她接着说,“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所以依据《圣经》,世界上可见的万物都源于广袤的虚空。遗憾的是,基础物理学的定律恰恰宣称物质不可能源于虚空。”
  对这个悖论兰登早有耳闻。《圣经》上说上帝“从虚无中创造了万物”,这与现代物理学认可的定律完全相悖。因此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创世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兰登先生,”维多利亚转过身来,“我猜想您大概知道创世大爆炸理论?”
  兰登耸了耸肩。“或多或少吧。”据他所知,创世大爆炸是现今科学界公认的创世理论。尽管他不甚理解,但是根据大爆炸论,在一次大爆炸中爆发出一个高密集的能量点,能量向外扩散,从而形成了广袤无垠的宇宙。大概就是如此。
  维多利亚继续说道:“早在一九二七年,罗马天主教会就率先提出了创世大爆炸论,这——”
  “抱歉,”兰登忍不住打断了她,“你认为创世大爆炸论是天主教的思想?”
  维多利亚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当然,是一位名叫乔治斯·勒梅特的天主教牧师于一九二七年提出的。”
  “可是,我记得……”他犹豫了一下,“难道创世大爆炸论不是哈佛大学的天文学家埃德温·哈勃首先提出的吗?”
  科勒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说:“又是美国科学界的自以为是。哈勃于一九二九年发表这个观点,比勒梅特晚了整整两年。”
  兰登皱起了眉头。主任先生,从来只有哈勃天文望远镜,我可从未听说过勒梅特天文望远镜!
  “科勒先生说得对,”维多利亚说,“这个理论属于勒梅特。哈勃只是证明了它。他收集了许多有力证据,从而证明了创世大爆炸的科学性。”
  “噢。”兰登很想知道,哈佛大学天文学系的哈勃迷们是否在他们唾沫横飞的讲演中提起过勒梅特的名字。
  “勒梅特刚刚提出创世大爆炸论时,”维多利亚接着说,“科学家们认为这个理论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