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死了个干脆，简直太不识时务了，自己给他尊贵的身份，显赫的地位，为了纳她为妃，楚楚都已经快一个月不和自己说话了，她倒是一死了之了。
  薛缇低头皱眉看了看溅在身上的茶水，对着外面怒喝了一句：“来人！传我的令，命衣坊三日内给我赶制三十套龙袍出来！花样都不能一样！滚去做！”
  那宫人连滚带爬的应着跑了出去，此时外面通传：“皇后驾到。”
  楚楚此时也是一身珠光宝气，步态从容的走了进来，身后更是跟着将近二十名宫女。
  薛缇看到楚楚来，一改愤怒的神色，起身笑着迎了过去。
  “楚楚怎么来了？”
  “皇上，现在不可直呼楚楚的名讳，这是对您的不敬。臣妾听说妹妹出了事情，怕皇上想不开，就赶过来了。”
  “……唉。”
  “皇上，不要气坏了身子，天下女子有的是，怪只怪妹妹福薄，承不起皇上的厚爱，就随她去了吧。”
  薛缇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宫人说：“传令，厚葬贵妃。既然皇后说了，天下女子多，那就一同传令，命各地选派优秀女子送进宫来，再立一个贵妃就是了。”
  楚楚嘴角一抽，虽然表面没有反应，但是听了薛缇的话，她的表情比吃了一只死老鼠还难过。
  卷五　倾尽天下　若残红颜（决战卷）　第040章　寂然白头（三）
  “你可后悔？”
  一片漆黑中，一声雄浑的声音穿心而过，一瞬间周围就只剩下这一声问句在不停的回响。
  武连歌盘膝而坐，微闭着眼，感受着黑暗包围着自己的静默，自己后悔么？
  淡然一笑，即便是千万次的问，答案都只有一个。
  不后悔。
  那声音的主人沉闷一笑，沉沉的说：“我明白了，爱的力量果然伟大。”
  黑暗中闪起一道光，武连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渐渐显出身形的男子，他身材高挑，俊美非凡，一头炫蓝的长发，眼瞳也是深蓝色的，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若是逼视久了，会给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我击碎你父母的幻境时，我问过你母亲同样一句话，她的答案和你一样。”
  他渐渐逼近自己，武连歌依然盘膝坐着，只是平静的看着接近自己的人。
  “为什么不后悔？”那人笑着问。
  武连歌亦是淡然的笑了笑说：“因为值得。”
  “可你什么都没有得到，最终还落了个如此孤独的凄惨后果。”
  “但是我的心已经不孤独了。”
  那人听罢朗声笑了：“真是有趣，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执着的人了，看来这世间的执念还是这么深。”
  武连歌神色平淡的仰头看着他说：“你不是说，会告诉我有什么惩罚么，我已经准备好了，说吧。”
  那人又一次大声笑了起来说：“惩罚要看对于你来说是好还是坏，也可以按照给予惩罚人的心情来算。有时候我认为是坏的对于你并不一定是坏的，有时候我强加给你的好的，对于你不一定是好的，你可明白我的话？”
  武连歌点点头答道：“每个人的主观意见不同，得到的结果是不同的。”
  那人轻轻点了点头，垂目思索了一下，好看的眸子一闪，看向武连歌，脸上的戏谑更多了。
  “我要赠你一份礼物，兴许并不是你喜欢的，那就姑且算作对于你的惩罚吧。”
  武连歌沉默，静静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结果。
  那人抬手，指尖闪起一点蓝光，触在武连歌眉心的时候就消失了。
  武连歌以为自己兴许就这样结束了，想到果儿如今－兴许已经醒了，自己接受这样的惩罚也便是值得的。
  没有预想中的痛苦，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怎么，不想面对现实么？”
  那人的声音依旧。
  武连歌缓缓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轻轻闪着一层微微的金色淡光。
  那人依然笑着。
  “这是……”
  “做守护幻境的龙很无聊，如今正好龙玉的血誓也破了，我闲的无聊就打算去不周山看看，一个人去更是无聊，所以我打算带你一起去。”
  “……不周山？”武连歌面色有些震惊。
  那人一挑眉，好看的笑着问：“怎么，觉得是传说？没有听过？”
  武连歌微微摇头答道：“只是在书中见过。”
  “不周山是存在的，只是凡人进不去罢了，你现在身上有了仙气，自然就可以进去了。”那人也盘腿坐在了武连歌身边，一脸笑容的看着武连歌，想到什么又微皱了眉头，眨了眨眼睛问：“不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强行催动龙玉耗费了身上太多的力量，你会很快老去？”
  “……”
  那人叹了口气，又得意的笑了起来说：“所以，我刚才说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可以不再老去，时间会停止，只要你潜心修炼，凡人升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
  他看着武连歌，神秘兮兮的又是一笑说：“你不能再动凡心，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而是不需要，因为没有人能陪着你天荒地老，你如果不想一次次的失望，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最好就做个无欲无求的小神仙，算是有得有失吧。”
  没有人能陪着你天荒地老。
  武连歌平静的看着那人问：“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么？”那人皱着眉头，吭哧了半天才找到了很牵强的理由说：“因为你的那份执着吧。”
  看着武连歌脸上明显有不信的表情，那人只好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当你的执着突破一定的界限时候，我觉得就没必要杀你了，总是打打杀杀的也没有意思，把一个凡人捏死很容易，把一个凡人培养成仙就不容易了，你大可以认为我是想突破自己，想玩极限。”
  “我还有一事请教。”
  “说罢，正好我心情不错，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人敢问我问题。”
  “人可以从不同的时间去到不同的时间么？”
  “你是说那女子么？”
  武连歌认真的点点头说：“她说她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那人不屑的笑了笑答道：“你要知道，阎王老儿也经常会打个盹什么的，况且那么多平行的空间时间，偶然发生点错乱也很正常，具体我也说不清，你要是非想刨根究底，也可以赶快成仙，然后自己去找阎王老儿问问，那老头子我很烦，所以甚少打交道，况且我们守护神龙一族已经藏匿很多年了，基本不问世事，我也没法给你详细的答案。”
  说罢那人站起身，虽然没什么灰，还是象征性的拍了拍衣服说：“走吧，错过了好时辰就看不到不周山的经典风景了。”
  武连歌没有动，继续问道：“你为何要去不周山？”
  那人偏头一脸笑容，眼神中却带了一些严肃的神色问：“我有没有告诉你，你问的话太多了？”
  武连歌轻轻垂下眼说：“只是想知道自己要去的原因。”
  那人平静的叹了口气，看着没有尽头的远方说：“不周山下睡着一个人，我在找她。”
  “是……”
  “想问是谁是么？”那人打断了武连歌的话，又笑了起来，弯下身子看着武连歌说：“我今天耐心真是难得的好，因为她是神龙的始祖，当年不周山还称作周山的时候，就是她撞碎了山体，所以变成了不周山，之后她就失去了踪迹，我们风火雷水四族守护神龙的使命就是寻找到当年的两条始祖龙，秕稚和涯戟。”
  “在不周山的是秕稚么？”
  那人撇撇嘴，无奈的点点头说：“他们的历史长了去了，说起来也都是很执着的家伙，结果都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那为何也要我去？”
  “你强行催动龙玉，身上还残留着你禁锢的神龙的力量，只有到了不周山的眠龙之地才能化解，不然小子你就命不久矣了。”
  “所以你还是在帮我。”
  “怎么说呢，其实我性子中有太暴戾的潜藏所在，劈碎了你母亲的幻境时候，她最后的笑让我觉得很震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给你小子卖个人情，偿还偿还，免得我总是睡不好。”
  “我……”
  “好了，不必多话，这就走吧。”
  说罢未等武连歌反应，那人抬手一挥，身边的一切就全都卷成了一团，一瞬间的时间，武连歌就昏厥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满目苍凉，四周都是尖利的石峰，整片整片的坍塌在一起，这里的天空也很奇异，浓云一直在不停的翻滚着，有的地方下着雨，有的地方地面上还冒着白烟。
  “很帅吧。”那人振臂重重的吸了口气，一脸享受的表情。
  “如此荒凉的情景，你觉得很好么？”
  “你不是龙，当然感觉不到，不周山的龙气很重，我们赖以生存的龙气，闻到了当然开心，只是现在时日俱下，世间的龙气越来越少，再不把秕稚找出来，估计我们也快消散了。”
  “她……是怎样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听说脾气很暴，倔强的不得了，找到了你可以自己问问她，走吧。”
  说罢那人大踏步的顺着仅有的那条悠长看不到尽头的路走了过去。
  武连歌轻轻回头看了看身后，自己踏上这条路之后，身后也便只剩下了这条路，前后都看不到边际。
  果儿……这辈子兴许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只是，我不后悔。
  连歌，从来都不曾后悔。
  卷五　倾尽天下　若残红颜（决战卷）　第041章　寂然白头（四）
  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果果察觉到白莫夜似乎也慢慢开始有了反应，虽然他还是醒不过来，但手指偶然会动动了。
  “你可以走了。”素叶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包袱。
  果果诧异的看着她，依旧有一肚子的疑问，还未等问出口，就听素叶说：“这包袱里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呆久了对正常人没有好处。”
  “那莫夜……”
  “他好了之后我自然也会带他离开，你先随我走吧。”
  果果不知其意，只好跟着素叶离开，再次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只是觉得一瞬间却恍如隔世。
  “包里有一些银两，还有足够用的银票，这匹马够载着你到最近的城镇了，到了那边你自己再做打算吧。”说罢素叶将手里的缰绳交给果果，轻声交待了几句。
  “可是……”
  “我无法给你很多答案，你就不要问我了。”
  扶着果果上了马，素叶转头就离开了，一晃眼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果果坐在马上，沉闷的打开手里的那只包袱，悲伤的情感又一次袭满心头。
  包袱最上面是一只金钗，就是当年自己的，用它扎过武连歌的那支。
  他竟然一直都留着这钗子……
  可如今，他也不再要这钗子了……
  金钗旁边是另外一只发钗，那只花树。
  自己跳城墙的时候，这钗子就藏在衣服里。
  如今再看着这两只钗子，就像是翻看着自己心中那些纠结的情感，正面反面全部都是苦。
  果果沉闷的叹了口气，再次重生后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该去哪。
  果果任由马自由散漫的走着，只是在不停回味着心里苦涩的情绪。
  长安
  “我要出去！”楚儿震怒的站在流梦殿门口，对着门外的十多名宫人和侍卫愤怒的大吼着。
  “公主，皇上吩咐了，您不能离开流梦殿。”一名阴阳怪气的宫人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哄着楚儿。
  “为什么不能出去！”
  “哎呦，公主，现在宫内还很乱，难免有什么没有清剿干净的余党，您就这么跑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危险呢……”
  “余党？那是不是应该把我也算成余党？皇帝他是不是怕了，觉得这江山来的不明不白，根本就是不要脸抢来的东西，怕坐不稳，所以才软禁我！”
  楚儿的一番话吓得那帮宫人都不敢言语，她无趣的想进屋去，却看到了院门处的身影，似乎是武隽。
  “去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楚儿抬手指着武隽的方向，那群侍卫反应过来，赶忙就顺着公主的意思去了。
  看到侍卫带过来的真是武隽，楚儿不知为何比方才平静了不少。
  “我要亲自审问他，你们都不许进来！”
  “这……公主……”那宫人面露难色，楚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问：“皇上说不让我出去，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