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赖赖 更新:2021-02-18 22:15 字数:4927
显然,陆老今天也是心情甚好。陆老是个和气的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绷着脸严肃到底的将军形象。
陆淮宁比陆淮远先到家,他脱下帽子风尘仆仆的迈进门,这刚一进门,陆夫人就迎了上去:“呦,这谁家的帅小伙回来了?”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陆淮宁见到母亲,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他自小与母亲亲近,两母子相互开玩笑那也是正常的。他并不像大哥,性子没有那么沉,而是张弛有度,在亲近人面前性格放得开,一旦在下属或者陌生人面前表现的就是另外一副样子。
他张开手抱了抱母亲:“我的爱人,可想死我了。”
“咳咳……”不远处传来陆老不满的声音。陆夫人哈哈的笑着,带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唠嗑。陆淮宁被逼无奈的拉到沙发上,话题永远都没有变过,他的脚趾都能够想到母亲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成不变的催婚。
“淮宁,这次淮君要回来,你和你大哥在家多呆几天。”陆夫人刚坐下就开始说,其实她的重点是在后面。陆淮宁挑了挑眉,陆淮君?
陆淮君原本姓陈,名君。是陆老老战友的女儿,不过在一次回家途中夫妻双双坠崖身亡,留下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儿。那时候陆老和陆夫人悲痛之余毅然将君儿收养为子,不过当时陆淮远和陆淮宁早早的就被送到了远离家的学校住校,所以和初来陆家的小淮君不怎么熟,只是停在知道的阶段。
中间他们与陆淮君接触过几次,不过还不到亲切的地步,最多承认是名义上的妹妹一般。可是陆家二老对这个女儿可是相当重视,陆老为了能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从小就把她送到了国外。
只是陆淮君是个左腿缺陷的人,从小就是。所以走路的时候大部分还是要依靠手杖,因为是单腿天生的原因,拐杖倒是用不着,只是走起路会有一点拿不准重心,但是有了那根手杖,走起来感觉就和常人无益。
“淮君不是有个同学叫……”
“我有点饿了。”陆淮宁见母亲磨磨唧唧的终于到了谈话的重点,他连忙打断转移话题说道。他心里头暗自抚额,爱人的意思明显就是相亲了。正在此时,陆淮远的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陆家大院,正巧看见马叔开车准备出大院。马叔是跟了父亲很多年的马詹,自打他有记忆起,马叔就没有离开过大院,算起来早已经是一家人。
“马叔。”
他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个时候赶着去哪?”
马詹见到是淮远,连忙打了个招呼:“这不淮君小姐今天也回家么,夫人让我去机场接接风。”
他听了微微一皱眉:“淮君今天回来?”他和淮君已经多久没见了?三年?四年?还是五年?他都数不清了,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正式的认过。他眼眉微垂,踏步走进了门。
眼看陆家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了,家里上上下下都高兴。陆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板墙上的大钟:“淮君也差不多上了机场高速了,咱们先上菜。”
事实上,陆淮君根本就不在机场高速上。她此时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周围还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周遭目睹了事件的路人纷纷吓得尖叫声一片,当时只见她从三楼直直的摔下来,有个刚好在她落下那方向的路人径直的被她的摔落吓哭。
马詹闻声到达现场看见陆淮君躺在地上的时候,救护车也急急赶来。他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陆淮君,心里头蓦地一惊,双手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陆家电话的时候嗓子干哑的出不了声。
为什么淮君会从上面掉下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那个阳台,三楼是个咖啡厅。据咖啡厅的服务员称可能是坠足摔下来,因为阳台没有栏杆一类的保护措施,只是在边缘上有一层水槽。
梦荣见到是马詹打过来的电话,笑意满满的接起。
“什么?!”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一片,逐渐颤抖的双唇涩涩的说不出话。
在座的陆家三父子一见到梦荣脸色骤变,纷纷转头面色微僵。
“老爷子……快快,快开车去医院……”
她扔下电话就随手抓起挂在座位旁的外套,急忙的催促着陆老。陆淮宁坐着离她近,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妈,冷静点,怎么了?”
“对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一开口就要去医院。”陆老也随手放下手中的报纸,皱眉问道。
“快!淮君出事了,马詹来了电话。”
陆老一听猛地一惊,面色立马变得僵硬。一言不发的转身将大衣披上,陆淮远见状提脚抢先走出大门:“爸,妈,过来。”他和陆淮宁将二老送到自己的车上,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路上梦荣的脸色很是不好,双手也因为担心而微微的颤抖,陆老的沉默陆淮远他们兄弟俩都明白那代表这什么。
家里两位向来疼陆淮君,比疼儿子还疼。这头出事了,指不定心里都不知担心成什么样了。“妈,别担心,淮君会没事的。”陆淮宁和梦荣坐在后座,他一手覆盖在梦荣颤抖的手上,一边稳住他的情绪。陆淮远暗棕色的双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焦急的母亲,随手默默的加快车速。
到达医院的时候二老几乎来不及缓冲时间,下车就直奔楼上。此时陆淮君已经被送入了急救室还没有出来。二老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椅上,梦荣双脚不安的抖动,陆淮宁赶紧坐在她身边:“妈,会没事的。”
陆淮远挪到陆老的身边,爷俩都是保持一语不发,实际上陆老的心里是七上八下,非常的不安。他害怕淮君出一点事,那样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陈扬。陈扬是他的老战友,两人在从军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还被分配到一个室里,兄弟情谊相比亲兄弟。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梦荣第一个冲上去:“医生,淮君没事吧?”
二老的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医生脱下口罩,面无表情。
“已经无大碍了。”他刚一说完,二老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可是后来的话又将他们推到了刀尖上。
“后脑受创可能会昏迷几天伴随后遗症,具体的还得等她醒过来再观察。”
“哐”的一声,梦荣因为后退踢到了墙边的小垃圾桶,垃圾瞬间倒了一地,她忐忑的心也随之提起。陆淮远抿着唇瞥了一眼陆老,此时陆老两眼失焦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心里隐隐的生出不安。
3往事(下)
言和头疼欲裂,以往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在她脑海中回放。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暗黑的森林里找不到出路,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的光明,心里的害怕不安随着恐惧一路上升。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的望着一片的黑暗。
陆淮远从家里带来了一盒饭,轻声的走进病房。此刻梦荣正坐在病床旁边盯着躺在床上的陆淮君,大概是由于整晚没有休息好,梦荣的脸色极为苍白。陆淮远轻叹一口气,把手中的饭盒放到床边的柜台上。
“妈。”他走过去按住梦荣的肩膀:“先吃饭吧,淮君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他搬了一个凳子放在梦荣的身边,他顺势坐下来。距离出事已经三天了,期间陆淮君一丝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梦荣焦急的守在床边一刻不离。
今天也是陆淮远回队的日子,他这次休假也就三天。因为淮君的出事,全家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他的视线落在床上那个苍白脸色的人上,他对陆淮君的印象不深,最多停留在小时候多见的那几回,自从他去了部队后和她见面的次数要以年来算。不过这次出了这事,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起身帮忙整理了一下被子,忽然,身下的陆淮君睁着眼睛茫然的盯着他。
他心里一咯噔,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言和张了张嘴欲出声,不过嗓子也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眼前的人,隐隐约约的和记忆中某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她一直试图在说话,停顿了几秒后隐约的吐出:“陆……陆淮远……”
陆淮远眉头一簇,随后又伸展开来:“淮君?你醒了?”
“啪”的一声,梦荣手中的饭盒掉落在地上,里面的饭菜也随着撒了一地。梦荣听到他这句话后,急忙的跑到病床前,看到陆淮君终于睁开了眼,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极大的喜悦充斥在脑海,梦荣敌不过心中的欣喜眼泪唰的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陆淮君在梦荣眼里就是她亲生的女儿,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容不得有一丝差池。
“淮君,你可终于醒了,急死妈妈了。”梦荣握住她纤细的手,嘴角也扬起了笑容。陆淮远稍稍退了身,给母亲让了个位。但是床上的陆淮君目光却一直跟随着陆淮远,对于梦荣只是稍稍的撇了一眼。
梦荣有点奇怪的顺着陆淮君的目光看了一眼:“淮君,那你大哥,淮远呐。”
言和仿佛又回到了高原上,那种初入藏的头昏脑胀,胸闷难喘气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紧皱着眉,完全没有力气去想目前是什么情况,全身像被车碾过一般疼痛,异常的疲惫。她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但是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满身是血的自己躺在山区的谷底被高原的太阳炙烤。
她全身冰凉的打了个冷颤,身子轻微的抽动了下。
梦荣见到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儿子:“淮远,快去把医生叫来。”陆淮远提步正要走出去,谁知道背后又传来床上那人的声音:“陆……淮远。”
她见到他要走的身影几乎是脱口而出,陆淮远顿了顿。
“淮远!快……”梦荣的心一下子从地到天再从天到地,剧烈的起伏让她倍感难受,可是一看到病床上陆淮君茫然懵懂的样子更是像有根针扎在心头上。她不明白淮君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双亲离世,腿还有毛病,到现在还整出这出事。这万一要有个后遗症的,她要怎么跟老陈交代。
梦荣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她的心里一直在祈祷着,淮君一定不能有事。
陆淮君醒来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陆家,陆老二话不说带着马詹就出了陆家大院,陆淮宁也连忙从朋友那赶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表明一切正常。”
医生将检验报告递给陆老,梦荣有些担心的看着淮君又问道:“可是医生,你看她现在跟谁都不认识似的。确定没有其他的事么?”
“可能是受了撞击的原因,再留院看看,目前为止身体上还是没有其他大碍的。”医生看着她解释道。
“是啊,妈你别太担心,淮君醒来就好。”陆淮宁上前说道。梦荣虽然心里挂着心,不过听到周围都劝自己,也不免强迫自己放下心来。
言和始终皱眉盯着眼前的这一切,她无法完整的说一句话,未知的情景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明明是摔进了深渊里,明明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为什么现在会在医院里,身边会有这么多从不认识的人?除了他,虽然她对当时陆淮远的样子模糊,可是心中有股直觉,那就是她曾经的浮木,给了她一次生命的浮木。
陆淮远低头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已经不够了,见到陆淮君已经没有事,他这才起身说道:“妈,这会我得回去了。”
梦荣一脸失望,虽然对于这种淡淡的离别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原本是和家人好好聚的机会,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事,连一个离别都不能好好的说,她心里头憋屈了好久想要交代儿子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你说这能不让她失望么。
反观陆老,因为自身是军人的关系,已经见怪不怪:“你先走吧。”
陆淮远点点头,朝母亲勾起一个嘴角:“妈。你也别太担心了,听淮宁的吧。”他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言和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失重感从心里头喷涌而出,进入她脑子里最多的词语莫过于:陆淮君,淮君,淮君。她不知道,淮君是谁,只知道肯定不是她,但是他们的样子就在不断的提醒,陆淮君就是你,你就是陆淮君。
她的心里一直很明白,她叫言和,在同一个地方死了两次的人,第一次被一个叫陆淮远的军人救回了一条命,第二次她没有那么好运气,摔进了谷底……
刚回队里就遇上了师长徐湛住院,所以师里一大堆事情都压在了他头上。从去师里那天起就马不停蹄的开会东跑西跑。徐师长在离师不远的军区总院住院,是急性阑尾。徐师长的老婆孩子都从B市连夜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