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倩雅颔首道：“言菊，吩咐下去，让入府不足半年的丫鬟一炷香后到大厅前集合，记住，是所有的。”
  “是，夫人。”言菊领命而去，章倩雅这才转身对郝金琦道：“大嫂，真是不好意思，府里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你看笑话了。”
  “……没，没什么。”郝金琦张了张嘴，半晌才干巴巴的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041　首尾难顾
  更新时间2013…3…12　23：43：14　　字数：3054
  从章倩雅廖惠蓉进门念薇暴露了重要信息的小埋怨，到婆媳俩分析事情做应对，几乎是三言两语就完成了，郝金琦别说按照原计划那样岔开话题，连句话都没插上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不过郝金琦倒不担心那小丫鬟被念薇认出来，是她让人去收买了那小丫鬟没错，可那小丫鬟根本连为谁办事都不知道，只知道收了银子在今日固定的时间内去将念薇骗到大厅即可，就算事露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于是郝金琦很淡定的待在大厅里，看着小丫鬟们依次从各处聚到大厅外，一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好容易才让章君信和念薇碰上，怎么也得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才行。
  郝金琦的算盘打得好，可项家婆媳也不是傻子，这事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郝金琦弄出来的，哪里会放任念薇继续被她“蛊惑”，一早就将念薇提溜到门外，等丫鬟们集齐了就开始挨个认人。
  “夫人，人到齐了。”言菊拿着名册一一点对了人头，这才退到章倩雅身旁禀报。
  章倩雅点点头，看着站得整齐的丫鬟们，朗声道：“你们到项府也有一段日子了，想必也都清楚项家的规矩的。平日里我们项家从未亏待过你们，今日倒好，竟然有人吃里扒外，联合着外人哄骗起主子来了，这种人，项府是决计不会姑息养奸的！”说着顿了一顿，冷厉的目光从左至右扫了一遍，才继续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刚才是谁去念薇的院子里传话说惠蓉让她来大厅的？若是自己站出来认错并供出主使者，我或可考虑从轻处理，若是不然，哼！”
  下面站的丫鬟们一听章倩雅这话，各种反应都有，但等了许久也没人站出来，估计是吃准了念薇年幼，不一定会记得她的样子。
  “念薇，去把她找出来。”章倩雅也不再啰嗦，原本她就不是多么心软善良之人，能给一次机会已是难得，哪里还会给第二次，“你们都蹲下，把头抬起来。”
  念薇依次走过去，首先排除了叫得出名字的，然后又排除了几个常见的，最后念薇的脚步停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上，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丫鬟有些紧张：“奴婢，奴婢叫小灵。”
  念薇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奴婢，在，在厨房做，做事。”小灵更紧张了，以为念薇认定了她是那个报假信的人，吓得连话都结巴了。
  念薇依旧面无表情的问：“那你刚才有没有去我的院子？”
  “没有！孙小姐，奴婢没有去过您的院子，奴婢一直在后厨做事，哪里也没有去！”小灵脸都白了，连声否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真的，不是我，孙小姐，真的不是奴婢！”
  “我又没说是你，急什么？”念薇也不再吓唬小灵，安抚了一句后，猛然转头看向蹲在小灵左手边头微微低着的那个人，道，“你很高兴？”
  “啊……不，孙小姐，奴婢……奴婢没有……”那个丫鬟被念薇突然凑过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连贯。
  “没有什么？没有高兴吗？”念薇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你没听见奶奶让你们都抬起头吗？还是你就喜欢低着头？”
  那丫鬟明显有些慌张，却又很快找到借口：“奴婢，奴婢只是以为孙小姐已经检查过了，所以才低着头的。”
  “所以你就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念薇表情平静语气却很肯定，“你以为你总是低着头，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怎么，你忘了刚才你到我院子里来传话时也是低着头的？”
  “……”那丫鬟张了张嘴，似乎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大眼睛盯着念薇，满脸的不可置信。
  “奶奶，就是她。”念薇已经确定了，也不等她喊冤，立即转头对章倩雅道。
  “把她带过来，其他的人都回去吧。”章倩雅毫不质疑念薇的选择，立即示意家丁过去将那个丫鬟扣押下来。
  “啊，不是我，我是冤枉的！”那丫鬟终于回过神来，只是被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抓着，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功。
  念薇站在原地没动，喊住了那叫小灵的丫鬟：“小灵，你等等。”
  小灵刚才被吓得不轻，此时也是战战兢兢的：“孙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对不起啊小灵，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只是你和她长得有些像，我才差点认错了。”念薇歉意的看着小灵，其实她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但她总不能告诉小灵说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试探那人的深浅。
  “孙小姐您言重了，奴婢没关系的。”小灵松了口气，能得到主子的宽慰，她自是什么怨言都没了，况且念薇也只是问了她几句话，又没真的认错人。
  “唔，那这个你拿着，买点吃的压压惊。”念薇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小灵手里，有了前世的经历她已经很清楚，很多时候，再好听的话也不及一个铜板值钱。
  “这，孙小姐，奴婢受不起……”小灵吃了一惊，想要把银子还给念薇。
  念薇却很快把手收了回来，笑着道：“你拿着吧，这也是爹爹以前吓唬了我给我买东西吃的压惊钱呢，现在分你一点，你不要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念薇都这样说了，小灵也不敢再推拒了：“奴婢谢孙小姐赏。”
  “嗯，那我走了。”念薇见小灵收下了银子，也就转身走了，大厅里可还有一场好戏看呢。
  大厅里，言菊已经将那小丫鬟的基本信息报给了章倩雅：芳萍，十五岁，去年初冬从府外买进，被分到后厨做事，因为性子讨巧极会说话，被负责采买的李婶带在身边打杂。
  原来是能够经常出府啊，难怪会被盯上了。念薇心头了然，看了看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芳萍，乖乖的站到廖惠蓉身后，现在这情况她只需要看着就好。
  “芳萍，我先把难听的话摆在这里，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现在做出这种背主之事，我就是将你杖毙也不会有人说我项府不对。”章倩雅绷着脸，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你现在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奴婢没有背主，奴婢是冤枉的……”章倩雅的话明显让芳萍愣了一下，可她反应过来后立即就开始喊冤。
  章倩雅无视芳萍的喊冤，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念薇接到假传信的时候你恰好不在后厨？”念薇是一收到消息就过来的，时间很好掐算。
  “奴，奴婢也不知道，今天奴婢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才多跑了几趟茅厕。”
  “理由倒是挺多，编了很久吧？”章倩雅不怒反笑，“你真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能拿你怎样了？”
  “奴婢没有撒谎啊夫人，孙小姐年纪还小，也许是认错人了……”芳萍被章倩雅看得心慌，却已经没了退路，只好把主意打到念薇身上，妄图以念薇年幼来说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到黄河不死心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啊，念薇本来是作为证人默默看戏的，既然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也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奶奶，念薇没有认错人，刚才就是她来告诉念薇说娘亲让我去大厅的！”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被冤枉了，尤其还是自认为是好孩子的孩子，“念薇没有骗人，就是她！不信的话去问花园的刘伯伯好了，要从厨房到我的院子一定会经过花园的，刘伯伯总是在花园他一定看见了的！”
  五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一点也不算很惊人，念薇说得一点压力也没有，再说了，刚才她可是看见言菊和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就匆匆离开了，去做什么不言而喻。上次念薇能够偷偷跟着项云纲去章倩雅的院子，一来是两个院子相距不远，二来是两人都是主子，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觉得奇怪，芳萍就不同了，她不是内院丫鬟，从厨房到念薇院子这么远的距离，不被人发现的几率为零。
  “奶奶是相信我们念薇的。来，到奶奶这里来。”章倩雅恰好也在等管家的结果，便招手让念薇过去，笑道，“念薇真聪明，和奶奶想到一块儿去了，奶奶已经叫人去询问沿途值守的家丁了，等会儿就有结果了。”
  “奶奶真好！”念薇拍手，万年不变的夸赞语说得非常顺溜。
  “夫，夫人……”芳萍从念薇说去询问花匠时就大为紧张，待得听到章倩雅已经派人去找证人了，立时吓得冷汗直冒，她并不能保证一路上都没人看到过她。之前那个给她钱的人说只是撒个谎而已，到时候被发现了也顶多被打几板子不会有什么大事，哪知道章倩雅一上来就说了要打死她，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下意识的否认了，到后来已经骑虎难下，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竟然没考虑还有其他人看到的可能……
  042　两相其害择其轻
  更新时间2013…3…13　23：37：49　　字数：2244
  只是她现在想坦白，章倩雅也不打算给机会了，根本不理会欲言又止的芳萍，自顾戳着念薇的脸蛋笑道：“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女儿，奶奶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芳萍见章倩雅不理她，心头更加忐忑，尤其是在大厅里人不少但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那种被当做死人一样忽略的感觉真的极为恐怖。芳萍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本就满心恐惧的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撑了不过半刻就承【受】不住了：“夫人，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章倩雅这才抬起头，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看得芳萍双腿发软几乎跪都跪不稳时，才十分平淡的吐出两个字：“说吧。”
  芳萍的心理防线已然全数崩塌，话一开了口就似收不住了一般把如何被人收买，那人又怎么指示她用什么方法将念薇骗到前厅的经过一一说了个清清楚楚。
  “夫人，奴婢已经全都说了，请夫人饶奴婢一命啊！”芳萍说完，伏在地上连声哀求。
  “好了，你既然主动承认，那就饶你一命，但项府不留背主之人。”章倩雅其实也没有真的想要芳萍的命，“管家，将人带下去，明日发卖出府。”
  “是，夫人。”
  芳萍闻言，整个人都懵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被两个家丁给半拖半扶的带走了。
  处理完芳萍，大厅里猛的安静下来，有种淡淡的诡异气氛在蔓延。郝金琦由始至终都很镇定的在一旁看着，不发言也没动作。事情也如郝金琦所想一样，芳萍接触的不过是个样貌平凡的普通男人，别说知道那人是谁，就连是否还能再认出来都不一定，就算那个指使人要求的时间和郝金琦到项府的时间差不多，可问题是……没有直接证据，若真论起来，郝金琦一句巧合而已就可以将之推脱干净。
  这事情怎么看都是项家人吃这个暗亏吃定了，可是……身为事发诱因的念薇会同意么？
  “奶奶，娘亲，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哥哥，嗯，是念薇的表哥哦！”念薇率先打破这份安静，却是一出声就直指章君信，还很殷勤的跑过去将他拉过来，并很郑重的给予介绍，“大舅奶说了，张哥哥也很擅长画画，和郝表姨一样喔，而且大舅奶以后也会经常带他来指导念薇画画呢！”
  “念薇……”郝金琦顿时没了刚才的闲情逸致，恨不得上前堵上念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这小孩真么这么藏不住话，逮着什么说什么，要是让倩雅看出来了怎么办！
  念薇回头，扑扇着大眼睛：“嗯？叫念薇有什么事么大舅奶？”殊不知此时一副天真模样的念薇内心正在很欠抽的腹诽：矮油，窗户纸什么的，我就捅了捅了你把我怎样怎样？！让你算计我！哼！
  “额，没什么事……”郝金琦讪讪的端起茶喝了一口，觉得情况有些不妙，打算暂且退避，“那个，倩雅啊，我忽然想起来府上还有点事情，就不和你聊了，先回去了，君信，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走？！”
  “是，奶奶。”章君信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可心头都快乐出花儿来了，嘿，这小丫头真不错，他现在不仅看她很顺眼，甚至还有点喜欢她了。
  此时还是少年并没有后来成熟的君信同学，因为长期郝金琦虐待责骂，对凡是能让她吃瘪的人都会高看一眼，而念薇恰好就在无意中一日之内两次刷到了未来小BOSS的喜悦点，成功赢得好感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