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6 23:19      字数:4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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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贞一筹莫展地走到郑姑姑身边,求助地看着她,“姑姑,我的桌子上面有水,您看……”
  郑姑姑却一脸无动于衷,“你自己想办法吧。”
  阿碧看自己计策成功,只要一炷香燃烧完毕,这个讨厌的路珍也只有走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陆贞情急之下一咬牙,将试卷贴到了墙上,悬着手臂写完了。陈女官注意到了她,待到宣布时间到了后,郑姑姑走到陆贞的试卷边看了看,眼睛一亮,“你会写簪花小楷?不错嘛!”
  陆贞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门外小内侍的声音,“尚仪大人到!”
  服饰极为华丽的王尚仪端端地走进大殿之内,女官带着一众宫女连忙躬身行礼,“恭迎王尚仪!”
  王尚仪冷冰冰地环视了大殿一周,将每个人都细细看过,出言问道:“陈典侍,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啊?”
  陈典侍毕恭毕敬地回答:“禀大人,下官已经录取了三十五名。”
  王尚仪嗯了一声,刚刚远远地她就看到陈典侍对这名少女流露出赞扬之色,便看了一看陆贞的试卷,问她:“这是你写的?”
  陆贞低着头,“是。”
  王尚仪点了点头,“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陆贞有一丝慌乱,她竭力掩饰着,拼命回想自己那张假官籍,“我叫路珍,是……东府人。”
  王尚仪看她如此神态,心生一丝疑惑,皱着眉头问:“你连自己是哪来的都记不清?把她的官籍给我拿过来。”
  底下的小宫女立刻找出了陆贞的官籍送上前,王尚仪扫了两眼,脸立刻冷住了,“什么东府人?上面明明写的是东平!还有,这官籍用的居然是去年才出的南江纸,明明就是件假货!”
  陆贞看自己就这么被拆穿了,当即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尚仪大人,您听我解释……”
  王尚仪却没理她,只是看着四周,话音里都透着冰冷,“你们怎么搞的,连张假官籍都看不出来?”她轻蔑地将那张官籍扔到了陈典侍的脚下。陈典侍紧张地捡起了地上的官籍,顿了一顿,叩首说:“下官该死!还是尚仪大人您火眼金睛!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扔出去!”
  眼见自己就这么错失机会,陆贞跪走到两个女官身边,连连磕着头,“两位大人,我是有苦衷的,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宫女们早已上前抓住了她,将她拖出到宫门外,狠狠地丢在了地上,门重重地在她面前紧紧关上了。陆贞的眼眶里闪着泪光,死死盯着对自己关上的宫门,泪水不禁流了出来,良久她才擦去泪水,向着夜色深处走去。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腕,她一声尖叫,只听到那人说了一句:“救我。”
  第14章:这不是你情郎么?
  她鼓起勇气蹲下来推了推那人,却没有反应,她又推了推那人,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脚上拿下来,那人的身子被她翻了过来,她看到了对方的面容,大吃一惊,“原来是他。”
  原来这人正是之前她帮过又救过她的那个年轻男子,只是为何夜深人静时会出现在小树林,又满身都是血迹?
  她撕下几块布料,将他身上的几处伤口都牢牢绑了起来。联想到自己的情况,她推测对方大概是被人追杀。陆贞不敢和这年轻男子在原地多停留,努力想着怎么才能带着这个年轻男子逃得越远越好。
  没多久,她就有了主意。
  天色渐渐大亮,清晨的郊野弥漫着泥土混合着朝露的清新之气,温度也随着太阳升起而渐渐升高。忙碌一夜的陆贞隐隐有疲倦之意,一张脸也脏兮兮的像花猫似的,正聚精会神地在一所破庙外熬煮着东西。
  过了片刻,她将罐子里草绿色的液体倒进了一只破碗里,一边吹着气一边往破庙里走去。刚进去几步,她发现那年轻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打量着自己,那男人显然认出了她,一惊,“是你?”
  陆贞嫣然一笑,“是啊,真巧,我们这可是第三次见面了。”她看他自然醒来,心下一宽,放下了手里的碗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快把药喝了吧,这地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大夫,我只能采了点车前草来熬水,我听人说过,这东西治刀伤剑伤什么的还挺管用。”
  那男子似乎还不大相信,愣愣地说:“我还没死?”
  陆贞看他这副模样,扑哧一笑,故意吓他,指着他粗声粗气地说:“不,你已经死了,喏,这是阴曹地府,我是牛头,你是马面。”
  那男子本还在迟疑,听到陆贞这么一说,自然确信自己是逃离了危险,松了一口气,向她微微一笑表示感激,颤颤巍巍想接过陆贞递过来的药汁,却毫无力气,陆贞反应极快地将药碗递到了他的唇边,看他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陆贞收了他喝完药的碗,拿来一碗捣烂的药汁,又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之前帮他绑好的绑带,问他:“那帮人是不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啊,怎么下了这么狠的手?”
  那年轻男子痛得满头大汗,只嗯了一声。
  陆贞又好奇地问他,“那天你着急进城,也是怕他们追你?”
  这次是一片安静,半天那男子又再嗯了一声。
  陆贞仍觉得自己的疑惑没弄明白,“可守城门的都是些官兵啊,难道,你也是一个钦犯?”她虽然一直在等答案,手里却没停着,一直仔仔细细地将药汁均匀地涂到那人的伤口上。
  年轻男子看她一直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能苦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算是吧。”
  陆贞帮他涂完了药汁后,又用了几块干净的布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认真地说:“那我们俩可以算是同病相怜了。你别那样看着我,放心,我上次救过你,这次也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只不过,我不想追问你的身份来历,也请你别问我为什么要逃婚……”
  年轻男子本以为陆贞要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她讲到这里就停止了,他略带惊讶地说:“好的。”
  包完绑带的陆贞显然很满意自己包扎的手法,拍了拍手,说:“现在也只能用草药对付一下,待会儿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再顺便给你请个大夫过来。”
  刚刚有点放松的那男子却一下紧张起来,急急地说:“不行,不能请大夫,他们肯定会追查过来的。”
  陆贞却满不在乎安慰他说:“放心吧,他们找不到的。这儿可是王庄,离京城足有三十里,再加上昨晚那场大雨,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早冲干净了。再说,这儿附近的人都逃荒去了,不会有谁去告发你的。”
  年轻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觉得眼前这女子的细心出乎意料,“这儿离京城有三十里?那你是怎么把我弄来的?”
  陆贞指了指扔在破庙墙角的那团草绳,“用这个呗。”年轻男子自一醒来只注意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之后又只管和陆贞说话,听她说完,才注意到她手上满是血印——一个年轻女子如何才能带着一个重伤不醒的男子连夜奔到三十里外,自然是彻夜未眠。他心里十分感动,内心的冰一点点融化,温柔地看着面前秀气的女子,低声说:“谢谢你了。”
  陆贞却没有在意,只笑了笑说:“客气什么,你不也救过我吗?”那年轻男子看着她的面容,之前两次两人虽然都各自互相帮助了,但时间仓促,他也并没上心,眼下细细看来,虽然她满脸都是烟尘色,却不掩她五官的秀美。他心里一动,这女子,是不是和她有那么一点相似?再细细一观察,面前女子的眉目之中,却多了一丝坚毅。
  此时陆贞已经利索地收拾好了东西,对他说:“我去给你找医生了,你稍等片刻。”
  那年轻男子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陆贞渐渐走远,心中有一丝怅然。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没多久,竟然真的带着大夫来了。那大夫岁数不大,看起来倒是精通医理的模样,眼下里他愁眉苦脸地检查着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的伤势,叹着气说:“姑娘,他的伤,可不像你说的那样轻啊。”
  这男子心里咯噔了一声,没有表露出异样,只看见陆贞赔着笑对大夫说:“我也不懂,大夫,还请你妙手回春,尽快把我表哥治好。”年轻男子心里笑了笑,自己就这么成了她表哥——也难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了难免惹来是非,她还真是聪明。
  大夫打断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你把手抬起来一下。”
  那男子将手努力抬起,脸上露出隐忍的疼痛表情。大夫摸了摸他伤口附近,又看了看,半天才吐出一个字,“难。”
  年轻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语不发,只看着大夫在一旁开着方子,“你到镇上药店去按这个方子抓药,这一帖是吃的,一帖是敷的,还有,伤筋动骨得……得用点好东西补补。”陆贞极为听话地在一旁点着头,听到年轻男子的问话,“大夫,我这伤,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她听出那人极为轻描淡写地在问,但实际上很紧张自己的伤势。心里暗想,他真是骄傲得很。
  大夫见的伤者也多了,只是回答说:“手筋都挑断了,你说呢?我看你也是个练武的人吧,以后再想拿剑,怕是难喽!”这句话等于是在说他以后就是个废人,陆贞心有不忍,看着对面的男子脸色越来越灰败——一个习武之人如果瞬间成了废人,简直生不如死。她想出声安慰,又觉得这时自己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年轻男子又追问:“断了?难道不能接好吗?”
  大夫却一点都不给他希望,“神医华佗倒是用针缝过脚筋,可你觉得我像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人吗?”
  陆贞心有不忍,赶紧拦过大夫的话头,“大夫,咱们那边说话。”
  她把大夫拽到远处,赶紧塞了半吊钱给他,大夫明白她的意思,说:“姑娘,里头那个,只怕不是你表哥,而是你情郎吧?本来我出诊一次,至少得收五百文钱,不过看你们住在这儿,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唉,就当帮你一次吧。我看他一脸愁样,估计没想到自己会受这么重的伤,你最好多劝劝他。”
  陆贞没想到大夫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他们俩不是亲戚,她脸上一红,也不加分辩,免得多惹是非,“那就谢谢大夫你了。”
  看两个人都渐渐走远了,那年轻男子知道他们是去谈自己的病情,他愣愣地躺在了地上,思绪飘到了远方——这些日子里,各种暗杀,死里逃生,现在自己却成为了废人,前途渺茫,忍不住悲从中来。刚刚救下自己的女孩子一定是知道自己救治无望,是个拖累,所以也一去不复返了。
  热血冲上脑门,他拼命地尝试着想要用右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但手反而哆嗦得更加厉害了,无论他怎么使力都没有任何成效,反而用力过猛,一下从草堆重重跌到了地上。
  他尝试了几次,都跌倒在地上。之后再尝试,却连身子都无法抬起了。泪水缓缓从他的眼角流出,满心的志气都成了空,他发疯一样地用头撞着地面,“断了,都断了!你现在就是个废人!”
  他气怒交加地重重撞着自己的头,眼泪落在了地面上,砸起了薄薄的灰尘,仿佛也在叹息他颠沛流离的命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慢慢挪动着,爬到了自己的剑旁边,用嘴和左手拔开了剑鞘,含泪一直凝视着。半天之后,下定了决心一般,那柄剑越来越靠近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喊突然回荡在破庙上空,“你在干什么?”
  那年轻男子睁开了眼,看见陆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回了,她手上还提着一只鸡,正怒气冲冲看着自己。
  陆贞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剑,又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舒缓了面容,嘱咐他不要乱来,就出去炖鸡汤了,那柄剑她牢牢收在身边,生怕他又想不开。
  良久,她进庙里把他扶了出来,让他靠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上,和颜悦色地说:“看看,外面天气多好。多晒晒太阳,你的伤就会好得更快的。”
  那年轻男子冷着一张脸,并不说话。陆贞也不生气,立刻去端了一碗鸡汤,装作一脸开心的样子对他说:“大夫说你要补补,这鸡汤香得很,你慢慢喝一点,好不好?”
  她走到他身边,准备喂他,不料这人突然用左手一把推开了她,“你拿走!”
  陆贞一时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鸡汤也大半泼在了地上。她依然带着笑安慰面前的人,“不就是受了点伤吗?干吗这么垂头丧气的?就算你的手以后可能有点不方便,但你至少已经活下来啊?依我看……”
  一句话戳中了年轻男子的心事,陆贞又走到他身边,准备继续劝他,但他一把把她又推开了。
  连着两次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