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公主,奴婢这就去给你请大夫。”绿袖已经急急忙忙的冲出了亭子,在她身后的车梦儿,却依旧两眼直直盯着手上的腥红,她流血了……
大夫来看过之后,没说什么只开了张药方留下,并让她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青鸾知道自己并无大碍,便开口要回美容馆。
只是她那苍白的脸色看在几人眼中,却是为她纠起了一把心。
新蕊问起了亭中发生的事,青鸾抑起小脸,一脸疑惑的道,“不是你约我到亭子里一续,说是有话要同我商量吗?”
新蕊一皱眉,安平那会正哭闹着厉害,她哪能腾出时间去约青鸾小续?她摇头,“我没有约过你。”
青鸾却更是迷茫了,“我快走到小湖边的时候,有个穿绿裙子的小丫环赶来,说是新蕊公主有请,邀我到后院亭子里小续一番。”
听到绿裙子丫环几个字眼,季沐歌的眉头狠狠的纠在了一起。
“那会安平正哭闹着厉害,我正忙着照顾她,跟本没有差什么丫环去邀你,等等……”新蕊将目光投到了季沐歌身上,“六哥,若是新蕊没记错的话,你府上的丫环应当是着绿色裙子的吧!”
季沐歌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某些疑点。绿裙子小丫环相邀,说是受了新蕊的意,但新蕊坚决肯定没有这回事,后院中车梦儿的出现,还有他们几人赶到时,车梦儿正紧紧抓着青鸾的手,一脸狰狞之色……
“车梦儿,又是你捣的鬼……”这几字在季沐歌喉咙中来回翻转,也让他的心爆怒到了极点。
青鸾低垂下了眉眼,没让人看见她眼中的精光,虽然觉得瞒着新蕊他们不好,但非常时期就要使用非常手段,车梦儿的恶行,也应当受到惩罚。
先有陷害安平小郡主的嫌疑,后有致她于死地的证剧,这两点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车梦儿想安全逃过此劫看来是有些难度的。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对待恶人,看来有些时候这些不光明的招数更能起效果。
“王爷,王妃她……她…”绿袖冲了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被季沐歌拎了领子,“说,是不是车梦儿让你假冒新蕊公主的名义去约容…姑娘的?”
季沐歌的样子很凶,绿袖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吓的不敢开口,过了半天才呆愣愣着点头,“是,绿袖是受了王妃的命令。”
“最毒妇人心,车梦儿,你好歹毒!”季沐歌狠狠开口,还被他提在手中的绿袖,明显的一哆嗦,也将为什么来此的事给暂时忘的一干二净。
等她记起来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没有了人,而车梦儿也错失了医治的最佳时期。
华灯初上,街道摆摊的小贩依旧在热闹的吆喝着,段景遇坐着轮椅靠在窗户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生活美容馆的路口。
容青鸾那个女人已经出去了一天,天色都已经这么黑了,却还没见她回来,心里的那股担忧便慢慢溢满。
大夫说他的失明长则数月才能恢复光明,短则几日,他没料到的是,当他下午睡醒过来之后,眼开眼,便朦朦胧胧的看清了房间中摆放的物件。有一时的愣神,后便被遗憾给取代了。
好不容易能借这个机会让容青鸾照顾他,享受一下美人在旁的滋味,却哪知,上天不作美,才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这让他既懊恼也纠结。
懊恼的是,为何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纠结的是,他还想继续被容青鸾照顾,如果他的眼睛复明了,便没有理由留她在身旁。
华丽的马车落入眼中,他眯起眼,只是觉得这马车上的标志有些眼熟,让他看着特不爽,等马车在生活美容馆门口停住时,他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盈雪先跳下马车,而后那个姓季的男人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容青鸾最后,虽然天色昏暗,他还是注意到了她被披风包裹着的身躯,还有苍白的小脸。
这让他的心跟着一纠,难道附马府一行,真的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他眯着眼看季沐歌搀扶着容青鸾下了马车,眼里有精光闪过,先前的纠结这会也消失了,因为季沐歌的出现,已经为他选择了哪条路。
“静好。”他大喝一声,随后静好便出现在了房中,“公子有何吩咐?”静好哈着腰问道,小姐出去之时将段公子交给她负责,因为段景遇先前正纠结着眼睛这么快就复明的问题,所以静好跟本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看的见了。
“你家小姐回来了没?”他假装问,静好咦了一声,“公子好神,小姐刚刚下了马车。”
“那你推我下去吧,一日没见,怪是想念的!”段景遇淡淡的说道,好似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是很自然的事。
静好的小脸蓦的一红,不禁偷偷瞄向段景遇的脸庞,段公子的倾城之姿配上小姐的清丽,两人似乎更是般配呢。
季沐歌要扶她,青鸾有些不自在,想避开,但落水一事让她身上有些无力气,便借了他的手臂一用,刚进大厅,段景遇坐在轮椅上被静好推了出来,他的眸光一亮,转瞬即逝,让青鸾有片刻的恍神,是否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
刚才那抹明亮,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失明之人所拥有的。
“静好,你去泡点茶水上来。”她开口吩咐。
静好看到青鸾身后尾随着的季沐歌,小脸不快的扬了起来,都是这个男人才害的小姐如今这副样子,还有那个车梦儿,他们都不是好人。
“静好!”青鸾再度喊了一声,静好才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
“鸾儿,你回来了。”很温柔的声音,让听的人不自觉的心里会漾出一抹柔情。盈雪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刚…刚才发出那种能滴出水来的男声是出自公子的口中吗?
鸾儿?初听,青鸾也是险些没稳住脚,有必要这么肉麻吗?她吞了吞泛滥到舌尖的口水,回答道,“嗯,回来了。”
“回来就好,几个时辰没见到你,我很想你。”段景遇说这话时,眸光的焦距并没有对准青鸾,而是对着窗户的方向。
要想把季沐歌弄走,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这些话让他当着青鸾的面他说不出来,也只有对着没人的窗户了,更何况,他现在是一名瞎子,并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这份动机。
这回吞口水的声音明显大了几分,盈雪一副见到天塌下来的大惊样,她忍不住走上前,伸出小手碰了碰段景遇额头,小声寻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发烧了?”不然怎么这么肉麻,让她的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了。
青鸾叹了口气,看来段景遇失了明,这心性也变了很多,怕是身边没有熟识的人才会如此想念她吧,看到他虽是对着自己说话,那眸光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这让青鸾的心微微酸涩了起来。
走上前去,她也柔声回道,“嗯,下次不会再出去那么长时间了。”这样的段景遇让人很是心疼,也让她心里的那份愧疚越变越深。
“我今天晚上要洗澡…”段景遇趁机提要求,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唇角微微掀了起来。
“好,我帮你。”
静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季沐歌却没有喝上一口,而是告别离了去,步子跨的很快,就好似后面有几头老虎在追着他。
其实对于季沐歌来说,青鸾跟段景遇的那段谈话,比几头老虎在后面追他来的更吓人,看着那一幕,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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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无几个人的街道,迎面走来一个手执招牌的男人,上写“铁口直断徐半仙”几字,一看就是靠张嘴吃饭的人,季沐歌并没有理会,两人本要擦身而过,那徐半仙却突然睁着一双大眼,驻足停住了脚步。
他的眼睛本来就小,这蓦的睁大,让人心里也跟着一寒。
“公子,请留步!”徐半仙开口,季沐歌并没有理会,以他的认知里,这些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而从他们嘴中讲出的话自也不可信。
他的步子依旧往前迈,那徐半仙一急,突然开口喊了声“六王爷。”季沐歌的步子停了停,后想到,自己时常在帝都出面,有认识他身份的人自也不会奇怪。
他本来没加以理会,听到徐半仙接下去的一句话,却让他生生停住了步子,眸光落在对方身上,徐半仙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胡须却留了一大把,贼小的眼睛正闪着灼灼亮光,他一手摸着胡须,一边笑着开口,“六王爷若是想听小的说上几句,便换个地方,可行?”
季沐歌点头,在徐半仙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幢酒楼,酒楼档次不高但胜在干净清爽,因为时辰已经有些晚,酒楼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季沐歌皱着眉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问完之后,季沐歌却懊恼的甩了甩头,这些江湖术士他明明不信的,为什么今日却会傻傻的跟着过来?
许是容青鸾的那一幕让他受了刺激,他心里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就是这样。
徐半仙摸了摸胡子,目光在季沐歌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一脸凝重的开口,“季国皇帝的命数将尽。”
季沐歌“啪”的一声大力拍打向桌子,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引得掌柜的及店小二频频将目光往这边飘过来。
“你胡说!”
徐半仙指指放在自己身后的那张招牌,摇头晃脑的道,“老朽不敢妄自断言,这些都是从六王爷的脸相上看出。”
“你可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谏言,若是本王说出去,你的小命将会不保。”季沐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徐半仙也不苦恼,而是笑道,“老朽若是怕死,又岂会拦下王爷说上这些话?”他喝了一口杯中茶,然后接着道,“再过一段时间,帝都会出现大乱,而六王爷,你将会是帝都的下一任主人……”
季沐歌的瞳孔猛的睁大,帝都的下一任主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吗?
被徐半仙的几句话说下来,自己心里就生出了其它意想,这不禁让季沐歌自嘲的笑了起来。
江湖术士的话又怎可信?先不说父皇如今还健康明朗,就当论其他的,父皇尚立有太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这个身份上,又怎么会有他是帝都下一任主人的说法呢?
谈话在季沐歌扔下的一两碎银中结束,他开口冷冷说道,“这种话本王下次不想听见,若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离开帝都。”
身后传来徐半仙模糊的话语,“六王爷,你等着看吧,不出四月,当前局势定会如老朽今日所言这般。”
季沐歌并没有将徐半仙的话听进耳朵中,他向来不喜欢束缚,坐上皇位就等于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鸟,他对皇位自是没有多余的念想。
但这个想法会随着一个人的几句言语而打翻……
本是艳阳的天气,转瞬成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雨水便倾盘而下,路上有赶不及回去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模样个个狼狈不堪。
青鸾也成了这群落汤鸡中的一员,出门时天气晴好,便没有想到带伞具,等事情刚办好走在回馆的路上,天气却像变了脸的孩子,说下雨便下雨。
等她赶回生活美容馆时,已经淋湿了一身。
静好去帮她备洗澡水,青鸾沿着楼梯爬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这浑身湿答答的粘在身上怪不舒服。
她平日穿的衣服都被静好整理在一处,她一进门便直直走往存放衣服的地方,挑了套粉白色的衣裙,挂到屏风后。
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只留下贴身肚兜,湿透了的发辫也被解下,等她做完这些,静好也刚命了人将洗澡水抬进来,尚冒着热气,水面上撒着成片的玫瑰花,带着盈盈的清香。
让静好等人退下去,她一边将仅留的那件肚兜也脱了去,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却传来一声异响,她抬目四望,在屏风的死角,段景遇正坐在轮椅上,两眼直愣愣着瞧往她这个方向。
目光微微的收缩成了一条缝隙,姓段的怎么会在她的房里?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已经全裸,不由的也羞红了脸,随后怒道,“段景遇,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抽了屏风上的衣服,随着披在身上,眸光微眯的往段景遇走过去。
段景遇两手在空中挥舞,一脸迷茫的开口道,“青鸾,是你吗?你回来了?”
眸光微微松开,青鸾怪自己的大惊小怪,段景遇现在失了明,眼底除了一片黑暗,又还能看到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先前的薄怒也慢慢消散了去,抓住他在半空不停挥舞的手,她道,“嗯,是我,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的?”
心虚之色转瞬便被迷茫给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