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睡梦中的青鸾被盯的不舒服,她侧了个身,让背对着拢她清梦的眼神。下一刻,段景遇眯了眸,目光直直落在她左肩膀下方的一朵青莲上。
青莲徐徐如生,段景遇用手摸了摸,证明那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纹上去时,他心下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青莲是任家一族的象征,而任家,在北风国是第一富户。
凡是任家子女,身上皆有这个纹身,只在于位置不同而已。容青鸾是容允冲之女,容允冲并没有跟任家有任何关联,那青鸾身上的青莲纹身又是从何而来?
段景遇皱了皱眉,青鸾是帝都人,而任家则在北风国,相离的那么远,不可能会那么巧,许是这纹身是她娘看着好玩才给她纹上去的也说不定。
正巧青鸾翻了个身,整个人窝到到了他怀里,段景遇便没有接着往下想,而是紧了紧双臂,将怀中的人儿搂了个踏实,不管容青鸾是谁,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容青鸾是段景遇的女人!
青鸾是被饿醒过来的,初睁开眼见到的便是段景遇妖孽般的貌,睡着时的他很安静,眼睫如同小扇子般覆盖着,在眼圈周围投下一圈暗影。
她有一刻的怔忡,稍后便回想起了昨夜的事。
是她的主动,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也染上了胭脂红。她从没想过,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第一次,更没想过,对象竟然是没见过几次面的段景遇。
为了避免尴尬,青鸾决定趁段景遇还没醒来之前便先溜。他的手正放在她腰上,动了动,段景遇突然两手一收,更是将她揽的紧。
青鸾低呼一声,心下有如小鹿如撞,以为段景遇醒了,她瞄了一眼过去,段景遇将她抱紧之后,嘴角略微往上扬,还沉浸在睡梦中。
他的笑容看上去很知足。
脱离了段景遇的怀抱,青鸾从床上爬下,两腿间的疼痛让她险些站不住脚,等稳住了心神,她才将散乱一地的衣裳捡起,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从衣裳内掉出一粒碎银,青鸾捡了起来,目光落在床上好梦正酣的段景遇身上,她挑了挑秀气的眉,然后俏皮的笑容自嘴角慢慢泛大。
窗外的一缕阳光,调皮的照了进来,落在段景遇眉梢上,他皱了皱眉,自睡梦中醒过来,手下意识的便往身旁摸去,没有摸到意料中的娇软身躯,他瞳孔蓦的大睁。
身边的位置早已凉透,哪还有容青鸾的身影?
心下五味杂陈,是容青鸾醒来之后发现事情变成这样子,不能接受,所以离开了吗?还是她不想面对自己?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想法,总之他很担心。
一旁案几上放着一张纸,他披了衣服走过去,本是担心的眸子下一刻转成熊熊烈火,他咬牙切齿的将那粒碎银捏在手中,大有将其捏碎的可能性。
“连城。”他大吼一声,一个身影快速的闪了进来,连城偷偷将目光落到床/上,没见到意料中的女人,他不由奇道,“公子,你昨日抱回来的那个姑娘呢?”
段景遇一个阴森森的眼神飘过去,连城忍不住抖了抖,公子平日虽严肃,却从没如此过,他忙道,“公子有事请吩咐。”
“去将容青鸾给我找出来,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说这句话时,段景遇是咬牙切齿的,他的手狠狠捏着那块碎银,银子的边角搁到掌心,他也没察觉出来。
连城不敢怠慢,立马弯身退了出去。
等连城的身影消失,他才将目光落在那张宣纸上,字迹很狂妄,不似她给人的清雅之感,却让人觉得这字跟她的人极相配。
段景遇,昨日一夜春风,劳你心力,姑娘身上无长物,特赠碎银表感激。落款人:容青鸾。
段景遇本是怒着的,突然就笑了,他嘴角轻扯,露出一个妖孽之极的笑容。容青鸾,你以为本公子的豆腐吃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再度瞄了眼宣纸上的内容,他轻轻折起,连同着那块碎银一起放入了怀中。
出了客栈肚子也适时闹起了空城计,青鸾找了家小酒楼,草草果腹。帝都她暂时不想回去,至于北风国嘛,她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既然都来了一趟,她准备在这里呆上个几天。
喂饱了肚子,她去找马车,驾车的伙计一听她要去北风国,不是摇着头说太远,就是价格喊成天价,青鸾不是傻瓜,早就在酒楼里寻问了店小二。
正在她懊恼之迹,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青鸾看了他一眼,那男子语气平和的道,“我家夫人也要去北风国,若是小姐不嫌弃可以一同做个伴。”
青鸾诧异,人人都说天上不会掉陷饼,对中年男子的热情相邀,她不敢确实是否有恶意。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上马车吧,小妇人路上无聊,也好同姑娘做个伴。”帘子被掀起,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贵夫人探出头来,慈眉善目,笑容温雅大方。
青鸾也不扭捏了,道了谢就往马车上爬。马车很宽敞,还摆了一张床,案几上放着几本女戒、诗经之类的书籍,早已被翻烂,她一笑,看来这名夫人是真的无聊了。
妇人一身锦衣华服,布料是最上层的,头佩金钗,耳戴玉坠,腕戴玉镯,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青鸾道了谢,在妇人的示意下坐在她的对面。
聊了几句闲话,青鸾知道妇人夫家姓任,是北风国人,此次是到帝都寻亲,她本来带了一名侍女,路上偶得风寒,本是轻微的小病,却医不好,最后撒手归去。
夫人慈眉善目,青鸾不禁对她有好感,对于尚是陌生人的自己她都能伸出善意之手,便可见其宅心仁厚,当妇人状似无意寻问到她的娘亲、爹爹姓什名谁时,她一愣。
青鸾这一愣,显然被对方当成了不愿告知,妇人也没强求,只是眉眼间染了几丝愁绪。青鸾不忍她这般模样,便斟酌了些用词,她道,“爹爹本在朝为官,现已带着二娘及姐姐归隐,至于娘亲嘛……”
口上之才也能当剑使
青鸾这一愣,显然被对方当成了不愿告知,妇人也没强求,只是眉眼间染了几丝愁绪。青鸾不忍她这般模样,便斟酌了些用词,她道,“爹爹本在朝为官,现已带着二娘及姐姐归隐,至于娘亲嘛……”
贵妇人的眼睛一亮,青鸾看到,心里也存了疑惑,嘴上倒也没停,“娘亲已逝好些年了。”她没见过这个身体的娘亲,从容青鸾的记意中她倒是知道,她同娘亲的脸容长的有七八分相似。
那贵妇人还要接着问,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妇人没坐稳,向她扑了过来,青鸾也没躲,伸出两手将她扶稳,妇人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尔等何人,为何拦车?”驾车的中年男子名唤任同,听到他这么一喊,青鸾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马车行驶了数个时辰,他们此时正身处帝都及北风国的交界处,四处高山衫树环绕,而在她们马车的不远处正站着一群人,带头的男子胡子遮了大半张脸,一道刀疤自他额角拉到下巴,横跨了大半张脸,他的右眼戴着黑眼罩,整个人看上去很吓人。
他身后几人也是面露流里流气,手持刀剑等武器,青鸾的预感得到了证实,这群人非盗即贼,此处四面环山,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占山为王的山贼。
任同被赶下了车,有人上来掀帘子,青鸾立马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那人见车里还有两个女人,一老一嫩,老的衣着富贵,嫩的小模样惹人怜,他露出邪邪的笑容。
“小娘子,模样生的好俊俏,可有兴趣跟着本大爷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由你选。”那人要过来捉她手,被青鸾避了开,她沉了眉目,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飘过去,那人顿时有点被怔住,后想想自己的窝囊,又想再度扑过来。
“牛二,还磨趁什么,有好东西就搬出来。”一个粗爆的声音传进马车,那个叫牛二的一脸不甘,但还是没再去妄图占青鸾便宜,而是将她们两人赶下了马车。
青鸾的模样本生就长的俊,加上她身上的清雅之姿,立马引得几个男人看直了眼睛,有人笑道,“寨主,此妞俊的很,给寨主当山寨夫人最是合适。”
刀疤男闻见顿时哈哈大笑,“好好,本寨主也正有此意。”
青鸾脸色一僵,山寨夫人?
任夫人也下了马车,她一身富贵,那几个山贼转将目光投到了她身上,刀疤男哈哈大笑道,“看来今天出师有利,既得了美人又得了银俩,果真是才色双收啊。”
任夫人一改慈眉善目之色,厉声道,“你们想要银子可以,要多少也行,要人就别妄想了。”青鸾一怔,这名夫人是在护着她吗?
妇人转身牵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围在掌中,目光温和,“别怕,小妇人不会让他们将你欺负了去。”
眼眶微微一热,青鸾这一刹很冲动,有掉眼泪的想法,她与这名妇人也才相识数个时辰,她载她一程,她已经很感激,在如此关头,却也不会忘了保护她,青鸾承认,她很感激妇人的善心。
“哟,口气不小。”有人吹了声口哨。
任夫人眉色一肃,“小妇人夫家姓任,名唤任肃天,敢问寨主,可付的起你心中的数?”
刀疤男哈哈笑道,“任肃天是谁,本寨主不知道,本山寨已经多年不曾有压寨夫人,这银子本寨主要,美人,本寨主也要。”
等他一说完,他身边一个戴帽子的男人附到他耳朵边说了什么,是几人中间比较厮文的一个,听完,那刀疤男脸上一喜,“任肃天,好一个北风国首富,既然是北风国首富,这银子自然是付的起的。”
青鸾瞧到任夫人的眉色松了松,想来她也是担心的。
“本寨主要十万……金子。”
青鸾怒,十万金子,那简直是天价。任夫人却依旧眉峰不动,她开口,语气很淡,“小妇人身上并没带这么多银子,寨主可否让小妇人派人回去取。”
对哦,没有人身上会随身带这么多银两,刀疤男一愣,然后求救的目光看向先前的青衫男子,那男子一笑,“夫人可以派你的车夫回去取。”
任夫人眉色不悦,青鸾突然捉住了她的手,然后喊了声,“娘。”任夫人神情一惊,这丫头她看着顺眼,也喜欢的紧,但怎么就喊自己娘了。
以自己的年纪,即便当她的外婆也是说的过去的,任夫人正要开口,耳旁却听到青鸾轻微的声音传来,“任夫人,听我的。”
这丫头有办法了?任夫人心里虽有几分疑惑,但她想相信青鸾,便真的闭口不言。
青鸾浅笑吟吟的看向刀疤男,一指任夫人,开口道,“寨主,你看小女子的娘亲大概有多大年纪?”
刀疤男一皱眉,大手一挥,“啰嗦个什么,你娘几岁关本寨主P事?”
青鸾一笑,“那寨主看小女子大概有多少岁?”
这回刀疤男笑了,露出一口发黄的大牙,“小娘子定是二八年华,水嫩水嫩的,瞧的本大王心痒痒的。”他这一说完,其他几个山贼都跟着大笑,任夫人则是皱起了眉头,她猜不透这丫头是何意。
青鸾接着说,“小女子的娘亲今年已经有六八年龄,而小女子只有二八年华,寨主可懂小女子话中之意?”
刀疤男不耐烦的挥动了手中的大刀,嘴里也嚷嚷道,“不就是你娘老来得女呗。”
青鸾笑了,她秀气的眉头高高挑起,然后跨了几步往前,与刀疤男的距离拉近了一分,她指着任同道,“他只不过是任家一赶马车的,身份低微,寨主凭什么认为就光靠他一张嘴就能让爹爹拿出十万金子赎人?”
任同怒气上升,这姑娘恩将仇报,早知就不顺带上她了。
刀疤男点了点头,似乎对青鸾的这番说辞也颇赞同,将心比心,他也不会相信一个赶马车说的话,毕竟十万金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你说怎么办?”刀疤男问道。
青鸾笑了笑,“很简单,让车夫跟小女子娘亲一起回任府取银子,只要娘亲出面,爹爹自是没有不拿钱的道理。”
刀疤男皱皱眉,觉得青鸾的这番话有道理,一个赶车的谁会信他,也只有任夫人出面才能拿到银子,他正要点头,先前那青衫男子却突然开口,“寨主,你就不怕他们走了之后就不回来?”
被这么一提点,刀疤男又跟着点头了,“是啊,如果他们跑了不回来,那本寨主岂不是亏了?”
青鸾扫了一眼青衫男子,再转将目光投到刀疤男脸上,她笑着道,只不过这回的笑容里带了点轻视,“娘亲已六八年华,老来得女,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