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18 21:32      字数:4792
  重莲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小手撑着脑袋,双眼无神,像被人摄了心魂的样子。
  :乐儿?”他轻唤一声。
  :重莲,我们去喝酒好不好?”南妃乐渐渐回了神,喃喃道。
  :楼里有处八角亭,你还没去过吧,我让人送些酒来。”这小丫头,又有了什么心事?
  :好。”南妃乐乖乖答应。
  袭月楼庭园里某处八角亭里,南妃乐不坐凳子却偏偏坐在栏杆上,屈起右腿手臂搭在上头,长长的头发沿着凉亭的栏杆,微醺的眼神望着湖上。重莲还是那袭红衣,一言不发坐在躺椅上看着她自斟自饮。
  :这酒是梨花醉罢?”南妃乐望着酒杯一边出神一边低声念着,转头看看重莲:我是记得他的,市集酒肆的小二是他,落华镇酒馆里的小二也是他。”
  重莲还是不出声,一边静静看着她,一边将酒杯递到唇边,缓缓嗅着。
  南妃乐笑笑,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头斟满酒:他倒是个称职的属下。”
  一仰头又是一杯,南妃乐微眯着眼看着重莲,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眼角闪烁天真的笑意:你的酒真是好喝,怪不得我酒量不如你。”她可没忘记上次跟长笑一起去喝那壶梨花醉的事儿。
  重莲终于从躺椅上起身,走到栏杆边上夺下她的酒壶:乐儿,你喝多了。〃
  南妃乐脸上不见素昔沉稳,仰着头傻笑着去抢酒壶:笑话,这壶酒还不够我塞牙缝儿的!”
  这句话时当时的长笑说过的,重莲总觉得她今天没对,是他没注意,让那个‘小二’来送酒,那本就是他的贴身手下,也以为南妃乐定是忘记了这档子事儿,毕竟只见过两次又过了两年,他自诩这个手下就一个特色,扔进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模样,没想到她却历历在目。难道被她看出了什么?
  重莲转身将酒壶放在石桌上,伸手抚着南妃乐的头发,嘶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乐儿,你今儿个怎么了,嗯?”
  :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南妃乐举着空酒杯,扶着栏杆站起身看着重莲。酒意逼得她眼神朦胧,踉跄往后退一步绊倒在石凳上。
  :嗯?你想听我说什么?”重莲右手挽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
  她转身,空茫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石桌上,推开重莲,踉跄一步过去提起酒壶又把酒杯斟满,仰头饮尽:重莲,你放过师父好不好?”
  重莲走近她,抬起手,指尖流连在她的眉眼脸颊,声音略带沙哑:乐儿,你醉了。”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南妃乐把食指压在重莲唇上,示意他噤声:以前没去想,便不觉得。”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他,瞪大眼微微笑着:如今看来,眉眼如出一辙。”
  重莲想移开她纤细的手指,她却换成大拇指压住,指腹暧昧的摩擦着他的薄唇,也不让他开口,自顾自的呢喃:明明一样是琥珀色的眼瞳,我怎么就那么笨?”
  :。。。。。。。”
  :那个让我一路向北去敞轩的小贩,是你的人,那些黑衣人追着的老妇,是你的人,连那些黑衣人也是你的属下,怪不得,我能在不同的酒馆遇见同一个小二,呵呵~”
  :。。。。。。。”
  :山上哪里有什么可玩儿的绝世美景,你玩儿的,是勘察地形对不对?”
  :。。。。。。。”
  :我还一直想不明白,青鸾殿明明只有我们俩能进,那瓶药却是谁放到练功房里的。你当时跟井阑说别冤枉我,因为那瓶药是你放进去的对不对?呵呵呵~为了你的信任,我忤逆了师父,你很得意吧?”
  :。。。。。。。。”
  :之前听到袖陌是你的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堂堂莲楼主怎的会去救我这个小喽啰?还是说,莲楼主有去当别人儿子的嗜好?”
  :够了!你给我闭嘴!”重莲扯开她的手反钳她在背后。低头却看到她雾蒙蒙的一双眼。她。。。竟然哭了???
  :哈哈哈哈~重莲~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当了我的儿子又占了我的身子,你他妈有恋母情结脑子有病吧!”南妃乐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她只觉得脑袋很沉。心里空空荡荡的,那些在潜意识里一晃而过的片段让她忍不住想狠狠撕扯一番!
  重莲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瞪着她,不咸不淡的道:“说够了?”
  :拿张假人脸骗我,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是不是?你给我滚,马不停蹄地滚,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光速有多快,你就滚多快!”
  重莲盯着她,半天轻轻问一句:你哭什么?〃
  南妃乐一怔,抬手摸摸自己脸颊,才发现自己从眼角到嘴角,竟然温热一片。
  南妃乐忽然觉得满心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淌出来。用手背抹一把泪再抹一把,她忽然淌着泪扑到重莲怀里,狠狠咬住他肩头直到咬出血才松口:姓重的!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咱们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葛!”然后将他重重向后一推,往外跑去。
  重莲还没有从那句咱们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葛!话中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他的心,会如针扎般,隐隐作痛。
  他没有想过对南妃乐究竟是什么感情,在酒肆,见到她那么毫无顾忌的盯着自己看,那是第一次有人敢那么肆无忌惮的看他,让他有点不悦,又有些说不出的玩味儿。之后在武林大会上,见到自己那丫头还可惜的叹了口气,好像很惋惜的样子。之后他缩骨被她所救,还取名叫长笑,说什么小孩子就是要常常笑才对,恢复记忆以后,才发现那段时间里,他真的就如她所说,常常都把笑挂在嘴边,每晚抱着她软软暖暖的身子,等着第二天她忙忙碌碌给自己穿衣束发,他一直都是被人服侍的,但是在她眼里,他不觉得她是在服侍她,而是,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暖。心口那里。会觉得甜,会觉得暖。后来看到井阑伤了她,他怒了。他的心境一向很平静,却因为她,总是忽高忽低,会生气,会愤怒,也会开心。之后带她在楼里住了两年,让她当他的小厮,继续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他似乎是习惯了她,好像哪天的衣服不是她穿的浑身就不自在,再后来她跑了,他就到处去找,忘了差人去寻,而是自己去找,结果在青楼看到她跳那样得舞。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本就随性惯了。只依着自己的喜好去做。所以,这是在说,他喜欢她么?
  该死的!她怎么总是在跑!
  重莲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
  南妃乐恍恍惚惚的跑出袭月楼在大街上恍恍惚惚,看见路边几个白衫的人坐在馄饨摊上,她看了许久犹豫半天,还是决定避开那几个人。刚准备转身,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南妃乐?!”先是不确定,在看清了她的容貌后,又成了笃定的语气。
  南妃乐揉揉眼睛,那白衫不知什么时候飘到自己眼前的,在把头抬高一点儿,放到那张脸上,妈呀,那是在对她笑么?!
  白衫男子笑起来很好看。南妃乐是真心想这么说的,可是她不喜欢看他笑,这份笑容仅仅在脸上,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表情,丝毫入不了眼睛,更何况心。这笑容越是好看,衬上那双冷清的眼睛,就越让人看着心里像绞着一团破抹布。果然。冰山还是冷一点比较正常。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现下实在是笑不出来。
  :怎么?才不过两年就不记得我了?”男子收起了客气的笑脸,挑眉道。
  :才不过两年,你话也多了,性子也转了?”
  :听说你被逐出师门了?这两年怎么过的?”男子直接无视她的话题。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不缺斤少肉的。”
  :其实,你可以来找我。”
  :呃。。。。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连露水姻缘都没赶上。。。不合适吧。。。。再说你门规森严。。。自己也做不了主不是。。。。”南妃乐还在喝高的状态,说话也是不过脑子,想到啥就吐了出来,男子倒是像见惯不怪,也没理会她的一语惊人。平心静气的回答道:今时不同往时,你有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
  :是吗?我现下心情就很不好!不如陪我去喝两杯?”
  :好。”
  南妃乐转身就准备抬脚,被男子扯住了衣袖,她不满的回头朝他瞪眼,只见男子对摊上其他几个白衫人说:你们吃完去客栈等我,不许惹事。”语气一丝凌厉。
  :是!掌门!”
  南妃乐就石化了:他他他。。。。他们叫你什么!!!!”
  :这事儿还是边喝边说罢,走。”男子淡漠的语气,拎着南妃乐就拐进一家酒馆子,要了一壶桂花酿。
  :我不问你为什么当了掌门,你也别问我这两年的事儿,咱们只管不醉不归好不好?”
  :嗯。”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男子见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如今身穿是淡白色锦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发丝未束发带而是安静的披散在脑后,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不施粉黛,白皙的小脸透出微醺的红晕。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不过,出尘用在她身上,委实有些牵强。他可不认为她是这样的女子。娇而不艳。淡而不静。柔而不弱。记忆里古灵精怪的丫头,怎么过了两年就摇身一变,成深闺怨妇了?
  南妃乐也不说话,一言不发坐的拿过酒壶和杯子自斟自饮。
  男子幽黑双眼微抬看了她一眼,顺手抢过她手里的酒壶替自己也斟满一杯酒,碰了一下她的杯口,发出叮的一声:方才不是还嚷着叫我作陪么,不是说好不醉不归?”
  南妃乐看着碰到的杯子,仰头就是一大口,津液随着她的嘴角暧昧的滑了下来,滴在衣襟上,那样子,竟分外诱人,男子咳嗽一声,从袖口里扯出一条叠好的绢帕给她:擦擦嘴,都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吊儿郎当。”
  南妃乐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接过手帕胡乱的擦擦嘴:我说,当真做了掌门的人都这般婆婆妈妈么,学女人带什么帕子!娘炮!一点都不像你!”
  :哦?那你到说说,我该是什么样的?”男子也不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可是君魄啊!!!
  店内有少言勤快的小二,不时举着托盘盛着酒跑来为酒客添酒。一杯又一杯,渐渐浇透心底寂寥。临街的小小木窗被支起,暮色渐深,透过尺余宽的缝隙,依稀可见街上行人也渐渐稀少。桌上已经堆满了空酒壶,南妃乐微醺的用手支起了脑袋,两人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一杯接一杯的对饮。
  半晌,南妃乐才轻启红唇,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君魄,你要去白离山么,可以带我回去么。”声音淡得如雾让人像是产生了幻觉。
  :好。”但男子还是看见了,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他不需要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只要看她的唇线,他就能懂。
  南妃乐没有再里她,眼睛渐渐氤氲。君魄心里就淡淡起里涟漪。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似乎在难过,而自己不想见她这样:明天未时,我在这儿等你。”
  南妃乐听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只是心里所有委屈,随口抱怨了,听到他这么说,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她想逃,而这块浮木能如他所愿。抿着嘴,给了君魄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笑颜。
  君魄见她似哭非笑的模样,情难自禁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像揉一只撒娇的猫儿一般。
  :拿开你的手!”一丝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响彻了整间酒馆。不大。却让人只用听就知道此刻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的怒不可谒。
  南妃乐闻声目光不经意瞄到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上笑容登时僵住。
  重莲微微垂眸,锦缎红袍,墨发披覆如水,修长的颈子精致尖薄的下巴,唇角淡若无情的线条。他垂着眸子,令人看不清眼中神色。就站在酒馆的门口,神色淡淡,目光静静落在她头上君魄还来不及收的手上。这是第一次,南妃乐明明白白看清他的脸,熟悉的幽深黑眸薄薄的苍白色嘴唇紧抿着,长发不像往日尽数披着,而是在接近发尾处随便绑了条缎带,带子半截没在凌乱的头发中,即便慵懒,也叫人一时移不开眼。
  重莲在门口站了片刻,举步缓缓走近他们的桌子,撩起袍子落座,姿态从容,好像这里不是街头酒馆而是他的卧房一般。
  君魄疑惑的抬头看他一眼,收回手:这位是?”
  重莲不理会,眉眼缓缓漾起温柔,笑容轻的不能再轻,抬手去拉南妃乐的手:乐儿,跟我回去。〃
  南妃乐抬手避开他。他不依不饶硬要握住南妃乐的手,却被一旁的君魄一把挡住:这位公子,你没看到她不愿意么。〃
  重莲的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