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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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18 21:22 字数:4975
青茗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一丝落寞和颤抖。
李墨盏见青茗说得挺细,只不知该不该相信她,忙问道:“那男子是谁?你可看清了?”
“回娘娘,奴婢并未看清那男子的容貌,不过看衣饰他应该是禁卫军的一名侍卫,想是趁着巡夜的时候溜到漱玉斋的。”青茗答道。
李墨盏希望青茗所说的是真的,可却不敢轻易相信她,又问道:“你明知此事说出来对你妹妹不利,为何还要告诉本宫?”
“回娘娘,脂雁违反宫规已是不对,又给皇上和娘娘您添了不少麻烦,更是罪不可赦,若再任由她这么下去,终究有一天会被发现,届时定会没了性命,奴婢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脂雁往死路上走,也不愿再看着娘娘日日因此事而烦心不快,因此才将此事禀告给娘娘,这才先求了娘娘您无论如何饶脂雁一命才肯说。”青茗解释道。
“这么说,你只是想保住你妹妹一命?你就不怕本宫反悔?”李墨盏追问道,看来这青茗也猜到独孤羿终有一日会容不下脂雁在这世上,这才抢先一步下手挽回一二。
“娘娘贵为皇后,怎么会反悔?即便娘娘您真的气愤到容不下脂雁,那也只能说明脂雁命数已到,怪不得娘娘。”青茗语气诚恳道。
“你倒是会说话,罢了,你且先起来退下吧。”李墨盏笑着道。
青茗应声起身,有些疑惑道:“那娘娘预备怎么处置脂雁?”
李墨盏沉吟道:“此事本宫还需再想想,那与脂雁私通的侍卫男子也不确定,须等到查出来再说。”
“还等什么?”一声怒吼传进来,殿门被大力推开,只见独孤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李墨盏差点被吓到,忙迎上去:“皇上怎么回来了?”
独孤羿直接拉过李墨盏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怨意道:“朕早就说过,朕没碰那个吴脂雁,你偏偏不肯信朕。现在,你总该相信朕的清白了吧。”
这话连一旁跟着的孙元听了都觉得有些酸,他在心里默念道:皇上啊皇上,您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么在乎清白。再这么下去,您可就离千古一帝之名越来越远了。
李墨盏有些汗颜,对于独孤羿的指责也只得默默认了。
独孤羿见这女人默认了,心下舒心许多,转头唤孙元道:“孙元,传朕旨意,将那不知廉耻的吴脂雁给朕拿下,再将那与她私通的侍卫给朕搜出来。”
孙元正要应声离开,却听皇后娘娘唤道:“先等等。”
李墨盏看着独孤羿道:“皇上这般大张旗鼓地搜宫,就不怕影响皇上的威名吗?还是先将脂雁抓起来,再问她那侍卫是谁吧。”
“她会老实说吗?”独孤羿犹疑道。
“威逼利诱,总有法子让她张口的。”李墨盏狡黠一笑答道。
独孤羿点点头,吩咐孙元道:“那便悄无声息地将吴脂雁带来吧,别惊动了旁人。”
孙元忙应声退下,心下其实很激动,皇上跟娘娘和好了,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独孤羿拉着李墨盏到塌边坐下等,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目光也舍不得从她身上挪开半分。
李墨盏本来就有些心虚,被这么一直盯着更是不自在,忙开口打趣道:“皇上这次被戴了绿帽子,怎么还这么高兴?”
独孤羿脸黑了黑,反驳道:“朕从没将那吴脂雁当成过朕的女人,这次自然也不算被戴了绿帽子。朕高兴的是,你终于不再生朕的气了。你要答应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朕,听朕解释。”
李墨盏脸有些微红,之前脂雁的事发生后,自己总是理不清思绪,渐渐开始逃避,越是逃避越是将自己与独孤羿之间的状况想得更加复杂,以至于两个人疏离许多,自己也是整日心烦意乱的,认为即使没有脂雁之事,两人之间还是矛盾重重,无法走到一起。
可青茗将脂雁怀孕真相一说出来,尽管自己还有些怀疑,却不得不承认,心里一下子轻松许多,原以为的复杂之事现下看来甚至不值一提。也许,在脂雁的事上,她跟独孤羿都是陷入了死角,这才迟迟未能清晰地解决。
“好,臣妾答应皇上便是。”李墨盏受不住独孤羿殷切的眼神,浅笑着答道。
漱玉斋,脂雁虽被挪到宫人房,但有青茗的照顾,住得倒也还算舒适。之前吴家人那么一闹,自己虽没仍未被承认,可至少近期内没人会动她了,她的命也暂时保住了。
只要等宫里松懈下来,便让萧郎悄悄带她出宫,寻一处僻静地方躲一躲,等风头过去了,孩子也生了,再让萧郎明媒正娶迎她过门。
正想着这些将要入睡,却突地门被打开了,还以为门没拴紧又被风吹开了,嘴里不由抱怨两句这简陋的宫人房简直不是人住的,爬起来下床走到门口闩门,却迎头遇上孙公公,脂雁心下一突,这大晚上的,孙公公怎么来了?难道皇上想趁夜深人静解决了她?可按理说,现在风波还未完全消散,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呀。
“孙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脂雁奉承道。
孙元咧嘴一笑,抖了抖肩,道:“这大晚上的,东南风刮得倒挺凶,姑娘不说,奴才还没觉出冷呢。”
脂雁见孙公公打马虎眼,只好明着问道:“这么晚了,孙公公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见你一见。”孙元道。
什么?皇上跟皇后一起见她?脂雁不由有些疑惑,更多地是恐慌。
“姑娘请吧。”孙元见脂雁面露惧色,心里略有些鄙夷道。说完,轻轻甩了甩拂尘做出请的姿势,却莫名地觉得拂尘好像越来越轻了,心下不由骂道:内务府里那些个小兔崽子,竟敢拿些次品敷衍爷爷我,真是活腻歪了。
脂雁本打算敷衍不去,却见孙公公面色有些阴沉,当下放弃敷衍的念头,认命地回屋穿好衣裳跟着孙元到了未央宫。
许是心里没底,脂雁故意挺着腰,显示她怀着龙种,借此给自己壮壮胆。
身后孙元看着脂雁这般作态,心下不由为她的悲哀命运而叹息,本就犯了欺君之罪,冒认龙种,现下竟还挺着肚子显示存在感,当真是嫌活得太久了吧。
不出孙元所料,独孤羿一见到吴脂雁挺着肚子进来,便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只是这气息遇到李墨盏却消融开来。
孙元察觉到这一点,不由暗叹一物降一物,皇后娘娘就是皇上这世的克星啊。
不知实情的脂雁仍旧挺着腰跪下行礼,姿势显得格外别扭,看得一旁青茗心下着急得很,却又不敢出声提醒。
“吴氏,你可知罪?”独孤羿沉声喝道。
“民女不知。”脂雁小声答道。
“还敢嘴硬,你姐姐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你还不肯认罪吗?”独孤羿怒道。
脂雁心下一惊,忙抬头看了青茗一眼,见她面露不忍,看样子是真的说了什么,可自己的事青茗并不知道啊,脂雁心下一横,狡辩道:“民女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说完,看着青茗委屈道:“姐姐,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
独孤羿一拍桌子,吼道:“你与人私通,秽乱宫闱,珠胎暗结,冒称龙种,犯下欺君大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脂雁当下心惊胆战,自己与萧郎的事没有第三人知道,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对了,皇上刚才说是青茗说的真相,难道说的就是这件事?可青茗是怎么知道的?
脂雁越想越怕,忙摇头否认道:“没有,绝无此事,是有人污蔑我,皇上您要相信我,我肚子里真的是您的孩子……”
这句话直接触怒了独孤羿,当下抓起一只茶盏狠狠扔向脂雁,喝道:“不知廉耻的东西,满嘴胡话。”
独孤羿这一扔没收力,脂雁匆忙躲也没能躲开,额角直接被砸破,血流不止。脂雁已经惊吓得不知道叫疼了,但手一摸上去满是鲜红的血,不由有些晕乎乎了。
反倒是一旁青茗惊叫一声,扑上前来,匆忙拿帕子给脂雁止血,劝道:“脂雁,你就认了吧,我亲眼看你你跟那个侍卫在一起的,你别再顶撞皇上了。我已经求娘娘饶你一命了,正要你……”
脂雁本有些晕乎乎的,听了这话顿时不知哪儿来的劲一下子将青茗推开,骂道:“好啊,竟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不是嫉妒我是嫡女,而你只是一个庶女,原来你之前对我好都是假的,就是为了找到我的错处去告密,是不是?你这么害我,就不怕遭报应吗?啊?”
青茗见脂雁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了,我只是想救你一命……”
脂雁激动地打断道:“别再假惺惺了,你分明就是想要我死,我偏不死,我要活得好好的,活得比你好……”
“好,你既不想死,想要活得好好的,便该好好想想,你如今犯了这么多死罪,该怎么继续活命?”一直冷眼旁观没说话的李墨盏此刻开口了。
“我该怎么继续活命?该怎么……”脂雁喃喃道,想了想,激动道:“我,我可以戴罪立功。”
“好一个戴罪立功,那便告诉本宫那与你私通的情郎是谁?”李墨盏问道。
脂雁心下一突,正要开口,却清醒三分,忙闭上嘴,不肯开口。
“怎么?你还对你那情郎抱有希望吗?你觉得他是会明知救不了你却仍然冒死来救你?还是觉得你死后他会日日思念你甚至为你殉情?”李墨盏冷笑道。
见脂雁面上乍然变色,李墨盏接着道:“也罢,你便好好守着这个秘密,到死也别说出来,你那位情郎一定会感激你的,即便他日后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他心里总还会记着你的,记着你为了他不惜一死,记得你对他的情深意重。即便他日后再有别的孩子,他也会记得你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会把为你腹中孩子取的名字延续给别的孩子来用,以作纪念。你说,是也不是?”
听到这里,脂雁已然是花容失色,眼神空洞,惊惧不已。
独孤羿见皇后又用起这一招,觉得很是有趣,心里的怒气渐消,琢磨起皇后这攻心之术来。
脂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吞吞吐吐道:“他,他姓萧,叫萧翎,的确在禁卫军里当差。”
独孤羿正琢磨着,见脂雁吐了口,忙示意孙元去拿人。李墨盏想了想,召了香草小声叮嘱两句,让香草跟着孙元一起去了。
脂雁把秘密说了出来,心里轻松许多,渐渐平静下来,坦然交待自己是一个多月前偶遇那萧翎,一个没把持住做出那种事来,也是抱着若能怀孕冒充龙种便留在宫里的打算。
“那当日你从太极殿狼狈出来是怎么回事?”李墨盏问道,一旁独孤羿有些紧张起来,才刚跟皇后和好,可别事情又起了变故。
“当日民女打听到皇上中午会喝完药午睡,而落霞又不在太极殿,便使计给守门小太监下了巴豆,趁机溜进寝殿想要勾引皇上,谁知皇上睡得迷糊间仍一把将民女甩到地上。几次后,民女摔得浑身都疼,不敢再试,便故意装作狼狈的样子出了太极殿。”脂雁声音平静地讲述道。
独孤羿听完放下心来,讨好似的看向李墨盏,李墨盏只好回以鼓励赞扬的眼神,果然,独孤羿很受鼓舞,欢喜不已。
青茗重又给脂雁包扎起伤口,脂雁这回倒也没拒绝。片刻后,孙元押着一名侍卫回来了,让他跪在脂雁旁边,脂雁看着他,有一丝愧疚地喊道:“萧郎。”
谁知那侍卫听了忙摇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脂雁很是惊讶,有些失望,不过并不伤心他不认自己,自己可以为了保命把他供出来,他为了保命装作不认识自己也属正常。忙道:“萧翎,我已将我们的事说了出来,你认或不认都没用了。”
那侍卫更急了:“我不叫萧翎,我真的不认识你。”
脂雁有些不解,都到这关头了,他这般不承认有用吗?
独孤羿见这侍卫不肯承认,皱了皱眉,问道:“孙元,怎么回事?”
孙元忙答道:“回皇上,此人确实不叫萧翎,而是叫萧畅。刚才奴才上禁卫军拿人,才知道禁卫军里根本没有叫萧翎的人,好在皇后娘娘叮嘱了香草几句,香草让禁卫军拿出昨晚当值却中途离过岗的侍卫名单,其中只有这个萧畅姓萧,而且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中途离岗去了哪里。奴才试探地问了他几句,他却答得满是漏洞,奴才这才将他带了过来。”
独孤羿点点头,这才知道皇后让香草一起去的原因,这么看来这萧畅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吴脂雁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