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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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18 21:21 字数: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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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西毒'醉梦西东》
作者:蒙莎
桃花岛卷
第一章 人间地狱
第一章 人间地狱
墓道很长。脚步声的回声传出很远。
这古墓明明是封闭的,出口就在我身后,却不知道怎么会有风迎面吹来。
阴湿的风,带着浓腻的味道。
我的鼻子能分辨从尤长老到大椿每个人放的屁,现在我开始后悔把它练得太过灵敏。
因为还没进这古墓的时候,我就把能吐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即使用破布牢牢掩住了口鼻,我还是忍不住扶住石壁干呕。
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我已经头发疼,脚发抖,衣服被汗湿——要晕了。
别笑我弱不禁风。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举着被风吹得几乎要灭掉的火把,走在一条又黑又臭的地道里,不时会有地道顶上渗下的水珠滴到脖子上,恐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况,这墓道里还躺满了死人。
他们死得横七竖八,一具具尸体头顶着脚,腿压着肩,衣衫不整,血肉模糊。据我们所知,在两天前开始的这场激斗里,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死人么,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有一次见过那么多。
尤长老说了,死者为大,叫我们小心些不要踩到地上的尸体,可要是一不小心,还是会踩到那些一只断手半块人肉之类的东西,一脚踩上去的话……
“唔,啊——”
在那声惨叫之前,我似乎还听到一个类似柿子被踩烂果肉四喷的声音。
唉,大椿中招了。
臭上加臭。
我一拳打回去:“没事瞎嚷嚷什么?”
大椿的火把一下子就往下掉,只差一点就要烧到下面的死人。尤长老在他旁边,一伸手接住了那火把,拍拍他:“好了好了,别怕啊,长老在这里呢。”
我吐口气,白他一眼:“不就是这些个死人么,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又不会跳起来咬你!”
他缩着肩膀躲到尤长老那里去,弓起背来干呕,姿势像极了前天被韩员外家的狼犬追到墙角里去的小刺猬。
我努力想象着大椿身上长满刺缩成一团的样子,忍不住很想笑一笑。但是脸上的肌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一抽一抽的,嘴角就是翘不上去。
结果还是给大椿看出来。他火了:“你笑什么?”
尤长老一手握住两支火把,一手拉住大椿,说:“别跟他闹。来,跟长老一起走。”
大椿抬脚,在脚边的一具尸体上蹭了蹭鞋底,哼哼着向前走。
我在脸上再加了层袖子。根本没有用,这些味道像是能从毛孔钻到人的身体里。
三个人走一步跳一步,仔细辨认每具尸体。一直走到最里面,尤长老突然摆手要我们站住,他自己阴沉着脸,一个一个地试躺着的那些人的体温和脉搏。试完了,站定,肃立,弯腰把火把插在土里,之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我用力扯住大椿,拉他一起跪下,照样磕头。第一个头还没磕到地上,眼泪就哗啦啦先掉了下去。
这里是整个墓室的中心。空荡荡的圆形石室里面,躺着的全是丐帮弟子的尸体。平时一起讨饭一起打狗一起冲姑娘吹口哨的伙伴,全在这里。
尤长老定定跪着,不出声,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大椿却已经伏到横在他跟前的钟庆身上,放声大哭。
我向后坐倒,两手各抓了一把烂泥,哭不出声音来。冲动着想做很多事情,想撞墙,想拿一把大刀胡砍一通,想大喊大叫,想狠狠揍自己几拳。
就是动不了,发不出声音。
尤长老突然扑过去,痛打躺着的弟兄们,一个一个地喊他们的名字,痛骂道:“混账,畜牲,婊子养的小兔崽子们,起来呀!都他妈的给我起来呀!”
骂完了,一头栽倒。
我和大椿哭着把尤长老抬到一边,用力掐他人中。
我们几乎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八袋长老顾亭之带他们出来的时候说,如果几天之后都不见有人下来,就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我和大椿要跟来,顾长老却留我们在山下照顾正在养伤的尤长老。
我们在山下的破庙里等了两天,看着各门派前后一共十二拨人冲到这个古墓里,却没见过有人出去。
就连尤长老都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东西丧命的。当初顾长老用帮主的令符秘密调走整个安庆分舵的丐帮弟子,只说有要事,却没有说是什么要事。
虽然心里明白他们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决定跟来看看。活要见人,死要收尸!
我和大椿忙乎一阵,尤长老还是没醒过来,他肩上绑着绷带的地方,又开始有血冒出来。
我说:“你先背长老出去吧,剩下的活我来做。”
大椿点头,用衣袖胡乱抹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我帮着把尤长老扶到他背上。他走出去的时候,没有再看地面,每一步都使劲往下踩。
我喊:“小心别给绊倒了!”
他停了停,又大步踩着走出去,摇摇晃晃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墓道里那些尸体,哪一个都有可能是杀我们兄弟的仇人!
大椿拿走了一支火把,等远去的火光慢慢暗下去,我开始后悔了。
悲伤,瞬间变成恐惧。
地上仍插着两支火把,火光下一片摇晃着的人间地狱。
有尤长老和大椿在身边时,我可以强迫自己分神,现在我不得不一个人来面对眼前的景象。
原本动也不动的尸体,四处散落的兵器,铺天盖地凝着的血,因为光和影的变幻,似乎都动了起来。
每一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诡异而恐怖的表情。
我的两腿开始剧烈颤抖。呕吐的欲望,变成了逃跑的欲望。
我抱住头,大叫几声,似乎变得好受些了。
我开始大声说话,声音发抖:“钟庆,起来唱个歌儿好不好?阿昌,你前两天唱的那个啥……十八摸是不是?再……再……唱给我听一次……”
我终于可以放声大哭!
哭够了,熄了一个火把,把丐帮弟子的尸体都拉到一边。胡乱从地上抓了把剑,开始挖土。鼻涕眼泪一齐都掉到土里,瞬间被吸干。
突然想:要是赵帮主在这就好了。传说他老人家降龙十八掌练得炉火纯青,没准一掌就能把这个坑给打出来。
这种时候怎么能胡乱想这些……我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继续挖坑。
坑挖好的时候,烧着的火把就快熄了。我叹口气,点上剩下那个。
然后是把兄弟们的尸体放进去。
我傻眼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长老一共带了十七个人出来,但这里丐帮弟子的尸体只有九具——不用看脸,看身上的衣服打扮就能认出来。
我不得不跳着脚把整个墓穴再走一遍,还是没找到少了的那些人。
他们可能从别的什么地方走掉了,没来得及去找我们。
也可能是别的门派救走他们。
总之,他们可能还活着!
我狂喜。又找了一遍,没有!
几乎是小跑着绕回来,跪在挤满了尸体的坑边,淌着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奇怪的很。我和大椿还可以说是因为一时太难过,没留意到少了人,可尤张老是一个个地看过了呀,怎么也会没发现呢?
我没空想太多。看火把跳动着,似乎就要灭了,就开始一把一把地填上土,嚎啕着道别。
突然有具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我拼命对自己说,你看花眼了。
填土的速度加快。但是那只垂着的手轻轻一甩,竟然像是想把上面的土甩掉!
我魂飞魄散。
难道……是传说中的——诈尸?!
还没等我跳起来逃走,“他”的肩动了动,跟着整个上身轻轻发抖。
我再也呆不住,冲到一边,两手在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一把大刀,提起来档在身前。
这才有时间看看那张脸。
总舵来的长老顾亭之。
我喊出来:“顾长老,顾长老?!”
他要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应该不是“诈尸”。
没有回答。
我愣一阵,握紧了刀,另一手捂住胸口,按住我那几乎跳出来的心脏,慢慢走过去。
顾亭之没有再动弹。
我把刀横在他脖子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胸口。
还是微温的。
我大大呼出一口气,刀丢到一边,跌坐在挖出来的一堆湿土上。
我又想哭了。
因为我知道,人只要一口气还没断,就还有希望!
好想吼一声:今天过得真他妈刺激!
等等,我急匆匆地拖人,没发觉顾亭之还活着就算了,怎么尤长老居然也没检查出来?
这事儿越想越诡异。
可我没时间想太多。扶正他的身子,两手扣住他手腕上的脉门给他输真气。
看他那样子,不立刻施救就会死人的。
小时候只是觉得好玩,从爹爹那里胡乱学来的急救法门,到了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稀世绝学。
比如现在用的这套专治内伤病人的“还玉神功”,除了我们黄家父子两个,没听过还有谁会。
他慢慢有了反应,体内的真气按着我的引导运行。终于他的身体暖了起来,过了一阵,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神虚无缥缈,空洞得像灵魂已经被抽走。
那时,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他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喉咙里发出一串“咯咯”声。
我问:“顾长老?”
他的头微微动了动。还好,还记得自己是谁。
我放下他的手,说:“我先把兄弟们安葬了吧。”说完大把大把土填上。
忙得差不多了,我拎起那几乎灭掉了的火把,弓下腰,把他背了起来。
迈步正要往前走,他突然说:“那、那边。”
我回头,看到他垂着的手指着黑洞洞的一条墓道。
人家是背八个袋子的长老,我是背一个袋子的普通弟子,当然是他说去哪就去哪。我立刻转了方向。
还是有风迎面吹来,不过味道干净多了,路上几乎没什么死人。
往前走了几步,顾亭之突然说:“放我,下来。”
我慢慢蹲下,让他靠石壁坐下。
他点点头,说:“灭了……别,出声。”
已经奄奄一息的火把老来横死,被我一脚踩熄了。
我正要问出了什么时,就听见有个说话声远远地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因为长长的墓道而无尽回响。
那并不是少年那种清亮的嗓音,低低的,有些沙,像微风拂过草原,像海浪抚上沙滩。
我挨着顾亭之坐下,摒住呼吸。那个说话声明明已经停了,却一直在脑子里响个不住。
一圈一圈的回声,像是一根细丝把我的心死死缠住了,又闷又痛。
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就是这里了。”
第二章 杀人课
“大家记着,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就是死人,无论你问他们什么,他们半点真相都不会隐瞒。”
这么一句话,伴着沙沙的,带着致命诱惑的嗓音不住回响。
我再次确认,是他。
寻寻觅觅,躲躲藏藏,结果是他先跑到我跟前来。
偏偏这个时候,不能出去见他。
或者,不敢。
过去的那些事,什么都可以推给“年少轻狂”,然后洗刷干净甩甩袖子轻松逃走。
但是和他的那一段,不可以。
因为,如果我现在就死去,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将成为我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我甚至不愿意再想起他的名字,偏偏每天都会梦到他。
现在,他离我也许不到十丈远,却像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我紧闭起眼睛,免得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终于缓了缓心情,仔细听听外面的脚步声,来的不只一个人。
刚才说话的人应该在最前面,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后面至少还有……五个,也许是六个人,脚步声大小不一。
该来的早来了,这时候他们来干什么?
难道流烟楼和这件事有关系?
难道是他——
我又开始发抖。几乎坐不住,真想溜出去看一眼。
看一眼就好。
顾亭之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往下拉了拉。
那只手,冰冷,干涩,沾满了灰尘,却似有千钧的力量。
我定了定神,老老实实坐下,一遍遍对自己说:如果兄弟们是他杀的,我就要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他又说了很多话,我想把耳朵堵上,居然又……舍不得。
最后几乎是认命的,沉住气,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听。人命关天,我不能漏过任何细节。
往好的方面想,可以这样听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