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节
作者:笑傲网络      更新:2021-02-18 21:14      字数:5007
  沈奕昀昨夜兴奋一夜没睡,到天光大亮才小憩片刻,这会子才起身,想不到云想容就送了鸽子汤来。闻言面上带了微笑,吩咐小猴接过砂锅。
  卫二家已经取来了小碗和汤匙,掀开锅盖,香气扑鼻,鸽子肉熬酥骨透烂,清澈汤汁上撒了碧绿葱花,瞧着就很有食欲。
  卫二家双手将碗端给沈奕昀,赞叹道:“六小姐厨艺了得。”
  英姿原本记卫二家仇,可云想容与沈奕昀已经和好如初了,这会子再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因此也没有出言讽刺。本想回说是柳妈妈做。并非云想容亲手。
  可转念一想,小姐本就是要表示好意,何不做到善美?
  思及此,英姿笑道:“小姐很少下厨,不过中馈女红却是宫里金嬷嬷自小教导。这汤是小姐五天时起来预备,里头加了红枣、勾起、桂肉、党参等等好几味药材,说是能够生机活力、健脑补神、益气补血、清热解毒,适合沈伯爷用了。”
  这汤竟然是云想容拖着病体早起特地为他熬制?
  沈奕昀一瞬觉得这汤弥足珍贵,吃起来唇齿留香之余,却好似不舍得一次吃完。不过他仍旧是禁不住吃了三碗。这才接过小猴递来帕子擦嘴。又漱口,问英姿:“她身子好些了吗?”
  英姿实话实说:“身子还是那样,大夫说要好生调养才行。不过精神上佳。”
  “是么,她早膳用了吗?”
  “用过了。”
  “进可香?都用了些什么?”
  “小姐进来食欲不佳,不过今日已经好起来了,进了半碗粳米粥,八宝小菜。还有两口点心。”
  “太少了。”沈奕昀站起身,想起昨夜见到烛光下瘦弱人,道:“你们小姐是有心事,你也多劝着一些。若有什么难事,若你们小姐没有法子还不愿意告诉我,你可以来告诉我。我会全力为她解决。”
  英姿挑眉,笑道:“伯爷是要我做内应吗?”
  沈奕昀莞尔:“她身边人果真都冰雪聪明。确,你们小姐脾气倔了些。遇到个难处轻易不肯开口求人,且她闺中女子,纵然胸中有丘壑,做起事来也难免束手束脚,不如我容易。”
  英姿不置可否。道:“伯爷好意我会替您转达,不过出卖小姐事我不会做。”
  “出卖?”沈奕昀失笑道:“我像是要对她不利吗?”
  “我自小就跟小姐身边。亲眼看着她怎样保护三夫人,怎样一步步走到现。小姐外表看起来冷心冷肺,是个手段狠毒无情之人。可那只是外人看罢了,她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掏心挖肺,等闲之人伤不了她心,所以那些能伤她心人,我要打起万分精神防备才是。”
  英姿说罢行礼,道:“我还要给小姐回话,这就告退了。”
  沈奕昀望着英姿背影,对这直来直去对云想容忠心耿耿丫头倒是有些赞许。她这不是拐着弯告诉他她就是她防备人么。
  不过能被另眼相看,沈奕昀心下欢喜很。看了看砂锅,吩咐道:“给我来一碗。”
  卫二家诧异很,这汤真这么好吃?不过也十分欢喜又给沈奕昀盛汤。他肯吃东西是好事,总比前些日子生闷气时不吃不喝自轻自贱来好多了。
  %%
  云想容这厢却是想不到尉迟凤鸣会来。
  二人敞开花厅大门坐前厅,丫鬟婆子们一旁伺候着茶水点心。
  云想容道:“有些日没见你。”
  “是啊,手头上有事要做。”尉迟凤鸣上下打量她消瘦脸,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了这个德行?”
  “病来如山倒,哪里是我能左右。”云想容吩咐柳月将《鹿鼎记》取来,还给了尉迟凤鸣:“多谢你话本。”
  “都看完了?你觉得怎样?”尉迟凤鸣娃娃脸上满是期待。
  云想容笑道:“旷世奇书也不为过,不过内容太过于惊世骇俗,你是从哪里得来?”
  听她有这样高评价,尉迟凤鸣心里难免欢喜,又觉得能有人与他谈论《鹿鼎记》是极为乐事,因为他近已经渐渐开始遗忘自己家乡、家人,甚至练习惯都要被这里人同化了。
  尉迟凤鸣道:“是偶然得来,因为其中有太多惊世骇俗想法,所以并不敢给旁人看。”
  云想容颔首道:“确是要收好。你身份不同,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怕将来给你引来麻烦。”
  “你说是。”尉迟凤鸣站起身道:“皇上才下旨宣闽王班军回京,近我事忙,无暇来看你,你自个儿保重。”
  闽王刘岩?
  云想容惊愕记住这个消息,笑着起身送尉迟凤鸣到花厅门前。
  刘岩此人她有印象,前世时他率军驻扎福建沿海一代,对抗倭寇有十几年,沿海百姓无不赞颂闽王是天神下凡。他封地军兵要比其他都要肖勇。因为内陆安定这么多年,早就疏于练兵,而闽王兵士却一直与倭寇战斗中获取经验。
  不过,云想容不记得他有亲自班军回来过。听尉迟凤鸣说,还是十分隆重事儿。
  云想容记得闽王是皇太后幺子,与外祖父马家是十分亲近。
  难道他回京与马家有关?
  不知道父亲与祖父是否知道这个消息。现他们云家可是已经贴了皇帝标签死忠了。
  ☆、第二百零九章 桂榜
  云想容不怀疑云敖与云贤能力,她能得知消息,他们或许也有门路得知,可这一次闽王回京事关重大,她毕竟是云家一员,平日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真有一日云家倒了,她和母亲、宝儿都要被牵连。这会子少不得要多劳一份心。
  手上无意识把玩着茶碗,心思飞转,分析厉害,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所知消息还是太少了,前生她只怎样生存下去下功夫,成婚后刘清宇又是个不思进取,见了她只知那些腌臜事,哪里能从他口中得知一星半点消息?到如今才发现对于朝堂之事,她知道也只是人皆知一些事。
  “小姐,素姨娘来了。”云想容正愣神,柳妈妈进门来回话。
  云想容一时间没想起所谓素姨娘是什么人,眨了眨眼才知是才刚与母亲商议要抬云素。
  “让她进来吧。”云想容紧了紧肩上披着小袄。
  不多时,就见一名十七八岁女孩走了进来,她生了中等身材,肖肩膀,水蛇腰,容貌尚算得上秀丽,皮肤白像是豆腐,只身上穿了桃红色小袄和长裙,外头罩着件洋红色比甲,看起来有些扎眼,头上鎏金芙蓉大簪反射太阳光,显得刺眼。
  见了云想容,云素忙跪下行礼:“婢妾给小姐请安。”不等云想容开口,又道:“小姐病中,奈何婢妾从前外院书房伺候,不得机会进来,如今得夫人开脸,得进院中,便急忙赶来给小姐行礼。”
  “起来吧,你是伺候我父亲人,也算半个主子。往后只心竭力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多谢小姐训诫。”云素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云想容。
  她素来知道云想容外名声严厉,且也知道云想容是唯一进出云敖书房自由人,如今又定了恬王家亲事,将来富贵滔天,三夫人那里她小心应对,云想容这里要仔细留神,殊不知被卖了陈姨娘,不就是因为背后侯爷面前说了一句六小姐不是?她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所以她刚给孟氏行过礼就急忙忙来给云想容问安。
  “婢妾粗鄙,得夫人看中才得了伺候主子机会,往后必当听夫人话。绝不给小姐和夫人惹麻烦。”
  云想容笑道:“素姨娘不必太紧张了。我母亲平日里是和善一个人,你只要谨守本分即可。陶姨娘如今有了身孕,你心服侍父亲和母亲就是。”
  “是。多谢小姐教诲。”说起陶姨娘有了身孕,云素眼中藏不住妒忌和讥讽,不过是个生不出蛋母鸡,据说从前小产都成了习性,这一胎不一定保得住保不住呢。看往后她进了琉璎阁怎么收拾她。
  云想容吩咐柳月取来一套赤金头面给了云素,云素见了那头面,欢喜眼睛都亮了,千恩万谢行礼退下。
  柳月和柳妈妈见了,只好笑摇头。
  傍晚时分,云想容用过了晚膳。吃了药,就吩咐柳月先去外院书房看看云敖不。不多时柳月来回话:
  “卿卿,侯爷没知韵堂。听康管事说侯爷和老侯爷、大老爷、二老爷这会子都老侯爷兼济堂呢。”
  云想容心里便有了数,想来他们已经知道闽王回来消息,也用不着她多操心了。
  兼济堂中。
  云贤穿了一身酱紫色遍地金团领长衫,端坐首位。云海、云恒和云敖三人分别安位坐下手端。
  云敖道:“……皇上意思是这就开始着手搜集马家罪证,太后娘娘吩咐闽王今年定要京都过春节。所以闽王大军再有不到三个月就会到达京都,皇上虽已严密部署。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以及五城兵马司都已经预备得当。可闽王大军毕竟常年与倭寇交锋,较有实战经验,况且鄂国公封地还有两万‘马家军’,虽然顶着皇上名头养着,但谁不知那是马家军队?若着手晚了,马家军和闽王之兵马联手,与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确能斗个旗鼓相当。但皇上意思是好不伤一兵一卒,将马家拿下。”
  云海听着,背脊就有些发凉,云敖说倒是容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老三,左右也是班军回京都操练兵马,不如提议皇上将辽王封地兵马调拨回来一同操练,以备不时之需不是好?”
  “不妥。”云恒摇头:“辽王是皇上死忠,他兵马回了京都,定会让马家警觉。如今闽王回都,鄂国公可正盯着皇上动作呢。”
  “说也是。”云海觉得头疼很:“可万一激怒了马家,再或者皇上部署斗不过闽王和马家联手呢?到时候他们第一个要对付不就是咱们家?”
  云敖看不惯长兄那副瞻前顾后怕死贪生样子,蹙眉道:“做事哪里能没有风险?父亲,你看呢?”
  云贤望着云敖,道:“皇上可曾与你透底,这一次是要将鄂国公一脉治到什么程度?”
  程度?确,要达效果不同,他们搜集罪证也不同。若要连根拔起,只需要将罪证全部罗列,找到证据即可,若只要削减,那又不同。只不过前者和后者可都是彻彻底底将马家得罪透了,报复是一样不会少。但若是后者,皇上风险会小,会保着云家。
  云敖自然也考虑到这一点,笑道:“我今日特地问了皇上,皇上意思当然是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那么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以及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东厂,皇上是否都已经开始部署?”云恒问。
  云敖颔首道:“皇上只是暗中部署,并没有太大动作,也是担心打草惊蛇。”
  云贤与云恒都估算皇上兵力与闽王和马家兵力。半晌,云贤叹息道:“罪证要搜罗起来容易,只是咱们云家做了出头鸟,往后马家全灭后,我们就成了第二个马家。所以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只做七八分。让皇上知道我们已经力,又不会让马家死太彻底。要知道,只有需要杀鸡,皇上手里才会攥着刀子。只有要捉老鼠,养猫才有用处。”
  “父亲说是。”云敖和云恒都颔首。
  云海奉承道:“到底是父亲见识广,想到了这一层。”
  云敖和云恒都笑而不语。
  云贤也知道长子性子,素来就是没什么能耐,遇事慌张。他不免开始庆幸他爵位不是世袭,否则到了云海手里还不是要败坏光了。
  “既如此,我们便这样商定。还有这件事你们要不要与鸿雁商议一番?”
  鸿雁是四姑奶奶云然夫婿何茳表字,今任户部侍郎。
  云敖摇了摇头,道:“父亲,这件事还是不要将鸿雁一家牵扯进来,包括翟家、邢家和汤家以及咱们宗族之人,能不牵扯都不要牵扯,知道人越少越好。”云敖所说这些都是云家姻亲。
  云敖自然是怕事有万一,云贤等人都明白他意思。“既如此,明日起便走动起来吧。争取三个月之内做到证据确凿。”
  云家父子自当日起忙碌起来,云海参与较少,可也知道自己摘不掉云家标签,只得力奔波。但马家虽然张狂,做事却缜密,且朝中大臣多惧于马家,时间过去四十多日,搜罗证据之事仍旧没有什么大进展,这让云家父子焦头烂额。
  云想容身子却是渐渐转好,不虚弱似风吹就要摔倒。不过因着一场病,她心脏比从前差了一些,尤其连下了几日秋雨,天阴仿佛要塌下来,她加觉得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得慌,韩婆子动了心思为她调理,但也嘱咐她须得每日服药调养,不得劳累惊吓,不得太过忧思,否则于身体无益。
  “小姐,小姐。”英姿到了廊下,两脚蹬掉套绣鞋外木屐,将油纸伞递给门前侍奉玉坠儿,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