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1-02-18 21:12      字数:4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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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眼睛,还有那剑眉,那薄唇,那手,那身,那……他的一切的一切……
  世民……
  敬德在心底无法自制地一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有时,这应该是无声的呼唤,却清晰得让他感到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真的从口中叫出声来了。于是他赶紧向四周张望,看到旁边的人并没有向他投以怪异的目光,才安心地确认,他并没有不小心把这心底的秘密泄露了出来。
  ……秘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又有了这样的小秘密?
  他竭力地在回忆之中搜寻着。
  应该是在宣武陵那一役之后吧。直到那一天救驾之前,他躺在洛水那条小河汊里,奉着世民的命令,细思自己与寻相的事情之时,他不是还仍然认定自己爱着的是寻相吗?尽管他让寻相离开了,他并没有追随而去。可是,就在那一天里,一切从此改变——他救了世民的性命,而世民……则偷去了他的心。
  偷去了……他的心?
  世民,真的是在那一天里,才偷去他的心的吗?不是更早的时候?不是在青城宫那次?世民无意地撞破自己与寻相的小秘密之后,自己为着掩饰真相而一再地对他无礼,在那不断的肌肤相亲之间,他也同样是无意地偷去了自己的心吗?
  不,也许是更早?不是在张难堡那次?在世民的卧室里,这次是他的无意,看到世民酣睡的容颜,那一刻备感尴尬的心情,其实就是他的心被偷去的感觉吗?
  还是,还能更早?在雀鼠谷那次?世民被他打去的石子刺激得眼睛流泪,于是有了那显得格外灵动深邃的眼眸……还有那个赌注,那个要他输了就终生效忠的赌注……还有那个一人说了一半的……“一言为定”!
  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就失落在他身上了呢?
  敬德感到无从稽考。
  最终,他只能确认了一件事:原来,寻相是对的。
  ——“你确实就是爱上他了。你可能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或者只是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迟早,你是要面对这真相的。”
  当寻相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能他确实还没有爱上世民。但是,无论寻相这句话在当时是说得太早,还是说得正好,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迟早,他要面对一个真相,那个……名叫“爱”的……真相!
  48 龙鳞渠(之一)
  五日后的五月七日,尉迟敬德与一众唐军将领押送着装载了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等重犯的囚车,回到了洛阳城外的唐军大营。
  房玄龄、杜如晦等文士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回来,向李世民禀报接收夏军将领的情况。这时他们按着世民早已下达过的指示,把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三人的囚车运到洛阳城下,展示给城内的郑军观看。王世充站在城头,跟窦建遥遥对话,泣不成声。唐军又把王琬、长孙安世这两个郑军的使节释放回洛阳,让他们汇报虎牢之战落败的过程,并向郑国发出逼降的最后通牒。
  尉迟敬德回来了大半天,一直没见到李世民。开始时他不敢多问,只是在营内各处假装巡视,其实是在找寻世民。可是到处都走遍了,还是见不到这唐军元帅。他终于焦躁了起来,迎面看见房玄龄捧着一大抱军卷向那孤悬园子深处的书房走去,便鼓起勇气,佯装随口问起的样子,道:“房先生这是去见元帅吗?”
  房玄龄望了他一眼,道:“不,秦王不在书房,我是替他把这些军卷送过去。”
  “那……元帅在哪里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回来这些天了,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呢。”
  “什么?”敬德不由得一呆,开始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了。
  “我都是白天去秦王的书房,看他在书案上留着字条吩咐我要干这个干那个,大概是前一天晚上他留下的吧。然后我向他汇报事情,也只是在纸上写下,留在书案等他什么时候想来才看。所以从武牢回来之后,我还一直都没见过他一面呢。”房玄龄一边说,一边已走进世民的书房,把军卷放下,顺手拿起书案上的一张纸条,向敬德晃了晃,“瞧,我最近都只是这样通过字条来跟秦王沟通消息的。”
  敬德微一皱眉,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那……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元帅在哪里啦?要是发生什么突然的事情要找他,怎么办?”
  “我想他的亲兵应该知道上哪找他的吧。现在战事已定,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马上就作决定的吧。”
  亲兵?对,怎么自己没想到找他们?
  敬德马上找到世民的那两名贴身亲卫。谁知他们的回答也甚是模糊,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元帅到哪去了。他有说过要到龙鳞渠那儿散散心,可龙鳞渠那么长,具体他是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那龙鳞渠是洛阳西苑北面一条人工水道,蜿蜒盘亘,依地形高低而曲折跌宕,形如龙鳞,故有此名。此渠贯穿整个西苑的北面,最后流入西苑南面的一个水深数丈、方圆十余里的人工湖里,把西苑的南北连通起来。包括合香院在内的洛阳西苑十六宫院就都是依着这条龙鳞渠而建,因此那两名亲兵说世民去了龙鳞渠,等于是说世民去了洛阳西苑,那么大一片地方,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点,说了等于没说。
  敬德越想越惊。世民这样一声不吭,不向任何人留下他真正所在的方位就离开,这岂不是形如故意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躲起来吗?连房玄龄这样平日与他亲近的心腹,他都只以字条联系公务,实在是大异寻常。
  他忽又想起长孙无忌,忙再问两名亲兵:“那个……长孙公子不是到这里来了吗?是不是他陪着元帅去龙鳞渠散心的?”
  “不是啊。长孙公子在元帅回来那天就已经离开了,早就不在了啊。”
  “什么?”敬德一惊,“这……长孙公子没见到元帅?”
  “见是见了的。元帅五月二日那天连夜带着我们赶回这边,第二天凌晨时分赶到。他一回到这里来就进了长孙公子的寝帐,但很快就又出来了,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长孙公子前一天晚上本来已经收拾了行装打算离开的,大概是元帅听说他马上就会走,所以才赶着在他走之前去他寝帐里说上几句话吧。当时长孙公子都还没起来呢,可能是这个缘故,元帅也没跟他说上多长时间,很快就离开了。然后长孙公子也紧接着起来,之后就直接回长安去了,没再跟元帅见面。”
  亲兵说着一件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可是听在深知内情的尉迟敬德的耳中,却不下于五雷轰顶!
  世民在无忌的寝帐之中那一盏茶长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而且,一定是对世民与无忌之间的关系来说是不好的事。否则不会一个马上收拾行装离开,另一个则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现在都避开众人的目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敬德呆呆地想着,直想得全忘记了他正面对着世民的亲兵。他们看他这发呆的样子,都很是奇怪。但他已经顾不上理会了,只是在脑中走马灯似的转过无数往事与念头——
  他想起世民从单雄信的拖行中终于脱身、呕吐之后说的话:“敬德,我想起刚才的事,其实……很害怕……我怕死……我怕就这样死了,再也见不到那……我还想再见的人。……但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我真的……不想现在就死……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的时候。”
  他想起世民在合香院里跟他说的话:“敬德,教我!……教我……如何去取悦一个……男人……我需要你教我,也只有你……能教我。我……我有一个……我想得到的……人……”
  他想起自己的回答:“听着,他不回应你,你就要引导他,呼唤他,甚至……逼迫他……男人是很脆弱的,只要你能抓住一个契机,捉住他的弱点,你就赢了……你要这样,抓着他的手,引导他,让他爱抚着你……要让他知道,你有多需要他……让他知道,你的所有,都属于他……”
  他想起世民在武牢关接到郑军试图突围的消息后说的话:“如果今天来的这份军函上,写的阵亡之人是……是他,我……我……难道要等到郑军成功突围了,还有……他……性命受损了,难道要等到这些可怕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之后,我才来后悔不成?”
  世民在战场上差点丧命或被俘之后,感到害怕,不是真的怕死,是怕来不及再看到那个人,来不及跟他说一些话、做一些事……世民想自己教他如何取悦那个人……世民担心那个人会死在洛阳城外,自己会终生追悔莫及……
  在这思绪纷纭奔涌之间,敬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世民……是向长孙无忌表白了吗?因为他害怕会后悔,害怕会来不及吗?而且,就是用自己教他的那些方法?可是,结果……显然结果……
  敬德不敢再往下想,转身就冲了出去。
  飞奔之际,景物在他身边一掠而过。他似乎觉得有人对他这样的发足狂奔感到奇怪,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也似乎有人在叫他,要跟他说什么。但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理会,他只想马上找到世民。他要找到世民,哪怕从西苑的北面一直找到南面,把龙鳞渠的每一寸都找遍!
  世民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这样躲起来不见任何人。那是他造成的,那都是他的……错!
  49 龙鳞渠(之二)
  要从西苑的北面一直找到南面,把龙鳞渠的每一寸都找遍,这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很难办得到,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尉迟敬德冲出唐军大营所在的青城宫后,凉风吹拂在他脸上,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沉下心思,想了一下,脑中猛的跳过一念。
  莫非……世民会在那里?
  他想到就做,马上动身往那一闪而过他脑际的那个地方——合香院——飞奔而去。
  洛阳西苑的十六宫院都是靠着龙鳞渠而建,而那合香院就是十六宫院之一。如果李世民真的如自己所推想的那样,是因为按着自己教的方法向长孙无忌表白不成备受打击而躲起来的话,那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应该是龙鳞渠流经合香院的那一段。
  敬德一口气跑到合香院,绕到院后的龙鳞渠边,却只见到流水淙淙,绿草茂密,人声寂寂,天清云淡。这时他对这天地之间的美景自然完全无心细赏,只是四处张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但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耳之所闻,也没有半点人声。他又从后门跑进合香院里,逐处搜寻,但里面不要说人影,地面积着的厚厚的一层灰尘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显示着最近完全没有人来过这里。
  敬德脑中闪过这地方的名字时,几乎确信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世民的,现在却每一个迹象都显示他猜错了,他不觉心中一阵的虚怯。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世民,他还能在哪里呢?难道真的要逐寸逐寸地搜寻龙鳞渠沿岸?以他一人之力,那可能要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可是,这件事他又不可能跟别人说,不可能发动唐军的众多人手来帮忙。
  他嗒然若丧的缓步走出合香院的后门,无意识地穿过一大片因乏人清理而已经疯长至快到人的腰间的杂草,一直走到龙鳞渠的水边。他低头看着水面上自己那孤零零的倒影,怔怔的出神。
  世民……
  那心底的一声声呼唤又再变得越来越清晰,近于逼真。只是,在这四周寂然、了无人影的地方,他不再害怕是不是自己忍不住真的叫了出来,不再害怕会被人听见。
  “世民……”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确实真的叫了出来。开始时叫得很轻,但渐渐的,心中积聚已久的痛楚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似乎借着这呼唤出声就能宣泄出来。终于,他向着波光粼粼的龙鳞渠纵声长呼——
  “世民——”
  忽然,左侧的远处传来回答:“敬德……是你吗?”
  敬德全身剧震,霍然转身瞪视着声音来处。但无论他怎么圆睁双眼,都只能见到又高又密的草丛在微风之下轻轻的摇曳着。
  刚才,是他的幻听而已么?但明明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虽然很是轻微。他开始迈步向着记忆中声音的来处走去。草丛越来越密,也越来越高,缠得他想走快一些都很困难。但莫名其妙的,他越来越确信了,不由得在一颗心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