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冷如冰 更新:2021-02-16 23:16 字数:4862
手动了动,便被理智唤回。谢一在心里鄙视自己,“你疯了!”
然后她舔了舔唇,没话找话似的对专心处理她伤处的陆时照道:“你……你好像对这种事情很在行啊……”
陆时照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松,“嗯,以前经常做这些事。”
谢一正要问他为什么会经常做这些事,陆时照却在这时拿开了冰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还疼么?”
除了他的目光,谢一此刻几乎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又垂下头去,然后受伤的膝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谢一想,一定是刚才的冰块太冷了,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唇那么烫,烫得她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
这天晚上谢一失眠,脑中纷繁地想到了很多事情,最后又回想起当年跟沈承淮分手那会儿,清辉的月色染上沈承淮的侧脸,他看着谢一的目光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一,你确定要跟我分手?”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她在开一个愚人节玩笑。
“对,分手。”谢一斩钉截铁,这大大挫伤了沈承淮的自尊心,然后他就说出了那句即使过了多年还让她记在心里的话。
他说:“一一,没有我,你不会快乐。”
刚分手的那几个月谢一还时常想他想到心痛,她觉得大概真的被沈承淮说中了,没有他,她不会快乐。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她以为永远停不下来的心痛却逐渐消失。后来她终于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永远停不下来,除了时间。
**
刘晗分析了目前谢一与陆时照的状态,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谢一对好友这种类似神棍的话表示不屑,低头无聊地搅着杯里的咖啡。
刘晗不服气,扬了声音,“艾玛,都肉体接触了你还想怎样!不就一句话的事吗!……唔……”
谢一连忙捂住她的嘴,所幸刘晗说话的时候还顾着在公共场合,随时扬着声儿说的,但实际上却不是十分嘹亮。谢一有些心虚地往卡座四周看了看,见没人侧目,终于放心下来,又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放开她。
刘晗得到自由后就拿出包里的化妆镜照了又照,合上小镜子的时候埋怨地看向谢一,“我的唇彩都被你弄花了。”
谢一哼了一声,“谁叫你乱说话!”
刘晗把镜子放进包里,双手托着腮,两肘撑在桌子上看着她,“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继续暧昧还是直截了当?”
谢一想起那天膝盖上的吻,顿时又觉得被他亲过的那处火辣辣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膝盖,这才说道:“好像也不是没有感觉……”
“那你就接受啊!”刘晗斩钉截铁,实在看不得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想了想又激她,“莫非你还想着姓沈的?是不是他现在回来了,所以你的小心肝又开始跳动了?”
“你胡说!”谢一立马反驳。
“那就跟姓陆的好啊!”
“好就好!”
刘晗笑倒在沙发上,指着谢一道:“就这么说定了噢,到时候可别让我看你笑话。”
谢一明白又中了她的激将法,却也没觉得有多恼,只是想起那天陆时照一路将她从球场抱到车上,总觉得胸腔某处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事实上,陆时照自那天打球后便没联系过她,转眼已经过了一星期。谢一盯着眼前的咖啡,觉得现在她与陆时照之间可能真的只是戳破一层窗户纸的事,只是戳破这层窗户纸需要太多的勇气。恰好,谢一的勇气有时候是会缩水的。
她想,这层窗户纸还是由陆时照来捅破吧。
**
这段时间谢一一直住在大宅,谢清让听说她打球受了伤,便给她安排了司机送她上下班。其实谢一想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伤,但难得父亲这么关注她,谢一还是默默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冷落,但没想到偶尔被重视一次,还是会觉得惊喜。
周日的时候,谢一终于接到陆时照电话,他约她在南湖见面。谢一最近心情不错,但还是有点生气他连续一周的不理不睬,尤其是在做出那个行为之后。所以,她让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兴阑珊,问他:“为什么失踪了一星期?”
先是一声轻笑,随即陆时照动人的声线传来,“你在意我的‘失踪’?”
谢一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花园工人精心照料下盛开的红玫瑰,弯起了嘴角道:“随你怎么想。”
“我去了一趟纽约。”陆时照说道,“昨天半夜才到家。”
谢一皱了皱眉,有些好奇,“是公事吗?”
“私事。”陆时照歪着头,手机被夹在他的肩窝,双手整理着刚刚洗出来的照片,然后看着其中一张笑着说道。
谢一听他语气愉悦,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那头陆时照再次开了口,“晚上来南湖吧,我给你看我这星期失踪的原因。”
**
谢一还是开车出了门,结果运气不好,刚刚进入南湖的主大道就被堵在了车流中,十分钟没有挪动一步。
南湖是本市著名景区,交通本来就堵塞,如今又是高峰时期,堵上个把小时简直太容易了。谢一有点后悔开车出来,她焦虑地握着方向盘,不时看看车上的时间,离与陆时照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
谢一泄气地趴在方向盘上,因为车窗没关,耳边是一片焦躁的喇叭声,吵得她更加烦闷。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谢一想起上次跟刘晗一起去郊游,后备箱里放了一辆折叠自行车。所幸她今天没穿裙子,骑自行车倒也不怕走光。
她拐了个弯把车停好,然后骑着自行车上路。
**
不远处一辆保时捷也被堵在车流中,车里的沈承淮手肘支在窗上,另只手不耐烦地叩击着方向盘。忽然他的视线被后视镜中渐渐靠近的一道身影吸引。
谢一骑着自行车,看着路上龟速移动的车流,心情大好。她的包放在自行车前的兜中,一路慢悠悠地骑去,只觉得夜风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她的面颊。
只是,当她被站在路上的某人拦下时,嘴角连一个小小的弧度都弯不起来。
沈承淮在看见她的时候就下了车,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车,也许是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谢一无奈被他截停,不想与他说话,然而她推着自行车往左绕,他便跟着往左走,她向右,他又随之向右。
谢一把自行车一扔,随即传来车子与地面相撞时脆亮的声音。她抬头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沈承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
8
“沈承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一喊出这句话之后,便看见沈承淮扯了扯嘴角,哼笑了一声。他看着眼前对自己怒目瞪视的谢一,渐渐把眼前的她与分手那天淡定从容的她结合起来,紧接着,脑中又飘过那天在私家菜馆外相遇的场景。
沈承淮笑得有些讽刺,“怎么,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了?”
谢一脸涨得通红,“沈承淮,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说完弯腰扶起自行车,推着车子就要往前走去,却不想,右腕被人一把抓住。
沈承淮是学画的,如今名满天下,曾经有评估师说过,沈承淮随便一幅画就可以买下几艘大型豪华游艇。但是只有谢一知道他的成就来之不易,她曾经亲眼看着他的指尖因握画笔,一点一点堆起茧子。
沈承淮的手非常有力,谢一的手腕被他桎梏,几乎动弹不得。正在僵持时,忽然一阵铃声响起,声音是从谢一的包中发出的。
两人皆是一愣,谢一甩了甩手,没有甩开,咬着牙说了一句,“放开!”
沈承淮像是刚回过神,有些仓促地收回自己的手。
谢一拿出手机,是陆时照的电话。她一边花了接听,一边单手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因为专注于电话,没注意到沈承淮一直跟在她身后。
陆时照实在是等了很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语气有些着急,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谢一说了堵车之后,他才吁了口气,说道:“我等你。”
虽然只是三个字,谢一还是觉得耳朵有点发烫,小小声地说道:“嗯,我很快就到了。”
挂下电话,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嗤,谢一脊背一僵,没想到他还跟着,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着他,“沈承淮,你还想怎么样?”
“新交的男朋友?”沈承淮避而不答她的问题,反问了一句。谢一涨红了脸,提高了声线,“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便骑着自行车离去。没骑多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七年的感情都会崩塌,你跟他认识才多久?”
胸腔涌动起一团莫名的情绪,堵得她嘴唇发麻。谢一咬了咬唇,脚下骑得更快,将那道声音抛在脑后,越远越好。
**
湖面上已经荡着几艘画舫,全是仿古的模样,挂着彩灯映在水面上非常好看。
陆时照站在一艘画舫边等她,他穿一身挺括的黑色及膝风衣,里面是圆领浅灰色毛衫,搭配一条深灰色窄腿休闲西裤。谢一锁好自行车抬头的时候,正看到他立在那里身姿挺拔。两人目光相撞,他一手插着口袋,举步向她走来。
有风吹过,一缕发丝飘进她的嘴里,谢一站在原地看着他靠近,下意识地用小指将头发勾出来,又理了理垂在颊边的长发。
陆时照已经来到她的眼前,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她身边的自行车,谢一解释道:“主道上堵车堵得不能动,正好后备箱放了一辆自行车。”
陆时照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画舫走去。交握的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原本盘桓在谢一脑中的那句“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在这时也偃旗息鼓,逐渐被刚刚冒头的一丝丝甜蜜取代。
画舫上的艄公已经等了很久,见客人终于下令开船,几乎是卯足了劲,画舫慢悠悠,离岸边越来越远。
因为画舫大而华丽,并没有在水上的摇晃感。谢一跟着陆时照走进船内,只见头顶挂着无数旋转的走马灯,一幅幅精美的剪影在她眼前流转。
画舫内没有其他奢华的灯光,只有这些走马灯悬挂出一片朦胧的亮色。
谢一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陆时照已经带着她来到窗边的紫檀小桌前。这张小桌是仿唐朝的矮型家具,丰满端庄。两人相对跪坐,陆时照拿起桌上温着的酒替她满上,笑道:“十八年的女儿红。”
女儿红因从女儿满月窖藏至女儿出嫁宴请客人而闻名,谢一看着小瓷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只觉清新可爱,女儿红还没入口,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她举起玲珑剔透的瓷杯抿了一口,入口柔绵微甜,酒刚滑过喉咙,脸上就已经染上红晕。陆时照此时已经放下酒杯看着她,谢一有些不好意思,借着酒意轻嗤一声,“盯着我干什么?”
说完,她转头看向窗外。
湖面上还零散的游荡着几艘画舫,他们已经里湖中心很近,远远向湖岸望去,只见岸柳如烟,桃花映水,心情也跟着柔软而缠绵起来。
谢一一直没有回头,但余光中,瞥到陆时照伸手过来,然后她放在桌上的右手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裹住。热度传到她的脸上,让谢一产生一种错觉,这女儿红实在浓烈,只喝了一口就已经熏熏然。
“一一,”陆时照开口,没有喊她谢小姐,也不是谢一小姐,而是一一。他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眼中噙着笑意,“你觉得我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么?”
谢一一愣,视线自湖面上转回。此时走马灯上的一道剪影正好落在他的脸上,让她看不清他眼底里闪动的光,但是只一会儿,那剪影便悠悠地轮转开去,于是他眼底流淌的柔情便一分不差地落在她眼里。
这样美好的时光,谢一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散去,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
陆时照这时候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两人之间的榆木小桌真?